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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棋局
 第四百七十八章:棋局

 薄城位于京畿北路沿线,只是这里相距京畿北路,仍有百里的路程,城中到处都是兵,街市萧条,到处都是断壁残垣。

 ⾼俅便在这薄城驻扎下来,马军司先是信心十⾜的直⼊京畿北路,随即为天一教人四处劫杀,几次战斗竟都是丢盔弃甲,如此一来,马军司已是吓破了胆,再加上⾼俅亦是贪生怕死之人,率先领着中军后撤,以至于整个马军司瞬时崩溃,兵、逃兵四散。

 好在天一教立⾜京畿北路不稳,没有乘胜追击,才让⾼俅有了息之机。在薄城,他已呆了⾜⾜两个月,心里害怕担着⼲系,因此一直隐瞒不报。

 他的住第四百七十八章:棋局处在薄城县县衙,每⽇正午时分才起来,也不再管事,一门心事要降低此事的影响,于是四处修书,托人为他掩饰。

 每到午时三刻,众将便过来按时拜谒⾼俅,⾼俅昨夜没有睡好,不断的打着哈哈,眼睛望向那一个个嘻嘻哈哈的将佐,也没心情去约束,只问了斥候传回的军情,听到京畿北路那边没有动静,便大手一摆,让诸人各自回营。

 负着手回到后衙,那一边有个长随过来,低声道:“老爷,有书信。”

 “莫非又是那逆子?哼,我不看!”他摆摆手,显得有些厌恶,到了这个份上,那个逆子⾼衙內竟还在汴京城里胡闹,前几⽇为了一桩事,竟是把人打死了,这种事可大可小,若是有人诚心拿着这个做文章,再联系不久前那前来功考的兵部尚书,那可就不好办了。好在班讽那边⾼俅已经解决了,班讽隐匿踪迹,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其实一⼊这薄城近郊,便教人认了出来,⾼俅生怕事败,⼲脆一不做二不休,教人扮作匪徒,将班讽杀死。

 只是现在汴京那第四百七十八章:棋局边已经传来消息,说是沈傲那家伙已钦命前来督办这里的军事,他已预感到大事不妙,正要寻思应对之法,那⾼衙內若又是作出什么莽撞的事,真真教他难堪了。

 沈傲不比班讽,不是说杀就杀的,就算要如法炮制,也得先听听蔡太师的意思,⾼俅心里头忧心忡忡,就怕那狡猾的蔡京首尾两端。

 长随躬⾝道:“老爷,不是少爷那边送来的,是蔡府那边的书信。”

 “这么快?”⾼俅抖擞精神,道:“拿我看看。”

 接过了信,急不可耐的拆阅起来,撕开封泥,展开信笺,书信之中,只有一个大大的字——杀。

 ⾼俅皱眉,这信上的字不像是蔡京的手迹,字的本⾝有点儿歪斜,应当是有人用左手写的,他冷声道:“这当真是太师的信?”

 长随道:“没有错,是蔡京府上的一个人亲自送来的,这人我认得。”

 ⾼俅又查验了封泥,那封泥上确实盖了蔡府的印章,绝不会有错。他淡淡然道:“这么说,蔡京是生怕这封书信落在别人手里,又怕我将这信留着,将来事情败露,攀咬他出来?”

 他喃喃自语了一番,陷⼊深思。蔡太师这个字,自然是教自己杀沈傲了,杀了沈傲是什么后果,这个罪他心里清楚,他担当不起。

 除非…除非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甚至是想尽办法把责任推诿出去。

 他定了定神,对长随道:“把毕成、陶钧、何有亮叫来,快。”

 长随应命,忙不迭的去了。

 ⾼俅在后衙里来回踱步,一双浓眉仿佛化不开似的,州成了川字,他眺望远处的屋脊,慢呑呑的自言自语:“太师既然叫我杀人,这么说来,这沈傲是来者不善,专门冲着我来的了,可是又该怎么杀呢?”

 寻了个凉亭呆坐了一会儿,仍然没有头绪,过不多时,便有几个人快步过来,这些人都穿着鲜亮的袍甲,显然在马军司中官职不低,一齐过来见了⾼俅,朝⾼俅行了个礼:“大人…”

 ⾼俅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任他们站着,慢呑呑的道:“诸位还好吗?”

 这三人都是一头雾⽔,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

 ⾼俅才道:“毕成,杀班讽的事是你设计的是不是,陶钧、何有亮,斩杀班讽时,是你们亲自领着人扮作了贼兵杀的对不对?你们在马军司里,都是克扣最多,杀良冒功最多的,那班讽只要奏咱们一本,官家暴怒之下,我们都死无葬⾝之地了。”

 毕成冷汗淋漓:“大人,这是什么话,这事儿不是已经过去了吗?再者说了,那班讽是天一教杀的,这也是咱们商量好的,怎么大人又提起旧事?”

 陶钧和何有亮是两个莽撞大汉,纷纷道:“杀了就杀了,又如何?”

 ⾼俅淡淡一笑:“我的意思是,咱们现在都是犯了弥天大罪的人,所以呢,就不妨开门见山吧,大祸就要来了!”

 “大祸…”

 三人瞪大眼睛,都忍不住打了个机灵,毕成知道⾼俅话里有话:“请⾼大人明示。”

 ⾼俅道:“班讽临死之前,已经写了一封书信,叫人送回了汴京。沈傲你们知道吧,信就落在他的手里,如今天子震怒,已敕命沈傲为钦差,总揽军事,带着人来了。”

 陶钧恶狠狠的道:“又是那个沈傲,这厮是铁了心和咱们过不起了,末将早就说了,他和班讽,肯定是狼狈为奷的。”

 毕成道:“⾼大人,这事儿蔡大人那边怎么说?”毕成较为冷静,心知此时的⾼俅已经有了主意,而⾼俅有主意,一定是受了汴京城的授意。

 ⾼俅正⾊道:“主意倒是有,就是说出来怕吓着了你们。”

 何有亮攥着拳头道:“大人直说就是,弟兄们是见过些风浪的。”

 ⾼俅慢呑呑的道:“蔡大人的意思是——杀。杀了沈傲,仍旧嫁祸给天一教,不管陛下信不信,咱们马军司这边谁也脫不了⼲系,陛下反倒不能轻举妄动,內又有蔡太师斡旋,至多,咱们解甲归田,这官不做了就是,命却能保住。”

 他望了错愕的三人一眼,继续道:“不杀他,他早晚要我们的脑袋,此人最会兴风作浪,早和我有嫌隙,对你们,也有成见,如今手握大权,又挟班讽之恨,咱们还能活吗?”

 这句话算是坚定了三人的决心,毕成眼眸绽放出杀机,冷声道:“⾼大人,怎么个杀法?是仍旧扮作是天一匪徒半路截击?”

 ⾼俅‮头摇‬:“他们随来的有一千余人,人数不少,这里又是京畿辖內,若是不能一击而中,让他们逃回去几个报信,援军几⽇之內就可到达。”

 毕成已一头雾⽔:“那么⾼大人的意思是?”

 ⾼俅慢呑呑的道:“不妨来个瓮中捉鳖,那沈傲早晚要来薄城,这薄城里头,四处都是我们马军司的人,只要他肯进来,咱们先和他周旋着,依着我的意思,他刚到这儿,也不会急于要对我们动手,我们⼲脆在夜里设下埋伏,当夜围杀他们。”

 定下了方阵,⾼俅倒是一下子冷静了,杀班讽是杀,杀沈傲又何尝不是杀,到了这个地步,只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坐以待毙唯有死路一条,可是把人都杀了,反而还有一线生机。这里不是汴京,天⾼皇帝远,到时候放一把火,该怎么说,还不是自己随口捏造就是。

 “好吧,本大人就是知会你们一声,叫你们做个准备,你们呢,也不必风声鹤唳,放心去吧。”

 三人面面相觑,只好抱拳:“⾼大人,咱们告辞了。”

 ……

 从汴京出来,校尉们一路沿着官道步行,由教官、教头兼着博士们领队,仍旧练,一大清早,是列队会,用罢了早饭,便是一队队人挎着儒刀穿着精良铠甲慢跑了,跑一个时辰歇一柱香,一天下来,个个都是疲惫不堪。

 到了夜仍旧是安营扎寨,这个时候教头会讲解一些安营扎寨的规矩,这营房该怎么布置,如何处置明火,又该和河⽔溪流保持多大的距离,除此之外,还有夜间如何发布口令,如何‮出派‬斥候,斥候在眼下这种情况该出去多久,又该主要往哪个方向。

 这些小知识,在课堂里讲了也记不牢,可是在这种环境一下,一边叫校尉们去做一边讲解,倒是让校尉们记牢了。

 除了留下一部分替换的岗哨,一到夜里,整个营房便是鼾声阵阵,跑了整整一天,‮腿双‬既疼又酸,一沾榻就累的不行,睡得很

 只不过仍有不可预知的事在等着他们,比如某一个夜深人静的夜里,从主帅营房里走出一个英俊潇洒摇着扇子的家伙,头顶着圆月,忍不住诗意大发,又或是在如厕之余,心里生出万千惆怅,在或者是,吃完了夜宵,一时不能⼊睡,于是…

 “集合!”

 先被喊起来的是韩世忠这些人,教官、教头们打了机灵,纷纷起来,一肚子的牢,便全部撒到校尉⾝上去。

 夜里起了大风,甚至还淅沥沥的下着绵绵细雨,可是沈大人的话就是命令,在武备学堂里,命令是不许打折扣的,于是在那黑暗之中,一声声耝犷的声音大吼:“集合,集合!”

 再然后,无数人悲剧了。

 大半夜的,睡得正香,谁也不想从被窝里起来,可是那集合的鼓声响起,校尉们在短暂的犹豫之后,立即钻出了被窝,开始穿戴⾐甲,跨刀冒雨出去。

 再然后沈傲开始摇着扇子,后头由班达撑着一柄苏州来的荷花伞儿,在这慢慢雨丝之中漫步,看到这一队队整齐的校尉,于是心満意⾜了,精神得到了升华,自认为世上还有比他更惨的人,便打了个哈哈,‮觉睡‬去也。

 留下一群教官、教头四目相对,満是无奈的苦笑,随即⾼声道:“解散!”

 人来的快,去的也快,风风火火的过来,也是急促促的跑开,当然,校尉们是免不得几句腹诽的,这沈大人,做人也忒不厚道了。

 夜间集合,当然不是沈傲拍脑袋想起来的,这是训练校尉的反应能力,同时让他们适应夜间出现突发事件的可能。另一方面,若是没有这个训练,将来难免有炸营的危险,经常练他们几下,这炸营的事就可以避免了。

 七⽇之后,前面的斥候已经过来回报,说是前面就是薄城,已经去通报了一声,城门也开了,马军司大小将校就等着沈大人⼊城。

 这个时候,沈傲却是突然下达一道命令,就地安营,先歇一天再进城。

 那些连续跑了半天的校尉一下子松弛下来,立即选准了位置,开始安营扎寨,沈傲今⽇倒是没有‮腾折‬他们,只教他们空闲时间去听博士们授课,让他们早半个时辰去睡。

 这‮夜一‬过得很长,沈傲的营房里烛影冉冉,班达进去递了几次⽔,看到班达忙碌的样子,坐在营房里看书的沈傲突然放下书:“班兄,给你报仇的时候到了。”

 班达⾝躯一震,仰起脸,看着沈傲:“大人…”

 沈傲摆摆手:“你不必再说什么,放心,⾼俅留给你,你⽗亲的仇,你亲自来动手。”

 “谢大人。”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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