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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就该承坎雨簬
 外头风寒,怎么敢劳动主子来这地界…有什么吩咐的,寻了我们…或我们小姐去回了话就是了…”

 弘昼知她叫嚷给里头黛玉听,笑笑摆摆手,只毫无余地的道个:“开门”紫鹃哪里敢不依,起了身,连头也不敢抬,将那屋门“吱呀”一推,弓着身子让着道:“主子留神门槛…我们姑娘才吃了药…怕是睡了…可要奴儿去唤醒姑娘来接主子…”

 弘昼度步进去,却见里头说是卧房,倒更胜个书斋,进门便是一张桃花曲木足的大案,几上文房四宝,纸笔墨砚,却个个都是女儿家用的小巧样式。想是怕冷,那绿纱碎玉格子窗儿垂着,还挂着月山水纱幔,外头自有竹影摇曳。

 窗下又一方素小茶几,上头依旧设着笔砚,旁边一张小椅,上头还垫着绒毯。那西边靠墙仿柱书架上都是书卷,亦有成套依着靠着的,亦有那想是才翻动过,卷着书轴随手摆着的。

 粉墙上还垂着一副《不嫁东风》的芙蓉图,旁绢着两行行草:“冰明玉润天然,凄凉拚作西风客”

 靠南边是一张缀着一面琉璃铜镜的玉石梳妆台,难得那玉石斑纹上头天然生就斑驳点点,倒看着如同竹影彤彤一般,也合了湘妃之意,上头件件般般自有那一等女儿家用度之物。至那梳妆台边,一顶归到顶心的素月莲合帐子。

 此刻前帘开合着罩定了一方暖香绣,里头瞧着暖暖全是淡桃的锦绣缎子被褥,依稀有个妖娆人影儿半歪着靠着枕头。

 这屋子里妆点雅致风,却更有一股奇香,说是药香不闻其辛,说是花香不见其形,说是墨香不染其,当真沁人心脾。只有紫鹃,实在耐不得心头突突跳,乍了胆子,上前两步,笑着招呼道:“姑娘可醒了?快起来了…是主子来了…”***

 却说紫鹃,实在耐不得心头惶恐,只怕黛玉病中失了礼数,乍了胆子上前道:“姑娘可醒了?快起来了…是主子来了…”弘昼也是近前两步。

 但见那水墨文章绣帐中,一个素裹的美人儿半身靠在团枕之上,想是才睡了方醒半歪着,此刻发不挽髻,斜放云鬓,只用一桃花小绒线绳半松扎着,玉颜粉面尚未着妆,两条小山眉儿细细弯长,婉转素姿不描如墨。一对离杏眼秋波转,长睫似月顾盼风。瑶鼻晶莹剔透,朱淡点珪璋。丝毫不着一星半点人间胭脂之

 当真才信世上竟有这等天造地就之绝。盖一芙蓉花纹锦缎暖被,掩得半段身子挡不住处子幽香。披一领粉桃瓣绒裙睡袍,遮得绵软体态遮不住先天之妖娆。

 美目尚自含忧,雪腮略见泪痕,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却是那贾府外孙女儿,潇湘馆中林黛玉了。

 弘昼以前世之生所知,早就颇为慕仰其人,倒是如今尽拘了宁荣众女,般般绝种种花颜受用无边,已非远观臆想,而是可以由着自己子品到那花香深处尽自图风,才偶尔顾不得周全。

 直到此刻近观其容貌,半梦半醒之间,未着脂粉一点,更带病容三分,饶是弘昼也寻香问玉,畅意尽情品玩过如那一众天仙般美人儿之身子。

 也不由心下暗叹:世上除了凤姐之俏、可卿之媚、宝钗之淑、湘云之娇、妙玉之洁,竟然还有这等标致的人儿,便不说这风袅娜,便是这一等温酥倦懒之姿,便有一段天然的风态度。

 怎得造化如此眷顾,这宁荣两府,便是这小一辈里,居然有这等许多世外仙子一般之,真不知是否王母瑶池倾泻再造于此间。自己却能一并拘,尽数一一品玩过来,只供自己那片刻之间之愉兴趣,平里虽是装得亦是理所当然,此刻难免暗自觉着此系苍天眷顾,自己实实是有幸的。

 那黛玉闻声,蒙之间软软殇殇抬目观瞧,见是弘昼,脸色顿时一阵苍白,切忽之间,却也不知如何想来,收了那份惶恐之,倒似早已想到,也不惊讶畏惧,挣扎着欠了身子,弱声道:“紫鹃,你扶我起来,给主人行礼才好…”弘昼本来威福由己惯了,今儿来自己也不知道想如何,此刻闻声却忍耐不住,居然温言道:“你且靠着,何必起来,仔细再受了风…”

 那黛玉却是脸上添了一阵醉人晕红,似是了几口,也不知是病中实在无力作态,还是天使然,瞧着倒似是镇定自若的模样儿,欠身娇道:“主子恩怜,我便就这么歪着了…连来有些咳,晚上不曾睡好,本是靠会子还养神,哪里想到主子临趾…是我尽失礼了…”

 她如此如道家常,哪里像是一路躲着,子孤傲有罪,随时候着弘昼雷霆发落的病中矫奴,倒好似是弘昼素宠妃或是闺中密友,款款说话,听着倒是亲密,只是越发显得古怪。那鸳鸯和紫鹃对视一眼都觉着如坐针毡,想要说两句笑话奉承颜色。

 也不知此时是否该个话儿。弘昼也被她这等口气说的反而有些局促,四周瞧瞧,只窗边有一张椅子,才想要叫鸳鸯移过来自己坐着。

 一转念间竟也奇怪了自己:“这是我脔,供我受用身子魂魄之人,凭是她如何…我怎么还要客气,不敢亲近…”

 想到这里,便不想旁的,亦是落落大方,就在那黛玉身边的绣上,略略靠着黛玉两条掩在锦被中的腿儿,就坐了,也是跟没事人一般,竟伸手过去,在黛玉额头上探了一探,道:“依旧有些烫…”

 黛玉此刻,脸上不动声,心头却是翻江倒海,一股股难以辨识之烈心绪奔涌而来。弘昼这一坐,却是此生此世,这自视孤高绝世的女孩子,与男子最亲近的一刻,这手儿一探自己额头,亦是此生此世,她头一遭和男子有那一等肌肤相贴之亲。

 她子向来古怪,若自忖容貌气质,有时便是如妙玉、宝钗等天人亦不放在眼里。又是个十二分绝顶聪明孤僻之人,论起世人来,除了父亲兄弟,凡百样男人皆以为是脏的臭的。

 论身世其实亦是有那一等不幸,母亲早故,老父伤怀寄养舅族,总有个“寄人篱下、看人眼色”的心思。

 再依仗着祖母疼爱,便越发偏激了小孩子,做出那一等冷孤僻回避了世人的态度来。哪成想这等闺中小儿女心思,风平静时自然有亲族姐妹担待,于那狂风骤雨之中如何可提及?

 宁荣两府遭罪,犹如晴天霹雳,自己依着规矩,一个至洁至傲之女孩子,是要落到那至秽至凄之下场的,她自小知书识礼,虽傲厌世人,却也想着“尽女子之德”依着其时当世规矩,倘若是宗族之罪,自己既然是女孩子,便应该依着先圣教训,以身子遭受辱至死以赎族罪,自也不好自尽以辱家门失了女子德行。

 可怜如此一个美玉般人儿,冰洁如雪一尘不染的,居然要等着发落,供些俗兵丁,真正想起来生不如死,夜饮泣,其实是盼作践了自己‮体身‬,就此香消玉殒就罢了,只是两府上那时求死觅活顾着活命都来不及,谁来理会她?

 哪知继尔又是大变,重罪之下居然有所转机,自己居然一眨眼间,又可在园中居住,不遭风狂,免受狼吻,却又成了当朝王爷的奴,真不知是何等九曲造化。

 又眼见园中诸女,凭是花容月貌,冰清玉洁,一个个渐渐都送上弘昼枕席,用身子供弘昼辱尽兴,想想这众女侍奉一男荒,那心头恼起来。

 真是一时想生,一时求死。后居然凭着凤姐等疼怜,自己又依仗着子古怪,身子孱弱,干脆一发儿托病不出躲着弘昼不见。

 明知这等举动不过是拖日子,也颇会惹恼了主人,真要动了子,哪怕是自己在病中会被死,主人要辱,便是只能由得主人辱玩,总是无可奈何的。

 却抱着三分矫情,三分骄傲,三分侥幸,夜夜拖着,其实这也是一等煎熬。若非凤姐宝钗怜她护她,妙玉常来说佛听琴排遣,跟前又有个紫鹃,知冷着热,悉心照料。

 甚至都忍了辱,在绣锦被里和她好、慰藉她一片处子自怜之心怀,只怕早就忧愁而死,那一等咳弱症倒在其次了。

 只那一弘昼装伤跌马回园,园子女子都是供奉和,承,自己本也不愿太过犯嫌,还是打算去胡乱应付一番,哪知确实犯了痰又起不来,就只得罢了。

 后来辗转听闻,只为替自己分说,到底一时惹了弘昼之心思,居然自己闺中金兰妙玉,在那光天化之下,秋风苦雨之中,被弘昼开苞玩。

 她本以为惭愧,此等下场当属自己,如何拉扯妙玉,只想求见弘昼求死求罚的,到底是紫鹃死命儿劝住,那妙玉又来开解自己“孽缘使然,并非人力可造就”才泯然长叹,知是女儿家无力,纵有那咏絮才花妍貌,终究是女子,只能由得男子摆布玩,才将将罢了。

 自那之后,身子时好时坏,自己亦说不清自己心思究竟如何。有时想着弘昼,也有那一等恨恨之心,总以为园中诸多女孩子,被自己主子如此摧残凌辱,若只是贪恋女也就罢了。

 却还用尽些花样儿来凌辱众美,哪里是作养脂粉,分明只是一味乐,想想也是暴殄天物。有时却又觉着自己这等倨傲,害了闺中姐妹不说,未免也失了分寸奴德,即为了奴,就该承,这是自小儿教养,如今怎么抛到脑后,岂非成了那一等有才无德丧之女。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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