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生肖
《鼠》
他的眼睛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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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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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
他总想俟机撕掉那些物品外层的阳光
让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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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比老鼠更为丑陋的真相
一只老鼠,的确容易招惹是非
比如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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酪和灯油,身后传来惊心地呐喊
他被迫沉沦,而且许多地方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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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出入
包括街道,总有人怪罪一只老鼠
踩碎了自己所有的生活
他们有着比老鼠远得多的目光和大得多的肚量
他们看不清自己心中的黑暗
《牛》
不要和一头牛说起城市和六弦琴
不要评论一头牛怎样屈服鞭子
或者一生无法挣脱一条绳子
如果可能,和他谈谈家园
谈谈他在土地里执着种植的爱情
此刻,一炷炊烟正在拔节
他提前闻到稻花的香味
他的体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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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谷鸟的叫声
仔细听听,一些桑葚便在你心里红润起来
《虎》
虎虎生威,所到之处
早已走漏了风声,百兽隐匿
一只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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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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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能安定森林的秩序
现在,他不幸陷落平川
听到有人反复说
来吧,亲爱的,忘记森林和山谷
把头再低一些,就能适应笼子的形状
他魁梧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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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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栅栏
那个显赫的王字,看起来多像伤痕
《兔》
狡兔三窟,动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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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守株待兔,兔死狗烹
一只兔一生都在逃亡,且胆战心惊
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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犷的声音和锐利的爪子
无法保护散发香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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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
仅凭一双长耳和四只健腿
在杀机四伏的荒野活得多么屈辱
一只兔子不可能在森林法则里处于有利地位
他必须清除来自内心的怯懦
在眼睛里伪装一些凶光,并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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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牙齿
让他看起来至少有点像一只狐狸
《龙》
有些人过于向往完美,比如龙
希望拥有百兽之长,要云得云,要雨得雨
或盘踞于殿堂,或腾飞于九天
他在某一个位置生长鳞片、坚角和利爪
有时拉下脸色,摆动尾巴,抖抖威风
生杀予夺,想让芸芸众生费力仰望
直到有一天,他感到来自高处的寒冷
无法阻止的霜冻,竟让鳞片、坚角和利爪
依次剥落,一览无余地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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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质的内核
《蛇》
没有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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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脚。除了爬行
一条蛇不能用更好地方式搬运自己
他并不想画出更多的阴影
阳光这么好,他的冷血
也曾滋生沸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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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杀伐声围拢
他急速逃走,护住七寸要害
使那些目光里的刀锋再次扑空
有些人开始怀疑杯子里的影子
他依然落草为寇,被无端反复猜度
没有足够的海水,他只能在低处
一次又一次地虚晃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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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
他跑。依然是小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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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古道西风
瘦瘦的影子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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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尘
今夜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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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解甲,不卸鞍
十万片蹄声纷纷扬扬
作为马匹,他必须揣着铃声行走
一匹马没有故乡,只有原野和道路
甚至没有人听到他的嘶鸣
没有人知道,他嶙峋的骨骼
此刻,正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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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桃花、十里春风
《羊》
“你必须为一匹狼养肥自己”
一只羊一生都在试图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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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谶语
他有尖利的角,他善于奔跑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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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的牙齿面前,这些都不是逃生的理由
他只选择廉价的青草,而且在下游喝水
可是一只羊被吃并不需要很多借口
他可以披着狼皮,长出更长的牙齿
或者手里拿着糖,对狼说,来吃吧,兄弟
整个下午,他靠幻想战胜了一匹狼
《猴》
如果肯下地面来,学会直立行走
然后钻木为火,筑土为巢
发明铁器和火药,大兴文字狱
制造工业废水,混凝土建筑和核武器
猴就变成了人,可以轻易把其他猴类关进笼子
他想在更深的山谷隐居,食野果,沐清泉
一生干干净净做一只猴子
不生贪念,不动杀心,不沐猴而冠
坚守一棵树,一再拒绝变成人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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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久,他就忘记了飞翔
每天这么打鸣,生蛋,孵崽,按时歇橱
或者卖力地打斗给主人看
最后幸福地死于刀刃
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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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然长有一身漂亮的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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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栖息于树,觅食于野,飞翔于天
因为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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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美丽,因为艰辛而精彩
现在,他的确需要有人提醒
“别人手中的食物可能让自己失去梦想”
《狗》
他凶悍,有人让他看守凶险地带
他温驯,有人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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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于股掌之间
他忠诚,有人忽视了他所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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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
一只狗,无论怎样尽心尽力
都无法避开贬义词里锋利的刀刃
他其实是一匹被反复压制的狼
如果有可能,他应该是这样的命运
他凶悍,人们对他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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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畏
他温驯,人们对他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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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好
他忠诚,人们对他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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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意
《猪》
他的确有福气,想想看
一生只负责吃,睡和长膘
必然心宽,气顺,肠胃好,吃某某香
然后肥胖起来,再肥胖起来
忽然传来磨刀的声音
他跑,却因肥胖而减速,因心宽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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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
他应该有另一种活法,想想看
在夜半时分,从山坡下来糟蹋地里的庄稼
然后在犬吠和明晃晃的手电光里
落荒而逃,一路不住哼哼地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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