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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手
 母亲出生在贫穷的农家,兄弟姐妹七个,母亲排行第二,在兄弟姐妹中当数母亲最手巧,听外婆说母亲十二、三岁时就会织衣、裁衣服,十二岁的母亲在烈下,在山坡上采摘长花,用卖长花的钱买的线,给外公和外婆织了两件衣。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五岁时母亲就学会做饭,喂、喂鸭、放牛牧羊,不难想象得出,在青色的山坡上,在红泥堆彻的茅屋里,粘贴母亲多少汗滴和小小的指印。

 当我十二、三岁以后,常去外婆家,外婆家的邻居们对我说:“小丫头,你要长得象你妈一样好看,象你妈一样聪明就好了,你妈很小时候就会织衣、补衣服,会唱歌会跳舞。”

 性格沉默寡言的外婆很少对我讲起母亲小时候的故事,知道母亲的童年,大多是外公和邻居们对我讲的,长得漂亮又能歌善舞,高小毕业的母亲,嫁给父亲之前是我们镇上的幼儿园老师,父亲当时是名中学老师。母亲和父亲是自由恋爱结婚,结婚后,提出要妈妈放弃幼儿园老师的工作,父亲考虑到年老多病,确实需要母亲回家照顾、照顾家,母亲就是这样放弃了幼儿园老师的工作,回到乡下当个勤劳、俭朴持家的农妇。

 那时候,对漂亮温柔的母亲有点看不顺眼,觉得母亲不象是个农家女儿,不象是个乡村农妇,是否会做农活,是否能撑起这个家很是担心,曾对邻居的大伯说:“唉,看淑芳这媳妇,长得白皮的,又穿得那么漂亮,还扎两条那么的辫子,哪象是下地干活的女人。”

 从回家的第二天起,母亲起早摸黑,把早饭做好、扫地、挑水,喂、喂猪,起来吃过早饭,就带着母亲下地。那时自家的田地都是自家花钱买的,村里数我们家的田地最多,在望不到边的田野,带着二十岁的母亲,在田埂上走了半天,一会指着这块地说,这块是咱家的,那块也是咱家的。晚上,母亲对父亲说:“咱家的地真多,我数了,共有二十一块,可明天要是娘没带我下地,我真会走错地方。”

 是个特别聪明、能干的女人,嫁给爷爷之前,是个富家小姐,到了我们杨家没两年,是我们村里最能干的媳妇,乡邻乡亲对刮目相看,以她自己的实地经验,知道怎样才能把母亲培养成为杨家的顶梁柱。

 就这样过了半年,母亲包揽了我们杨家所有的农活,还要照顾中风瘫痪卧病在的祖终于摘下是村里最能干媳妇的桂冠,承交给没二十一岁的母亲,逢人就夸母亲,说母亲是个好媳妇,是个孝敬的媳妇。

 我的家乡在南方,天气暖和,每年有两季的稻谷耕收,在节前后就开始耕田秧,这时候是一年当中最寒冷,别人家这时候走亲戚拜年,母亲就初二这天回娘家,村里的妯娌们,乘此良机让自个儿过上几天轻松日子,享受节日的快乐。而母亲孤单一人,在那片宽阔的田野,双腿浸泡在黝黑泥泞的地里,弓着的随着手中秧的动作而起伏,一阵阵的北风划过母亲沉默的脸颊。母亲左手捧着秧苗,右手一小撮一小撮轻轻地,把秧苗在黑黝黝的泥地一按一按,每个动作都很轻快,横看竖看田地里的秧苗都是直线,一行一行的很整齐。母亲是个做什么事都极其认真的女人,秧也是这样,没完耕犁好的那亩地,是不会回来吃饭的。我五、六岁时还不会帮母亲秧,耕种季节每天都给母亲送饭,看着母亲从淹没到膝盖,象黑芝麻糊般的泥地,一步一步地、缓缓地,跨着疲惫的双腿走上田埂。母亲站在小水沟里,我给母亲泼水、脚,冰凉的清水拌着粘贴在母亲冻得哆嗦的腿脚上黑黝黝的泥浆,似墨汁一样的水滴,一粒接一粒落在清澈的小水沟,染成一片乌黑。

 母亲坐在田埂上,我竹篮子里揣出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母亲冻的红肿的手直打颤,每个指尖、手背上的指纹都有裂口,还渗着暗红的血丝,握在手心里的筷子不听使唤。我解下头上的围巾,披在母亲的肩膀上,给母亲捶背:“妈,稀饭是我刚煮好的,青菜也是我炒的,好吃吗?”

 “好吃、好吃,很好吃,阿侬你吃了吗?”

 “妈,我和都吃过了,你多吃点。”

 那时候我只会煮稀饭和炒青菜,有时候盐放多了咸得不得了,有时放少了又淡得没味,可母亲每次都说好吃,很好吃,我还真的以为我炒的青菜真的很好吃,等到长大后我才明白,善良的母亲不忍心说我半句不是。

 晚上,母亲坐在边,晕黄的煤油灯下,用几钱买来的雪花膏,轻轻的着裂痕累累的手指、小腿和脚后跟,母亲着左腿,我给母亲着右腿,我稍用点力,母亲摸着我的头:“阿侬你轻点。”

 那时我虽小,可已懂得想:“哪天才能让妈妈过几天清闲的日子呢?我长大了要帮妈妈多干活。”我把母亲糙的双手紧紧地握在手心,心里暗暗地想着,盼着自己快快长大。

 几十亩田地的活儿,母亲一个人扛着,一年两季的耕种和收割,种蕃薯、芋头,通往田野的那条碎石小路,几十年的风沙也埋没不了,吹不散不了,母亲重重叠叠的脚印;母亲在幼儿园当幼儿教师时十指纤纤,打鼓、兰花指,是母亲的拿手好戏,自嫁到我们杨家,母亲一年又一年,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为了这个家和那几十亩地,历尽风霜,纤纤十指已经是结厚硬的茧手。

 一年四季,母亲最喜欢的季节是初秋,只有初秋这时候,母亲稍清闲,每年初秋母亲就给外公和外婆,和父亲,每人做一套新衣服。中午母亲没下地,拿出买好的布料,放在各厅里那张八仙桌上,右手拿着剪刀,左手握着尺子,上量量、下量量,左量量、右量量,用石膏淡淡地在布料上画一画、点一点,然后拿起剪刀顺着石膏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母亲偶尔揣着那个装针线和剪裁好的衣服的小篮子,坐小阁楼前的那几棵柚子树下,邻家的妯娌在聊天,当妯娌们说到开心处,哈哈大笑,母亲也会抬起头,微微一笑,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两条长长的辫子一甩一甩地,母亲真美!

 母亲结厚硬的茧手,在微弱的煤油灯下,也毫不放松,借着昏黄的灯光,母亲一边织衣,一边看着上中学的哥哥做作业,那时我还没上学,抱着妹妹坐在躺椅上妹妹玩,妹妹看着花花绿绿的线,在母亲手中着的针绕绕,一条条美丽的花纹,一朵朵漂亮的百合花,坐在我里的妹妹嘟囔:“妈妈,我要、我要,给我玩、给我玩。”

 母亲放下手里的针线,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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