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酉时就快过了，伺候徐
的三个丫鬟准备了些主子平常爱吃的菜以及替换的衣物来审理所，却被挡在外头，好说歹说，就是不让她们进去。“咱们只是想见夫人一面，还请通融。”秀珠再三恳求门房放行。
宝珠和明珠也跟对方拜托。“绝不会待太久让你为难的…”
“不行！不行！”门房硬是把她们拦下。“大人已经
代过了，在审问完之前，任何人都不许见徐夫人。”“审问？”三个丫鬟面面相觑。
趁她们一个不留神，门房赶紧把院门给关上。
明珠红着眼眶问：“难道夫人真的是害死娘娘的凶手？”
“不要
说！”秀珠马上斥责。“咱们可是比谁都还要了解夫人，她那个人很容易心软，根本不会去害人。”宝珠立刻帮腔。“秀珠说得没错，夫人平常话说得狠，不过是用来吓唬人，绝不会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来。”
“可他们到现在都还不肯放夫人出来，这该怎么办？”明珠苦着脸问。
“不如咱们一块去求千岁…”秀珠心中一动。“若是千岁来了，门房总不能不开门让咱们进去。”
三个丫鬟立刻来到灵堂，不过没见到元礼，又赶到前寝宫，方知他正与几位前来祭拜的官员在前厅说话，也只好在外头等。
又过了片刻，待客人离去了，才获准进入前厅。
“…求千岁作主！”她们赶紧将来意告知。
元礼也没想到会忙到这个时辰，正打算走一趟审理所，和徐
好好谈一谈。“那就走吧！”
“是。”三个丫鬟面
喜
地说。在身边伺候的马福问：“要不要奴才命人去牵马或备轿？”
“不用了。”他右手一挥，便步出厅外，马福连忙提着灯笼跟在主子身后。
待一行人来到审理所，出来应门的门房见到来人是谁，赶紧收起脸上不耐烦的表情，打开院门让人进去。
“徐夫人住在哪一间厢房？”元礼询问端着茶点经过的婢女。
婢女连忙福了个身，指引方向。
于是，他们又往西厢房走去，看到其中一间厢房前有两名嬷嬷看守，应该就是那间没错。
元礼大声地问：“徐夫人是不是在里头？”
“呃，是，千岁。”两名嬷嬷屈了下膝，却没有移开身躯。
他皱起眉头。“让开！”
“可是大人吩咐过…”
“你们敢违抗我的命令？”元礼不悦地瞪着她们。
秀珠和宝珠、明珠有他当靠山，胆子也大了，索
伸手将她们拉开。“没听到千岁的话吗？还不快点让开！”而马福则先吹熄灯笼，然后推开门扉，发现屋里一片漆黑。
“怎么连个烛火都没点上？是怎么伺候的，千岁请稍待，奴才找一找…”
“
！”元礼已经等不及，直接跨进门槛。三个丫鬟也争先恐后的挤进厢房内。“夫人！夫人！”
“…元…礼…”
上传来一声细若蚊鸣的叫唤。元礼感觉到异状，循声来到
的位置，口中嚷着。“快把烛火点上！”
“是、是…”马福七手八脚的点燃案桌上的烛火。
待烛光照亮屋内，就见徐
采取侧卧的姿势，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发髻散，脸上染着不寻常的嫣红。“
！”元礼伸手去抱她，才稍微移动，便牵扯到痛处，让徐不由得发出呻
。“怎么了？”
徐
也不好意思说她**好痛。“我…我自己起来…”“夫人的额头好烫！”宝珠把手心收回，发出惊呼。闻言，元礼也往她额头、脸颊上摸去，确实是病了。
“我先带你回西三所，再让良医正过来…”
她哀叫一声。“慢一点…”
“怎么了？怎么了？”他迭声地问。
“他们非要我认罪不可…但我又不肯招…就…打我的…”她把手伸向
部。“恐怕已经裂成两半了…”
元礼脸色大变。“他们对你用刑？”
“快让奴婢看看…”秀珠连忙爬上
，掀起被子一角查看伤势。“天哪！都肿起来了，下手这么狠，得赶紧上药才行！”
三个丫鬟小心翼翼地把她搀扶起来。“夫人慢慢来，别急…”
“呃…”徐
咬住牙关挪动身子，在她们半扶半抱之下，好不容易把双脚垂放在地上，眼前已经出现好多星星。就在这当口，审理正、副听说元礼来了，连忙赶到厢房，才踏进门就见到三个丫鬟把徐
搀下，企图阻止。“案子尚未问完，千岁不能把人带走…”
“快把人放下！”
“谁准你们对她用刑的？”元礼一人一脚，将他们踹到墙边。
“我说过她不是犯人，未经我的允许，谁准你们审问她？”
审理正捂着被踹痛的腹部，起身回话。“下官也是为了查明娘娘的死因，徐氏不过是一名妾媵，岂能例外…”
“千岁不该一味地袒护…”审理副也这么说。
元礼不
瞠目怒瞪，恨不得当场杀了他们，想他居然还得受制于这些王府属官，那么身分、封号又有何用？荣华富贵也不过是表相，自己只是个被软在封地上的尊贵奴才罢了。“等一下…”徐
好不容易站起来，却发现异状。明珠忧心地问：“是不是哪里很痛？”
“不是…只是…有些怪怪的…”她把右手覆在自己的腹部上，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
出来，然后顺着腿侧往下，第一个想到的是癸水，可是日子还没到，应该不可能。“怎么个怪法？”宝珠连忙问道。
徐
低下头，移动脚步，一眼就看到地上的鲜红，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血了…为什么会血呢？”是被打到内出血了吗？“千岁…”秀珠最先意识到那是什么。“快救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
这句惊叫让元礼会意过来，脸色霎时一片惨白，已经顾不得会不会
疼她，立刻将徐打横抱起冲出厢房，口中大喊着把良医正找来。孩子？原来她已经怀孕了，徐
真想打自己一巴掌，明明“武器”就在自己手中，只要说已经有喜了，刘墉他们便不至于敢动她一
寒
，看来自己打怪的功力还是没有进步。在徐
快要失去意识之前，看着抱着自己，脸色比纸还白的俊美侧脸，对这个男人有
的抱歉，都怪她没有早一点察觉体身的异状，才会害死他们的孩子。她果然不配当个妈妈。
元礼，对不起…
就在徐
晕厥之后，她不知道元礼就像发疯了一样，拚命叫着她。就这样，一直等到良医正来到西三所，再为徐
把过脉，只见他连看都不敢看元礼一眼，因为先是娘娘过世，如今又…实在难以启齿。元礼焦急万分地吼：“究竟怎么样？快说！”
“启禀千岁，徐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保住。”良医正低头回道。
三个丫鬟登时哭成一团。
“没有保住？”元礼不
脚步踉跄，口中喃道。良医正不
深感惭愧。“因为受胎不过数
，本就该小心安胎，却在此刻又遭到责打，以致…下官先开帖药方帮徐夫人调养身子再说。”“我要去杀了他们！”俊脸因为大巨的痛苦而扭曲，大吼一句，就跌跌撞撞地冲出去了。
“千岁…”秀珠赶紧要马福跟上。“快去叫人帮忙！”
马福从来没看过主子发狂的样子，就连上次徐夫人为救世子而坠马也不曾如此，马上拔腿就追。
最后，失去理智的元礼是在鲁俊等人的全力制止之下，总算是停手了，而审理正、副虽然身中数刀，不过勉强保住性命。
到了翌
，徐小产的消息传开了，让本就充哀戚的庆王府又多了几分低落的气氛，加上元礼昨又差点亲手斩了审理正、副两人，即便身为藩王，也不能诛杀王府属官，否则会被召回京，由皇上发落，更是人心惶惶。不过元礼并不在乎父皇是否会降罪，大不了被眨为庶人，他只要
一辈子陪在自己身边就够了。午时过后，一宿未眠的元礼眼中泛着血丝，目光依旧透着狂
，更别说披着散的长发，仿佛随时会再大开杀戒似的，令奴才和仆役都不敢靠近半步，鲁俊等几位护卫只好跟前跟后，以防万一。“要跟我说什么？”当他来到前厅，瞪着刘墉片刻，总算开口。
刘墉拱手回道：“千岁此时此刻不该待在西三所，守在区区一名妾媵的身边，而是应该在娘娘的灵堂…”
“住口！”元礼几乎要把座椅扶手给拆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有分，竟敢背着我对
严刑
供，害她腹中的孩子掉。”“下官并不知徐夫人有孕在身，徐夫人也不曾提起半个字，再说娘娘的死因不单纯，千岁更应该追究到底，尽快查明真相以告慰娘娘在天之灵，也好给朝廷一个
代。”刘墉不认为自己有错。元礼咬牙冷笑。“所以你们就联手硬要
认罪？刘墉，你告诉我，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权力？”“自然是朝廷、是皇上所赐予，这全是为了匡正藩王荒唐之行为与缺失，能够迈向正途。”他说得好不冠冕堂皇。
闻言，元礼仰头大笑，可是笑声中却挟着明显的哭音。“哈哈…是我错了！我不该对她情有独锺，不该独宠她一人，更不该爱上她，害她落得恃宠而骄的罪名，让你们找到借口整治她…”
“妾终归是妾，原本就不该得宠于正室之上，再说自古红颜多祸水，千岁更应该避而远之，以免被其所害。”刘墉不怕死地禀奏。
他俊目一眯，杀机顿生。“住口！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殿下，万万不可！”鲁俊也同样为徐
叫屈，可也不能让他杀了长史。刘墉拱手一揖。“请千岁不要一错再错！”
“我杀了你！”元礼从座椅上跳起，抓在手上的刀立即出鞘。
“殿下！”鲁俊和其他护卫赶紧出手阻拦。
“千岁从未有过斩杀王府属官此等疯狂行径，全是因为徐氏而起，此女万万不能再留下！”刘墉依旧顽固地说。
元礼目皆
裂地瞪视着他。“疯狂？只怕你还没见过什么才是真正的疯狂…”
若是
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距离疯狂确实不远矣。“殿下冷静一点！”鲁俊等人死命地拦住他。
“放手！”元礼大吼。“违抗命令者，都得死！”
见状，刘墉总算有了惧意，下意识地退后两步。 m.sSＶvXs.Ｃ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