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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章:战功彪炳
 第五百零二章:战功彪炳

 小內侍的声音洪亮,阁里的三个人表情却都不同,赵佶的眉宇微微皱起,还当是哪个没规矩的內侍胡闹,正要呵斥几句;蔡京在心里估摸了下时间,以为王文柄那边的事已经⼲净利落地做下,因而眉宇松动了一些,却仍如老松一般,欠⾝坐定,刻意作出宠辱不惊的样子。

 至于杨戬,‮腿两‬不由自主地打战起来,失魂落魄地看了蔡京一眼,仿佛下一刻,那內宦就要来报丧了。

 小內侍连滚带爬地进来,⾼声道:“陛下…陛下…大捷…马军司清河坪歼贼一万,贼军悉数被围,斩头八千,俘虏两千…”

 “什么…”赵佶一第五百零二章:战功彪炳下子从案上站起来,连手都不由得颤抖起来,再顾不得怪罪小內侍不懂规矩。

 那刚刚端起茶盏用茶盖抹掉茶沫的蔡京手微微一颤,双眸闪露出一丝异⾊。

 倒是杨戬松了口气。

 “大捷,是大捷…陛下,连夜送来的捷报,请陛下过目!”小內侍跪下,双手将一份大红捷报⾼⾼拱起:“捷报中还说,此次歼灭的是天一教精锐,半月之內,必能一扫天一教余孽,平匪患!”

 “拿上来给朕看。”

 接过了大红捷报,赵佶细细看了一会,情不自噤地重击自己的‮腿大‬,动地道:“漂亮,原来沈傲先弃薄城,是引贼军深⼊,再聚而歼之。有了这个消息,朕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好,这才是真正的柱国之臣!”

 顿了一下,赵佶随即皱眉道:“既是敌深⼊,为何不事先知会一声,便是上一道奏疏说明下原由也好,害得朕担心了这么久。”

 说罢,赵佶继续去看捷报,双眉不由地紧琐,突然抬起眸来看向蔡京:“蔡爱卿,王文柄是你的门生?”

 蔡京面⾊第五百零二章:战功彪炳如一泓秋⽔,淡淡道:“是,老臣主持过四次大考,最早的一次还是建中靖国年间的事。”

 赵佶语气不善地道:“平时走动得多吗?”

 蔡京心里打了个突突,却是淡然道:“师生之间难免要走动的,我见他做事还算谨慎,学问也不错,因而有空闲时总免不得请他到府上来喝两口茶,老臣年纪大,最怕的就是冷清。”

 赵佶加重了语气问道:“那他通敌的事,你可知道?”

 蔡京这个时候再也坐不住了,一脸骇然地从凳子上滑落拜倒:“老臣不知道,若是知道,岂有知情不报之理,请陛下明察秋毫,还老臣清⽩。再者说,王文柄⾝为兵部尚书,平时也不见他有什么异常,怎么突然间,就通敌了?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还要大理寺好好地审理,若真是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犯下的滔天大罪,老臣请陛下重惩。”

 赵佶脸⾊缓和了一些,喃喃道:“正因为王文柄通敌,沈傲那边察觉到了端倪,才不敢上疏,生怕他抛弃薄城的计划怈露。也难为他,朕还差点误信人言,要治他的罪。好在他能抗旨不尊,这个旨意抗得好,只有对我大宋和朕有这份忠心,才敢承担这个⼲系。若是换了其他的庸人,只怕还没有这个胆量。”

 世上抗旨不尊还被人夸奖的,多半也只有沈傲独此一家了。一旁的杨戬听得云里雾里,才知道自己是虚惊一场,见赵佶兴致,也来了兴头,笑呵呵地道:“沈傲抗旨不尊,陛下还夸奖他?这事儿若是让人学去,这天下不就套了?”

 赵佶呵呵笑道:“这就是沈傲的忠心之处,天下人都知道,抗旨是要杀头的,可是若是遵旨,将军权给了通敌的王文柄,后果是什么样子,你可想过?若换了是庸庸碌碌的人,只要自己尊了旨意,肯去担当这天大的⼲系?旨意是朕发的,出了错那也是朕的错。偏偏沈傲能冒着杀头的罪过,也不肯让那王文柄为祸,只这一条,便可看出他对朕的忠心,忠心这东西不是喊出来的,朕看人不会错。”

 杨戬明⽩了个大概,那王文柄多半是去宣了旨意,非但没有把沈傲掰倒,反倒还吃了亏,再结合方才赵佶对蔡京的问话,事情的大概也就一清二楚了。他呵呵笑道:“奴才明⽩了。”

 赵佶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从前的不悦化为乌有,抚案笑道:“把捷报送到宮里去存档,过几⽇再有捷报来,第一个来告知朕。至于那个王文柄,人已经押解⼊京了吧?”

 下头那个小內侍道:“是,已经押解⼊京了;随来的还有十几个人证。”

 “给大理寺去审吧,查实之后报到朕这里来,朕亲自处置。至于沈傲那边,是朕冤枉了他,他不但不怨恨,反而处处为我大宋着想…嗯,加封的事先缓一缓,等他得胜回朝,朕一并赏赐他。”

 赵佶目光落在跪倒在地的蔡京⾝上,叹了口气道:“蔡爱卿,你起来说话吧,王文柄的罪过和你无关,朕不会牵涉到你。那王文柄既然要会审,就由蔡爱卿来主持,如何?”

 蔡京心里松了口气,让他来做这个主审,这是赵佶故意宣示对自己的信任,连忙道:“老臣敢不竭力,请陛下放心,老臣一定给陛下一个代。”

 赵佶颌首点头:“还有,报捷的奏疏要立即传出去,让市井和士林那边知道,哼,他们前几⽇不是朕降罪于沈傲吗?还有些人怎么说的,要杀沈傲以儆效尤?朕若是听了他们的话,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朕倒要看看,他们知道了这捷报,会不会生出愧意,也算是给他们一个警示,让这些人往后不要一遇到事就咋咋呼呼的!天塌不下来;便是塌了,也不必他们去顶着。”

 蔡京挤出一点笑容,道:“人云亦云本就是人寻常百姓的天使然,陛下不必去理会,和他们有什么计较的?”

 赵佶心眼儿不大,这个仇倒是记得很清楚:“天固然是天,却也不能拿着这个就可以造谣滋事。”

 蔡京只好不再反驳,笑呵呵地道:“是,陛下说的对,只是该如何个惩戒法。陛下若是有了章程,门下省那边立即拟出旨意去。”

 赵佶想了想,却是苦笑:“罢了,法不责众,莫非要把所有人拉去打板子?你下去吧。”

 ……

 刑部大狱。

 但凡是重犯,大多都是押解到这牢房中来,这里的牢房与京兆府大狱不同,那里暗嘲,暗无天⽇,可是这里却显得雅致的多,虽说囚房不大,胜在⼲净,除了有小塌、棉被还有溺桶,还有油灯、火石,甚至只要你需要,便是教牢子们送几本书来也没是什么,只要你肯花钱,总是吃不了多少苦。

 能住在这里的,除了等待秋决的死囚,还有便是犯官了,虽说刑不上大夫,可是一旦剥了官职,便什么都不是,能有这么个好去处,倒也不至于受太大的苦。

 虽是⼲净,可是这里的防噤却是森严了不少,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每隔两刻钟便有牢子清点人数,据说牢房外头还有一营军马长期驻守,一旦有事便可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好在这里的牢头、牢子待人都还客气,倒像是店里的小二,既不喝骂,也不打人,见人就笑,有时也会帮人跑跑腿,见了人都叫老爷、好汉。毕竟关押在这里的都不是寻常人,死囚那边刮不到油⽔,况且人家说不准吃了这一顿就没了下一顿,这种人你态度太恶劣,非但得不到好处,说不准人家死了还恨到你的头上。至于那些犯官,更是不能怠慢,天知道你现在关押在这里,明⽇会不会有出去的一⽇,人家都是清贵人,一出去,那可就不得了了,捏捏手指头,这牢里的狱卒哪个吃得消?

 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遇到了非得脫几层⽪不可,那些态度恶劣的牢子大多是做不长的,要嘛刑部那边的监司看不惯,直接打发了事。要嘛就是得罪了人,人家鸿运当头、逢凶化吉,摇⾝一变从犯官又成了人模狗样的大员,不收拾收拾谁?

 只是在这东北角的某处囚室附近,却有几个牢子忍不住虎着个脸,一副憎恶的样子。

 这些人也算是倒了霉,昨天夜里突然送来了个重犯,听监司那边说还是兵部尚书,如今也不知是什么罪,直接就是关押进来。原本这几个牢子心里头还暗暗生出喜意,既是兵部尚书,打点起来自然非同凡响,不说多了,一人十贯总该有才是,这可是大大的美差,落到他们头上,也算是天上掉馅过了。

 谁知人关押进来,这什么鬼尚书非但没有打赏的意思,还整夜整夜的在那里⼲嚎,说什么就听不清了,反正除了骂人就是说什么姓沈的之类。搅得值夜的牢头‮夜一‬没睡不说,一大清早还闻到一股怪味。

 原来这什么尚书竟是就地把尿撒在了地上,明明有个溺桶不去撒,却弄的到处都是。

 撞见个这种人,也活该他们倒了霉,只好躲得这什么尚书远远的,便是到了饭点,别的牢房犯人已经用过了饭,这个牢房的却故意迟个个把时辰送过去,饿一饿他。

 正在议论纷纷之际,监司老爷却从天而降,监司穿着一件碧⾐公服,走在他前头的却是一个富商打扮的年轻人,监司对这年轻人倒是恭恭敬敬,一直将他引到尚书的牢房,一边道:“就是这儿。”说罢搁着栅栏去叫王文柄:“王大人,王大人,你儿子来看你了。”

 那年轻人淡淡一笑:“有些话当着你的面说着不方便。”从袋子里掏出一沓钱引来:“这些钱请大人和诸位兄弟喝酒。”

 那监司拿了钱,堆起笑容:“下官怎么敢拿…咳咳…的钱,大人,下官走了。”朝几个牢子使了个眼⾊,众老子纷纷退避。

 空气陷⼊沉默,栅栏之后的王文柄看着年轻人,蓬松的头发中露出一双⾎红的年轻,眼眸一闪:“我认得你。”

 “认识你好,那我就不必多说什么了,蔡大人的意思想必王大人应该明⽩,我这儿带来了一颗药丸,吃下去,什么痛苦都没了。”

 王文柄沉默,犹豫道:“下官的大仇未报…”

 年轻人轻蔑冷笑:“你凭什么报仇,你攀扯不了谁,一会审,只会将更多人拉下⽔,蔡太师说了,你死,你的家人自有人照看,你的仇,总有机会替你去报,时间不多,这药丸你拿着吧,记着,吃了饭之后再喂服,我会教牢子送一杯⽔你。”

 王文柄眼中只剩下绝望,失魂落魄的道:“我…明⽩,我有一句话想问,沈傲抗旨不尊,宮里也不追究?”

 年轻人淡然道:“追究是没有,封赏倒是都备好了,简在帝心这四个字可不是玩儿的,你我抗旨是死罪,沈傲抗旨就是大功。”

 王文柄哈哈一笑,道:“你这句话若是早一年对我说,我也不至落到这个下场,罢罢罢,药丸拿来,我吃就是。”

 一颗红⾊药丸透过栅栏抛了进去,王文柄扑上去,捡在手里,用手捏着小心翼翼的端详着,突然道:“回去告诉恩师,门下先走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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