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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0章 潜心凝神
 你面带紫华,方头大耳,乃王公贵人之貌,兼此三幸,看来是你我师徒有缘。‘这才收我为徒。“耿照听他描述老渔夫的模样,复有“公孙家武学”云云,对老人的身分再无怀疑。

 看来这位绝顶高人在水边烤鱼,除了出言提点自己以外,业已悉段慧奴的图谋,引九率征王御驾前来,一方面替自己解围,一方面也让九与段慧奴了结恩怨,绝了她一意杀的念头,更加佩服,也为挚友的奇遇欢喜。

 九看出他的心思,不觉绽微笑。不因朋友困于逆境而弃之,此乃道义。能为朋友的顺境由衷感到欢喜,才是情谊。“情义”二字,世间几人能为你做到?“你瞧。”

 九双掌一上一下,在腹间相隔约三寸许,一运功力,指掌上无数细小血络绽出若有似无、乍现倏隐的灿芒,仿佛打铁砧上烧亮的铁胎。

 渐渐的,沸浆般淌跳动的炽亮小星不住在掌间集中、绕着,成了一枚眼可见的球形光浆,风驰电赴,不住迸出细小的磁颤异响,如捧烈,分外夺目。

 “这是金貔朝公孙家的不传绝学,名唤‘不败帝心’。此功以一念为心核,用以转真气,化无为有,使丹田气海的致密程度,数倍、乃至十数倍于寻常内家功法所致。

 只消修练得法,一年之效,可抵旁门内功二十年。练《轩辕紫气》,须以帝心为辅。”耿照的内功造诣放眼东洲年轻一代,亦属,一听就明白:公孙家的内功心法,原本便是筑基于“朱紫竞”的道理上,与“法天顺自然”的道门内气绝不相同。

 这“不败帝心”正是催《轩辕紫气》之用,手法极端,敢称“练一年抵二十年”必有惊人的代价,又或有什么重大的缺陷。

 然而,长孙旭却没有这样的问题,或许该说是别无选择。他的唯心一念便是“求存”轩辕紫气也好,不败帝心也罢,所须面对的敌人就只有一个…

 坚不可摧、力量强绝的异虫狱龙。九之师有登峰造极的修为,放眼东洲…不,哪怕宇内四海,能与之放对的不过寥寥数人,压制狱龙应是绰绰有余。老渔夫本想待九受创的心肺复原后,再以精准如针的刀气将狱龙取出,可解少年之厄。

 不料狱龙极具灵,感应到老人强大的压制力,骤生危机之感,遂紧紧攀附于九的心包,经老渔夫一个多月来每以内力压制,兼有少年以帝心紫气炼之,狱龙已有部分与血相融,密不可分。

 “师父他老人家说啦,强取狱龙,下场便是两败具伤。唯今之计,只有靠我自己,一步一步慢慢炼化牠,比谁的韧更强些。反正轩辕紫气有偌大缺陷,不练也罢,我这个比正宗的还好,不如就叫《狱龙紫气》。”

 九笑道:“可那见从委实厉害,也可能是她袭击我太多次,我一见她便心惊胆战,不觉用多了掌劲,差点儿完蛋。好在典卫大人施展神功,救回小弟一条狗命。”说着一揖,掌额离地还差了尺许,上身已遭胖大肚腩弹回。

 此礼毫无诚意可言,被当作嘲讽都不冤枉,可惜本人涎皮赖脸毫无所觉,笑眯眯地十分招恨。耿照没好气地一拱手。

 “国主客气了。狗命不怎么值钱的,我每天出门都救几条,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长孙旭正相讥,心头一阵不祥,恰与耿照四目相对“喀喇”一声,厢顶忽遭刀芒贯破,一抹娇小丽影在刀风中一扭柳,凝成见从那张既冶丽又清纯、笑意狠戾的俏脸。

 岂料车厢里空空如也,两侧的厢门不翼而飞。马车后方约一丈之遥,将军府典卫掸了掸衣襟,穷山国主紧了紧带,彼此一阵亲热推搪,令人汗竖起。“典卫大人受惊,可有恙否?”

 “国主小心,莫吓掉了膘啊。”“还在、还在…幸好幸好。”示威似的拍拍肚皮。颠簸的马车上,见从“啧”的一声,出一脸嫌恶,连应声都觉受辱。

 骤然遇袭,呼延宗卫不及戴盔,一勒缰绳,正指挥众人保护主君,长孙旭双手一分,示意征王御驾退向两旁。后队街角边,一抹落拓身影扶刀行出,脚步踉跄似有酒意,正是段慧奴座前双刀之一的柳见残。

 九先前一战见从,将她彻底压制,又与阿兰山上大显神威的少年英雄把臂相,穷山武人最服豪杰,一干御卫见国主示意,倒有大半依令退开。

 余人待呼延颔首,才跟着退向两旁,让出街道,只听呼延一声令下,两百余名征王御驾擎刀出鞘,架于盾顶,摆出接敌阵形,空的长街两侧顿成两面错落刀墙,密如荆棘,无论见从或柳见残想靠近国主,都须走入这条长长的刀棘蛇笼中。

 呼延宗卫一夹马肚,略挡在国主身前,以防见从施展轻功偷袭…他见识过这女魔头的惊人身法,以及隔空取命的暗器,猜测她与始鸠海的巫女颇有渊源,丝毫不敢大意。

 “请统军大人节制御卫,切莫轻举妄动。”呼延身后,九轻声提醒。“来人心狠手辣,应避免多添死伤。”

 呼延宗卫并未回头。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少年此说,是小瞧了他一手训练的征王御驾,而是真不众人白白牺牲,思之倍觉心暖。

 他和大王虽不一样,却也没有那么不同,年老的将军心想,及时抑住扬的嘴角,沉道:“陛下放心,征王御驾殊不畏死。”少年国主拍了拍马,呼延回过视线,恰上他充自信的笑容。

 “收拾这两个,谁都用不着死。”握拳微抬,作势举:“那个…叫什么来着?”呼延宗卫会过意来,犹豫片刻,终不敌他阳光般的温煦笑意,轻咳两声,沉声道:“‘独战’。陛下…务必小心。穷山举国臣民,正殷切期盼陛下归国。”九笑道:“我理会得,统军大人勿忧。”

 握紧拳头高举右臂,提气大喝:“…独战!”狱龙紫气所到处,声若洪钟,震得众人一晃,片刻后才如梦初醒,敲击刀盾附和:“胜王!”九持续攘臂:“独战!”众御卫跟着大吼:“胜王!”

 双目放光,情绪益发高涨。“独战!”“胜王!”“…独战!”“…胜王!”“独战天下!”“胜者为王!”众御卫奋力击盾,放声嘶吼:“胜者为王!胜者为王!”

 仿佛又回到战王麾下,历战四方从不退缩,令南陵百国闻之丧胆的光荣昔日,无不双目赤红,腔血热,甘心为眼前之人粉身碎骨。便有千军万马横拦,也敢擎刀舞盾拼上。振臂高喊“独战”二字,乃穷山国贵族和武士的阶级特权,代表一对一的公平搦战,对手应之以“胜王”即接受挑战之意。

 国主发起的挑战则是至高无上的尊荣,无人可拒,故由随行的征王御驾代为呼应,亦兼助威。

 呼延宗卫策马退至街边,街心只剩下耿照、长孙旭二少。厢顶与左、右、后三面具已空门大开的马车越跑越远,几乎只剩骨架的破烂车上,魔女见从一手持刀,一手攀着厢门顶框,明媚的衅眼只盯着九的胖脸,眸光险恶。

 另一厢,人柳见残扶刀缓步,慢地踱入罗列刀盾的长街里,仿佛两侧寒光森森的不是刀尖,而是纸扎红花。

 “同方才一样,”低声音道:“我应付见从,那醉汉子归你。”耿照更无二话,转对街角,两人背门相倚,心照不宣。耿照并未向九提起,适才在渠边树下对峙时,他为何与那人柳见残齐退了一步。

 柳见残的毫不起眼,莫名地令少年感受威胁,仿佛那团破烂的旧布所裹,乃一柄罕世宝刀,外表越是无害,所蕴越是锋锐无匹。

 在任宜紫等三姝身上亢之后,耿照功体已能运转自如,面对实力未可知悉的敌人,以寂灭刀的无敌刀境御之,遂遁入虚空之境,潜心凝神,隔绝外扰。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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