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手也没让碰的
朱恒见桌案上摆着纸墨,便征得张宁的允许,将一张纸展开,提起
笔随手画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墨线,又拿桌案上的围棋子摆了一粒黑子:“咱们现在岳州,位于长江南岸入湖口。
荆州在上游北岸,这个位置,是北方攻防的要冲之地。我们如果取得荆州,才能在北岸有立足之点,为将来进一步进取上游夷陵州、归州,进而控制夔州出川关口做好准备。
如果拿不下荆州,那么堵上游四川关口便无从谈起,上游不稳,将来要面对四川过来的危险,必多线作战。”张宁问:“朱部堂已有荆州方略了?”
朱恒摇头叹息道:“今
我没能陪主公游岳
楼,便是急着去探访此事。之前湖广的
庭水师和长江水师都在岳州城附近,但岳州之战中毫发无损,转移到荆州去了。
我们明知此地重要,臣也早早向主公进言,可惜形势难以一蹴而就…沅水之战后我军迅速进军常德城,在河上倒是堵获了不少船只,现在都在常德那边。
但光有船不行,我们的人马未经水战训练,在江山必不是官军水师的对手。而且船在江上晃来晃去的,将士不习,无论火炮还是火铳都难以发挥。
火炮只好置于岸上,但长江多数地方宽四里以外,岸炮打不着江上的战船,机动也不够,无计可施也。”
张宁道:“训练水军非马上能办到的,眼下只好先进击武昌,拿下此东线要
。从岳州过去可行陆路,直接攻武昌城,倒也免去了周折。”“唯有如此。”
朱恒道“将来我主力取得武昌,便经营武昌、岳州二地,武昌拒东线,岳州防
庭。岳州既控
庭湖,常德的地位便下降了,西线可令周将军经营澧州以为根本,在荆州未得之前、扼守
庭湖西岸及上游一线。
同时周将军应负责从常德出兵拿下长沙府,以常德、长沙富庶二地,以为大军钱粮之根本。”张宁赞道:“今晚朱部堂便已为我道出大局方略,如此谋划便妥当了。”
朱恒道:“荆州虽暂时未取,不过西线被动。咱们最大的困难是东线一千余里长的战线,东路军(旧部永定营及常德营一部分)就这么点人马,西自岳州、往东占领武昌府全境便是极限了。还得寄希望于汉王能出兵抵达九江府附近,方可安生。”
“眼下占据了形势,关键是要稳住此线,假以时
才能壮大。”张宁沉
道“只要有了时间,凭据常德、长沙诸地的钱粮,朱雀军迅速发展壮大只是时间问题。”
两人说了一阵话,朱恒见时候不早了,便告辞各自安歇。这地方作为朱雀军在岳州城的临时官署驻地,原本也不是个什么衙门,不过一个官员的地产,一个三进的院子。
现在这里是挤
了人,参议部大小几十个官吏、一部分高层武将都在这里,还要在前院腾出一些办公的房间。
不过张宁毕竟是王,给他安排的住处原本也是卧房,什么都不缺。主屋旁边还有一间耳房,桃花仙子就住在旁边耳房里,一则就近保护张宁的安全,二则女子也能更好地照顾他的起居。
张宁洗了个热水澡,便上
准备睡觉了。无奈怎么也睡不着,难怪朱恒之前还说“最近睡眠不好,晚上不喝茶”着实到了新地方有点不习惯…
哪怕全城都驻扎了自己的军队,附近全是自己人,初来乍到还是好像没什么安全感。而且可能白天想太多的事了,到了晚上还是放心不下,大大小小许多莫名其妙的念头萦绕在心头。
因之前朱恒又说起大略方面,张宁躺在
上又琢磨了一阵。回头一想这两年起兵的路,能走到现在的这一步,固然有利用汉王为契机和姚姬的势力为起点的原因。
但大环境不利,逆水行舟最大的本钱是超越时代的火器科技,不然当初攻占县城因为兵力不足可能就成功不了,也踏不出第一步…
事到如今,摊子开始铺开,光凭一时领先的兵器并不好掌控大局了。张宁意识到自己崛起太快,比起汉王也显得根基不够,主要弱点是放在天下威望不足…
最容易想到的现实问题,要扩充实力,在诸多地方征兵、征粮时,底下的官民就会问这是为谁卖命出钱,说是湘王,哪里来的什么湘王?号称建文第三子,比较远的地方人们又不了解状况,多半以为是什么
民反贼打个旗号罢了。
大伙投奔过来没名没份,是不是靠谱有没有前程?他开始想,要是建文站出来就有号召力了,建文帝毕竟当过几年皇帝,虽年月已久远,其名声也
传多年。
不过张宁对建文帝着实太陌生,这事儿还得依靠姚姬…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想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外面下起雨来了,声音便是雨点打在屋顶的瓦上的响动。
“旦为行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张宁想起了姚姬,仿佛她化作了雨点,就在咫尺之间。想起了在常德城时的朝夕相处,每天都能看到她。
她说想在温情的角落躲起来。每当在这样宁静的雨夜,张宁何尝又不怀念那样的梦想,虽然如此脆弱,却不会被伤害、不用担心安全的世外桃源,又省心。但人有社会,便不存在那般完美的既能
足各种需求又能安生轻松的地方。
张宁也道不清楚为何这般在心底依赖姚姬这样一个古代人,但是他可以想象,如果没有姚姬了,他肯定会觉得在这里做的任何大事都失去了意义,一定会心如死灰。
想到她,带着些许情
,会想到那黯淡光线下雪白的
脯、
丽的
尖。又有发自内心的温暖,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张宁觉得那么亲切和可靠,她仿佛不是世上会存在的人…
至少张宁在前世的现代没觉得那样的人可能存在。左右无法入睡,他从
上爬起来,批了一件袄子,摸到桌子上的火折子,打开发现还有火星便小心吹燃点亮了烛台上的蜡烛。
周围除了雨声几乎没有别的声音,夜已深,人们都睡了。他只得自己动手磨墨,想给姚姬写一封信。
没一会儿,身后一阵响动,他回头一看发现睡眼惺忪的桃花仙子也起
了,她也是拿件袄子裹在上身,头发都是
的。
“我听见响动,又见你的房里亮灯,便起来看看,这么晚了王爷怎地还不睡?”无论是谁都无法代替姚姬在张宁心里的位置,像姚姬那般即便远在千里之外也在引
着他。
衣衫不整的桃花仙子也不例外,连作为替代者都不能。那种
惑张宁的心理,不是简单的
念能描述的。他便随口答道:“左右睡不着,我写封家书回去。”
“写给周二娘?”桃花仙子脸色有些不虞,她好像一直对周二娘都有些成见。张宁道:“还有姚夫人。”
女人的妒忌心是无法理喻的,产生的敌意在张宁看来更是莫名其妙。而且张宁认为,桃花仙子不自觉的竖敌对象也错了,周二娘虽然是他的正
,但明显不是她真正的敌人…
张宁对婚姻并不十分看重,认为不过是一种社会责任,这大概是前世带来的心理阴影。他提起笔却不知该如何写,最后决定先写给周二娘的,于是下笔便顺畅了。
周二娘和他前世的
子完全不同,她是无辜的,张宁认为自己应该给她多一些关心…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考虑到岳父周梦雄。周梦雄现在掌“武昌营”及“常德营”半数兵马,将来张宁还打算让他经营澧州,稳定西线的整个局面,如此重任必须要维持好关系。
没办法的,岳父至少也是亲戚,又是利益共同体,总比交给其他人放心。重用外戚也是因为张宁在朱家这边的亲戚不给力,又是和本家争天下。嘘寒问暖了一番,又写了一段自己的生活,叫周二娘无须挂念之类的,洋洋洒洒两张纸都写
了字。
桃花仙子给张宁倒了一杯热水,在旁边说道:“今天王爷训那姚将军,你对那…不干净的女子好像
有成见哩?”张宁虽在琢磨别的事,但心里是明白的。
听她一说,立刻想起顾
寒曾经的身份,而桃花仙子又是顾
寒的好姐妹,他便用随意的口气说道:“窑子里一些妇人也是可怜人,有的是被
迫的,怪不得她们。”
桃花仙子试探道:“可怜归可怜,您还是嫌她们。”“不仅我嫌,她们自己好受得了?”张宁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还记得老徐手下那个赵二娘罢?她以前从夫家逃出来,被
到窑子去了,后来宁可干那随时要丢命的细作,不也不肯回窑子?”
桃花仙子点点头,又想起什么,轻笑道:“上回咱们把那于谦骗来,可是什么也没干。特别是顾姐姐,也就是认识于谦,手也没让碰的,你放心罢。”张宁默然。
给姚姬的信久久不能完成,他已经撕掉了两张纸。但凡要付诸文字的东西,必要讲究此时的文章习惯,那样的写法又不能表达出张宁的心思。若是写得
骨了,这信总是要派人送的,万一丢失
密不是没事找麻烦么?
最后只得寻常写了一些近况,然后在后面写“思念之情不能言表,望母妃一切安好,及早回书”
***不久后,张宁便按朱恒的建议,暂时放弃荆州。然后朱雀军将粮草军械补给屯于岳州,调船运送辎重自水路顺江而下,战兵走陆路而行,水路并进
近武昌府。他们虽然占领了岳州,但水军不济只能封锁
庭湖的入湖口,无法截断长江。
其水路辎重仍处于荆州水军的危险下,议定只得以陆军保护船队,若遇官军水师袭扰,便将船队靠近南岸,再从陆上以火炮拒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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