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终于也给我找到你了，君天。”君天的视线从对方那一头白雪般显眼的长发，移到那一双眯得几乎看不到瞳仁的眼睛，再放大到那一张像是戴了面具、长年不变的笑脸，一种强烈想要叹气的冲动，在他那张俊的五官上呼之出。因为“不动心”的同脉感应“苍”白魔成为天下间少数有资格掌握他去向的人之一。也正因为这样，他俩之间迟早都要作个了断。

　将杀心隐藏在耀眼的笑容之下，君天像老朋友见面般向白魔扬手招呼。“还以为是谁像吊靴鬼一样跟在我后面？原来是你这个‘试验品’！怎么，要来向我讨教染发的秘方吗？”

　听到这么犀利的讽刺，就连已舍弃七情六“不动心”论纯粹境界甚至在君天之上的白魔，闻言眼神也不免闪过一丝变化，但旋即被清澈深邃的神光所取代。

　“如果体内有两种人格的你，就算是‘完成品’，那我还真是庆幸自己不能全功呢！”君天暗呼厉害，没想到一张毫无表情的笑脸，说起话来也可以这么犀利的！

　不过单凭白魔自己的心修为，应该还不足以堪破他的内心秘密，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君天仔细回想，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过破绽，留下蛛丝马迹供敌人成为推敲的证据…忽然灵机一动，笑道：“原来楼雪衣也有跟‘天宫’的人互通鼻息，看来这小白脸不只是脚踏两条船，简直是八面玲珑了！这次也是‘老朋友’委托你来除掉我的吗？还是这是你们天王的意思了？”

　白魔眼中异芒一闪而逝，淡笑道：“只从一句话便可以推论出这么多，你的‘绝对智慧’造诣可高深得紧啊！”君天耸肩笑道：“不敢当，不过是比试验品高明一点而已。”

　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君天似乎存心要挑衅白魔向他动手，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不动心”

　若是上了杀气，便会落入有为的小乘之境，功力将大幅消退。这一点同是身为心修练者的白魔当然清楚，但是对方那种将他当成次级品的轻视语气，正是他最在意也最不能忍受的！

　心态上一旦不能保持绝对的平衡“不动心”的立足点便彷佛是在高处的绳索上走平衡戏，稍一有失便会跌得粉身碎骨。

　“到底还是动摇了…始终次级品就是次级品，太了啊！”君天的语气忽然一转而为冰冷漠，就连表情气势也同时生出截然不同的变化，这其中的原因只有他和白魔知道，为了能够确实致后者这难的对手于死地，他不惜叫出体内的另一个人格，残酷无情的刽子手──玉天！

　让攻击更强的人格来对付这精神上的“师兄”“玉天”身子如怒鹰腾空，循着一道隐含天地至理的抛物曲线往白魔投去，体内“道涅盘”的真气随着去势而不住增强，而且这种增强更在精神实质上造成敌人气势的相对削弱，说来虽玄，亦只有“不动心”的修练者才能明白这其中此消彼长的关键。剑气如群蜂出巢般层叠错，又快又狠的封死对手所有去路，这正是玉天一向的惯用手法，舍弃花巧的惑敌变化，而以直接狠辣的招数，在一瞬间便夺去敌人性命。

　白魔正因体内心失衡而陷入动辄得咎的窘境，玉天此时的攻势更无异是雪上加霜，但是他的心智中早已不存在“恐惧”

　这种感情，即使利刃加身也不会自阵脚“苍”出鞘！顿时寒气迫人，一道白色刀气冲霄而起，随势向玉天斩去。

　“披雪刀法？对本少爷无效啦！”冷漠的语气足以使人心碎胆裂，违背天理的灭，从四方向中心逐渐迫，像要噬一切敢与自己为敌的不智者，充逆我者亡的意味，而这一招的名称，亦正是玉天从“天子剑法”

　变化出来的剑招──逆我者死！看来在“闭关潜修”的这一段时刻，玉天并没有浪费时间，单就招式的应用和劲道的集中来说，甚至可能已经在君天之上。

　三个天共享一个‮体身‬，不论是哪一个人格出现在聚光灯下，在“量”的方面都不可能有极大落差的改变，但在“质”的方面却可能有截然不同的分别，就像是同样用一木当武器，削尖了的身硬是比原来圆浑的身杀伤力强，如果再在身前端套上一截锋，更可以发挥二倍甚至三倍的杀伤力。

　这就是当君天和丁神照两人联手也打不过罗刹一个人，但是第三人格“天”一旦觉醒，却可以把对方秒杀的原因了。回到玉天和白魔之战，在精神战奏效之后，玉天更赶尽杀绝的使用新悟剑招一举取对手性命，因为先前已落足功夫，自信将后者击毙应该只在须臾之间，但等到真正动手时，才发现理想和现实仍有一段差距。

　指尖所发出的剑气，像是探入了寒冻三尺的冰寒湖水，传来一股森寒感受，跟着一度被自己下的冻气竟倒卷而回，玉天惊骇之下不敢再做寸进，左手剑掌虚空一划截断攻来刀劲，跟着急急身连退出三丈外。

　望着眼前刀守中宫、笑意盈盈的白魔，玉天恍然大悟道：“好家伙！原来是故意装作心失衡，以此来我上钩！”

　白魔笑道：“会被这样显而易见的陷阱所骗，证明你的心修为也不过尔尔，这个‘次级品’的称谓还是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好了。”

　玉天冷笑道：“以为玩了点无聊的小把戏就占到上风了吗？就让你看看我们之间决定的差距，然后带着悔恨与懊恼下地狱吧！”对自信心高到几乎目空一切的玉天而言，白魔所玩的“小把戏”

　不啻是触怒他逆鳞的一击！虽然表面上不出半点情绪，内在的杀意已如即将爆发的火山熔浆，随时要将对手噬毁灭！“比起另一个人格来，你耍嘴皮的功夫似乎还高明些。”

　玉天冷哼一声，不作任何争辩，跟着下一刻他的身子竟化成一道狂飙气旋，更带起阵阵剑芒撞向白魔，后者轻喝一声“来得好”举起苍刀，以悠闲从容的态度聚气挥下，一刀老老实实地封住玉天所有的后着变化，迫前者不得已下和他硬拼一记，现出真身一指点在刀身侧面“砰！”的一声，两人齐齐一震分退。

　“刀劲竟不在天下第三之下？帝释天教出一个了不得的徒弟啊！”冷静的出侵入手腕经脉的冻气，玉天的身子一刻不歇，彷佛多出几个分身般恣意飞舞于虚空之间，一边布下层层诡的力场封锁白魔的行动，错而玄幻的轨迹，让人无法捉摸。

　白魔闭上眼睛，纯以心的同脉感应去追寻玉天的动向，他们之间的战除了比拼武功之外，精神上的修为更是决定胜负的重要关键，谁的灵识功夫更高一层，就能掌握住对手的破绽，乘隙将之击杀！白魔暗运“不动心”的搜神诀，整个外在世界彷佛消失般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四周是无无界的存在，只有一道令人感受到肃杀的寂静，正以高速向自己扑来，他骤然转身，出刀，寒冻刀芒炽炽，旋又撤去。

　玉天发出一声狼狈怒啸，涅盘劲全面护体，虽然避开血光之灾，但右边身子却未能免劫的被披雪刀气冰封，行动顿时出现要命的停滞。

　“机会来了！”白魔没有放过这个手以来最佳的良机，气势蓦地攀上最高，森冷的杀机涌现不息，人刀合一，往面惊骇之的玉天扑袭而去。“死吧！君逆天的儿子！”

　“不准你用那个身份叫我！”即使面临生死关头也有不愿被人提起的忌，只有在这一点上两个天是殊途同归，怒意让玉天强提残余功力，涅盘真劲将“虚无”从虚空中提炼出来，凝于身前成为护身壁障，即使是白魔的披雪刀气也无法攻破“虚无”

　这道防线，而这就给了玉天宝贵的息时间。“失算！没想到白发小子的心修为竟然如此湛，用上‘缚结界’去对付他反而是我的战术应用错误！如今半边身子经脉被冻气侵入，要出绝非一时三刻办得到，如今之计只好先作战略撤退，俟复原后再回来把这小子大卸八块了！”

　玉天脑中盘算着难得的退后之举，毕竟他虽然冷好杀，但绝不会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在玉天盘算着身之计的时候，从他的脑海深处，忽然传来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没出息的家伙，这么一点小伤就让你打退堂鼓了吗？”玉天大吃一惊，因为他认出来这道声音的主人并不是君天，而是另外一个他最害怕的人，那个自称最初也是唯一的人格──天！

　“你、你怎么会出来的？现在明明还不到你该出来的时候啊！”“当初的封印已经被解开三分之一了…而看到你们这两个家伙一再糟蹋我的‘本体’，再置之不理便等于是自杀了…就让我来教教你们，什么才是力量的使用方法吧…？”

　这是他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从白魔的眼中看去，玉天的身子在勉强接他一招后便出现不该有的停滞，本来他就该用这个大好的机会去取对手性命，但是心的感应却像一盏不住闪动的警示灯，阻止他劈下那结束一切的一刀，危险！非常危险！便是白魔此刻脑际浮现的唯一讯息。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云覆月，你也对圣帝的存在感到怀疑吗？可是想利用我来帮你找出答案，那代价就是你的性命啊…”从掩面的五指间透出独特不群、彷佛水晶般透明地近似无物无情，又超然于众生之上的声音！跟着从玉天的身子，冒出大量的水蒸气，将他的‮体身‬笼罩在一片白雾中，如雾似幻地看不真切，只有白魔知道这样的异象，是因为前者出原先侵入他体内的披雪刀气，大量冻气被加温溶解排放到空气中所致。

　“他的功力为何会突然提升如此之剧，莫非…？”白魔私下暗暗吃惊，惟五官却绝不形于，苍刀锋摇指对手，自信能应付一切突发状况。

　可是白魔势难料到，水雾之中，玉天传来的气势仍不住攀升，甚至已经超越了帝释天，几乎要能和“阎皇”

　君逆天相提并论的地步！那是一股无形却又异常沉重的压力！一股旷世无匹、足以让尘世众生折跪倒的沉重压力！“这股迫感…简直不在君阎皇之下！难道他先前一直也在隐藏实力？”

　这个猜测才刚成形就被白魔自己推翻了可能，心的同脉感应是不可能骗人的，君天的功力纵与他有差距，也在伯仲之间…可是这股倒的威严感，却是从何而来？缥缈似幻的白雾顷刻间便转为薄如蝉翼，气势变得判若两人的“天”迈开大步向白魔走来，他每行一步，也让后者承受的无形压力就愈重一分！

　若非与外表完全不符的坚强意志支持，相信早已不战而败。“封锁六，藉此换取心的平衡吗…？有意思，帝释天造了一个好玩具啊…”嘴角挂着一抹藐视一切的淡淡笑，曜如星月的双目，浑身散发着一股上天下地、唯我独尊的气概“天”

　望着白魔，语气悠闲的像似刚喝了一杯上好清茶，那里像是在面对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大敌？“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了？君天！”面对自己完全无法看透的敌人，白魔的语气里首次有了一丝不安。

　“天”淡淡笑道：“恐惧于内心所感受到的真实，而希望借着言语找到答案吗？这不应该是一个‘不动心’修练者所该作的事情啊？”

　“天”的话看似玄奥不着边际，但偏偏白魔像是听得懂其中的关连，首次脸色一变道：“你、原来你不是双重人格？你是三重人格！”“你说错了，”

　“天”摇头轻笑道：“不是三个人格，打从一开始，这个‮体身‬便只有一个人格存在，那就是我，唯一也是最初的一个‘天’。”白魔横刀冷笑道：“我不管你到底是哪一个天？反正都要死在我的苍刀下！”

　“天”带着傲然笑意，缓缓张口道：“我不是你的敌人，相反的，我还可以协助你找回被封印的记忆，用我的‘本相明见’。”白魔身子一震“不动心”彻底失守，神情彷若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失声道：“你说什么？！” 　M.SｓvVｘ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