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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没有说话
 牛月清说:“是这么个实情儿。”慧明说:“你瞧着我一个尼姑还用生发灵,觉得奇怪吧?可我奇怪的是你怎么也想到要来清虚庵!庄老师是何等人物,别人有烦恼,莫非你也烦恼?”牛月清突然两颗清泪掉下,却一句话也不肯说。

 慧明见她如此,也不追问,沏了茶两人喝了,直送到山门外,分手告别了。过了三天,牛月清又来到清虚庵,慧明却坐在被窝里,说:“我知道你是还要来的。你的事我给孟云房打电话时询问了,他吓得在电话里直惊叫,要我多劝你。

 我不用劝的,你是来要出家也好,不为出家散散心也好,人各有志,劝也没有用的,”但我可以告诉你,解自己的只有你自己。

 我当初出家,以为做了尼姑就万事清心,可进了佛门,才知道尼姑也不是随便就可以当的,若是那样,寺院倒成了避难所了,佛也显不出其圣洁来了!男人的心我倒理解,喜新厌旧、朝三暮四是他们的秉

 这个世界还是男人的世界。女人如同是大人的孩子,大人高兴了就来逗孩子,是要孩子把他的高兴一分为二地享受。大人苦闷了,也来逗孩子,或者骂孩子,是把孩子当作出气筒,或当作消气机,要把苦闷合二而一或一概地推去。说女人是半边天,女人可以上天,可以入地,可上天入地的女人到底有多少?城的商店里出售着女人的服装、女人的化妆品,好像社会一切都是为女人而服务的。

 可这一切又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让女人打扮得漂漂亮亮了,供男人欣赏消用?在男人主宰的这个世界上,女人要明白这是男人的世界,又要活得好。

 没结婚的让别人喜欢,结了婚的让丈夫宠爱,女人就得不住地调整自己,丰富自己,创造自己,才能取得主动,才能立于不会消失的位置。

 若以美貌取悦,美貌总是随着时光要流逝的,且世上的美貌各式各样,你一人怎会足男人吃了五谷还想六味的胃口呢?

 若一切围着男人打转儿,男人的一切就是自己的一切,到头来你只能活得窝囊,遭人遗弃。孔子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其实男人最难养。你离他远了他不行,离他近了他又烦。

 女人对于男人要若即若离,如一条泥鳅,让他抓在手里了,你又滑掉。如一颗瓜子儿,吃进嘴了,逗起了口出来又填不肚子。男人就对你有了一种好的感觉,追求起来就像苍蝇一样勇敢。所以,女人要为自己而活,要活得热情,要活得有味,这才是在这个男人的世界里,真正会活的女人!

 “慧明讲经一样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牛月清心里腾腾在跳,一会觉得她在说那个唐宛儿,唐宛儿为什么活得人都宠爱,难道就是唐宛儿知道这些?

 一会儿又觉得她是在说自己,自己的失宠就是没晓得这么个理儿吗?但牛月清想不到的是慧明年纪轻轻,又是尼姑,却懂得这么多关于男人和女人的事,就说:”慧明师父,你能说这些,真让我吃惊哩!

 “慧明说:”是吗?我要再说出来,还要吓死你的呢!“牛月清说:”什么事就把我吓死了?

 “慧明说:”那好吧,既然你看得起我,到我这里来。我也就全对你说了,你不觉得我今坐在上和你说话是没礼貌吗?我是打胎了两天了。

 “牛月清叫道:”打胎?!“慧明说:”你把门掩上,别让别的尼姑听着了,是打了胎,你该用怎样的眼光看我了,你怕永远不会再来见我了吧?可这是真的,我一发觉身子有异样,就自配了中药打下来的。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牛月清真不知道还要和慧明说些什么,她紧张地不敢看慧明,她不是怕慧明难堪,而是自己不好意思。她蝻蝻着,果真起身从那里走出来回家了。

 足足过了七天,牛月清给单位告了病假,在家四门不出。庄之蝶与唐宛儿的事发生后,她感到痛苦的是自己最爱的丈夫竟会这样。

 而现在,出了家的慧明也打胎,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真的?还有什么让人可信、可崇拜、可信仰呢?这般思索没个究竟,果然自己球发病躺倒了。

 她的身上开始落皮屑,先是并不注意,后来穿袜子的时候,袜筒里有许多麦麸一样的东西,早晨起来扫上也是,就觉得浑身非常

 了衣服,才看清身上皮肤发糙,像蛇皮纹,像树皮纹,她就在晚上光了衣服,拿一把刷子刷着身子,又一遍一遍地洗。第八天里,她重新上班去了,很晚很晚才回来,老太太把女儿挡在门口瞧了半天。

 牛月清说:“娘,你这是干什么。认不得我了?”老太太说:“我真的认不得你了,你这是怎么啦?!”

 牛月清就笑道:“娘,那你再瞧瞧,是漂亮了,还是难看了?”老太太说:“眉毛黑了,脸上的蝴蝶斑怎么没有了?”牛月清说:“这就好!”告诉老娘她是去美容了,眉毛黑是纹了眉,蝴蝶斑是用一种药剂去了,她往后每天得去一次。

 一连去七天就会全去掉的。她还要去垫鼻梁,还要打平额上的皱纹,还要去掉下腹里的多余脂肪,还要把脚也变瘦的。说得老太太惊道:“这不整个儿不是我女儿了?!”从此就整唠唠叨叨,说女儿不是她的女儿了。

 是假的。夜里睡下了,还要用手来摸摸牛月清的眉毛、鼻子和下巴,如此就怀疑了一切。今说家里的电视不是原来的电视,是被人换了假的。明又说锅不是以前的锅,谁也换了假的。凡是来家的亲戚邻居又总不相信是真正的亲戚邻居。

 后来就说她是不是她,着问牛月清。庄之蝶骂得周回潼关去搭救唐宛儿,回到家来,牛月清却走了。

 陡然之间,飞蛋打,落得一个凄凄惨惨的孤家寡人,对于牛月清提出的离婚,在牛月清没有提出前,庄之蝶是恨不得一离了之,而当要离婚的信摆在了面前,庄之蝶却分明感到了一种震惊。

 他是看了那情后,大笑了一声,去冲泡了一杯浓浓的咖啡来喝,竟觉得一时身心轻松,但一个人在房子里呆过了一天,便空难忍。把哀乐的声放到最大的音量,他方能在上静静地躺下来思想。在以前的那些日子里,每当他与唐宛儿、柳月。

 甚至那个阿灿有了那种事,回家来就希望牛月清能骂他恨他,但牛月清不理了他,他又觉得难受。若牛月清对他百股照料,他心里又觉得对不住人。这种‮磨折‬他不止一次地盼望着能结束,现在是结束了。

 但涌上心头的是牛月清以往的好处,想到了牛月清诸多好处的庄之蝶,却并没有去双仁府那边登门求饶,他明白事情到了这一步,如果两人重归于好是太难了。

 首先是牛月清能消除心中的他和唐宛儿相好的阴影吗?再是他往后又如何能清理掉对唐宛儿的恋情呢?是唐宛儿给了他新的感觉新的冲动。

 而今后宛儿坠入了另一个苦海深渊,他能心安理得地如没事一般地过好他的日子吗?不要说自己往后如何忍受痛苦,这岂不终生要背着双重负罪的枷锁吗?

 但是…但是,庄之蝶又想,正是认识了唐宛儿,和唐宛儿有了这些灵与的纠葛,使得他一步步越发陷入了泥淖之中啊!庄之蝶为了摆困境,他开始用关于女人的种种道德规范来看唐宛儿,希望自己恨起她,忘却她!可庄之蝶想不出唐宛儿错在哪里,哪里又能使自己反感生厌?他在心里一次次企图忘却她,一次次却在怀念。

 明明认定了面前的是一杯鸩酒,但那美泽,浓烈的香味,又他不得不去渴饮了,孟云房曾来和他谈过,斥责他从事文学创作时间太久了,太投入了,已经不懂得了社会,一切以艺术来处理,才一步步成了送样。事情出来了。

 难道还要这么继续下去吗?你揪心不下这个,揪心不下那个,那你把你自己呢?你是名人,名人活得应该更潇洒更自由,你却把你得这么累。这么苦?!庄之蝶是无声地笑了,他说他不会听你孟云房的,你孟云房的观点他过去不同意,现在也不合同意,他只请求朋友们不要来提说这事。

 他说唐宛儿丢了,牛月清走了,这无疑是上帝对自己的一种惩罚。既然是惩罚,那自己就来自作自受吧。于是,庄之蝶买来了一箱子方便面,自己洗自己的衣服。

 这么在家呆过了几,百无聊赖,就去孟云房那儿约了赵京五和洪江喝酒。见酒就贪,凡贪便醉。

 自己也觉得讨厌了自己,便每骑了“木兰”头发得纷,将小录放机装上音乐磁带,戴上耳机,一边在城中闭转一圈,一边听音乐。有时想,或许今有个女人拦了他让捎她一程路吧,或许在某个空旷的路上去拦住一个漂亮的女人吧,但常常那么疯开了一圈就转回来,得一身汗一身土,面目全非。

 ***这一在闭转的时候,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就去了南郊看那牛了,虽是秋后,太阳依然很旺,苞谷已经收割了,干旱的田里还未耕耘,到处都是一褐黄,尘土飞扬。

 “木兰”到了刘嫂家门前的土场上,土场上集中了数十头耕牛,这些牛全没有主人牵着,也没有缰绳拴在木桩上或碌碡上,但它们并不走动,全围在已坍倒的刘家院墙外往里瞅着。

 庄之蝶住院中看去,那头牛在躺卧着,差不多是一张牛皮蒙盖了一堆骨头。刘嫂就蹴在牛头边搅和木盆里的吃食。庄之蝶停了“木兰”走进去,刘嫂默默地看着他,没有说话,泪水却已纵横面。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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