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那个,很少来
转念再想,从行银的正规渠道办房产抵押,必然要用结婚证,这倒还好说,反正结婚证平时基本
着箱底,宋斯嘉不会没事就去翻看,神不知鬼不觉偷出来用一下肯定没问题,可多半还需要宋斯嘉本人签字,这就很麻烦。
如果走不正规的渠道,这些麻烦都能省掉,但齐鸿轩也明白那些野路子,利息肯定很高,自己连质押借款的利息都不想多付,怎么会去欠那种阎王债?
不管怎么说,齐鸿轩还没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可能主动送上门去让人宰。可这样一来,问题又绕回来了,钱宏熙的债怎么还呢?难道真就束手无策,必须找老妈开口要钱吗?十万元啊!不是小数目,一口气动这么多钱,很难不惊动父亲,自己铁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每次在脑海中勾勒出这样一幅画面,齐鸿轩都会立刻把“向家里开口”这个念头彻底抛到脑后。
那…之前曾经在脑海中出现过的一个念头,幽灵般又冒了出来,事实上,自从生出这个念头,他时不时总会想起,再也挥之不去。
只是他每次都会强行赶走这个念头。这条路真的不能走。可又有另一个声音总在脑海中响起:“这笔钱,每个人都在想办法狠狠咬上一口,有什么好怕的?”
他想到的是,课题组经费。齐鸿轩所在的那个“大气污染物”课题组,申请的是国家科研基金。是他们所在院系有史以来申请到的最大的一笔科研基金。目前课题组项目过半,四月份的时候。
最后一笔科研基金已经拨下。如今课题组账户现金充足,短期内这笔钱不会见底,放着也是放着…以齐鸿轩的工作资历,不可能掌管课题组经费支出,但架不住人家有个好爹,又有个好老师。
齐展诚身为崇大知名教授、博导、校
组成员、理学院
委书记,大家多少都要给他一些面子,对他的儿子自然也会多几分照顾。
谷超业是崇大环境科学领域的大专家,又是课题组领头人,身为长年随侍于他左右的嫡传弟子,齐鸿轩当然也会被高看几眼。
再加上他在学校里很会做人,和课题组内大多数实权派都保持良好关系,所以就有资格在课题经费方面少少地分润些油水。
按心照不宣的惯例,拨下来的经费根本不可能真的都用在科研上,有的是办法从中一层层刮出利益来,掌管课题组各项支出的负责人,在瓜分利益方面可谓各有神通。
齐鸿轩在谷超业的关照下,从去年开始,管起了劳务和设备经费这一块的支出。对此,不是没人说闲话,但齐鸿轩身份特殊,实权派们都不开腔,别人就算眼红也没什么用。
特别是在齐鸿轩竞争访问学者机会失败后,更没人对此说三道四,好像默认了就用掌管这一块经费,给齐鸿轩一点补偿。
当然,不是说齐鸿轩可以肆无忌惮地大把搂钱,他没那么大胆子,再说上上下下都有人盯着,如果做得太过火,肯定会有人说话。
但和光同尘地捞些小好处,根本就是心照不宣的默契。反正课题组中管钱的,又不止齐鸿轩一人,像管理会务、招待、资料、实验原材料等等,都是来钱的路子,这是大学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小花样。
能揩油的手段太多了:在发票上稍微动点手脚,就能小赚一笔。用劳务费名义把部分经费转出来分发给参与课题的研究生,堂而皇之就能收一定比例的回扣,如果贪心些,开出一笔经费,实际上只分给学生十之一二也不稀奇。
更过分一点的,还可以冒用他人身份开户,假借劳务费名义转账,这些钱也就落入自己的
包了。
按明面上的制度规定,就算持有正规发票,齐鸿轩一次能批的费用也不能超过5万元,如果高于5万元,必须上报审批。
但在实际操作时,就算是超10万元的支出,他也很少真地去事先审批,通常来说,该签的、该转的都完成了,事后找人补个签名就行,漏
就更大了。
齐鸿轩担心的是,几千、一万的小油水还好说,直接把超过十万元计的课题经费往怀里搂,那可真不是小事!思前想后,齐鸿轩觉得那种事还是不能做,暂时还是在
子身上想想办法更妥当些。
尽管夫
间还有遗留问题没解决…事实上,两人已经有半个月时间没有深入交流过了,但在齐鸿轩主动过来,面色严肃地说起正经事时,宋斯嘉还是习惯性先把两人间的龃龉抛到一边,认真听丈夫说起正经事。
齐鸿轩说,他那个生活在日本的表妹卉卉,最近夫家生意出了问题,需要一大笔钱周转,又不想让父母过于担心,所以向他这个表哥开口借钱。宋斯嘉并没有多扯开去,平静地问:“需要多少钱?”
“呃…三十万左右吧。”齐鸿轩面不改
地随口瞎扯“我把自己这边的钱凑了凑,大概还有十万的缺口,你看你那边能不能帮我垫一垫?”
宋斯嘉默默算了一下:“你知道,我大部分存款都做了理财产品,现在马上能取出来的只有三四万,这样吧,我去趟行银,停一个项目,提前把钱拿出来,能凑个八九万,够吗?”
“够够!”齐鸿轩能要到钱就很满意,不敢再嫌多少,何况这个数目他也很满意了,他清楚夫
俩的收入虽然不低。
但差不多都是读完博士才开始工作,没赚几年工资,拿出这八九万元,估计宋斯嘉除了还有一笔没到期的理财产品以外,也没啥别的积蓄了。
“那就这样吧,我也要去趟行银!”齐鸿轩生怕一说完借钱的事,宋斯嘉会顺着话头提之前的事,或者细打听卉卉家里具体的情况,之前的事他不想提,卉卉的事纯属子虚乌有,就怕言多语失编不圆,赶紧找借口溜之大吉。
宋斯嘉好像也没有要留他多谈的想法,只是淡淡说了句:“下午可能要在行银多待一段时间,晚饭你就自己解决了。”
宋斯嘉把理财项目里的钱提前取出,凑了十二万,拿给齐鸿轩。宋斯嘉最后拿给齐鸿轩的比她预料的更多,一共12万元。这笔钱成了齐鸿轩能捞到的最后一
稻草,没揣几天,就踌躇
志地杀去“金煌”准备最后搏一局。
在中国人的传统习惯里,夫
间的财产很难做清晰的分割,但作为刚过而立之年的新时代的人,齐鸿轩潜意识中,还是把宋斯嘉的钱和自己的钱区分得很清楚,也许正因为这层心理,他反而放平了心态,上周末的好手气也延续了下来,短短一个小时就赢了一万多元。
如果只是小赌怡情,这已经是很不错的战绩了,可对现在全指望在赌桌上解决财政危机的齐鸿轩来讲,一万多元是
足不了他的胃口的。在终于输掉今天的第一把后,齐鸿轩果断放弃“德州扑克”
他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一种高深的状态,无比相信此刻微妙的预感。他感觉如果继续在这张桌上玩下去,可能止不住输的势头,必须换张台子。紧张地攥着装
筹码的手包,齐鸿轩穿行在一张张赌台和众多赌徒之中,场子里像他这样的单身赌客很多,神情严峻如他者也不乏其人。
但从齐鸿轩的视角看去,总觉得自己最扎眼。
面有几个高壮的大汉并肩走来,几乎占了整个通道,眼看他们越走越近,几个人嘻嘻哈哈地大声闲聊嬉笑,根本没有稍微留出些空给别人的意思,齐鸿轩无奈地让到通道边缘,好避开这群毫无素质的家伙,闪得急了。
不小心踩到身后站在某张台子旁的赌客的脚跟,那人“哎呦”叫了一声,扭脸冲齐鸿轩叫嚷起来,齐鸿轩自知理亏,赶紧赔了几句不是,好在不是什么大冲突,那人见他道歉之意还算诚恳,骂骂咧咧了几句,又把注意力放回到赌桌上。
齐鸿轩心里暗骂几声晦气,正要继续寻找合适的台子以延续“补血”之战,身后突然伸来一只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他吓了一大跳,仓促回头。
眼前是一张略显老态,笑容可掬的面孔。齐鸿轩使劲挤了挤眼睛,那张面孔变得愈发清晰,他这才确信自己并没看错。
站在身前这个男人,竟然是宋斯嘉的舅舅韩国昌,齐鸿轩一颗心直往下坠,脑袋晕乎乎的,险些就要哀叹出声。在赌场里,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亲戚,不管是自家的,还有宋家的!
韩国昌是韩秀薇的弟弟,宋斯嘉的嫡亲舅舅,难道一切就此要穿帮了吗?齐鸿轩强迫自己挤出一脸难看的笑脸:“舅,舅舅,您也…”后面的话他不知该怎么说,索
就没有说下去。
韩国昌倒是显得比他从容许多:“哈哈,要不是刚才你跟那人吵了几句,我都没注意你呢。小齐啊,原来你也喜欢玩两把,过去怎么从来没碰到过你啊?”“呵呵,我…那个,很少来,很少来!”齐鸿轩收拾纷
的心情,随口答话。
猝然而来的刺
慢慢消退,齐鸿轩的脑子清醒了许多,他回想起宋斯嘉曾经跟他聊起过的一些闲话,微觉宽慰地想到,韩国昌未必会在
子面前提到在赌场里见到自己的事。
这位
家的长辈自己就是赌场常客,在这方面他最没资格说别人。宋斯嘉的外公、外婆生有三个孩子,韩国昌年纪最小,又是唯一的儿子。
他比两个姐姐要小十几岁,隔了那么多年还能中年得子,外公自然对他格外偏疼,韩国昌打小没吃过任何苦头,几乎有求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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