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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她算个鸟毛
 程思思说:“又去找蚌壳?”柯明浩说:“你莫球管我。”柯明浩说完,径自朝香丽时装店走去。香丽时装店这时的人已经稀疏了许多,但刘香丽仍一手捏着票子—边喊:“快来买呀快来买,过了这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在古镇上除了香丽时装店敢出血让利,哪家敢蚀了血本处理呀。相因卖呀,为古镇的父老乡亲作贡献啦。”这声音干瘪谙哑,到也显得信心十足。柯明浩心里就暗暗嘴咒了一句“货。”

 但他还没走拢,就听刘香丽惊诧诧地喊:“伙哟,六兄弟,今天的生意起坎了么?”柯明浩笑笑说:“托香姐的福,还算马马虎虎。”刘香丽说:“我还有啥子福哟,生意做不走了,就只好清仓查库大甩卖。不像七兄弟,一做生意就是大手笔,大把大把的票子就如你喂家了一样往你包包里滚。

 在古镇上做时装买卖的呀,怕是从今往后没哪个敢和你七兄弟比。”柯明浩只有苦笑,但也咂出她话里有话。想和刘香丽勾兑勾兑的柯六娃这时突然又冒出了另一个念头:能和她勾兑么?这古镇谁不知刘香丽得狠呢!她前些年跑江湖时学会了逢人开口笑的本领,就是杀了你她还要雇一帮先生和一帮吹吹班子隆隆重重风风火火送你人土为安。

 当着全古镇的乡亲你老们撒几颗猫儿哭死耗子的泪,嚎一腔“你还年轻呀,你不该就这样死了呀,要去也等我先走一步你再走也不晚呀?”的人生台词博得古镇善心人一声“这婆娘还是好人”的赞誉。所以,古镇人又称她“白骨

 转出的妖妖怪。柯明浩娃很快就恢复了镇静,他不能就这样在刘香丽面前失掉身份,他起码要装出一副三天没吃饭也当卖米汉的架势,让刘香丽看看,他柯明浩娃根本就不再乎区区几千万把钱的得失。

 他柯明浩娃是古镇输得起赢得起的商场豪杰。刘香丽嘴里诉着苦衷,说着艰难,那一对丹凤眼儿却眯成了一条细细的儿。她说:“七兄弟,又去哪儿呀?”柯明浩娃故作镇静地说:“随便逛逛,走走看看,看看古镇还有没有另外的人在耍把戏。”

 柯明浩娃笑笑,朝刘香丽摊店上打拥堂买时髦女式连衣裙和男式短袖衫的古镇人高声说:“香姐,俗话说,便宜莫贪,相因莫捡,小心遭骗客们洗白。

 花钱买东西是小事,就怕买了假货。香姐,这次成都省荷花池市场出了一件轰动全四川的事,你知道么?你怕是应该知道的呀。”刘香丽怕中了柯六娃的语言埋伏,十分小心地说:“我知道啥?我啥也不知道。”

 柯六娃故作惊讶地说:“香姐,荷花池市场的事你肯定知道的哟?你隔场去成都荷花池市场进货,你都不知道我们这些古镇人就没人知道了。”

 柯六娃故意煞住话把,眼睛朝人群一扫。他看见人人都有听他且说下文分解的兴趣,就故意清咳几声高兴地说:“成都荷花池市场上发生的这件事为啥轰动全四川?电视里头都播了,你们大家想必也看r了?”

 人群有人骂道:“你狗的柯六娃是半截子人,说话尽说半截话嗦?你妈你爹造你时是先造了上半身,隔了一夜又才造的下半身嗦?”

 人群中一阵大笑,那笑很刺也很放。柯六娃也笑了,那笑很有滋味很有信心。他说:“成都荷花池查出了一大批‘歪’货,全是他妈的服装。

 狗的一件件做工硬是做樽好,麻翻了好多好多的人。我去成都进货,从来就不去荷花池,我去青年路,青年路服装正派。荷花池的几个大商贩请我又进包间又洗桑拿,硬要我进荷花池的服装,格老子我就是整死人不进,就是价格便宜老子也不进。

 为啥?为就为了老子是古镇土生土长的人,做生意总得讲良心讲道德。我不能为了几件歪货就打折呀降价呀把歪货出手骗几十元钱。歪货卖是卖了,乡亲你老要是买回去一穿,一洗水衣裳都缩在肚脐眼,你们不骂我祖宗八代才怪。

 还算好,香姐这批服装虽然是在荷花池进的货,恐怕不会是歪货。不过那地方的歪货多。电视里播了,查出了十几汽车,一把火烧了,连天都映红了半边呢?”

 人群开始松动,那些手捏着衣儿衫儿的人很快将衣衫重新放在香丽时装店的摊位上。柯六娃说:“我那店里的时装虽然贵一点,但绝对正宗,你们若买回去穿了,洗了水若缩短了不能穿了,就拿起来找我,我柯六娃保证包掉包换。”

 人们渐渐散了,都朝斌斌时装屋涌去。刘香丽急忙跳下街沿,拦又拦不住,就朝人们高喊:“你们别信柯六娃偷屎扒打屎,我这货和他那货都是一个老板手头进的,不信,去成都青年路打听打听。”

 人们还是继续走,有人说:“你说是真话就是真的了?四川电视台放了呢。难道电视台还会骗人么?香丽哟,在古镇你这人要往好处学,别为了赚几个钱就把算盘打得立起来。

 坑人骗人整人的事做不得呀?!都是乡邻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们可挣的都是血汗钱呀!”

 刘香丽这时就是有十张嘴巴说不清楚,她做声不得。柯六娃幸灾乐祸地说:“香姐,市场竞争啦,没办法的事哟。”刘香丽双手卡,一双凤眼几乎溅出火来,她厉声说:“柯六娃,你狗的杂种也敢搅黄了老娘的生意。”

 柯明浩说:“你做初一,就不兴我做十五么?”刘香丽牙咬得格格直响,她几乎是一字一句冲柯明浩背影说:“柯六娃,你如今算是练出狠来了。”

 柯明浩悠悠然地回到了自己的摊位上,看着渐渐涌来的顾客,他心里暗暗在笑。笑什么?笑刘香丽这位古镇的人,自己几句不软不硬的话就巧妙地把生意拉了过来。

 柯明浩心里充着胜利者的自豪感。都说刘香丽利害不好对付,其实刘香丽有什么了不起的哟?就和当年古镇闹文革那样,四乡群众举着锄头镰刀穿着浸染汗气牛屎臭泥土味儿的衣衫张着嘴漠然的高呼着由古镇造反派头儿领喊的“一切美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的口号那样。刘香丽不就是个纸老虎么?柯明浩娃心头阵阵窃笑,程思思却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儿对他说:“六哥,俗话说得好,宁和贼娃子打亲家,莫和贼娃子打冤家。你这样整了刘香丽的孤拐,怕她转山转水给你找难看哟?”

 “怕个球?她蚌壳算个鸟。”胜利中,柯明浩娃有几分得意也有几分张狂,全然没有想到刘香丽在古镇用姿与手段营造起来的偌大关系网。

 柯明浩娃朝涌来的顾客高声叫喊:“她刘香丽有球能耐,要文凭没文凭要水平没水平,就仗着女人的零件喂了几只馋嘴的猫儿,在古镇上人五人六的画一丈大的脸子充人物。别人虚她,我柯六娃不虚她,我祖上…”

 人群有人就笑,笑声如卷来一阵旋着风儿一样嚯嚯地响。有人说:“柯六娃哟,你狗的有种有胆狼,竟敢打刘香丽的扁卦,是条汉子。”

 还有人说:“柯六娃,你敢与刘香丽宣战叫粱子,小心你娃那稀癞的脑壳被她有一天夹在裆里当成了夜壶哟?那这辈子你娃就喝不受穷了。”人群里又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地轰笑。古镇人豪迈,且鲁,这兴许是古镇千年的遣风。

 当年侠肝义胆的柯黑虎被国民军诬陷成盗寇,在古镇东门外绵远河河滩上砍头时笑、对宰把手说:“你几个儿子没杀过人么?砍刀又球不重,举在手里。抖个球子哟。这砍脑壳就跟砍芋脑壳一样,看准了尺寸一刀下去就成了。来,老子帮你。”说完,柯黑虎就伸起脖子昂着头,唬得宰把手更没胆儿杀人了。

 古镇的保镇亲手刀,那刀刃在早晨的阳光下放着毫光,一道道向河滩上看热闹的百姓。古镇百姓不惊不诧不不慌,杀人的场面在古镇见多了,从汉唐到民国,再就是到了共产领导人民当家作主,这杀人的故事就没断过。

 从五牛分尸,到后来用鬼头大刀,解放后用,反正刀一挥一响人就成了鬼魂。柯黑虎被杀的场面在古镇传颂了五十年。说古镇保镇大人手举鬼头刀,柯黑虎还笑扯扯地对他吼了一腔:“杨保镇,我x了你三姨太。”

 杨保镇的三姨太是成都省一个军阀玩腻了的小老婆,她是烟花女子,从良嫁给了他。一次从西安运军晌来成都,她暗中和保镇勾结,劫了十万银洋,又反诬告柯黑虎打抢,后来柯黑虎被关进了大牢砍了脑壳,这烟花女子就成了杨保镇的三姨太。

 这件谋劫军晌的事被三姨太前夫手下的副官柯黑虎知道了,他们要除掉柯黑虎,以免夜长梦多。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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