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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当年满庭芳
   上海某一幢古老的旧居。

 夜半时分,别墅里经常出现飘着女人玲珑似的嗓音:“系我一生心,欠我千行泪,伤时昨夜风,夜盼芳香临,念念心不去,又是去年尘冷,问君今往何处…”一曲骊珠隐隐地在楼层间迟迟徘徊不止,似乎在诉说不完地哀伤等待的心情,时而参杂着断断续续的哭泣声,让人不寒而栗。只要在夜半时分无意经过那里的人,在紧锁的大门外偶然听到后如同惊鸟兽散似的一阵阵心惊跳,然后回家后就大病一场,要不就是整天坐立难安。

 传闻这一幢旧居在当年曾经是繁华黄金地段。每天车水马龙,穿梭不息,人来人往,每一天都很热闹;再后来文革期间曾经被整顿修善,渐渐萧条起来,最后没落到再也无人问津。这是一幢具有年代悠久的老式房子。因为天长久风吹雨淋,门上的红漆正淅淅漓漓地剥落下来,土黄的铁锁如同无语手掌上的老茧诉不尽道不完的苍凉凄婉故事,谁也不知道它究竟走过了几世几纪的秋时光。

 站立对面的街道远远地凝望,可以看得出当时的繁华奢侈,已经印证二十年代的上海特征和最集中的体现。

 夕阳西下,沙漠似的土黄阳光照在对面别墅的二楼上,却被厚重歪斜的百叶窗神秘遮蔽住了,一条条隙张牙舞爪似的溢出一种黯黑阴冷的色彩。初来乍地,路泷思起伏,联想浮翩,他独自一人来到这里为的就是寻找一种旧上海气息的时代灵感,其实他也说不出自己到底要寻找什么。但激动人心的时刻已经到来了,路泷手里紧紧地攥着一把钥匙,那是几经辛苦奔才好不容易才到了自己手里的,随时随地都可以开启马路对面的红漆大门。他的手好像在推研磨似的吱吱哗哗地响,也许心里作祟,耳边好像听见令人悚然的女人歌声,同时心里想着那是一段怎样不为人所知的神秘故事。过了许久,沉重的背囊再也不住他发凉的脊柱“咣啷——咣啷——”一声声开锁的声音刺入他耳边,在那一瞬间,强烈感觉到大门上的灰尘抖落在他全身上下,这时才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过眼烟云。

 路泷眨了眨眼睛,这是个荒凉空旷的废弃庭院。

 断井颓垣,杂草丛中,一派寂破旧的样子,似乎还能嗅闻到老房发了霉的气味。不知从哪儿吹来一股森森的冷风,他不住颤抖着,感觉冷风好像很快浸透自己‮体身‬里内的五脏六腑,顿觉冰气四漫,连血在慢慢冻结…路泷只得一步步走向那个屋门,感觉走进了《聊斋》里的鬼屋,为了能使自己镇定下来,努力让头脑冷静,刻意做了深呼吸举止来努力放松现在的紧张心情。走进去后,他不想也不敢关上门,即管这老房子里并不是很黑,只是开着门不会给人感觉那么寒。于是,开始收拾屋子,认真打扫每一个房间,再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和食品。

 从今天开始就是一个新家了。

 这里的家具和生活中用具完全是解放前上海时期。路泷在收拾过程当中还发现,内心还奇怪屋内怎么连一张照片都没有,除了有生前时主人读过的旧物书籍,还有一台旧式留声机和几张黑胶唱片。路泷感兴趣看着几张唱片,当翻阅到一张名叫《庭芳》时,手便停住了,他说不出为何会被它一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其实他对那一段的历史没有多少了解。突然有一种洗耳恭听的冲动,随着唱针不厌其烦地旋转“系我一生心,欠我千行泪,伤时昨夜风,夜盼芳香临,念念心不去,又是去年尘冷,问君今往何处…”歌声婉转绵,深情动人,唱《庭芳》的歌的女人天生就是一副好嗓子,有如天籁的声音。

 路泷心弦层层波澜,平静的心圈逐渐缓缓地扩散开来,他在记中写道:“第一次听这种歌时,的确深深地触动了我。这首歌就像一个人久久不散的灵魂,那种来自心灵深处的悲泣哀伤不知不觉感染了我,同时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内在恐惧。”他在自己的记中,在开头一段就写了自己听这首歌时感受所想,他继续写道:“这幢房子虽破旧不堪,我能感觉这里曾经住的是女主人,这么大的别墅可能属于上家庭,依稀可寻看得出女主人对家具、古玩、书画等有精致讲究…”写到这儿,路泷感慨万分,观察周围环境有种时光倒的感觉“我千辛万苦住进了上海老别墅,绝不是为了这么一种简单平常的理由,直到今才终于发现最不了解的还是我自己,惟一能清楚的是任何事情都不能看表面,不知下一步等待我的又是什么呢?”

 那盏旧式的花哨挂灯斜的光线对准着路泷桌面上的记本,记写了一半儿。路泷困倦极了,昏昏沉沉地趴在桌上,睡得很深很沉,看样子一时半儿会醒不过来。

 睡梦中,被一阵阵聒噪的杂乱声,其中掺杂着说笑声、音乐声、酒杯碰杯声而惊醒过来,路泷懵懵然不知所以,也不知这些声音从哪里来的?出于本能他走出自己的房间,站在楼梯上不动声望下去他整个人立即僵硬了,大脑一片空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楼下的客厅,一片歌舞升平,灯火通明,无论先生、太太、小姐们身着旧上海三十年期的典型装扮,不知是哪位主人的个人聚会或派对,异常荣华富贵。路泷不知怎么一回事儿,耳听着嘻笑喧哗连成一片,隐约听见了一段来自《庭芳》熟悉的旋律音乐。他一步步走下楼梯,像个迷路的孩子,穿过那些西装革履油头粉脂的先生,穿过雍容华贵又显富态的夫人和小姐,一丛丛形形式式的各人群。更奇怪的是每个人都看不到他,路泷深觉蹊跷,似乎每个人都不约而同患上了眼盲症,谁也看不到他的存在。他停留在墙壁一隅,偶一抬头,看见时钟上的时间——一九二一年八月十五。近看时,发觉路泷的瞳孔逐渐变得扩大起来,有点意识到了什么,脑海一下子懵了…

 有一位纨绔子弟手捧着一杯酒杯,葡萄汁上的深紫狰狞可怕。他油头滑嘴道:“小姐们,你们都在聊什么呢?怎么能少了我这个怜香惜玉的张少爷呢?”

 路泷一听就反感,打从心底头看不起他。他往她们当中一站,谁也看不到他,觉得自己倒像个无处不在四处游的幽灵。

 这位自称张少爷瞟着眼睛,跷着二郎腿回味道:“杜言苓小姐今晚真是人见人爱,招人疼惜啊!”

 路泷随着张少爷斜睨的眼睛寻望四周,舞池当中有十多对男女轻歌曼舞,沉醉在轻柔的西洋轻音乐。其中在舞池当中有一位清丽纤柔的女人,笑意盈盈,路泷痴看着她微笑时散发出的感魅力,感慨天下会有这般与众不同的女人,心想着她就是杜言苓。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偶而说到好笑的话,细眉一扬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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