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之路
第一部第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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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酒泉郡
马家沟村,夜,外
漫漫黑夜,飞雪裹挟之下的马家沟俨若一座
森恐怖的地狱。
朔风呼号,凄厉无比。偶尔有一两声狗叫,昭示着这片土地上还有生命存在。
忽然,村口马二老家柴门洞开,闪出一线暗淡的灯光。影影绰绰可以看到,一位⾝形耝大的村姑快步跑出,撞开对面院落的柴门,死命地敲打一扇用木锅盖遮蔽着的窗户。
村姑:大嫂,大嫂,快起来,二嫂不行了,快点儿。
柴门一开,被叫作大嫂的农妇双手伸向肋下系纽扣,快步奔出。
大嫂:紫妹,二老媳妇羊⽔破了没有?
紫妹:刚才见红了。
大嫂二话不说,跌跌撞撞地扑进马二老家。
马二老家室內,夜
很快就传来大嫂的命令:二老,快,烧⽔,把剪刀找给我。
昏⻩的油光下,二老媳妇惨痛地嗥叫不止。就着一丝微光,可以看到这个年轻的女人面⾊如土,汗珠如⾖。
大嫂果断地掀开二老媳妇⾝上的棉被,吼道:二老,剪刀;紫妹,把灯举⾼点儿,快!
二老媳妇拚命嗥叫。
大嫂坚毅的目光盯着二老媳妇的下⾝,不时地安慰着产妇:二老媳妇,
住,你
住。
二老媳妇忽然揪住大嫂的双臂:大嫂,无论怎样…都要保住孩子。
大嫂飞快地清理着⾎污的
面:二老媳妇,别胡说,有我在,大人孩子都没事儿。
二老笨拙地把剪刀递上来:大嫂,剪刀来了。
大嫂接过剪刀,同时下令:二老,你到外面去等。
二老顺从地袖着手,一步三回头地挪向门外。
二老媳妇的嗥叫声愈发尖厉。
大嫂把剪刀举在灯火上烧灼,目光如炬。
紫妹惊呼:大嫂,下来了一只脚!
大嫂轻斥一声:住口。
室外雪地上,夜
肆
的大雪,很快就落満了马二老的头脸,风打在脸上,像刀割一般生疼。马二老浑然不觉,眼耳并用,密切关注着室內的局势。
媳妇每惨叫一声,马二老的眼角就菗动一下,偶尔抬起头仰望夜空,他忽然打了一个哆嗦,仿佛⾝前⾝后挤満了魑魅魍魉。
马二老双膝一软,刹那间跪倒在地,缓慢地向苍天举起双手,虔诚地许愿:老天爷,保佑我媳妇平安生产,我⽇后当牛做马结草衔环也会报答你!
苍天无语,惟有飞雪如席,朔风似刀。
黑夜愈加恐怖。
大嫂的声音慌
起来:紫妹,快,揪二嫂的头发,别让她晕过去。
紫妹的声音已经
了方寸:二嫂,二嫂,醒醒!
马二老快速蹿起,
前又止。
大嫂奔出来,破声儿尖叫:二老,保哪个?快说!
马二老失神地脫口而出:都保。
大嫂再问一声:快说,保哪个?
马二老一时无力定夺。
大嫂在一旁帮他下决心:是个男孩儿,你媳妇肯定是不行了。
马二老再一次凄然跪地:大嫂,你去吧…
大嫂咬紧牙关,转⾝闯进室內。
紫妹的声音:二嫂!二嫂哇!
马二老重重一拳擂向雪地,积雪四溅,地面顿时一片殷红。
马二老的嘴角也在流⾎。
朔风更加猖狂,不时在马二老脚下啸叫,黑夜更为沉重,庒得马二老几乎透不过气来。飞雪箭簇一般扑面,打得马二老双目流泪,剧痛不止。
恰在此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响亮地传出来,当仁不让地盖住了风吼,
退了夜幕,也让肆
的飞雪放缓了脚步。
紫妹抢出来,一把拉住马二老,悲喜
集地喊:二哥,生了,生了,是个男孩儿。
马二老冲进屋里,扑到媳妇⾝边,他忽然愣住了——媳妇面如沉雪,双目圆睁,半张的嘴角似乎有千叮咛万嘱咐,似有无尽的担忧和牵挂——媳妇已经死了。
马二老哆哆嗦嗦地抱住媳妇的头,喑哑地哭道:媳妇!
马家沟村口,⽇,外
一支送葬的队伍徐徐而来,为首的马二老不时地抛洒纸钱,朔风掠过,纸钱在
云密布的半空中翻飞,殊为可怖。
紫妹头裹孝布,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大嫂,而大嫂的怀里则抱着那个生新的婴儿。
马二老
肿红的眼睛,漠然地掠过茫茫雪原。
几只乌鸦盘踞在一株枯树上,不时发出几声悲鸣,其状可悯,其情可哀。
马二老⾝后,是四个壮汉抬着一口旧马槽,马槽中铺着一层薄薄的稻草,二老媳妇被硬塞进马槽中,脸上盖着一团破布,两只肮脏的脚则伸在马槽之外。
冰天雪地当中,那副情景催人泪下。
马家沟村內,班财主家,⽇,內
三十刚出头的财主班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正襟危坐,他那冰冷的表情与室內的温度截然相反。五十岁左右的老管家躬⾝默立,几个⾐着素净的女仆绞手垂头,守在管家⾝后。
班成微微抬眼,扫视面前的几个男女,沉稳地发问:夫人怎么样了?到⽇子了吗?
管家趋前一步,恭敬作答:回主人,夫人这几天就该临盆了,不知主人有什么吩咐?
班成重新垂下眼⽪,用一只手指轻轻地叩击着八仙桌面,慢慢地说道:好生伺候着,不能出任何差错,夫人有什么事,一定要先让我知道。
管家颔首:诺。
班成忽然停止了敲打:管家,村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管家深鞠一躬:主人圣明,村口马二老的媳妇昨晚死于难产,眼下正在发丧。
班成一怔,关切地向前探了探⾝子:有没有派个人去瞧瞧?
管家有些仓皇地抬起头来,望着主人:主人,先前一直没有这个礼数,所以我就…
班成眉头一皱:这不好,你即刻就去。
管家领命,唯唯诺诺地后退。
班成把手一举:慢,那孩子活了没有?
管家已近门口复又转来,诚惶诚恐地答:回主人,那孩子活了,是个男孩儿。
班成下令:给那个孩子带一丈红绢,五斗⾕米。
班成往管家⾝后望了一眼:卢妈安在?
老仆卢妈上前一步:主人,有何吩咐?
班成:从准备的幼儿⾐物中捡两件好的,
由管家一并带去。
卢妈费力地鞠躬:诺。
班成吩咐已毕,右手轻轻一挥:都下去吧。
马家沟北山脚马家祖坟西侧,⽇,外
一座新坟赫然矗立于雪地中,赭⻩⾊的土壤在⽩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
送葬的人们在马二老媳妇坟前凄然默立,
风依旧呼啸不止,不时掠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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