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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就晓得这两个
 死者千秋长已矣,说甚名传不朽。史。史块垒填如斗。诗唱秋坟聊当哭,颜。听呜击破秦人缶。且一醉,莫田。大家了一遍,哈哈大笑。

 天要下雨,遂无心久留,急忙收拾。南湘搭了蕙芳的车,仲清搭了素兰的车,一路而回。到得家时,已萧萧疏疏落起细雨来。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话说秋雨纷纷,泞泥道,一连下了七八,到了初八方见晴明。场中定于初十出榜,初九一早即报起来,凡下场的个个意马心猿,到了这几天,寝食俱废,就是高品、航亦未能免俗。

 航初八晚上太睡早了,睡不着,重又起来,至高品房中,见高品尚未安睡,二人谈起心事来。

 航叹了一口气道:“我的名心原淡,中不中倒也无妨,就是对不住苏媚香,半年期望之心白白孤负了,科名虽不足贵,但古今名士才人,断无不从科名而起。”

 高品道:“可恨今年这一班主考房官,把人回避得干干净净,我们再若不中,未免太冷淡了,若到明此刻不见动静,就不必想了。”

 航道:“不要到此刻,点灯时不来,便已绝望。若据前那两个六壬课,似乎你我皆可有望。”高品道:“下场年问卜是最不灵的。

 我头一次在江宁考试,有个起梅花数的为我起数,得泰卦五爻。他说不用说了,一定中元的。爻辞是帝乙归妹,以祉元吉,你还讲什么。且象辞还是中以行愿也。”航道:“可不是!”高品道:“不但此,那年是乙未年。

 你想帝乙的乙字,与归妹的妹字,去了女字旁,不算乙未两字么?我已十拿九稳,谁知道鬼神专会哄人的,你道可笑不可笑。”

 航道:“人心最灵。心之所,象即呈焉,此是人心上起的象,非卦中之象也。”二人煮茗闲谈,将近五更始寝,一到天明即已起来,却说苏蕙芳惦记航,亦复一夜不能安睡,比到起身时,已是巳正时候,连忙梳洗,即着人到外面打听可曾报动,那人去了,随后有个京官,着人来叫蕙芳去陪着登高,蕙芳那有心绪,回他进城去了。

 停了好一回,钟上已午初,打听人转来道:“外间已报过四十名了,田老爷还没有在内,倒是那个姓归的中在三十四名。”蕙芳道:“那个姓归的?”

 家人道:“胡同外边住的,就是那叶先生的姑爷,开窑子的。”蕙芳听了,颇为不平道:“奇了!忘八都中了,还了得?这么看来,是不必说了。”心上要到航那里去,犹恐见面有些难以为情。

 意报了再去,心上十分焦急,比航倒还胜几分。一回见宝珠着人来问信,素兰、玉林着人来问信,闹的蕙芳坐立不安。

 到戏园中,恐怕被人钩搭住了,闷闷的歪在炕上,拿本闲书消遣,看了两页又放下。将近申初时候,尚不得信,闷绝无聊,忽见跟班的手里托着一个盒子,上面放着一盘枣糕,进来说道:“胡裁送来的,有话要面求。”蕙芳道:“他有什么话讲?既然他亲自送来,收了他的就是了。”

 胡裁也走进来,作了一个揖。蕙芳让他坐了,胡裁道:“今倒闲空在家,不出门走走?外面登高,游玩的颇热闹。又是报举人的日子,潘三爷的女婿中了。

 好不热闹,挤一铺子人,报喜钱赏了一百吊。这胡同外的一家也中了,我常与他作衣裳的。寓在宏济寺的高老爷也中了八十一名,如今城外已报一百多名了。”

 蕙芳听了,忙问道:“宏济寺的高老爷中了,还有位田老爷也寓在寺内,可曾中么?”胡裁道:“我没听见说,想必也中了。”

 便向蕙芳说:“我的苏爷,我有一件事要求你:我那第三个儿子叫三喜,在铺子里闲着,教他作手艺,学了三四个月,剪刀都拿不起,一天倒要四五十钱买糖买果子吃,我那里养得起他?他相貌也还干净,虽不能比你那班里相公,也差不多。他心也灵,针线学不会,戏倒学得会。

 如今听弹,倒也会唱许多。我想作戏比我们作裁好万倍。我求你老人家行个好事,提拔提拔我,选个日子送三喜来拜你作师父,你老人家断不可推辞。

 我若送他到别班里,我也心疼他年纪又小,打打骂骂的,孩子也受不得的。你老人家心又慈,疼惜孩子,将来就不指望与你老人家一样,能够光光鲜鲜,不少吃,不少穿,认得几个财东,也就心满意足了。

 作裁的有什么好处?自己又没有本钱,铺子里赊了料来,来路就贵,还要替人垫钱。开出帐去,人又嫌贵了,七折八扣,拖拖欠欠,这一间铺子好容易开着。

 五七个伙计作活,老米饭,酸菜汤,一天费用也得两吊钱,能有多少沾光在内?你若肯收了作徒弟,歇两年我就不作裁,就像作老太爷一般了。”

 蕙芳听了,好不厌烦,便道:“我将要改行不唱戏了,那里还要收徒弟?况且我也不会教人。你儿子要学戏,还是到那弹班里好,学两个月就可出台。

 我们唱昆腔的学了一辈子,还不得人家说声好。一个月花了多少钱,方买得几出戏,学他作什么?”胡裁尚是啰嗦,好一回才去。

 已是上灯时候,蕙芳长叹一声,忍不住叫套车到航处去,先与高品道喜。及到了宏济寺中,却是冷清清的。进内先见了高品的家人,问他。

 那人答应道:“方才报是报来,我们老爷说恐怕不是,不晓得什么缘故。”蕙芳走到里面,只见高品与航对坐下棋,照应他坐了,航便触起心事来,便把棋子一掳,说:“输了,不必下了。”

 高品也便歇了,蕙芳问道:“卓然已高中了,怎么如此模样?”高品笑道:“中了便应该怎样?等湘帆报来再热闹罢。”

 蕙芳道:“总是一样,全要中的。”高品道:“方才报是报来,但有些不对帐,是个江南监生。”

 蕙芳道:“据我看来不错的,你这名字未必有同的。”高品道:“也难说,总要看了榜方作准。”航默默不语,蕙芳只好说些宽慰的话。

 少顷,史南湘、颜仲清闯将进来,南湘道:“贺喜的来了,快预备喜酒。媚香你也在这里?”航道:“此刻也差不多报完了。将吊之不暇,何贺之有?”

 仲清道:“才报了一百八十多名了,卓然中在八十一名,你嫌低了,因此有些委屈么?”高品道:“恐怕不是,你不见条子上写的是江南监生?”南湘、仲清齐道:“这是笔误,常有的事。”

 航道:“不必疑心,卓然是已经中定了。”南湘对高品道:“你且备起晚饭来,咱们一面吃一面等,如不来报,三更后同去看榜何如?全中了,你们两人好好的请我们吃十天。”

 二人尚未回言,蕙芳道:“有理,有理!就这么着,我也有些饿了。”高品、航知道今必有人来,已经安排定了。

 即收拾桌子,摆上饭来。南湘不准先吃饭,要陪着他饮酒。高品口内虽说疑心,心上早已欢喜,颇觉对酒开怀。航素来洒,此番倒放不开心,蕙芳也与他一般。

 南湘道:“放心,湘帆总在五魁之内,如不是第四、第五名,我也不敢论文了,当年我在湖北侥幸的一年,约了几个朋友,大排着筵宴候报,候到三更不来,也气极了,那些人看不像,也去了,到四更将要睡时,才报了来,倒是个解元。

 难道你们下过两三场,还不晓得五魁是后填吗?”仲清说道:“上科我就不是上了报录的当?

 我是副榜第一,他就报我是第二名南元,倒赏了好些钱,明早他竟不来。及看榜时才晓得是副榜,倒叫我太山太水空喜欢了半夜。”

 诸人借酒闲谈,到了二更以后,尚不见报来,就是史、颜二人心上,也知航有些不稳了,将要吃饭,忽听门外一片声嚷将进来,倒把众人吃了一惊。听得嚷道:“田老爷大喜,中的是南元。”

 航一听,喜不可言,把箸子摔过一边,连忙走出位来,蕙芳也乐不可支。诸人是皆欢喜,忙看条子,是”中式第二名,田航,年二十三岁,江南上元县附贡生。”

 方才放心。报喜的讨赏钱,蕙芳带了些票子来,递给航。航先赏了十吊钱,道:“明早同高老爷报喜的一同来领赏就是了。”

 众人道:“明二位老爷不是十吊二十吊的赏,重重的要赏几百吊钱呢。”高品道:“是了,你明来。”

 航乐极了,因高品不放心,也有些疑心起来,恐怕报喜来诳他,只管发怔。蕙芳笑道:“报已报完了二百几十名,人都要疑心,难道人人全是假的么?”

 仲清道:“不必疑心,此刻已三更天,城门也都开了,叫你管家骑匹快马先看了榜来。我们也不回去,你叫人索添些酒来。”航、高品道:“甚好。”一面打发人去看榜,一面再添酒菜。

 此时各人畅饮,到底喜多愁少了,猜拳行令,闹到五更以后,看榜的始回,说道:“田老爷是不错,榜上果然第二名。”

 这一句话把高品唬呆了,急问道:“我怎样?”那人道:“八十一名是叫高品三,年四十岁,江南淮安府山县监生。”高品气得发昏,说声:“呸!”

 那人便拿出《题名录》来,众人细细看了,果无高品在内。蕙芳笑道:“中的人我也不认得,我就晓得这两个,一个是叶茂林的女婿叫作窑子归,这三十四名归自荣就是。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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