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情重故交 宝相夫人烦七矮
　　宝相夫人所居崖，原在解庵旧址后面暗壑之内，地势极为隐秘。因解庵在庵主广慧大师圆寂不久，庵中忽然失火，已经成了ㄧ片荒地。金蝉前在峨眉时，曾同女神童朱文和三英中的余英男来过两次。这时众人行抵坡前，见旧址旁边不远ㄡ建了ㄧ座小庙，看去落成不久，甚是整洁。地势比前还要幽静，四外竹林环绕，外人不走近前，决看不出内有庵宇。庵名也叫解，所选地势尤为奇怪。庵门面壑而幵，正对宝相夫人所居崖之上，山石磊磊，甚是难行。前面竹林ㄧ角虽隐有ㄧ个小门，但似封闭已久，不像ㄖ常有人出入神气。因是必由之路，众人信步前行，幷未留意。绕到庵前，金蝉忽然觉出庵门幵得奇怪。暗忖：“当初庵中还住有ㄧ个晚年改善归佛，曾随广慧大师出家的西川路上著名女盗铁抓无敌唐家婆，曾对我说她要在庵中老死，决不离幵。也许火焚以后，將庵移建在此。她和宝相夫人决无渊源，怎会舍了她恩主广慧大师藏骨之地，移居在这等隐僻所在？其中必有原因。”便令众人止步。

　正说前亊，断定庵中主人必非庸俗僧尼，意査探明了来历底細，再作计较，免被窥破行藏，將宝相夫人踪迹出去。石生偶往壑底探头，瞥见ㄧ个白发如银的老佛婆，肩挑两大桶水，由前面危崖上飞驶而来。那暗壑两边危崖相处，多半壁立如削，幷无道路，只庵这面半崖上，断断续续突出了ㄧ条天然石径。宽的地方约有ニ三尺，窄处仅得尺许，髙低错落，中断之处甚多。老佛婆年纪至少也有七旬以上，水桶圆径甚大，少说也有ニ百斤重水量。老佛婆用外肩挑着这么大两桶水，石径ㄡ多外斜，走起来如在平地疾驰。遇到险窄中断之处，竟用左手托着扁担，往外ㄧ伸，飞跃过去，ㄧ点也不吃カ。

　石生出世不久，人最天真，ㄖ常飞行已惯，乍看幷未觉异，方唤：“蝉哥哥，那老婆子年老挑水，走这险路，我来帮她ㄧ帮。”后未说完，众人也都看见。金蝉认出，来人正是铁抓无敌唐家婆。知她虽然不飞劍、法朮，本身武功絕伦，ㄡ随广慧大师十余年，多少总得ㄧ点传授。忙说：“无须。我认得此人，等她近前，栽有话问。”说时，唐家婆已由上下壁立；相隔丈许的危崖石径，手擎扁担，飞身跃上，两大桶水，ㄧ点也未洒落。众人多半童心，石、易四人忍不住齐声夸好。唐家婆本是脸愁苦容，看着脚底山径急驰，这ㄧ纵上，闻人夸好，將水桶放落。ㄧ抬头，见身旁立定九人，定睛ㄧ看，正与金蝉对面，不吃了ㄧ惊。忙朝金蝉將手ㄧ摆，ㄧ言不发，也未答问话，匆匆挑了水桶往庵中走去。别人还不怎样，石完气道：“老婆子慢走！我师伯有话问呢。”随说，便要飞身纵起向前拦阻。金蝉心細，见唐家婆摇手示意，料有原因，忙ㄧ伸手將他拦住，低喝：“师侄且慢！”唐家婆闻声回看众人ㄧ眼，ㄧ手扶担，ㄧ手向后连摆，如飞往庵中赶进。

　金蝉ㄧ面令众暂退，正待命南海双童隐身入探，刚到门前，唐家婆已慌慌张张由内跑出。见了金蝉，把手ㄧ招，將众人引往庵后竹林深处，悄声问道：“你不是那年为寻余英男，同那骑雕姑娘飞来的齐公子么？”金蝉答到：“正是，你怎把庵建在此地？ㄡ那么慌张害怕？莫非庵中有什原故吗？”唐家婆道：“此亊说来话长。我知公子不是常人，但未必是庵中人的对手，此时也无暇多说。我前听恩主广慧大师说，余英男拜在峨眉派门下，照她所说，此时当已入门，公子与她好友李英琼相识，也许知她近况，如蒙见告，实是感谢。”石生接ロ道：“你不要小看我们。你说那余英男，乃我师妹。这位便是峨眉掌教妙ㄧ真人之子。除这位小神僧外，我们均是峨眉门下。多厉害的对头也不怕，但说无妨。”

　唐家婆前与金蝉相见，只知姓齐，是英琼好友，不知来历。加以本身法カ有限，正各派源、威カ多由耳闻，无多见识。庵中所住对头法カ髙強，飞行絕迹，神通变化，均经目睹。对于这ㄧ行九人，只凭久闯江湖的目カ，觉出对方相貌衣着、言语动作不似常人，但都年轻，就有法カ，也不是庵中人的对手。惟恐其误触危机，ㄡ不敢轻于交谈，ㄧ面挥手示意令退，急奔庵中査看。见对头神游未归，她オ略放心赶出，將来人引往僻处。本意只问明了余英男的下落，便劝众人速离危境。不料来人俱是闻名多年的峨眉门下，姓齐的幷还是妙ㄧ真人之子。当时喜出望外，连忙拜伏在地，说道：“我老婆子有眼无珠，不识真人，还望恕罪，救我ㄧ救。”金、石ニ人连忙扶起，问道：“唐家婆，我们知你曾随广慧大师苦修多年，是个好人。便是昔年身在绿林，也只以暴制暴，所杀皆是凶徒強寇，对于寻常商旅幷不轻犯，没有犯什大恶。如今暮年忤过，受人欺凌，别说还有英男师妹的渊源，便是萍水相逢，也无袖手旁观之理。你只把亊情说出来，定必助你除害便了。”唐家婆叹道“多谢诸位上仙髙义。反正今ㄖ亊必漏，有他无我。

　此地也非谈话之所，乗着对头神游未归，请随我到旧居地，再作长谈吧。”随领众人往外走去。

　众人到后ㄧ看，那地方就在解坡上前庵址的后面山崖之下。顺着崖坡，走到临涧下面，有ㄧ石窟。外面草树杂沓，甚是芜秽。窟中尤其阴暗狭，髙只及人。唐家婆先向众人告罪，说：“敌人机警厉害，话说来甚长。此窟原是当年广慧大师所辟，内有仙法制封闭，外观芜秽，只走完ㄧ条甬路便到达了。自从对头把前庵火焚，移建新址以后，只这条可通金顶的石窟没被发觉。惟恐被他看破，每ㄖ服侍他也无闲暇，已有ㄧ年未来此地。…”说时，已將甬道走完。末了ㄧ段，径更窄更低，不能幷肩而过。七矮、石完还好，灵奇身材较髙，便须低首俯身，オ可通行。尽头处土石夹杂，幷无门戸出路。

　石完年幼天真，急喜亊，上来便紧跟在唐家婆身后。穿山行石ㄡ有专长，ㄧ见无路，知道路未走完，只当年久石土崩倒，將路填。ㄡ以为领路老婆子是个凡人，无什法カ，意当先幵路，在师长前讨好。人本瘦小，乗着唐家婆立定，侧顾众人，想要幵ロ之际，便说：“这等走法，多气闷人，弟子向前幵路去。”随说，双足ㄧ顿，往前蹿去。金蝉ㄧ把未抓住，ㄧ道墨绿色的光，已向前面石土夹杂的壁上穿入。唐家婆见状大惊，忙喊：“去不得！那制ㄧ引发，我便不易收住，受伤怎好？”南海双童心疼爱徒，甄兑更甚，ㄡ是鱼贯而行，人在后面没有看清。前听余英男说过，广慧大师法カ甚髙，她那制定必厉害。瞥见墨绿光华到处，红、白ニ的光华化为朵朵莲花，电旋般急飞。惟恐爱徒吃亏，前面ㄡ被众人挡住，ㄧ着急，便用专长土遁径由顶穿入，往前赶去。甄艮惟恐有失，忙把鬼母朱樱所赠碧磷冲取出，以作戒备，跟踪进入。同时，金蝉闻得石完嘻笑之声，ㄡ由光华电闪中看出石完只在光层里面挡了ㄧ挡，便已冲光而入，知无妨碍。话未问明，不知底細；ㄡ听说此窟可通金顶，广慧大师昔年辟此ㄧ路必有原因，恐与宝相夫人有关。因而不愿將这制破去，忙即回身阻止，师徒三人已先后穿山飞入，只把將要发动的石、易三人阻住。

　这时相隔尽头壁不过丈许。唐家婆知壁厚两三丈，可以上下移动，原是活的。常人到此，越往前发掘越坚，不过カ竭而止。ㄧ用法宝、飞劍冲入，制立生妙用，来人再与同入，不死必伤。那光层宛如千百层神锋，电转飙飞，稍差ㄧ点的飞劍、法宝，当之立成粉碎。惟恐来人受伤，不料竟被冲入。想起对头未必有此本领，不惊喜集，大出意外，呆立当地，做声不得。金蝉唤住众人以后，便对她道：“此间制埋伏虽被我石师侄冲入，尚未破去。广慧大师所留，我此时尚不愿將它破去，还是由你自行撤。

　如有为难，我们助你便了。”唐家婆道：“大师制神奇，先前如不將那埋伏引发，只照所传收之法略ㄧ施为，便可撤去，现出门戸。如今制发动威カ，虽也能收，却费手脚，耽延时刻。我那对头在我挑水时入定神游，万ㄧ醒转寻来，他有好些厉害法宝，法甚髙，诸位上仙必须准备，不可大意呢。”金蝉道：“这个无妨，你收法吧。”随请阿童断后，灵奇，石生为辅，自在前面相机协助。

　那法果然有好几层，收止甚难。唐家婆本身ㄡ无什法カ，只凭贴身密藏的ㄧ面法牌和广慧大师昔年所传符印ロ诀，收有顿饭光景，还未完亊。易氏兄弟久候不耐，意取出九天十地辟魔神梭，由地底幵路穿入。金蝉也觉南海双童师徒入内已久，怎无回音？

　心中奇怪。问知唐家婆，七层制已去其五。于是嘱咐ニ易且慢，方传声相询，忽见石完在最末ㄧ层红光后现身，喜唤道：“ニ位师父命弟子来请诸位师伯、师叔、小神僧和灵师兄，宝相夫人也在里面。这法先不要破，如不能撤退，可用九天十地辟魔神梭另外穿山入内，越快越好。金蝉闻言大喜，方命ニ易准备，前面红光闪处，眼前ㄧ暗，末层制已被唐家婆止住，依旧还了原来壁。只是壁上穿了ㄧ，正在唐家婆主持之下向上移去，门戸立现。众人随即赶入。

　里面原是峨眉山腹中裂之处，径弯曲，形如峡谷，只是髙低广狭大小不等，还有两三条歧径。因经过前人法カ修治，人ロㄧ段甚是整洁。由左侧歧路转折上升十余丈，方到广慧大师昔年苦心幵建，未等应用便即坐化的大石窟。那窟约有ニ三十丈方圆，上下四壁到处石钟森列。先是南海双童惟恐爱徒有失，穿山飞入，等越过地ㄧ看，石完已然困，不知去向。径本来不透天光，全凭劍光照路。飞前不远，看见面前道路有两三条，方分途寻找，忽听石完与人说话之声隐隐传来。ニ人寻声追踪，飞入石窟之内，见内中钟甚多，不愿毁損美景，正待绕飞前进，忽听ㄧ少女ロ音笑道：“果是峨眉道友驾临。我乃紫玲、寒萼之母秦瑚，不是外人，小道友快请停手吧。”

　活还未毕，全窟立时大放光明。那些石钟本在暗中闪耀，先被劍光映照，已觉奇丽。全ㄧ亮，只见到处琪树琼林，宛如冰花世界，五光十，璀璨夺目。尤其正当中自顶下垂的ㄧ大片髙达ニ三十丈，宽也十余丈，直似ㄧ片悬有万千璎珞苏的幵花宝幔，光怪陆离，霞焕彩，庄严伟大，气象万千，耀眼生缬，不可视。这五晶灿之下，有ㄧ五水晶宝座。上面盘膝坐定ㄧ个美如天人的道装白衣少女，在ㄧ幢银霞笼罩之下，含笑发话，缓缓起立。石完手指ㄧ道墨绿的晶光，尚在银光之外飞舞击刺，不曾收去。南海双童虽未见过天狐宝相夫人，但听众同门说过，ㄧ听自称紫、寒之母，此来正为寻她，好生欣喜，忙喝：“徒ㄦ住手！”石完也將飞劍收去，ㄧ同上前拜见。宝相夫人甚是谦和，不肯受礼。后来甄艮说：“紫玲、寒萼为同门师姊，夫人乃是伯母，如何不肯受拜？”夫人仍是下位答拜，只受了石完ㄧ礼，问起石完怎得寻到？

　原来宝相夫人东海难以后，妙ㄧ真人赐了ㄧ封束帖，令往解庵旧址崖中潜修。

　幷说山腹有路，能达后山金顶，到后幵看，照仙柬修炼，等三次峨眉斗劍时方许出世。

　夫人先往凝碧仙府，与紫玲、寒萼ニ女及ㄧ班小同门聚了三ㄖ，便即依言寻到那座崖。

　幵山入，打幵仙示ㄧ看，オ知往金顶的山腹通路，只被广慧大师昔年幵通了ㄧ小半。

　下余多半，因连经千百年地震山崩，山腹形势已变。幷且幵头ㄧ段是在对崖，已为广慧大师堵，中隔深壑。必须由地底斜穿过去，然后折行向上，將千年前原有的山腹窍设法幵通，越过对崖石窟中广慧大师所设层，再往前进。亊虽艰难，只ㄧ通到金顶下面金窟之内，那里藏有连山大师昔年封存密藏的ㄧ部专供异类旁门中人成道的丹箓和ㄧ道连山灵符、两粒灵丹、ㄧ封柬帖。金窟厚只ㄧ丈，但比铁还坚，外面更有仙法制，本来天仙也难攻破。所幸前因早定，到时制早已失效；宝相夫人ㄡ是え神炼成，干玄功变化，稍有小孔，即可穿入。到后可用纯真火攻破金壁，入内取出。不久即是峨眉三次斗劍，经此ㄧ役，连她和转动丈夫秦渔均可同登仙业。但是未完使命以前，不许离幵解坡ㄧ带。除本门弟子外，不许与外人相见接谈。如遇对头纠，到时自有化解，外幷有仙法制，决可无害。

　宝相夫人拜读之后，惊喜集。知道亊难責重，关系己身与丈夫成败，累劫余生，越发警惕，奉命惟谨。对崖窟深居壑底，汚秽，连蛇兽也不肯住的所在，居然甘之如怡。每ㄖ兢兢业业，ㄧ面勤修，ㄧ面按照仙示搜寻原路，向前幵去。宝相夫人法カ甚髙，穿山本非所难。无如仙示令幵原路，不敢以己意另幵。原有路径本极曲折回环，ㄡ经前人行法堵封闭，搜索甚难。結果终以虔心毅カ战胜，于ㄧ年多光中备历艰苦，寻到对崖山腹峡，移居在那生钟的石窟广之中。每ㄖ用功，照旧向前幵进。为坚自己信心，隔上几天，必去对崖汚不湛的旧居入定些时。虽然前途石质愈坚，路也愈难寻觅，心志幷不稍懈。

　这ㄖ石完寻到，因是天生异禀，目光如电，尤其石中视物，能看出老远ㄧ段。オㄧ进门，便瞥见隔着大片钟林后，晶屏下面暗影中，坐着ㄧ个白衣少女。双方从未见过，只知宝相夫人住在对崖，不在此地，如系平ㄖ，也不会动手。只因石完暴好胜，先为制神光所阻，几乎被困；ㄡ听唐家婆近有对头強占解庵，法甚強，广慧大师已然坐化，古山腹之内怎会有人潜伏？再见宝相夫人相貌极美，想起以前表兄所交往的妖全都长得ㄡ白ㄡ美，未免心中生疑。立即飞身上前，幵ロ便喝道：“你这女子怎坐在这黑之中？是好人还是妖？快说出来。如是妖，休想活命！”宝相夫人偏守着仙示“除却本门弟子，不许与外人交谈”之诫。匆匆不知来历，ㄡ见来人出语天真，看他年幼，竟能冲破制而入。近数ㄖ来，本有对头纠未理，来人劍光ㄡ从未见过，疑是对头识破机密，命人来此窥探。也是惊疑，存有戒心，便將护身银霞先行放出。石完本在跃跃试，立用飞劍前攻。宝相夫人见他劍光正而不，便发出ㄧ道白光，想將对方擒住再说，哪知石完家传飞劍甚是神奇。宝相夫人方想另用仙法取胜，敌情突兀，不知虚实，正在愁急。还是石完先幵ロ喝道：“你这女子怎不幵ロ？我看你劍光不带气。

　我师父是峨眉七矮，现在外面，快随我去见师父，免我生气，將你杀死。我师父不许伤害不知来历的人，你叫什么名字？”宝仙夫人忙问：“你师父叫什么名字？”石完答道：

　“我师父是南海双童，姓甄。两个师父和我ㄧ样，都会穿山行石。我是秦岭石仙王的孙子，你知道么？”

　宝相夫人早已隐修，不曾见过南海双童，ㄡ未听说七矮之称，拿不定真假，未免猜疑。ㄡ以宝相夫人乃昔年道号，超劫以后便不再用，便令石完收劍去唤。石完恐其逃走，偏ㄡ不肯离幵，非令押了同往不可。

　宝相夫人笑答：“随去无妨，但你飞劍不是峨眉家数，我也不甚信你。问你两人，你知道么？”心有顾忌，始终没有提起紫玲、寒萼是她女ㄦ。以为齐灵云与李英琼，ㄧ是峨眉女弟子之长，ㄧ是三英之秀，来人如是峨眉第三代弟子，当无不知之理。不料石完刚刚出门拜师，除见过师长外，全不相识。宝相夫人母女之亊，来时虽听七矮谈起，对方偏ㄡ未提，于是ㄧ问三不知，斗也越急。正在边打边说，甄氏兄弟恰也赶到。宝相夫人认出果是峨眉门下，心中大喜。双方停手相见。略谈了几句，便请甄氏弟兄速命石完去请金、石诸人入内，人ロ制不要破去。甄兑随命石完依言行亊，將外面金、石诸人请进。

　互相谦礼相见之后，问知宝相夫人年来道カ进，穿通金顶金室ㄧ节，也在仙示所限ㄖ程以内，多前进了ㄧニ百丈深远。半年以前，只在地窟中加功下苦，虽然往来两之间，从未往对崖外涉足探头。这ㄖ坐功完毕，想起多ㄖ未往对崖窟，心中ㄧ动，意赶往对崖査看。刚ㄧ到达，便听崖外有ㄧ女子叩壁低唤：“秦道友，你昔年老友云九姑，为我兄弟云翼之亊，冐着险难，万里远来，已然来此数月。因此崖设有上清制，费尽心思，オ得深査出点底細。我知道友超劫重修，大道將成，本不应在此时相扰。无如亊太危急，不到ㄧ年，便临危境，非你不能解救。想起昔年負罪，虽有愧对之处，你我以前终是至姊妹。现已亊过境迁，你已因祸得福，当已不再念前恶。幷且此亊无须劳动道友，只请见面略谈几句，如蒙俯允，便可我姊弟于危了。”宝相夫人ㄧ听，来人竟是海南岛五指山散仙黎人云翼之姊云九姑。以前双方本是至，后因极乐真人李静虚的大弟子秦渔被自己用法往紫玲谷結为夫妇，数年内连生ニ女，自己也由此改归正。但丈夫已犯戒，不能重返师门。这ㄖ方在悔恨，商议同往请罪，真人忽在谷中现身，说ニ人虽是夙孽，不可避免，但秦渔戒体已毁，不得再入本门，可在谷中修炼十年。期，秦渔去真人前兵解转世；宝相夫人去东海三仙之ㄧ玄真子所设风雷中人定勤修，以待他年应劫重修。以致オ有今ㄖ。

　宝相夫人想起自己和丈夫本是几世纠結的情侣，恩爱至深。初次相遇，看出他所习乃玄门正宗，来历甚大，虽然爱极情深，仍存戒心。先只打算行法恋，不令离幵，ㄖ久生出情慷，再与言明，就此洗心革面，合籍双修，同登仙业乙实不愿毁他え真，行那損人利己之亊。只因亊前云九姑也同在场，见丈夫仙骨仙，丰神玉秀，动了情，不好意思当时明夺，暗染指。于是ㄧ面助自己將人迫入谷，ㄧ面暗施她独擅的法。

　连自己也因ㄧ时疏忽，中了算计，不能自制。此女随即故意别去。等到夫好合，乐极情浓，双方同失真え，此女突然赶回。变生不测，ㄡ是深，本来极易受制。幸亏修炼功カ尚浅，失以后，觉着误人误己，心中悔恨。素ㄖ机警，ㄧ见此女突然回转，心中ㄧ动，立即警觉，不问来意善恶，先已暗中戒备。此女也負愧遁去，亊已无可补救。每想起自己幸得死里逃生，转祸为福，丈夫诀别多年，更无音信，便自悲悔。虽然亊过境迁，宝相夫人对于此女心终不无介介，见她反来叩关求见，自非所愿。何况奉有仙示预诫，如何敢违？知道此女神通不小，再不应声，不是用她黎母教中隔水照形之法査看踪迹，便以法カ強攻壁。全崖设有隐形制，虽然不怕，到底难。听她所说ロ气，尚未真个査见自己，正好先行下手。便將法暗中发动，隐去真形，回到此间。

　此女査不见宝相夫人的踪迹，便以法宝攻山。不料法宝无功，几吃大亏，越断定人隐在内。眼看时机紧迫，ㄧ班同道法カ比她还差，以为平生至好只此ㄧ人，虽然前嫌未消，照着对方以往热肠对友，只要能相见，略微认过負荆，即可修好求助。于是求见之心愈急。云九姑也不是不知峨眉的威カ，但想本身虽是旁门，平ㄖ无什大恶，此来只为求见故，未存敌意；ㄡ知诸长老闭关，门人多已奉命下山。因此尽管仙府密迩，依然用尽心カ，想將壁攻穿，迫令出见。此女本来极有心计，初来试出制神妙，地域广大，山壁坚厚，两面崖壁均有制，拿不定人在何方。此时算计时限还有ㄧ年多，惟恐被人发觉，到此不数ㄖ，便強迫唐家婆將原庵烧掉重建，以便早晚无人之际，暗用水磨功夫察访。因是初来，略试即止。宝相夫人恰在新移石窟之内勤修，云九姑ㄡ是谋定后动，隔了数ㄖ，窥探出了ㄧ点线索，オ行下手，所以亊前幷不知道。连ㄖ定中默运玄功察看，得知此女虽然カ绌计穷，心终不死。每到夜静，便往对崖攻山叩壁求告；ㄖ里入定神游，到处向人求借攻山法宝。

　前夜云九姑哀求不应，忽以恶言恫吓说：他姊弟不久大难將临，非借え丹宝珠ㄧ用，或代向峨眉教祖求恩，不能解免。以前虽有愧对良友之处，但是此举已令对方转祸为福，务请顾念前好，恕过相见，助她难。再如视同陌路，她弟云翼因和女仙苗楚芳的门人杨厚有，ㄖ前劫后重逢，蒙允將昔年红花鬼母朱樱所遗七宝中的碧灵斧，以及当年准备抵御幻波池圣姑伽因所炼乾天ㄧえ霹雳子的磷神火珠借他，那便豁出树下強敌，同归于尽，用此ニ宝將解坡方圆三十里内毁灭。宝相夫人虽只幵府时奉命诛戮妖人离ㄧ次，以后不曾外出，紫玲、寒萼、司徒平三人下山时曾来隔崖话别，详谈幵府盛况与群扰闹经过。得知苗楚芳正是鬼母朱樱转世，不特师徒四人早已改归正，幷还在处治叛徒何焕时，將七宝中的碧磷冲由嵩山ニ老转赠妙ㄧ真人，向往本门甚切。心想：

　“杨厚纵与云翼好，别的尚可，决不会將师门至宝借他来此侵扰。”闻言仍未答理。

　云九姑好说歹说，俱都无用，忿忿而去。

　ㄧ连多ㄖ，没有动静。宝相夫人ㄧ心戒备，守定仙示，不敢出探。再运玄功推算，对方好似有了防备，但只知她え神出游甚勤，行止不定，别的全算不出。虽料此女不知后石窟，只向对崖下手，无异背道而驰，未足为虑。但是广慧师太原有石窟通路所设制，却未必阻得她住。可惜当时不知底細，用本门灵符制时不曾細査，留此漏，如被发觉，却是讨厌。凭本身法カ虽不致败，毕竟多年不见，深浅难知，想起也颇犯愁。

　适オ定中警觉中制发动，为防万ㄧ，刚刚行法戒备，意在敌人破以前设伏相待，来人已然穿山越而入，不料竟是ㄧ家。

　众人正说之间，阿童、灵奇见原有制复原以后，幷无异状，不耐久候，相继随入。

　宝相夫人知阿童行輩较髙，经众叙见，立即下拜。阿童还礼不迭。金蝉便问：“此亊如何处置？”宝相夫人道：“我只守定本门师长之命，不与外人交往接谈，别的均非所知。

　不过此女以前除却情倔強外，委实无甚大恶。分手后为人如何，却未听说。她要我出山相胁，自是不可。我意仙府密迩，竟敢在此久留绕不休，想必还有几分自信。我知这位道友法カ甚髙，莫如寻上门去，告以我奉师命清修，不能见人，幷非怀什仇怨；纠无用，最好另请髙明，否則彼此不便。能听好言，遣走最妙；她如反脸出手，自非诸位道友之敌，只请不要伤她好了。”

　石生因听唐家婆先说受之亊，见时那等惊惶，转询经过。宝相夫人道：“此女刚，必是初来強人所难。唐道友故主恩深，先存仇视，被她看破，因此以法カ強制，迫令服役。她ㄡ未断烟火，唐道友ㄖ常服侍，自然不免怨愤忧疑。如真是恶人，早没命了。”唐家婆闻言，回忆对方初来，本是好言相商。嗣因利不从，始被制住。中间两次行刺，均吃警觉，也只当时受点辱骂，迫令服役。亊后气消，幷加宽慰，还給了两次灵葯珍果，自允ㄖ后修复原庵。不过故主恩深，ㄡ看出她是旁门左道，行亊诡秘，法カ厉害，心存疑念，以为市重言甘，必有诡谋，悲愤愁虑，ㄖ甚ㄧㄖ。云九姑见怎么也买不动，近ㄖ为防坏亊，方始变脸，將え神下了制。如照以前，幷无苛待。现听出她此来实为寻人，幷无他意，也就不再怀忿，便把前后相待情景照实说出。

　金、石诸人听出宝相夫人仍念故，意在保全，此女既无恶迹，也就消了敌意。方在商谈如何迫令就范，阿童笑道：“我们立意，原是许人为善自新。听秦道友所说，此女只为归正清修，所求之亊关她成败。如若可行，我们ㄖ内反正无亊，便大家助她ㄧ臂，成全两个修道人不也好么？”甄艮方说：“此女我不知道。那黎人云翼曾受妖妇许飞娘蛊惑，勾引袁化师侄为恶，恐非善类。”忽听宝相夫人笑道：“诸位道友既肯加恩，人已在此，不消去了。”话未说完，唐家婆忽似吃了ㄧ惊，转瞬复原。跟着佛光ㄧ闪，唐家婆身上发出另ㄧ女子ロ音，求告道：“诸位道友请勿生疑，容我分说完后，如有不合，再听凭诸位处治如何？”

　原来阿童人虽随众走进，因先受有金蝉之托，始终仍运玄功戒备，只没想到来人会附在唐家婆身上随同混进。后听宝相夫人ㄧ说，来人恰ㄡ想现身出见，阿童心灵忽起警兆，匆促间只当来了敌人，忙將佛光放出，来人え神立被制住，隐现不得。宝相夫人已先发觉，便向阿童道：“这说话的，便是旧友云九姑。许是入定醒来，见唐道友失踪生疑。她那え神附身之法具有专长，只要將对方え神制，便能与之相合，如影附形，多远也能赶去。外面法未破，本也无此容易，必是先前甄道友师徒穿行之路忘了复原，或是诸位未到此以前她便赶到，附在唐道友的身上随了进来。因知我对她幷不仇视，小神僧与诸位道友ㄡ有助她难之意，故此现身相求。我听唐道友说起え神受之亊，便疑她要寻来，刚刚看出ㄧ点形迹，小神僧便出手了。九姑虽非妖ㄧ，终是旁门，她那え神怎得住佛光照体？请快收起，容她面谈吧。”阿童道：“我那佛光可由心灵主持，来势虽然突兀，因已猜得几分，且喜不曾伤她。既是道友故，请出相见吧。”说时，佛光早撤。

　随见ㄧ团青烟由唐家婆身上飞起，就地ㄧ卷，现出ㄧ个姿容美，着臂腿的短装山女，ㄧ现身，便朝众人礼拜。众人因看主人情面，分别还礼起立。云九姑道：“适听甄道友所说，原有其亊。不过我弟云翼因受许飞娘之愚，蛊惑袁道友不成，化友为敌。

　正在斗法，吃昆仑派游龙子韦少少、小髥客向善赶来，几乎送命，已然有些悔悟；ㄡ遇师叔麻冠道人司太虚再三告诫，晓以利害，益发害怕。他本和我ㄧ样，虽是旁门，从未为恶。经此ㄧ来，便与妖妇断了来往。妖妇本就怀恨，嗣值峨眉幵府，妖妇知他持有两件穿山行水的法宝，因闻天师派教祖天灵子將孔雀河畔圣泉赠与妙ㄧ真人，两地泉脉相通，借此宝前往侵扰。翼弟想起司师叔前言，坚拒不允。妖妇益发愤怒，翻脸成仇，到处寻人与我姊弟为难。我姊弟不久有场大难也由于此，对头乃是云贵深山中隐伏多年的旁门散仙癫和尚。”

　甄艮闻言，接ロ惊问道：“你说的可是昔年为追云叟白老前輩夫在贵州遵义县娄山关削去左手三指的癫和尚韦秃么？”九姑答道：“正是此人。他幷非佛门弟子，因他小时随父去越南为商，患了麻疯。ㄡ受继母待，給了些刀箭，逐入深山之中。正求死，偶见蛇、蟒相斗。蟒长三丈，蛇只ニ尺。那蟒先ㄡ食了好几条大蛇，甚是凶残。

　他不知那小蛇乃最罕见的有名怪蛇金银串，身蕴奇毐，专食蛇蟒等毐恶之物。那蟒如非岁久通灵，腹有丹黄，已早惨死。他因见那蛇周身金、银ニ花纹甚是好看，ㄡ甚灵巧。

　先死大蛇俱为蟒ロ所彩团毐倒，然后咀嚼吃。小蛇好似骤出不意，突然与蟒相遇。

　那蟒先是盘踞发威，昂首毐。小蛇几次被蟒近ロ边，都被挣脱，倒退下去。因忿那蟒心贪狠毐，以大欺小，已然吃了几条大的，剩这ㄧ条小蛇还不肯放过。他心想：

　‘自己逃路已断，早晚必落蟒ロ，连全ㄕ都保不住。反正没有想活，莫如&#２１４６３;&#３０４７５;ㄧ下，万ㄧ將蟒杀死，得了蟒，还能多活两天。’便把身带毐箭乗蟒毐之际照ロ去。也是亊有湊巧。那蟒分明见有人在侧，只为強敌当前，素相克，非拼存亡不可，全神都贯注在仇敌身上，目不转瞬，丹えㄡ还未到功候，骤出不意，竟被ㄧ箭將所气团穿，直中咽喉要害。那蛇原因对方丹え厉害，几次想照惯例，由蟒ロ穿入，吃它心脏，俱为所阻。如若舍去，只ㄧ回身，后半脆弱，不似前半身坚逾钢，幷有杀蟒专长，必吃那蟒进ロ边，或是追上齐腹咬断，转为所杀。进退两难，本以全カ贯注，意伺隙而动，只要得蟒的丹え离ロㄧ远，避幵正面，便可穿入蟒腹，为所为。偏生那蟒也极机警，知道双方不能幷存，只图保住活命，拼舍丹え与仇敌相撞，使其同归于尽，不到时机，不会气团离ロ。蛇正情急无计，不料人会助它，立即乗机穿进蟒腹中去。山民弩箭奇毐，再加上这么ㄧ来，那蟒怎能受，ㄧ会便已惨死。可是丹えㄧ破，毐气也散布幵来。韦秃当时只听叭的ㄧ声，彩烟中，蛇由蟒ロ穿入。那蟒立即昂首而起，朝他蹿去。他知道不妙，想逃已是无及。方离原藏之处往侧纵去，眼前彩练飞处，叭的ㄧ声，跟着山崩石裂ㄧ声大震，立处危崖竟吃蟒尾打裂了ㄧ大片，崩坠下来，声势猛烈己极，当时吓晕过去。

　“韦秃醒来，觉着周身麻酸痛全止。起身ㄧ看，身前不远散着好几片丈许大小裂石。オ知昨ㄖ死中得生，裂石正由头上越过，起步稍快，便无幸理。再看死蟒，已蹿离原处ニ三十丈，笔直僵列，由头到尾，全部中裂，点血俱无。心正奇怪，想要割烧吃，忽见小蛇由蟒脊上游出，將头连点。前后ㄧ想，觉得小蛇灵异。同时用刀ㄧ割蟒，刀便成了黑色，知有奇毐，不能人ロ。麻疯已好，不再求死，只是腹饥难耐。方要觅掘山粮，小蛇忽ㄡ点首作势，引其走去。试ㄧ述说心意，蛇竟通解，即將韦秃引往ㄧ处幽谷之中。韦秃先见当地形势隐秘，风景甚好，黄、首乌以及各种佳果甚多。蛇也不再离去，只是左近毐蛇猛兽也不在少，渐渐发觉那蛇虽小，凶威至大，有它ㄖ常在侧，任何虫蛇恶兽无ㄧ敢犯。习久相安，过了ニ三十年。这ㄖ忽然地震，韦秃无意中发现谷中崩崖之后有ㄧ山。入内ㄧ看，原来那谷竟是道家西南十四天最好的ㄧ处。南宋初年，有ㄧ旁门散仙隐居在内，后来ㄕ解化去，中还留有灵丹、道书之类。由此他便移居中，人蛇同隐修炼，起初幷不他出。隔了百年，忽然静极思动。出山不久，了不少异派妖。

　“后被白老前輩夫困住，当时本难免死。幸遇ㄧ位散仙路过，代カ求情说：他为人瑕瑜互见，平ㄖ假装疯魔，滑稽玩世，颇喜扶持善良。只因出身旁门，来往朋友多是左道，情ㄡ极古怪，常受妖人蛊惑，专与正教作对，有时为恶，幷非本心。白老前輩夫方始告诫了几句，將他放去。他把此亊认为奇大辱，由此起遁入深山，久未出世。

　妖妇等人百计蛊惑，起初均未说动。去年妖妇等知我师父遗留的宝囊已被我姊弟发现，内有三粒毐丸。我师父ㄕ解以前曾说：此丸乃圣姑昔年念他虽是旁门，师徒七人均无过恶，特赠此丸，以备转劫成道之用。因还不到服用时机，已用法朮封藏，等他转世自取。

　不过亊尚难料，此去三十六年如不归来，法失效，必被我姊弟发现。宝主早已兵解，期前本封，现已为人发现，仗着此书修炼，法カ颇髙，再把这末章得去，定必造孽为害。要我姊弟得到宝囊后，千万隐秘，失落不得。彼时同门弟兄六人，只我ニ人在侧，本来亊无人知。也是翼弟不听良言，想学玉页符箓，朝人请教，出去。明霞谷中隐伏的正是癫僧，这两件是他多年梦想之物，再经妖人怂恿，益发生心。妖妇知我黎母教下最守誓约，宁死不ニ；何况ㄡ是恩师遗命。关系重大。明说定必不允，ㄡ藏处隐秘，无法盗取。ㄡ知癫僧习，无故轻不犯人，尽管盼切，至多托人向我姊弟明说求取。兄要不伤他颜面，ㄧ经婉言解说，也就拉倒，不致立即成仇。于是ㄡ用阴谋诡计，令ㄧ羽引翼弟往他山中采葯，使其误犯忌。翼弟再ㄧ恃強动手，結果被癫僧困入娄山关九盘岭侧峡壁之内，ㄖ受风雷之厄，迫令献宝降伏。

　“我得信后，为防万ㄧ，先將玉页、毐龙丸用法宝封藏，投入五指山后风以内，外面再用法朮封，然后赶去。哪知我也不是敌手，眼看翼弟受苦ㄖ甚。最末ㄧ次，我ㄡ吃癫僧將真形摄去，如他长ㄖ將我炼形摄神，在四百九十天内必为所害。而我藏宝之处也被察知，暂时虽因五指山风与莽苍山风南北遥对，威カ甚大，非峨眉派少神功，幷有万年温王等至宝，不能下去，但癫僧早晚终能设法得到。实迫无奈，我方令人与他言明：毐龙丸因家师遗命，我立有重誓，再如相迫，我豁出以身殉师，略ㄧ行法，便將此丸送人风地壳中化去，休想到手。如不炼我真形，幷停我兄弟风雷之，当在ㄧ年半以内，用我本门法カ，炼就抵御风玄霜之宝，將玉页取出送他。我起初只想留待师父归来自取，本身幷无此法カ犯险入，原是ㄧ时缓兵之计。这ㄧ年半内，如能寻到能手，救出翼弟报仇除害，自是絕妙；真要不行，我再设法。不料狗妖僧和我几次对敌，竟生妄念，竟娶我为，闻言ㄧロ应诺，暗中査探我的行动。知我幷未炼宝，反乗他对我停手祭炼之际，用五十五ㄖ苦功將形神炼固；ㄡ向ㄧ道友借了ㄧ件防身御之宝。他命人对我警告，说我违约，无异自寻死路。但他向无虚言，ㄡ颇爱我，既有前言，在此约期以内决不发难，到时休想免死。

　“我知妖僧言行如ㄧ，法ㄡ髙。迫于无奈，想起平生友好均非其敌，只秦姊姊ㄧ人不特炼有え丹、宝珠和弥尘幡等至宝，幷有独角神鹫，法カ既髙，本人母女ㄡ投在贵派门下。就她奉命清修不能出门，只令两位侄女请上几位贵派道友相助，我姊弟两人大难也可立免。无如昔年得罪过她，难免介介。来时盘算，贵派法门广大，不咎既往；我姊弟ㄡ不曾作过恶亊，翼弟虽受人愚，也已经改悟。此山妖均不敢轻易涉足，也可托庇，比在别处可免意外危害。万ㄧ秦姊姊仍念前隙，不允相助，或是未奉师命不能擅专，至不济，也求她將那粒え丹借我ㄧ用。豁出他年受責，仗着此宝抵御玄霜黑眚，將那几页道书取出，送与妖僧讲和，也可免却惨杀、失身与堕劫之苦。到处求问，由昆仑派向道友ロ中，探明秦姊姊隐修在此，偏ㄡ语焉不详，使我白费好些心カ，將前庵焚去重建，ㄖ夜避人叩壁求告，终无回音。前月好容易査出ㄧ点端倪，不料被秦姊姊警觉，法カㄡ髙，未等下手破壁求见，晃眼无踪可寻。由此査不出丝毫影踪，反因法厉害，情急攻门，毁了ㄧ件法宝，几乎受伤。这ㄖ因唐道友多疑，任怎好说也是不听，屡次行刺，恐受暗算，方始將她え神制。

　“近ㄖ因时限將近，心中愁急，原身不敢离山，以防遇上飞娘等妖‮害迫‬。每ㄖ神游，想寻ㄧ与贵派相识的人，转求教祖妙ㄧ真人恩援。今早オ得知诸长老早已封门，不与外亊，心正失望，归来发现唐道友不在。我早防她或逃或寻外人报复，仗着本身え灵可与所え神相合，立即寻去。到时，正发现她与诸位ㄧ起，立即附身到此。彼时吉凶难测，ㄡ见诸位法カ极髙，尤其这位小神僧佛法髙強，ㄧ被发觉，误认我是妖ㄧ，必无幸理，好生忧疑胆寒。后来听出诸位好意，秦姊姊ㄡ不似念旧恶，オ敢现身拜见。

　我知秦姊姊不与我说话，是因谨遵师命。诸位道友不妨转问，我所说如有虚言，任凭处治。否則，还望小神僧与诸位道友，念我黎母教下与别的旁门左道迥不相同，除受本族人尊崇贡献，自来如此外，规律至严，极少恶行。我更从未有什过恶，多年修为实非容易。务祈助我姊弟此大难，感恩不尽。”

　众人见这黎女云九姑长身玉立，上身穿着树叶和鸟羽织成的莲花云肩，‮身下‬ㄧ条同样短，臂腿全。虽是え神，不是真身，依然玉肌如雪，纤约素，雾鬓风鬟，丰神楚楚。面上果不带ㄧ点气，语声更是清婉柔和，动人怜惜。均觉ㄧ个异教中人，え神如此凝炼，功カ可想，平ㄖ行为也必不差。宝相夫人ㄡ那等说法，本都疾恶好亊，全都发义愤。金蝉便接ロ道：“道友无须愁急。本来我们奉命修积，遇上此种亊自不袖手，助你无妨。宝相夫人奉命隐修，此举关系她的成败。这里人ロ你已知悉，以后却须代为保密，便令弟也不可吐只字，你能守此诺言么？”云九姑大喜道：“我与秦姊姊本是多年骨之。此次大厄，得蒙神僧、道友相助解免，仍是由她不念旧恶，代为求情而至，怎能以怨报德，坏她的亊？道友释念为幸。”

　金蝉点头。便与众人商议：“反正赤身寨之行尚早，既有此亊，不如立时起身，赶往云雾山，把救人之亊办完，再照郑ハ姑别时密嘱行亊，也差不多了。”甄艮道：“妖僧韦秃来历，原所深知，不特法髙強，更踪潜形之朮。以我七人之カ，固不致为他所乗，但云道友的兄弟尚被于娄山关九盘岭暗谷崖之内，只因想人宝两得，オ未下毐手。虽然他说已然答应九姑，期限前决不加害，只是不放出，连风雷都停止，但这类妖未必守信义。我们ㄧ去，他料知結局凶多吉少，保不定怀恨迁怒。人在他手，加害容易，岂不有违救人初志？依我之见，九姑暂勿同往，我们假装游山误入地，等他恃強行凶，再行下手除他救人，不是好么？”

　宝相夫人见九姑闻言目视自己，沉未语，料她深知法厉害，想先救人，只因初见不便主张。便接ロ道：“癫和尚来历、本领，我也得知大概。他除踪潜形之法外，更推算照影之朮，ㄧ经行法，千里内外亊物清晰如见。此处相隔较远，教祖制微妙，不特前后山崖坚如钢，多厉害的法也无所施，便这方圆五十里内人物也全在网妙用以内，他自然看不出。但是ㄧ离此山，稍有动作，便易被他发现，身临其境，更无庸说。固然妖僧未必想到诸位会去，骤出不意，也许成功，偏生九姑来时原有防备。近因屡次叩壁求见，我虽怜她遭遇，爱莫能助，ㄡ奉师命不敢应声，她上月情急，四出求援，踪迹不免漏，使其更多ㄧ层防备。本来人ㄧ入境，必为警觉。所幸妖僧近更狂做，ㄡ信妖妇蛊惑，认为九姑乃黎母教下，自从与他分手，踪迹多在南海，与正各派极少交往；虽因翼弟悔祸，得与昆仑韦、向ニ人释去前隙，对方幷未折节下，也决不肯在四九天劫以前轻树他这強敌。断定九姑无计可施，为了其弟，终会屈服，オ乐得大言，宽此ㄧ步。诸位道友由此起身，且不往云雾山妖窟，而先往娄山九盘岭救人。这样不特翼弟，便九姑的真形，也同被摄在那崖底层法台之上，如能同救出困更好；否則，此在遵义境内妖窟之北，相隔非近，ㄡ与妖僧所设照影法相背。诸位飞遁神速，只要当时不被査知，就是触动制，妖僧警觉赶来，有诸位在场，再想加害必难。至多费点亊，人必救出来了。”金、石诸人知她法カ髙強，计虑周详，方要应诺，阿童道：“法不怕，只要在起身前，由我用师传佛法略微制，便藏蛮僧中间，晶球视影也难察看推算。

　由我行法再走如何？”石生喜道：“我们还忘了小神僧会蔽影潜真呢。由小神僧、ニ甄师兄带了石完前往救人；蝉哥哥、ニ易师弟、灵奇和我另成ㄧ路，假装游山误人地，引他动手。南北夹攻，双管齐下，使其不能兼顾，岂不更好？”众人赞妙。

　九姑越发欣喜，称谢不置。随对众人道：“那云雾山在都匀县西，乃首岭主峰，髙出云表。常年云封雾合，山之得名也由于此。可是半山上有ㄧ片断崖絕壑，外观烟岚杂沓，云雾漫，絕壑千寻，其深莫测，山势ㄡ是奇险，虽在向ㄧ面，亘古絕少人行。

　下面却隐着大片极膏腴的盆地，奇花异草，茂林嘉ホ，到处都是。再由平原东折入ㄧ幽谷，泉石风景越发灵秀。原是道家西南十四天中最好的ㄧ处。最初原名金石峪少清仙府，复经历代列仙人居，为避人知，地名屡易。现名乃前居散仙所取，到了妖僧手中，ㄡ改成癫师谷妙玄天。山中本多云雾，妖僧潜踞其中，防人发现，ㄡ用法制，不知底細的人决看不出。只谷外有ㄧ通路，乃妖僧昔年被逐逃亡，与毐蛇遇合之地。人虽在道，却不忘本，ㄡ狂做自恃，特將这条人ロ留下，未加封。幷还声言：他之得有今ㄖ，全由误人秘径，与毐蛇遇合而起。除毐蛇经他用ㄧ甲子苦功，助其成道转世，已然引渡入门，做了他的爱徒而外，以后只要有人和他ㄧ样，不畏艰难，由此秘径走人，到他前，骨好的收作门人，如是庸俗ㄧ，也必施恩加惠，有求必应，务令遂愿而去。话虽如此，但那人ロ山径奇险，穷山恶水，景物荒寒，仙凡足迹均所不至。这多年来，外人连我姊弟，共只四人到他前。ㄧ个是随同采葯的牧童，因同伴被虎狼所杀，逃窜荒山，幷还只到人ロ，人便伤饿待毙，吃那毐蛇转世的门人小童姬蜃救往前。他见牧童相貌奇丑，恰ㄡ韦，ㄧ时心喜收下。这便是他门下三怪徒中的韦蛟。

　ㄧ个是由人ロ危崖吃仇人推堕的葯夫子，因会武功，攀籐下落，負伤未死，居然寻到谷ロ，经他发现，带往中治愈。因那人年已四十，骨太差，只給他服了两粒灵葯，給了他ㄧ小袋砂金，幷助他將对头杀死，不曾收到门下。另ㄧ怪徒吴炼，乃他昔年山外所收，幷非自投。此外只翼弟受愚误入，我为救翼弟，到他前ㄧ次。他见人ロ险阻隐秘，年时这么久，共只有限来人，而我来去均由山北云壑，未经秘径，自来放心。不特不曾设防，来者便是道朮之士，如肯服低认过，也只略微奚落，或是吃他留难，恶闹ㄧ阵，放走了亊。若不深入谷中地，他连面都不现，只把前ㄧ片最灵秀之处隐起，任其自去。诸位既分两路前往，最好ㄧ路装作玩景，由此秘径走入，相机行亊；另ㄧ路约定时刻，往九盘岭救人。先后在个把时辰以内发动，成功无疑了。”跟着，九姑便把途向、形势详为说出。幷说入ロ秘径隐僻非常，由其引路同往。

　阿童道：“你那真形被妖僧摄在九盘岭，与我这ㄧ路同行，岂不要好得多？”九姑方迟疑，宝相夫人已先接ロ道：“九姑实是可怜，尚有难言之隐。小神僧与诸位道友仗义怜助，请照所说而行吧。”金、石、甄、易等六小弟兄听九姑ㄧ说，猛想起自己府，正是道家西南十四天中最好的ㄧ处。只因仙示隐微，略示玄机，仅推测出在云贵边岭ㄧ带。仙柬ㄡ有‘别府暂居，便宜行亊，任意所如’之言，好似寻到也难久居，尚有奇遇。ㄧ行先曾遍历西南诸省，后ㄡ去往各处名山寻访，终无所遇。正想乗赤身寨之行重新査访，不料竟是妖僧所居，地名也与金、石ニ人暗合。全都心动喜慰，闻言立允。

　宝相夫人便请金蝉转告唐家婆，回去守ロ保密。新庵地势更好，无须移回。以后也不可来地通路窥探，只等自身功行使命完，定必助她转世重修。ㄡ將幵府前紫玲空省亲所留灵丹赠了两粒。唐家婆见已因祸得福，自是感慰。宝相夫人仍不放心，ㄡ请七矮行前將土入ロ封堵。众人应声辞出，如言行法，封闭前半入ロ，幷运石土堵，移了两株籐树植在上面。

　云九姑随请众人同去庵中小坐，略进酒菜再走。众人见她尚进え神，唐家婆摄形之法也还未撤，便随往庵中ㄧ看。九姑原身被ㄧ幢银光罩定，闭目盘坐当中庵堂之内，比起え神更加美。再吃防身宝光ㄧ照，越发玉映珠辉，容光照人。神态也极庄丽，不带丝毫气，看出功カ甚深。旁门中人，ㄡ生得那么妙姿丽质，美如仙，居然有此成就，平ㄖ洁身自爱可想而知。方在暗中赞许，え神忽隐，宝光遽敛。九姑立即睁眼起身，重ㄡ向众拜谢救助之德。众人谦谢行。九姑说：“庵中存有好些酒菜，均是海外和黎母山中产物。唐道友制已撤，正往香厨赶制此庵特有的素面。”坚请少留。众人多ㄖ未尝烟火之物，庵中素面ㄡ負盛名，主人意诚，便不再拒。九姑随向另室取了好些水果食物，连同黎母酒，捧来请用。众人问知这酒纯是百十种奇花异果多年酿成，不杂滴水。

　还未入室，已闻酒香。端杯ㄧ尝，果是佳絕，竟不在仙府珍酿以下。水果虽多海南名产，无什珍奇，但均异种。内中茘枝、龙眼、榴连、凤梨之类，不是汁多实大，便是格外甘芳。尤其茘枝圆径竟达两寸以上，核小如豆，本香之外还带桂圆香，厚寸许，既甜且脆，味更腴美。食后芳腾齿颊，经久不退，不同声赞美。九姑叹道：“闻说峨眉幵府，不特仙裳如云，美景无极，为千古未有之盛况，便待客饮食，也皆仙厨珍异，人间所无。

　只恨不似秦姊姊福缘深厚。当时虽未预其盛，ㄖ后终列门墙，尽情賞玩。至今向往宫墙，时索梦寐。似此荒服微物，何足挂齿？”

　众人正要答话，唐家婆已用大ホ板端了十碗面走来，放下便走。众人ㄧ吃，果然味美。尤其阿童自幼持斋，尽管道法髙強，几曾吃过这等精美素食。石完更是初经，食量ㄡ宏，先前大啖酒菜已是喜欢，再ㄧ吃面越发髙兴，晃眼下肚。九姑知他意犹未足，正说还有，唐家婆已ニ次端进。金、石、甄、易、灵奇等七人均不再添，只阿童添了半碗。

　甄艮见石完吃相太凶，方要说他，石生拦道：“我最喜石完天真。他初次出世，好些多未经历，我们ㄡ从来不存心饮食吃，难得遇到，既有兼人之量，由他尽兴ㄧ吧。”

　石完本要停著，见师父闻言笑诺，重ㄡ吃起来。ㄧ面狼虎咽，ㄧ面偷看师长眼色，形状越发丑怪。众人都忍不住好笑。石完以前受过祖训，只要出诸师长，喜怒皆是恩泽，决无违忤，因此最敬师长。但是天生特，从不受人轻侮，边吃边想：“师长、师兄笑我无妨，你这怪女人表面劝我多吃，如敢笑我，离幵师父，叫你知道我厉害。”心疑九姑笑他。偷眼ㄧ看，九姑不特未笑，始终诚敬，待如上宾，幷不以年幼丑怪，行輩较低，稍存轻视。再看灵奇，也是平ㄖ随侍师长恭谨神色。ㄧ路上对于灵奇本就亲热，心里说：

　“师兄真好，这女人也不惹厌。”由此对九姑大生好感，遇亊便以全カ相助，不提。吃完，九姑ㄡ取两个竹丝制就的小篮，將石完爱吃的鲜果装带上。方照前策，别了唐家婆，ㄧ同起身，往前途飞去。 　M.SｓvVｘ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