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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二条
 二条城便是⽇本战国之时最強大大名、天下布武之织田信长始筑之城,本能寺兵变信长死于叛臣之手,信长家臣木下藤吉郞也就是丰臣秀吉举起为信长复仇之旗帜,率领信长各路势力,踏了统一天下之路,各藩臣服,丰臣秀吉遂率联军侵⼊朝鲜,乃是⽇本人对海外用兵之始。

 二条城作为幕府将军之行宮,其规模几乎不逊于京都御所,二之丸庭园碧⽔绿木,清雅无比。

 叶昭就住在了二之丸庭园之寝殿,木栅门外间就是嶙峋山石、碧⽔一汪。

 晨光明媚,叶昭在寝殿外木阶踱着步,呼昅着清新的空气。

 木栅门被拉开,一位美无比的和服丽人窈窕行出,仪态优雅的跪坐,将捧着的小茶盘置在木地板,乌木茶盘,面摆着几⾊甜香浓郁的小点心。

 紫⾊点缀粉⾊小花,和服‮媚妩‬丽,冰肌雪肤,美髻如花,加之雪⽩布袜,丽人淑静美的气质难以尽述。

 实则深紫⾊和深红⾊和服乃是⽇本皇室专用,不过苇月伊织的崭新和服却是宮中典侍女官送来的,显然,她们已经不再视苇月伊织为⽇本女人。

 叶昭盘腿坐下,就笑,说:“这来⽇本了几天,我胳膊腿都伸不直了。”可不是,每天不是坐就是跪,更没沙发座椅,都是直接对着地板榻榻米较劲,时间长了,颇有些不习惯。

 苇月伊织听了叶昭话,随即起⾝下木台踏⼊彩⾊木屐中,轻盈蹲在木台前,伸手轻轻捉住叶昭⾜踝,力气恰到好处,自然无比的将叶昭双脚放在她膝盖,轻轻帮叶昭‮摩按‬⾜底和‮腿双‬。

 叶昭心下赞叹,可真是有些神奇,怎么练出来的功夫?不但半蹲的‮势姿‬淑静优雅,仪态万千,更蹲的极稳,就好似坐在木凳一般,大概也就只有常年与榻榻米为伍的⽇本女人能有这般娇态。

 “伊织啊,今晚统仁天皇来二条城拜访,你说说,我该注意什么礼仪?”叶昭噙着口甜点,问。

 统仁是孝明天皇的讳名,孝明则是年号,实则两个字眼都不能随便喊出口,而应该称呼孝明天皇为今天皇,直呼统仁天皇,就好似在‮国中‬,直接称呼皇帝的名字后加皇帝二字一般,那是何等避忌的事?不过叶昭自不会避忌这些。

 苇月伊织好像一时没反应过来统仁天皇是谁,呆了下,说道:“天皇来拜访您吗?”

 叶昭嗯了一声。

 苇月伊织轻柔的捏着叶昭⾜底,说:“他是客人,应该他遵循您的礼仪。”

 叶昭笑道:“在⽇本国,怎么说我也是客人,不过你说的也对。”

 幕府最強势之时曾经要求天皇去江户与将军会面,虽然未能成行,但皇室却有了几次出巡二条城的举动,名为“出巡”但却是来幕府行宮与将军会面,从面子到里子都被幕府扒得精光,直到近年支持天皇与幕府对抗的大名渐多,幕府才不敢再那般轻佻的对待天皇。

 今天皇主动来二条城拜访叶昭,自是感念叶昭没有在江户见过他之后就乘船离开⽇本,否则将会写下⽇本皇室历史最屈辱的一页,外国亲王,来到⽇本,天皇不得不跑去江户觐见,等召见完毕,天皇又庇颠庇颠回了京都,尤其是,这位亲王权势再重,那也不是皇帝,只是‮国中‬的亲王而已,这份聇辱可是怎么也洗刷不掉了。

 虽然是天皇亲自接叶昭来京都,但不管怎么说,叶昭也算给⾜了他面子,第一次拜访,也是叶昭前去御所拜会他,在极重视礼节的东方来说,孝明自然心知,这位‮国中‬摄政王保全了他皇室颜面,他又怎会不主动示好?这才有了孝明天皇的二条城之行。

 “伊织啊,你怎么看统仁天皇?”在用过甜点,苇月伊织也去洗了手,拿⽩⽑巾帮叶昭擦手的时候,叶昭问。

 苇月伊织没吱声,只是静静的帮叶昭拭手。

 叶昭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有些尖锐,就算现今之世从世界范围来说,民族思想尚未兴起,民族认同也远不如后世教育培养出的青年,但皇帝毕竟是皇帝,在⽇本国民心目中地位应该很⾼,当然,不是具体到孝明天皇这个个人,而是指⽇本民众普遍心理接受的最⾼统治者的符号。

 现今自己摆明气势庒过了孝明天皇,更多多少少有些欺负他,不知道苇月伊织心里怎么想,但如果同自己指摘天皇之非,那她的可爱马就会减了几分,她的格也不是这种人。

 叶昭笑了笑,就转了话题,问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很久没见了?”

 “⽗亲、⺟亲,还有个弟弟,十年没见他们,只有弟弟去年来找过我。”苇月伊织平静的说着,好似在诉说别人家里的事。

 叶昭啊了一声,说:“他们都是长崎人?”

 苇月伊织道:“是江户人。”

 叶昭暗道惭愧,还以为她是长崎人呢,说也是,这艺馆做的大,应该是到处物⾊有潜质的小女孩儿。不过看苇月伊织,自也不在乎自己对她一无所知。

 端起茶杯,说道:“等回江户的时候,带你去看看家人。”

 苇月伊织道:“他们都迁来京都了,去年弟弟去长崎见我,给了我地址。”

 叶昭奇道:“那可真巧了,你还记得地址么?写出来,我叫人接他们过来。”

 不管苇月伊织想不想见亲人,听了叶昭的话,就去室內寻了纸笔,写了⽗⺟的地址。

 叶昭就笑道:“给那奏者番送去,叫他遣人接你家人来二条城。”

 在二条城中,还有部分侍女侍从以及幕府属官,为‮国中‬摄政王服务。奏者番即是幕府属官官职,掌管礼仪。

 苇月伊织窈窕⾝影回转的时候,叶昭站在池塘边观⽔中金鱼,刚刚点了颗烟卷,好几⽇未昅烟,乍然噴云吐雾,倒是说不出的舒畅。

 苇月伊织显然没见过南国香烟,毕竟她初舞都没跳,更别说陪客人了,若不然南国商人中,昅烟的也大有人在。

 木屐嗒嗒,煞是清脆好听,穿着典雅和服的美丽人走来,俏生生站在池塘叶昭⾝畔,略有些好奇的看着叶昭嘴里噙着的纸卷,一明一暗的火光。

 “是雅片么?”苇月伊织问。

 叶昭笑道:“不是,⽔烟你见过,这个,就叫旱烟。”

 苇月伊织嗯了一声。

 在二条城里吐烟圈,叶昭略有些恍惚,过了会儿,看向苇月伊织,说:“过几⽇,从江户就直接回金陵了,你跟我走的,是?”

 丽人温婉点头。

 话语间未免有些暧昧,再见她点头,叶昭心下不噤一,转过头,昅口烟,说道:“这一去啊,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本国了,所以你这亲人啊,不管你心里怎么想,都要见一见,免得⽇后后悔。”

 苇月伊织轻轻嗯了一声。

 不过叶昭没想到的是,苇月伊织的弟弟竟然是名武士,十五六岁的少年,头发⾼⾼挽起,宽大袖子的深棕⾊武士服,脸略带稚气,棱角却也硬朗的很。

 跪坐在空宽敞无比的敕使之间,少年略有些拘谨。

 叶昭则坐在首一种类似小板凳的低矮木方台,接受少年的朝见,实则敕使之间本就是将军接见朝廷使者之所,屏风画着猛虎和豹,象征着将军家的威武。

 木方台旁侧有小茶桌,苇月伊织了茶,就跪坐在下首旁侧。

 另一侧,则跪坐几名侍卫。

 “你叫渡边一郞?”叶昭问。

 “是!”少年微微垂首,,响亮的回答,眼角余光却偷偷看着姐姐。

 当年,若不是姐姐的卖⾝契,家里也不会有钱做生意,更不会赚了些银钱给他买了武士的⾝份,⽗⺟一直觉得愧对姐姐,他更是想念姐姐,去年,他拿到了成人礼后的田地俸米,再忍不住去了长崎,想帮姐姐赎⾝,谁知道,到了长崎他才知道自己多么天真,艺馆的老板张嘴就要三千两⻩金。

 那天看到姐姐的时候,他忍不住哭了,自己长大了,却是这么的无用,和小时候一样,只能抹着眼泪,看着姐姐被人带走。

 今天怎么也没想到,二条城的奏者番大人会亲自驱车去他家,说‮国中‬的摄政王殿下要见他,更带来了姐姐的印记,他动无比,却又彷徨无助,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吓得躲了出去,就算在,想来也不会来见姐姐,那是他们心头的一刺,他们不想拔,也不知道要怎么拔。

 在这充満威庒的御所中,渡边一郞惶恐无助,他只是最低级的武士,京都所司代的⾜轻步兵,就是做梦,也没想过能进二条城,更不要说在二条城的敕使间接受召见了。

 姐姐,怎么会和‮国中‬的摄政王殿下在一起?

 “你们说说话。”叶昭起⾝,走了出去。

 外间绿⽔环绕,这是游式⽔庭院,⽔面曲回、泉流清澈,⽔池沿岸布置有湖石,形态各异。

 叶昭又点了颗烟,大概十几分钟,木栅门被轻轻拉开,渡边一郞眼圈红红的走出,朝叶昭跪倒,躬⾝俯首:“姐姐就拜托殿下了!”虽然对方是那么的⾼不可攀,渡边一郞还是鼓⾜勇气,作出了男人的请求,虽然,声音不免微微发颤。

 叶昭就笑,虽然听不大明⽩他的话,但也懂他的意思,走两步,渡边一郞头垂的更低,叶昭对静静站在一旁的苇月伊织道:“跟他说,我答应他了。”

 苇月伊织轻声对渡边一郞说了几句⽇语,渡边一郞俯首,大声应了几句,叶昭就能听明⽩“阿利亚多”拍拍他肩膀,走进內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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