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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脆啼坎鸣
 心中紧张,只盼她能立时想起。姑仙子俏脸上一片茫然,微微摇头“王亦君?…玉屏峰?对不住,我什么也记不起来啦!”明眸凝视王亦君“公子既然识得我,能告诉我,我究竟是谁吗?为什么会与公子在一起?这里又是何处?”

 王亦君又是一楞,脑中嗡然一响:“是了!难道她竟然失忆了吗?”心中凛然惊骇,思绪飞转:心道:“难道又是那些水妖施了什么妖术魔法,让她记不得从前之事?”

 见他脸上闪过惊诧、愤怒、欢喜诸般神情,怔然不语,姑仙子心下诧异,又低声呼唤了他几声,王亦君方才如梦初醒“从前之事,仙子当真一点也记不得了吗?”

 姑仙子轻摇蛲首“不错,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王亦君呆呆地望着她,心中砰砰跳,口干舌燥。

 突然冒起一个古怪的念头:“难道仙女姐姐失忆,也是上苍冥冥中安排的吗?她记不得自己的身份,便不再是木族圣女,也不必守身独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定要让她恢复记忆?带着她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做一对神仙眷侣,岂不逍遥自在?”

 姑仙子站起身来,白衣飘飘若飞,叹息道:“原来你也不知道。”月光照着她的脸容,迷茫凄婉,楚楚动人。身影孤单落寞,彷佛要随风飘去。

 “王亦君!你这般自私卑劣,岂是大丈夫所为?”王亦君忽然一凛,热血上涌,大声道:“你是当今木族圣女…姑仙子蕾依丽雅!”

 姑仙子娇躯微微震动“木族圣女?姑仙子?”眉尖轻蹙,秋水波,反覆低了数十遍,失望烦恼,摇头叹息“我记不起来啦!”王亦君心中一动“仙子,我怀中有一个玛瑙香炉,是当年在玉屏峰上你留下的…”

 姑仙子冰雪透明的指尖轻轻一点,王亦君的衣领登时翻开,玛瑙香炉从干坤袋中徐徐飞出,落到她兰花般的掌心。

 莹白剔透的玛瑙香炉在她掌心缓缓旋转。月光折,眩光舞。姑仙子的容颜在折光照耀下变幻不定,终于黯然摇头,指尖轻弹,将香炉徐徐送回王亦君怀中。

 王亦君心下失望,体内真气越转越快,终于将冰封的经脉尽数冲开“啊”地一声,跳了起来,周身冰屑簌簌掉落。从间拔出无锋剑,倒递与她“这剑乃是木族神器,那夜你曾让我好好保存,你还记得吗?”

 姑仙子握住剑柄,妙目凝视良久,摇头道:“是无锋剑吗?但为何又断为半截?”见她依旧浑然不觉,王亦君心下一阵难过怅惘,想起那时月夜,她手握断剑,黯然神伤的情形,王亦君更是心汹涌,低声道:“人有情,剑无锋。

 此剑原是贵族当年圣女空桑仙子送与神帝的定情之物。空桑仙子因情得罪,被放东海汤谷,神帝伤心绝,将此剑抛入龙潭,因缘际会,被我得到…”

 姑仙子微微一颤,秋波漾,沉道:“空桑仙子?”王亦君见她似是想起某事,心中一喜,但见她目光渐转迷茫心中又不由得沉了下去。

 忽然心念一动,从间取出珊瑚笛子,悠扬横吹。笛声清越宛转,如幽泉呜咽,空林风语,说不出的苍凉凄伤。

 姑仙子怔然而立,出神倾听,白衣翻涌,黑发飞扬,竟似是痴了。不知何时,妙目中光点点,一颗泪珠倏然滴落,低声呢喃道:“朝昙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黄河十曲,毕竟东去。

 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问苍天此生何必?昨夜风吹处,落英听谁细数。九万里苍穹,御风影,谁人与共?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素手一颤,断剑铿然没入坚冰石岩。姑仙子柔荑舒展,五指开落,掌心突然凝聚起莹白光气,滚滚卷舞,倏然化为一支玛瑙箫。

 斜倚于,十指跳动,合着王亦君的笛声,一起吹奏那《刹那芳华曲》笛声清幽越,箫苍凉悠远,相跌宕,绵刻骨。两人四目凝视,突然悲喜集,心中不约而同地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似乎在很远很远的从前,两人就曾经这般临风齐奏…山风鼓舞,万千冰晶银魄在姑仙子、王亦君四周萦绕飞舞,在月光中闪着点点银光,彷佛萤,彷佛飞雪。

 一曲吹罢,余音袅袅不绝。漫天冰屑悠然飞舞,缓缓落地。半晌,两人两两相望,彷佛被冰雪凝铸一般。姑仙子玉靥泛起淡淡的嫣红,低声道:“这曲子好生熟悉,听了让人莫名的伤心。”

 王亦君道:“仙子,你记起些什么了吗?”姑仙子蹙眉思忖片刻,摇头道:“我记得这曲子的歌词,却记不得在哪里听过了。”

 王亦君心下失望,心道:“他的紫菜鱼皮,不知那些水妖使了什么妖法,竟然这等霸道!”姑仙子道:“公子说我是木族圣女姑仙子,却不知公子又是谁?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吗?我们为何会在此处?”

 虽然心中殷切,这一连串的问题依旧问得淡雅而从容,殊无急促之态。当下王亦君将四年前自己如何邂逅神帝,如何在玉屏峰与之相遇,又是如何从蜃楼城亡东海…

 等事,择其要点,一一道来。至于纤纤身份,则略过不提。说到自己追踪比翼鸟,到了钟山,遭遇身中毒的姑仙子时,王亦君不由大感尴尬,面红耳赤。

 见姑仙子晕生双颊,妙目中微有愠意,连忙咳嗽道:“仙子放心,王亦君虽非君子,却绝非浮狂徒。并末对仙子有…有不敬之举。”他与赤身体的姑仙子狎呢良久,虽未污其处子之身,却已有肌肤之亲“无不敬之举”可谓含糊之至。

 心中暗自羞惭,脸烫得彷佛燃烧起来。姑仙子秋波转,瞥见臂上守宫砂鲜依旧,羞恼神色一闪即逝。脸上忽然又是微微一红,低声道:“比翼鸟?”王亦君道:“正是。”

 突然想起它们尚在干坤袋中,连忙探手入怀,将它们小心翼要地掏出。比翼鸟簌簌发抖,脖颈四下扭转“蛮蛮”低叫。突然扑煽翅膀,抖落片片冰屑,一只朝着王亦君,一只朝着姑仙子,快地鸣叫起来,极是‮奋兴‬。

 王亦君吃了一惊,忖道:“比翼鸟如此激动,难道当真表示我和仙女姐姐…”心中狂跳,瞥望姑仙子,却见她俏脸嫣红,眼中是羞嗔之,两人目光对撞,齐齐扭开头去。王亦君定了定神,又继续往下述说。

 姑仙子蹙眉道:“公子说我中了西海鹿女的极乐丹,除了…除了男女合之外断无可解,那么为何我现下安然无恙?说我中了奇毒,经脉内全无真气,为何我现下真气充沛,经络丝毫无损?”

 王亦君心中大凛,适才他见姑仙子醒来,极是激动,一时间竟没有想到此节,被她这般质询,登时说不出话来。思绪飞转,亦是惑不解。姑仙子见他张口结舌,又道:“你说我们被雪崩困在山腹之内,为何又突然到了这山壑之中?”

 语气渐转冷淡,似已有怀疑之意。却不知姑仙子当受西海群妖暗算,最为关键的却非体内所中的诸种剧毒。

 以她之念力真气,单纯毒又焉能奏效?只是中了计,被水妖以妖法封堵,辅以奇效剧毒,封锁其念力,分疏散经络真气,令之形如废人。

 但这翻天印神力惊人,连数千里滔滔海都可以瞬间镇冰封,何况区区妖法毒药。当王亦君抱着她从甬道跃出之时,被翻天印撞,作用其身的妖法登时然无存,血中的剧毒也被森寒压力冻结沉淀。

 妖法既解,滚落冰壑之中,念力真气逐渐恢复,犹如冰河解冻,自动转。而在那甬道中,王亦君喂她服的许多玄玉荣英,又是修补气血、驱化毒的神药,对其恢复、排毒极为有效。

 诸多因素掺一处,使得她昏不醒的十之内,真气回转充沛,剧毒尽消。此间巧合之处甚多,王亦君一时间又怎能参破?王亦君叹了口气,苦笑道:“仙子,此中奥妙,王亦君实是不知。”见她秋水明眸深深地凝视着自己的双眼,似乎想要看到他内心深处,心中一跳,凝神坦然相

 姑仙子凝望他半晌,眼中疑虑之意稍稍消散,轻轻点了点头“倘若你说的都是真话,我要多谢你啦!”王亦君松了口气,心中忽地一阵委屈。在这清丽绝世、素雅端庄的姑仙子身前,他竟彷佛又变作了当年那个意、忐忑不安的少年。心中紧张,患得患失。两人默然无语,各自沉。四下扫望,这冰壑极是狭窄,最阔处不过六丈来宽,两壁陡立千仞,险峻之极。地势倾斜,北高南低。回首上望,北边远处又是一座高峻险峰,冰雪其覆,崖项至高处有一凸出的巨石,其中黑黝黝状如

 那山高大浑圆,果真如玉壶一般,凸出的石便像是王壶的壶嘴。王亦君心中一动“是了!想来我们便是从那壶嘴中掉出来的!”忽听比翼鸟“蛮蛮”叫,极是欣悦。

 扭头望去,见那对怪鸟簌簌振翅,摇摇摆摆地朝下方飞去。王亦君与姑仙子对望一眼,一齐飘然追去。

 比翼鸟声呜叫,绕过横亘的冰崖,朝右飞去。冷风鼓舞,王亦君二人忽地闻到一股奇异的幽香,腹中登时一齐“咕咕”叫起来,方感饥饿难耐。

 王亦君忍不住微笑,见姑仙子玉靥飞红,知她脸薄,连忙真气运转,将腹内叫声弹住。雪地之中,冰壁之侧,几株矮矮的红树参差而立。那红树高不过六尺,赤干丹叶,开了五奇花,异香扑鼻。

 那花儿共分五瓣,各为红白蓝紫黄,斑斓眩目。树梢上悬挂了灯笼似的红果子,光滑红润,轻轻摇曳。比翼鸟扑翅飞到那丹树枝头,脆啼鸣,啄食红果。王亦君笑道:“你们倒真是觅食的一好手。”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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