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从额头淌下来
很多村民在村口围观看热闹,张宁带着随从出来时,也看到了自己忙活了两个月的成效。不管怎样,至少这支人马更具有观赏
。一
的军服和铁盔、整齐的队列。
车架上的子母炮洋溢着钢铁特有的力量感,士卒们手里的火绳
的崭新
管泛着金属的光泽。
他们看上去就仿佛从远古狩猎时代的人群跃进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当然军队不是用来表演的,张宁更希望看到他们投入战斗后的效果。
过得一会儿,姚和尚也从村子里出来了,他身上挎着一把长剑,步子稳而急,加上魁梧的身材让他的形象孔武有力。张宁
上去拜道:“时机已经成
,只待舅舅下令。”
不管怎样,凤霞山时姚和尚的地盘,张宁一向尊重他的权力和威信。虽然按照辟
教的等级,张宁身边的秋叶也比姚和尚要高。姚和尚拱手回礼,并未说话。
他站在路上不动声
地看了一会儿草场上的人马,忽然转身解下佩剑递到张宁面前:“这次征讨山匪,由你来号令,凡不听军令畏惧不前者可斩于阵前。”
张宁愣了愣:“我只负责训练众人使用火器,从来没打过仗。”姚和尚什么也没说,从后面的人手里接过一面旗帜来,双手一抖,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字:奉天讨贼。
张宁遂接了过来,命人挂在旗杆上树了起来。他走到韦斌面前,回顾旁边站着的十排人马,心道:虽然自己是个文官,毫无战场经验,但如此
良的装备去对付一帮山贼,如果还打不赢的话,好像有点没道理。
想到这里,他便不多推辞了。姚和尚不去,随行的有老徐和姚二郎,还有这支人马的百户长官韦斌。老徐以前就是武官,现在又是自己人,张宁心里多少有了点底,如果有什么战场常识
错误,老徐应该会提醒。
作为一个文官,有时候会兼职武将的活,这在大明朝也没什么好稀奇的。这场讨伐复仇行动蓄谋已久,但到现在也没得到任何奇谋妙计,一切都是常规准备。
在出发之前,凤霞山已经派细作详细打探了匪山的地形,并伏下人盯着他们的行踪。出发后也没刻意保密,子母炮在大明朝虽然算轻炮,却也有三四百斤重,只能走大路用马车拉。
上路后张宁又派出一支十二人的小队,在大队前面十里远分散先行,为防万无一失。好在这几天天气晴朗,炎热了一点,却能更好地保障火器的使用。匪山距离凤霞山约一百余里,张宁的人马带着八门车载子母炮和几辆辎重车从大道行走了两天,次
临近黄昏时到达目的地附近。
大白天的一百多号人在大路上,无法隐蔽行踪,甚至于队伍前方还有一面“奉天讨贼”的旗帜高高挂着,可以猜测贼人应该已经察觉了,但是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识字的。
当天已近旁晚,张宁遂询问了老徐的意见,就地选了一处视野比较开阔的地方扎下营地。韦斌负责照看人马砍树扎营,张宁带着老徐姚二郎等几个人爬上了匪山对面的一座山的山
实地观看地形。
难怪以前姚和尚不愿意打上门来复仇。那山势形如一座大坟,三面陡峭,虽然上面长着灌木、应该可以艰难攀援而上,但没有路的长长陡坡,显然无法用兵进攻。只有“坟尾”那一边有一条蜿蜒小路曲折而上,作为贼人们平时进出的通道:崎岖陡峭山路上的简易工事将成为进攻者的噩梦,可以想象就算贼人们节节抵抗居高临下单用石头砸,也会造成大量的伤亡。
攻上这条路用人命填的说法并不为过。山顶上的路口有一道高高的土墙,墙外道路狭窄人马无法展开。
如此简陋的防御工事,但依托地形就成了一道易守难攻的防线。后面有一片竹楼和茅屋为主的建筑,就是山贼们的寨子。
张宁叫人下去传令,将火炮的测距仪抬上山来。这种简陋测距仪用木头制作,误差比较大,但比依靠经验的目测要精准得多,使用起来很简单,经过训练的炮卒都会用,只是不懂原理,张宁一时半会也没法解释通。
安放测距仪的山
位置距离对面的山顶大约一里半,误差不会太离谱,基数肯定没错的。天气晴朗视线很好,张宁能看到对面山上的土墙上的人,有一个光着上身的汉子懒洋洋地叉
站着向这边看,那边大部分人都慢
地走动、张望,一点没有紧张的样子。恐怕山贼们推测的战斗是这样的:凤霞山武装村民从“坟尾”缓坡仰攻,将付出几倍的代价,因人马不够而退却。
如果士卒们堵在山下守株待兔,贼众当然不会下来拼命,于是村民们不得不承受从百余里地外运送粮食补给的负担,闲置百多号青壮劳动力、劳役送粮的村民,而贼寨里掠夺存储的粮食可以让山贼们以逸待劳,在长时间里寻找机会。
太阳下山前,张宁一直在山
上眯着眼睛观察。黄昏时,山下驻扎的营地上飘起了袅袅炊烟,大伙儿在做饭了,赶了两天的路,消停下来又没事,都想吃顿热饭。
眼前这场面
没有战争的紧迫感,气氛也不太对,也不知是不是规模太小的缘故。张宁在山
站了很久,第一次亲身经历这种事竟是这个样子,耳边还能听到鸟雀的鸣叫,山下的人生嘈杂隐隐约约,自然的景
掩饰了人为的喧嚣。
晚上安排好了巡逻和换哨,大伙就在营地里歇了一晚。次
凌晨,天刚蒙蒙亮,张宁便下令士卒们将八门火炮拆卸用绳子绑了抬上山
安放。
天亮后对面的山上已经聚集了很多贼人,在那里远远地张望这边忙活。但见大量士卒在抬东西上另一座山,贼人们应该清楚张宁等人并不打算仰攻他们,却不知人们在捣鼓什么。
上山的路实在太难走,把八门火炮
上去安放好确实费了很长时间,等太阳把山谷间的薄雾都晒消散了,人们还在忙活。不过幸好是这种轻型子母炮,如果是动辄上千斤的重炮,要从这样的路
上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用测距仪量过了,两边相距一里半,在火炮的最大
程之内。”张宁对韦斌说着话“贼人毫无准备,一顿炮轰,把上面的房子和物资给炸毁,就算还能给他们剩点粮食,南方雨多,雨一下看他们怎么过。不信贼人不下来。”又等了许久,火炮总算到位装填完毕,山下的营中响起了一阵敲鼓的声音。
张宁遂下令对匪寨轰击的命令。没一会儿,炮阵上的三角旗挥舞了几下“轰”地一声地动山摇浓烟腾起,一枚看得见的火球从烟雾中呼啸而去。瞬息之后只见对面的土墙位置黄尘炸开,两个人从墙上摔下来,贼群顿时
了。
片刻之后,其它火炮调整了高度,炮声再次震天响,匪寨里没一会儿就烟雾缭绕火光冲天,燃起了熊熊大火。炮阵上的士卒忙碌着开始换“子铳”将发
后的弹药室拿起来,换上新的子铳,很快就响起“啪啪”用铁锤敲实炮闩的声音。接着继续炮击。
炮声时起时落,树林里的鸟雀被吓得纷纷飞走,山间顿时热闹起来。对面的寨子里发生了火灾,贼众
作一团,在山顶上四处
跑。韦斌见状有些激动,建议道:“贼人成了乌合之众,咱们可以从缓坡攻上去。火
程一百步,先把守在山
的贼人打死,步步攻打。”
张宁沉
片刻,摇头道:“有马的人全部骑马绕山活动,其他人列队在山前待命。”指挥权在张宁手里,旁边的传令兵听罢便跑下山传令去了。众人都不知道张宁的意图。
火炮轰击了一阵,因为节约火药才停下来。凤霞山附近没有找到硝矿硫矿,火药对于他们来说是比较难
到的东西。中午人们就地休整吃点干粮,而山上的贼人好像还在救火。下午士卒们在山前结阵,张宁向韦斌等人解释道:“山贼的寨子和工事都被炸毁了,他们没法久守,最好的法子是等晚上尝试下山逃跑。
但他们也知道我们不会等到天黑,也许会下山来拼命,那样最好不过。再等一个时辰,如果山贼没有动静就进攻。”
山间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硝烟味,半空的烟雾久久不能散尽,不过已经安静下来了,只有对面的山上还能看到
跑的人影。
张宁也离开炮阵下来,仰头看着山上等待着。大伙见形势极其有利,不少人都面
急躁。这时张宁不知怎地想起了一个人:胡滢。这个官场“前辈”给他的影响不小,其中让张宁印象最深的是胡滢很沉得住气。
***阳光很辣,晒在脸脖上有明显的灼热感。发间的汗水慢慢凝成一大滴,从额头淌下来,不慎渗进了眼角,张宁只觉眼睛一阵刺痛,只好眯着眼睛盯着山上。
在韦斌的授意下,一个汉子撑了把伞拿过来遮在张宁的头顶。张宁转头见草地上的士卒们一个个汗
浃背愁眉苦脸,遂将撑伞的汉子推开。
此时此刻张宁才意识到为军队订制的青色衣服在夏天并不适用,深
的料子很容易
热,大伙站在太阳底下简直是受罪。恐怕大部分人都不想站在这里干耗着,只是因为韦斌提建议却没被采纳,所以才没人再说话。
张宁意识到自己在这股人马中很有权威,这种权威并不是姚和尚赋予的,而是两个月来他一直为军队提供兵饷和物资、并且指挥大伙一起训练。否则仅仅是有兵权,并不一定能服众。他被太阳晒了许久,头脑已经被晒晕了,身上也感觉乏力。
这大约是缺乏户外锻炼的一个症状,他平时几乎不干体力活的。周围很安静,偶尔有一两声咳嗽,还有马鼻孔里
出的一声声鼻息。
张宁头晕脑
地站在地上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意图,唯一的期待只是那一阵阵无规律的凉风,吹在身上时确实十分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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