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好看吗?”“好看。”姐妹俩的眼里都
出了
羡的目光,不过很快就变得清澈起来。“既然可以戴在胳膊上,为什么不可以戴在那儿呢?”“它们…不一样。”姐妹俩有些动摇。
“怎么不一样?都是用来装饰自己嘛!这样吧,反正现在也没事儿干,我带你们去宝大祥走一趟,你们先挑副镯子感觉一下再说。”
“不行,娘说过不可以随便接受男人的东西。”“可我是你师兄!既然你娘不在,这里我说得算。开拔!”宝大祥我常去,不过去的是扬州的那家。
杭州的这家宝大祥店面装饰都和扬州的极其相仿,一看便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老掌柜极善察言观
,见我衣着光鲜,又带着三个绝
美女,只问了一声好,便把我带进了另外一间雅室。
屋子布置的极雅致,用作摆设的那些古画花瓶经过我这个古玩大家的神目一鉴定便知道都是真品。伙计送上来上好的龙井便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公子是想给贵宝眷买些饰品吧?”老掌柜拿出了几个锦匣,从里面拿出几副手镯、扳指和珍珠项链含笑递给三女,看三人中只有萧潇一个做少妇打扮,而玲珑姐妹还梳着表明未嫁之身的三丫髻,给萧潇的笑容便更恭敬一些。
我不得不佩服老人家的眼力,他拿出的东西和三女都很般配,只是我早有打算,让萧潇褪下镯子,递给老掌柜,道:“我想给我妹妹定副镯子,能和它一样就最好了。另外给我娘子选一副和手镯相配的足链。”
虽然萧潇只不过是我的女奴,但我没必要把她的身份
得路人皆知。老掌柜的接过去一看,脸色变得更加恭敬,问:“公子您姓王?”
玲珑姐妹顿时好奇起来,玉珑问:“老人家,您怎么知道他姓王?”老掌柜说:“这镯子是敝号自己加工的,天下独此一只,自然识得,此镯被扬州王公子所购,故而相问。”
“我就是王动,既然是这镯子是贵号的手艺,就请再做两副吧!”老掌柜黯然道:“不瞒公子,打造这只镯子的周师父三年前过世了,”
他脸上有些知己半成鬼的模样:“现在敝号还能不能做出一模一样的东西,老朽也不清楚,不过,敝号的少东家正好在本店视察,公子稍坐片刻,老朽请示少东主之后再回公子的话。”
老掌柜告了罪请示东家去了,玲珑姐妹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玉珑笑道:“师兄,你还真有名呀!”那是当然,我也没必要谦让:“师妹,要是你花三万两银子买只手镯,你也会被宝大祥的人记在心上的。”
“三、三万两?”玲珑姐妹一下子呆住了,
水剑派一年都花不上三百两银子,一个手镯就要三万两?!“不值吗?你们看萧潇戴着多漂亮。”
“是漂亮,只是…只是好像太贵了。”“是吗?我倒没觉得。这副镯子是四年前买的,那时候宁贼宸濠反叛刚被剿灭,大家都在重建家园,很少有人有闲钱买珠宝首饰,因此,珠宝的价钱就比较公道,若是现在,这只镯子怎么也得卖上个五、六万。”
“公子真是好见识呀!”一个娇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生长在扬州,就是“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的扬州,虽然现在的扬州远没有盛唐时那样奢华,可依然是个纸醉金
的地方。师父并不是扬州人,但他把家安在了这里,因为他觉得这里很安全:“每个外乡人看起来都很
溅!”
扬州的好处已经被那些文人
客们说尽了,特别是那个小杜。但如果你有钱去尝试一下的话,你还是会很惊讶。你会觉得天香楼李玉的那对眸子有勾魂夺魄之功,惊鸿一瞥间就勾去了你的三魂四魄。
也会觉得闻香院孙碧的那双素手有天地回
之力,轻轻一抚就如同吃了人参果一般舒坦。还会觉得听月阁苏瑾的歌喉宛如天籁、碧涛台王曲的
肢恰似
风,这一切你都可以在扬州这个弹丸之地体会到。
我都体会过了,这是扬州的好处,它就像一口熔炉,师父需要锤炼我的时候就把我扔进去,虽然我不喜欢这种方式,可几来几往的,我就成了好钢,不,是成了泰山
顶不弯
、绝
面前不动摇的合格
贼。
我当然听得出来与老掌柜一同回来的那个人应该是个女子,她脚步声轻而细碎,却不急不徐,从合乎韵律的脚步声中能听出她的优雅。老掌柜的呼吸极轻,和方才面对我们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显然他在少东家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这个少东家看来是个人物,那个老掌柜的眼力之高、处事之果决显然是行业里的高手,又这把年纪了,想折服他绝非易事。
我正暗自琢磨,那娇柔的吴侬软语传到我耳朵里。我从来没有想过,短短一句话中竟表达了那么多的含义“公子”让我听出对我的尊重“真是”让我感到她的惊奇“好见识”让我春风得意,就连一个“呀”
字都让我心生怜惜。她是高手!仅仅八个字就让我心旌摇曳的岂能不是高手!我寒
陡然竖起,轻扬起头,双目腾光而去。
后来玉玲告诉我:“你在宝大祥看殷姐姐的那一眼,真的惊心动魄,漆黑的眼睛发出深邃的光芒,那一瞬间整个屋子都彷佛一亮,我们都呆住了。”
玉玲这番话让我无地自容,她们呆了吗?我怎么不记得!在我的记忆中,好像只有我突然一呆。宝悦坊鹅黄对襟和
水湖蓝的百褶裙包裹的曼妙体态并没出乎我的预料,如果是折
不媚、与伯相背的无颜我反倒会埋怨老天不公,她的身材并不是江南女子通常的娇小瘦弱,而是丰腴的极其匀称,这让我有些惊讶,我记得我还因此想起了我的前辈,那个能把好
写出一片优美赋文的宋玉“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他是不是也因为见到了这般美妙的身材才发出了如此的感叹,不过这不会让我一呆。她手如柔荑,领如蝤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恍若神仙,我也只是欣赏,并不会一呆。
可是,当我看到她的脸,我突然呆了一下。严格的说,我并没有看到她的脸,虽然那张脸桃颊樱
、鼻隆眉黛的,但我一眼就看出那不过是一张面具!
面具是用不知名的材料制成,颜色与人的肌肤无二,只是泛着一丝金属的光泽,用青田墨玉雕刻成的眉毛和眼睫
纤发可现,眉中央点缀着一颗上好的红宝石,红玉雕成的樱
娇
可人,周围一圈细小的红宝石充当着
线,整张脸惟妙惟肖,令人叹为观止。
不过如果缺少了一样东西,这一切再怎么
巧都是死的。在钻石镶嵌而成的眼眶中间是一对乌亮的眸子,它发出的光芒灿若星河,让周围那些钻石全都失去了颜色,它的灵动彷佛给了面具生命,让刻板冰冷的脸顿时充
了生机。
我一下子呆住了,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刹那,但我确实呆住了。也正因为我片刻的失魂,我没有看见,在两道目光于空中
汇的那一瞬间,对面的那双眸子也有一刹那的迷茫。
“好见识?不敢当,少东主的这副面具我就没见过。”我很快恢复了常态,毕竟我受过良好的
贼教育,而
贼通常对美女都有较强的抵抗力。
“哦?公子若是喜欢,八十万两如何?”她边说边轻盈的坐进了檀香木的椅子里,老掌柜恭恭敬敬的递上盏茶,她轻轻啜了一口。那红玉的嘴
竟然可以开阖,怪不得她的声音没有闷的感觉。
“八十万两?你当我是凯子呀!”我藉端起茶杯的当儿给萧潇打了个暗号,萧潇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原本就是绝
的她突然媚态横生,发出惊人的
惑力,那姑娘的眼里闪过一丝异彩,就连老掌柜的忍不住看了两眼后慌忙把头转到一边去了。
我松了口气,知道萧潇用上了“玉女天魔大法”以美女对美女本来就是压制美女魅力的最佳武器。
“这副面具虽然
巧绝伦,可它不值八十万两,没有那对眸子,它连八万两都不值,”我微微一笑:“因为它只是一片绿叶,而绿叶并不值钱,值钱的是红花,那对眸子才是红花。绿叶配红花,八百万两都算不多。
“我有些遗憾:”可惜,我找不出相同的一对眸子,这面具对我来说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老掌柜听出我话里的意思,脸上现出怒
,刚说了一句:“王公子你…”就被那姑娘抬手打断了,她淡淡的道:“公子谬赞了。小女子面目丑陋,又尚未出阁,不敢以真面目示公子,请公子见谅。”
她缓了口气后,又道:“其实,这只面具是珠宝业中著名的工匠,也是敝号的首席工艺师周佛老师傅的呕心沥血之作,在完成这件作品后他老人家就辞世了,这是他最后的遗作。说来,这只面具的巧妙之处不是光看能看得出来的,八十万两实不为过,王公子若不是我们的老主顾,小女子开价可就是一百万了。”
从她手上的肌肤看,她的年龄绝不会比玲珑姐妹大多少。可言谈举止潇洒自如,并没有一般小女儿家的那种羞涩忸怩,显然是久经历练。
“少东主这么说,在下荣幸之至。”“哪里,自敝号在扬州设店以来,十七年间,公子与令舅先后惠顾敝号生意六十二次,费钱一百十三万零六百两,敝号敢不以诚相待公子!”
姑娘的眼里
出诚挚的目光。盛名之下无虚士啊!这宝大祥能屹立在珠宝界顶峰几十年不倒,看来还真有些手段。客人的资料这么详细,也亏她能记得住,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我一夜摆平瘦西湖四
的精彩记录?
玲珑姐妹一听却都狠狠瞪了我一眼,我不知道她们是因为我花了这么多钱买珠宝首饰,肯定是有许多相好。
还是因为我仅仅拿出三千两银子给
水剑派显得那么小气,抑或是两者都有。当然我的心里也在暗暗佩服师父他老人家,这宝大祥我只去过十二、三次,照那姑娘的说法,师父足足去过五十次,我才五个师母,自然用不了这么多的饰品。
那他老人家把这些珠宝都送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想起师父过世的时候,宝大祥扬州店的掌柜李大功还亲自到来吊唁,我便藉着机会向这位少东家表示谢意,她也恰当的表示了对我师父故去的哀恸,然后道:“公子自令舅辞世后,十个月未曾惠顾敝号,扬州那边李掌柜还特意来信告知此事,现在看来,倒是敝号多心了,以后还要请公子多多捧场。”说着,眼中
是恳切之意,让人不忍拒绝。师父故去以后,我依他老人家的遗命参加乡试,之后又踏上莽莽江湖去寻找慈航静斋,若不是为了玲珑姐妹,我哪有心思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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