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做朱颜的女子(上)
没有几个人知道我户口上的名字叫做廉小红,他们都叫我廉涟,除了朱颜。她常于我们独处的时候肆无忌惮地大声喊我“小红”我佯怒,她不理睬。朱颜,我们认识已经十多年了,感情弥坚。这个女人知道我太多的秘密,就如我了解她所有的往事一样。有的时候我会因为彼此过于清楚而感到恐慌,想刻意拉开一些距离,却无力。我想我离不开朱颜,不管我们之间的距离有多无误会有多深。友情远比爱情长久,尽管更多的时候我们都重
轻友。
那一阵子我发现自己的脾气越来越坏,总是有莫明其妙的火气,人也
渐压抑,对什么都没有了兴趣。我不喜欢自己这个样子,它会让我失去现在这份工作的,别看我平
里可能不下一万次地说不想在这里工作不想再这样过活下去了,但是真的到了朝不保夕的时候我还是极力地去维持着那饭碗的。我没有任
的理由,我得生存下去。
那个有风的周末,我光着脚坐在朱颜家里的地板上,空旷的客厅的另一头是散着发的她,在弹钢琴,李斯特的曲子。记不得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我们还都穿着方格的裙子,头发黑黑的长长的束成马尾,拜厄的小步舞曲和巴赫的练习曲是少不了的,音阶则是每
必需的功课。时光荏冉岁月流逝,如今朱颜有了自己的钢琴而我却记不得五线谱了。
感慨不出什么,我起身起到落地大窗前对着远方的景象发呆。窗外的风仍然强劲,今天的天气很不好。这是一处重量级的豪宅,在城市的西北角,当初开发这个楼盘的时候商家下了不少的心血,着实在这个不小的城市引起一阵不小的
动。我曾
羡垂涎它许久,却终不敢打它的主意,只因囊中羞涩。购这房屋的主人名叫白唐,一个骄傲如孔雀般的男子。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已转黑。朱颜坐在不远处的真皮软沙发上,化着无可挑剔的妆,透着些许雅致。这个尽态极妍的女子很会保养自己,别看年近三十了却未见一丝皱纹爬上她的眉梢,我这劳苦奔波
渐珠黄的人自是没有办法与她相比,光是我脸上那厚厚的粉底就足以让我自惭形愧地败下阵来了。好在我不是善妒之人,尽管年少之时身边的人都暗地里说我才是美丽的那一个。
你做恶梦了。
我点头,是呀,恶鬼
身不得逃脱。
朱颜笑,嘴贫!
我看了看手表,时候已不早了。于是我和她告别。朱颜不留我只是送我走出小区。我乘坐巴士回家的时候看到一辆白色宝马,招摇的样子。
我没有告诉朱颜我梦见我的干儿子了,他在对我笑,嘴里全是血。想到了朱颜,她曾经有个孩子,四个多月近五个月的时候才
掉,已经能分辨得出模样了。是个男孩子,脑袋很大,那是我的干儿子。我看着他从母体里分娩出来,然后他就成了我一辈子也摆
不了的阴影,把我牢牢
紧,挣脱不开。打那儿以后我的卧室里少了不二样东西,一个是避孕药,另一个则是安全套。尽管我那时并没有男朋友。
后来朱颜
情大变,我跟不上她的脚步只是瞠目结舌。我想那阵子朱颜定是不怎么好过的,我有些沮丧我帮不上她太多的忙。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年轻得朝气
人,年轻得冒冒失失。
我到大连后的第一个工作是广告公司的平面设计,兼做文案创意。是在网上得知这个招聘信息的,那天我穿着黑色的风衣。春日里的风很大,吹得我发丝风扬,
在脸上生疼。广场上有许多人在放风筝,我看着自已飘摇的衣袂,想谁是束缚住我的那
风筝线哪?不得知。缘分这个东西可遇非凡不可求,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季节里会见到那个让我们心动的男子。期待呀,那醉生梦死的爱恋,哪怕并不真实。
面试出乎意料得顺利,老总让我第二天八点到公司报道。我欣喜若狂却未喜形于
,只是握手告别的时候说了声谢谢。
在肯得基里我挑了张临窗的座位,面前摆着薯条和可乐。街上行人来来往往的步履匆匆,我开始想家想朋友。拔能了朱颜的电话,许久没有人接听,正当我想放弃的时候,朱颜姗姗来迟。她拿起来一听是我的动静,她的声音马上高了八分贝。你小子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大家找你都找疯了?我们差点儿就到公安局去报警了,都以为你让人先
后杀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我笑,苦笑。然后我告诉她我现在在大连过得很好,有一份工作,让她和朋友们别惦记我。朱颜听,然后说韩潭青找过你好几回。潭青,好你个韩潭青。我有点儿激动,嚷着我现在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你别和我提他好不好?!朱颜苦笑,我知道你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他让我转告你一声,说他现在离婚了,他等你回来。
我不知道如何言语,只是死命地握着手机,掌心里
是汗。
和潭青热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早已名草有主,他把我宠得象一个骄傲的公主幸福得快要死掉。他把我抱在怀里喃喃地叫着我的名字,说小涟小涟,你真是我生命里的妖
,你让我拿你怎么是好,你让我万劫不复你知不知道。我掐着他的鼻说我是修了千年的狐
,来尘世就是为了让你为我着
的,所以你要宠我爱我怜我惜我。
当我
心欢喜地把他介绍给朱颜的时候,她的男朋友安在一旁铁青着脸。后来我才知道安是潭青
子的表弟。他们都以为我是有意的。我从天堂掉到了地狱,一下子万劫不复。
然后我选择了逃离。也许逃不开回忆逃不开思念,但是我不想在那里继续下去了,我不是那种洒
的人,我无法忍受身边的人看我时的异样眼神。
我在这个漠生的城市定下脚来的时候正是樱花怒放的季节,那淡粉雅致的撒枯拉(
语樱花的音译)一朵一朵地团簇成一球一球的花束,散发着无限的热力与朝气。一夜之间开遍又一朝之间落尽。我站在樱花树下,闭上眼睛将头向后一直仰去,头与地面平行。这些凌乱的落英呀,将生命给予了春风,凄兀着
地的纷芳无人怜惜。
就在最后一片樱花也辗成香泥的时候,朱颜拎着行李按响了我家的门铃。整个人瘦削了许多,
面尘土遮掩着无尽的疲惫,眼窝深陷,两腮惨灰。忙把朱颜让到屋子里头,寒喧客气的话都来不及说便转身先去做几盘小菜。朱颜在客厅里坐着,
了鞋子蜷在沙发里像是一只受过伤的小动物一样。我看了心里很是痛。
朱颜和我抢酒喝,我说你是不是见到我太高兴了才这样的?我就这二瓶酒都让你喝了我还喝什么去?朱颜笑,那我再喝一小杯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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