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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我心里猛的一跳,湖州,江湖可是有两大势力的老巢就在湖州啊!几乎本能地,我认同了我那位苟师弟的说法。湖州富庶,不少门派在此设有分舵,或是开办镖局武馆,其中实力最强的当属大江盟。

 不过由于百花帮是本地帮派,背后又有练家暗中襄助,已有和大江盟分庭抗礼之势,只是大家同属大江同盟会,彼此间井水不犯河水,各行各的道,各赚各的钱,余下的,除了个别如隐湖之外,绝大多数是在两者的夹中求得生存。

 道上出现湖州口音的江湖客不足为奇,不过一伙十三人,他们隶属的势力范围已经大大缩小了:隐湖率先被排除在外,除了李思,似乎并没有迹象表明隐湖还有其它男弟子,特别是人数竟有十二人之多。

 同样很快的,大江盟也被我从嫌疑者的名单中剔了出去。那帮江湖客的举动大是可疑,他们要干的,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事…每到年关岁尾,抢劫杀人之类的坏消息总是特别多,且不说大江盟有没有做这种蟊贼勾当的必要,就算有,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无论是齐放还是齐小天都该动用目己的心腹才对,绝不会犯傻把事情交给湖州一群外乡人。

 难道是练家?得出这个意外结论的同时,我深深惑起来。***“老板,桌上好酒菜,顺便把马喂了,我们公子还要赶路。”

 郭太平一进桃花客栈就大声嚷嚷起来。那帮江湖客的身分让我改变了原来的计划,通知众人会合后,给大家简单易了容,让那个名叫苟可望的带着五个人化装成当地村民的模样,以送柴火、送草料等名义潜入客栈,我则带着萧光、郭太平扮作行人来客栈打尖歇脚。

 “来了…”随着长长的吆喝声,一个憨厚而不失精明的汉子一溜小跑跑了过来:“三位爷来得正好,俺浑家做的狮子头刚下屉呢!正好下酒。”

 可他看到几人身后的马匹,却顿时傻了眼:“三位爷,不是俺李柱推搪,哪儿有把生意往门外推的道理不是?可俺客栈里实在没草料了,今儿也不知怎么那么乎,平里难得见个骑马的爷,今儿却呼啦一下子来了十几个,草料早吃光了,这不,头前来的几个军爷的马食还没个着落呢!”

 正说着,客栈前厅里快步走出两个汉子,瞄了我们一眼,便取了马匹匆匆出了客栈。“好象是那十三人中的两个。”

 萧光低了声音道。我点点头。我一眼便看出那两个人都是练家子,武功虽说比不上郭太平,却也相差不远,在江湖也算得上是个好打手。

 两人一上官道,立刻分开,一前一后,向北而去,看上去似乎是被派出去的探马。嗯?这探马早不派晚不派的,偏偏乐茂盛到了没多久就派了出去,中间莫非有什么关联?我心里暗自揣摩起来。

 那边郭太平则给李柱出着主意:“你没草料,附近村子总该有吧!打发人点回来,价钱好说。”李柱似乎就等着这句话,闻言忙不迭地应承下来,又热情地把人请进了屋里。

 客栈吃饭的前厅不算宽敞,只有六张桌子,其中四张已有了客人,墙角是几个行脚商人,曲泽等三个魔门弟子则占了中央一桌,旁边是五个江湖打扮的汉子,而靠窗却是乐茂盛手下的那四个百户正陪着田见明饮酒猜拳,几个人都没穿官服,自然不必顾忌自己的形象,郑七四人更是谀词不断,田见明已醺醺然酒半酣,一双眼不时瞄着那群行商中的一个风女子。

 乐茂盛呢?我一边落坐,一边飞快地打量着前厅一圈,却没发现他的踪影。收回目光,听曲泽他们正聊着即将举办的茶话会,不由暗赞了一声,像他们那点功力,在有心人面前根本无法掩饰自己练过武的痕迹,遮遮掩掩的反惹人生疑,不若大大方方地摆明自己是个江湖人,对方纵然警惕,却不大会刻意提防了,就像他们旁边那五个汉子,目光基本上都落在了自己一行人身上。

 这五人该是那帮江湖客中人了,我极富技巧地观察着他们,一边衡量着他们的武功深浅,一边试图寻找证据来印证我的判断。

 这几人的衣着极其普通,看不出什么异样,连桌上的刀都是江湖最常见的样式,只是刀鞘是用很值几两银子的上等轧花黑牛皮硝制的,想来他们手头并不紧张。

 因为坐着的缘故,我很难准确推测他们的武功,不过想到做探马的大多是同伴中武功较好的人,那么这几人的实力高也高不到哪儿去。

 “一对一,郭太平、曲泽他们稳占上风,倘若未曾面的那几人当中没藏着什么高手的话,这一仗倒是稳胜券了。”我暗自盘算着。萧光说,除了领头的那人看起来似乎有些扎手之外,余者皆不足为虑。

 可萧光自己的武功仅仅刚入而已,他还没有能力来判断一个高手特别是名人录前五十位高手的武功高低,情报的准确自然要打上折扣,而我带着内伤,茶话会又近在眼前,凡事还是小心为妙。

 李柱很快张罗了一桌酒菜。就像许多街边小店曾给我带来无数惊喜一样,这桌卖相不佳的酒菜却是一的好手艺,连皮狗火候把捏得恰到好处,皮烂酥,咬上一口便油,端得鲜香无比。

 号称一刀不斩的狮子头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几不输于家乡山水阁的大厨动用无数材实料精心炮制出来的蟹粉狮子头。

 就连那一海碗梅干菜炖豆腐,都炖得有滋有味,让人食大开。郭太平饿了一上午,见我动了筷子,他立刻狼虎咽开动起来,不大一会儿,狗便下了一半,狮子头也少了三只,一旁伺候着的李柱看着高兴,又让浑家端来了一大盅狗汤,郭太平也不客气,捧着汤盅,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末了,一抹嘴,见李柱还站在身边,郭太平便一瞪牛眼,道:“嗳,我说老板,你不去张罗草料,站这儿做甚?”

 李柱讪笑着说草料已经支人去取了,不过要等上小半个时辰。萧光闻言,眼珠子一转,停箸请示我道:“公子,既然一时走不了,那就干脆歇上一会儿,您说哪?”见我点头,他又问李柱道:“店家,可有住的地方?”

 “有有!”李柱连声应道。萧光又问屋里有火盆没有,李柱说屋子都是学北地人家修的火炕,热乎着哪,我便说那干脆把酒菜挪到房里去吃,省得在大厅里挨冻受罪。

 于是李柱领着我们穿过柜台旁的一扇小门,来到了后院。一人多高的土墙围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北边是一溜八间平房,就是客人的住处了。

 房前栽着几株枣树,树下摆着石桌石凳,想来春天花香,秋日果香,路上行人少不得驻足一番,只可惜眼下冷风刺骨,院子里自然是空无一人。“东边五间都住了客了,余下三间爷您看住哪间?”“别把头就成,把头的屋子冷。”

 我看似漫不经心,暗中却提起了全身功力。虽然受损的内力大大削弱了我六识的神通,不过我还是听到东边把头的两间屋子里传出说话的声音,只可惜听不清楚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大概是察觉到有人来了,说话声都戛然而止,而数道警惕的目光落在了我和萧郭两人的身上。

 我并不担心有人能识破我的身分,李岐山的那张人皮面具加上唐门出神入化的易容术,怕是连竹园诸女都无法一下子认出我来,何况乐茂盛只知道我受伤昏,绝不会想到我竟然恢复得这么快。

 只是,往日里能清晰地分辨出屋内每一个人呼吸的耳朵眼下却只能听清楚呼啸的北风,我暗叹一声,放弃了用六识搜索乐茂盛的企图。

 “教主,属下昨夜已经打探过了,那帮江湖客住的是东边三间,那么紧挨着咱们的这两间,会不会就是乐茂盛六人的住处?”李柱刚走,萧光便小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倘若如此,或许有些麻烦。”我沉道,乐茂盛匆匆离开镇江,却在城外三十里住了下来,若和自己一样,只是为了临时歇脚,倒还说得过去,否则,就极其可疑了。

 郭太平贴着东墙聚会神地听了一会儿,突然跳上火炕,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半尺长,小指细,一头似乎是个丁字把手,另一头则像是盘旋在一起的毒蛇尾巴,通体黝黑,该是铁铸就。

 他选了个靠近墙角的位置把那件物事在了木板墙壁上转动起来,木屑立刻沿着墙壁扑簌簌地滑落下来,须臾,那东西便旋进了小半寸。

 他轻轻把家伙事儿出来,指头在钻出来的眼里转了几圈,把木屑清除干净,又从怀里掏出了另一件物事,比方才那件细了些许,却是中空的管子,前端更是一圈锋利的刀刃,中间则是筷子细的一段螺旋铁丝,他把这东西眼,转了几下,猛的一,一块薄薄的木头圆片便被带了下来。

 “成了!”他凑近眼看了一眼:“萧师兄说得没错,这正是乐茂盛他们住的地方。”边说边把位置让给了我。屋里自然是空无一人,我的视线很快落在了炕上一把黑色长弓上,那正是乐茂盛的拿手兵器。

 乐茂盛哪里去了?前院没有,房里也没有,难道他真的和那帮江湖客心下狐疑间,隔壁的门突然被推开,风风火火闯进一个陌生的汉子,他根本没看屋子里的摆设,径直朝这道木板墙走来。

 我一下子便明白了他的意图,与此同时,我也明白,自己的猜想已经证实。“…哼!乌德邦真是枉称名将,军纪竟如此之差!连老子的银子他也敢收,回去看不参他一本!”

 我边说边给郭太平使了个手势,示意他把那木回原处。“可听说他是沉希仪的心腹,而沈希仪圣眷正隆啊!”萧光按照我事先吩咐照本宣科地道。

 “沉希仪再威风,也比不上咱们大哥锦衣…”我重重咳了一声,打断了郭太平的话头:“告诉你几遍了,不许提自己身分!你是不是想回去啊?”

 “属下该死!”郭太平拍了两下手,听着像是打自己的耳光,却嘻皮笑脸地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听说江南女娃得能掐出水来,俺还没尝过哪,大哥你哪能忍心让俺空走一回?”

 “就你话多!”我踢了他一脚,道:“等办完了正事儿,少不得让你们快活,倘若办砸了差事,大哥好说话,张大人可是铁面无情!”

 “不就是一千匹缎子吗?还不手到擒来?”郭太平道。“无知!你当那是普通缎子?你一年的禄也买不出一匹来!知道咱们为什么要先去苏州织染局?那里才有高人识得料子的好坏…”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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