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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筋骨、劳其体肤、空乏其身,增益其所不能…有一个圣贤如是说,而且,我是大侠我怕谁。如果我接受我的命运。

 或许能让那些无辜冤魂地下安息,也可给我亡父超度的机会,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了,嘴角略微翘起,我为这样想的自己热血沸腾,或许我的表现并不是大管家期望看到的,或许我的表情又过于平静。

 鲁大管家期待了半天,静默了半天,说了一句:“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我却已经开始想像我要受什么样的‮磨折‬才能让他们觉得可以偿还人命。

 所以当被告知将过的日子时,我确实在想,我有这个好运气吗?于是从现在开始,15岁的我将在将军府做一个又疯又哑的奴才,干着最低仆人所干的活。负责清洗全府的马桶。

 第一次看到那些又臭又笨重的马桶,我不怀恋起当家中那似乎总是散发着微香的小木桶。

 而现在这些马桶一个就等于是过去的好几个,似乎真是给马用的。给我交接工作的奴才就象见到小的黄鼠狼,跑的却比兔子还快。面对着堆的小山一样高的马桶,我有点手足无措。

 我开始想,也许对我来讲,这也不算是太好的运气。这不是要下多少决心就能解决的问题,而是能不能行的问题。可我只能下决心不被马桶打倒。浓郁的恶臭让我本来就经常空空如野的胃开始拒绝工作。刚开始我常常被熏昏在马桶旁,或者因体力不支而晕倒。

 数天之内晕倒的次数超过我过去生命的总和。闻讯而来的鲁大管家总用冷水泼醒我,然后问:“受不了啦?”

 看向他眼中的轻蔑与嘲,更有得逞后的快乐。我便在粪堆中动着爬起,拿过马刷,胃肠剧烈的搐令全身冷汗直冒。

 然后边吐边刷,只至吐出黄绿色的胆汁,再次晕倒。被泼醒,再刷,再吐。直至什么也吐不出来,冷水也泼不醒,这天的工作才算结束。醒来后会有人给我灌几口稀粥一样的东西,很快我又得重复着同样的经历。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再也过不下去了,常常,在呕吐与晕倒的间隙中,我想,如果再也不醒来,是否就可以这样去坦然的面对父亲。我已为还债尽了力,但很快在下一次醒来后又欣慰地觉得,我似乎还能再尽力些。

 我得感激父母给我了一个适应力较强的胃,终于有一天它又能处于一种半工作的状态了,很快我开始收马桶。必须在所有早起的奴才去伺候主子之前将放在门外的马桶收回,再换上洗干净的马桶。

 而怕主子不喜那些过夜之后浓郁的臭,所有的奴才都巴不得赶紧把它走。所以在过去,这是个谁也不愿干的被人任意打骂的活。刚开始那些奴才因为管家的警告都不敢过分接近我,因为惧怕我是一个疯子。

 但渐渐看到欺负我之后我并不会有什么疯狂的举动,而且有见风使舵的奴才觉得鲁大管家好像乐见我被欺负的样子。于是,尽管因为提举过重的马桶而在心里告诫自己万分小心时,总会突然有各种各样的原因让自己被它从头到脚的淋下。于是。

 当我在众人的呵斥声中紧跑慢跑时,常常会被人从后面推倒,而且正好倒在要拿的马桶上,恶臭糊身。我强住剧烈的恶心,着冷汗,在众人捏住鼻子厌恶而好笑的观望中,如过街老鼠。于是。

 终于因为不被人推倒而瞪了一眼那个始终笑得最的奴才,结果却被几个人在柴房里用木打的浑身青紫,捆得象个粽子。

 直到第二天无人收马桶才被告到大管家那,找到我。从箍中解放出来的我直到被人拖拉着拽出很久,才能找回手和脚的感觉。无疑,鲁大管家看到这样的我是很满意的,而我是“哑巴”什么也不能说。

 我也不会说什么,只要你们满意就好。得到上面的默许后,任意的欺凌和打骂更是家常便饭。短短数月,我迅速消瘦,全身只看的到皮和骨。嗅觉开始失灵,分辨不出粪臭和饭的区别。

 我神思恍惚,常常分不清东南西北,结果换来一场又一场更凶悍的打骂。拳脚声中,头晕耳鸣,不知身在何处,有时觉得自己是否只是在一个恶梦里还没有醒来。

 好想真正丧失理智,象一个疯子一样任意地叫嚷,用牙去咬,用脚去踢,用头去撞墙,然后让一切都结束。我身心已竭,无法再醒来。***鲁大管家在我又一次病倒后再次出现在马厩里。

 “受不了啦?”仍是这句。他发亮的眼睛看我,好像看到一只将要到手的猎物,倒没有如别人一样离我有八丈远还捏着鼻。

 “很好,终于可以换你妹妹来洗马桶了。”说完后他相当的注意看我的神情,半响,再次满意的笑了,我从恶梦中醒来。我不能不,醒来。我开始强迫自己下厨房特意给我的“食物”

 我开始懂得预计落下来的方向,落到身前要勉力护住脑袋和肚子,否则一天的晕眩和腹痛将会令我吃不下任何东西。如果不吃东西,我就没有体力,而我的活没人可替。即使生病也不允许。

 ‮体身‬的虚弱只会带来更多的打骂,更多的痛苦,我不能让这个恶行循环继续。如果我终要承受,我就要学习如何才能让自己不那么难以忍受。我本是个对外界很漠然的人。

 但我现在却开始知道,哪些主子屋里的马桶要第一个收,哪些奴才的马桶要跑着收,在哪些奴才面前我要低眉顺眼弓,只为能平安地接收马桶。

 或许觉得腥臭无比不再呕吐不再瞪眼的我少了很多的乐趣,于是渐渐的,我被当做一天开胃菜的机会比以前要少了很多。不言不语的日子也并不像想象中的难熬,我本不是个多话的人。

 刷洗马桶的动作快了很多,如果哪天中午我身上没有太大的异味,我会有时间蹩到厨房,当那管厨的奴才心情好的时候我可能会意外的得到一份午餐。

 虽然只是众人吃剩下的准备喂狗的饭菜。如果哪天晚上干完活我还能赶在厨房收拾完之前,或许可以要上一碗属于当天剩下的冷饭。打扫厨房的使丫头因为我每次都能将她的马桶刷的很干净,有时还会远远地丢给我一小块鱼或者是

 过去我喜食素,可现在却觉得,这鱼这怎么这么这么的香。我遥远的亲人有吃吗?我那进府后就再也未见的妹妹有吃吗?有时我边吃眼中出自己都不觉的眼泪,让那使丫头认为我真是疯子不可理喻,吃会哭不是疯子是什么。

 我开始不能忍受全天都散发恶臭的‮体身‬。将军府有一个不算大的池塘,夏天里池塘会开荷花。

 虽然比不上过去王府花园那片大大的荷花池,但这里是将军府我能深夜驻足的少有的几个地方,而且平几乎没有人来。我一直暗暗庆幸现在的气候,让我有胆量没有因为水冷而放弃清洗。

 我竭力抑制自己跳出冰冷的池水的同时脑子在想象,这里便是昔日冒着热气的浴池,水面上还飘洒着玫瑰的花瓣,只不过现在换成零星的水草而已。所以,不知多久后。

 当我在马厩破烂枕席上安睡时,浑身上下终于又是干净的了,虽然没有过去的芬芳缭绕,但我睡的很香,半夜里也不再被恶梦惊醒。

 我尽量躲在阴影里,尽量让人忽视,可我知道我仍会被惦记。看到我被辱骂后好整以暇,洗马桶干劲十足,粪堆中吃狗食甘之若怡。

 而且处之泰然毫无怨怼,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生活。鲁大管家的眼睛毫不掩饰地透出大大的惊讶。我知道,他很不满意我现在的表现。我等。等来清扫厕所的活,等来更变相的刁难,更不堪的打骂。

 终于在半夜清扫完厕所后我也能在第二天干干净净的走出我的‘睡房’,虽然身心俱疲,摇摇坠,毕竟年轻的‮体身‬体力恢复的还是很快的。他的神情没有了惯有的冷静。我接着等,这一等就是3年。***

 皎洁的月光下,我审视着自己的‮体身‬。终不间歇的劳作意外的让自己高了也壮了,如今它可以轻易地抬起笨重的马桶。不再因为夜半的冷浴而瑟瑟发抖。

 也不再因为冬天被雪球进薄衣就轻易的引发咳嗽、发烧。腹上新旧伤痕遍布,面色依旧苍白,手不再柔软,齐的头发却如过去一样的光泽柔顺。

 好像是个很适合做家奴的‮体身‬呢。我微微笑了,我已习惯经年不说话,但我每天会在此时,放松自己,在清冷的水池中,与心做交流,让它知道它依然在热切的跳动。抱着酸软的‮体身‬,想起生死未卜的母亲及姐姐们。

 尤其是脾气火爆的二姐,那时好像就不想活下去的样子…还有…还有那不知在何处的小妹妹,她可否还记得我这个无用的哥哥,被抢走时绝望的哀泣,瞬间仍能令我痛断肝肠。

 那终着我拼命撒娇,成天嘻笑的唧唧喳喳,快乐如小鸟一样的妹妹…望他们能因为我而放过她。只望他们能因为我的偿还而放过她。好几天未看到鲁大管家了呢,他怎么不再以我受苦眼见为乐了?王府这几似乎张灯结彩,比过去热闹了好多。莫非有事发生。对了。

 一直听别的奴才说谁回来了…好像…好像是说将军回来了,我腾的一下从水中坐了起来,慌乱中发出很大的声响,好在夜半无人。将军,是那个将军回来了吗?那个在临国奋战多年终于平再次立功凯旋的人回来了?我真正的主人。

 过去,我并没有刻意去注意他的情况。大家视我如瘟疫我视众人如粪土。然,只要有人在谈论著将军,我的耳朵便会不由自主向那个方向打开。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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