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和爸爸说，明天是
的祭
，爸爸知道我的意思，沉默了一会说“你习惯按农历算日子，咱们还是按着农历的日子去拜祭她吧。”是旧社会过来的人不识字，算日子只知道用农历，其实即使她知道公历也不会用，近一个世纪的习惯是改不了的，她活着的时候经常问我“小明泽（我的小名）给看看，今儿个是旧历几啊”每到这时我都会盯着历，努力寻找硕大的公历数字下的农历期小字，告诉她今天是几月初几，十几，二十几。掐手算着日子，还有几天过年，还有几天立
，还有几天分，立夏，谷雨，立秋，立冬…二十四节气，我们的生日，每一年都这样在她的指尖划过，直到九十岁的十月十三号，农历九月十五，这一天她停止了呼吸，这一天之后我没有在翻历，因为那个叫我翻历的人不在了。自从我记事时起我就只知道有
，爸爸，妈妈，我们一家四口住在一间十平方米的小屋内，屋子是俄式建筑举架很高，于是就搭了个吊铺，我们一家三口住在上面住在下面，每天早晨起得很早，她要去扫大院和街道，上午八九点钟才能回来，吃过中午饭，休息一会下午两三点钟还要再去扫一遍，直到晚上五点多钟才能回来，那时候爸爸妈妈白天上班晚上还要上夜校，所以我从托儿所回来看我的任务基本上就有负责，妈妈直接把我送到那里，她拿着大扫帚去扫卫生，我就在后面跟着她，她通常是是给我买一
冰
（冬天时是糖葫芦），让我乖乖坐在远处休息室里看，她把扫在一起的垃圾装进土篮子，篮子是用藤条编的，
隙很大收垃圾的车装垃圾时很多灰从篮子里面
出来，一车垃圾装完，
身脸都是灰，白色的口罩也都变成了深灰色，然后领我回家，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直到我上小学。上小学后我的家庭状况有了些好转，
也不用再扫大街了，爸爸单位分到了房子和妈妈搬到了南岗住，整个小学六年级我都是和在一起住的，那时候真是无忧无虑，在学习上帮不上我，只负责我的吃穿，她虽然不识字，却在学习上对我督促很严，她经常和我说你要多识些字，有文化别人才看得上你，每次都是让年长的大孩子看着我写完作业才让我出去玩，在吃穿上，对我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她对自己很节俭，对我确是很舍得花钱，只要是力所能及，想吃什么就给买什么，快到冬天了，戴上老花镜，拿着尺子比量着我的身子，给我做棉
，我现在仍然清楚的记得给我做棉的样子，带着老花镜，躬身在
上，一点一点的往面上续棉花很是仔细，不光是我的棉爸爸的妈妈的棉也都是一针一线出来的，还有家里的棉被全都是做出来的，家里有一台纫机，我常常在旁边看娴熟的操控着机器。上初中后，因为不在爸爸妈妈身边，
年岁大了精力有限管不住我，加上家处市场，周围环境太
所以我的学习成绩越来越差，爸爸妈妈决定给我转学，知道后很伤心，可她也知道这也是为了我好，最后还是同意了，由于新环境不适应，没几天我就病倒了，还住了院，来医院看我，她哭了，爸爸说这些年没看到哭得这么伤心，我的病和二姑得的一个样，都是阑尾炎，大夫说如果再晚来几个小时就穿孔了，到那时会有生命危险，二姑死了我却活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二姑的在天之灵保佑着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我又想起了二姑所以才那么伤心，反正那天晚上的很脆弱，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刚强。在家里唯一能挑战权威的就是妈妈，妈妈和生活在两个时代，妈妈有文化有思想，这是不具备的，两个时代的女人，又都是很强势的女人，碰到一起的结果可想而知，一直想用我太对待她的方法，调教这个儿媳妇，可妈妈就是不听她这一套，总是按着自己的方式生活，两个女人经常爆发战争，我和爸爸夹在中间真的很难过，不过吵归吵最后去世时留在身边的却是妈妈，而生病期间最信任的也是妈妈，妈妈说尽管和这辈子吵吵闹闹，可她始终很佩服，没有就没有我们这个家。不知为什么，
去世我没有哭，其实我很想大哭一场，但我没有，我反而为她高兴，经历了九十年的人生历程，经历了太多的沧桑巨变，命运实在太坎坷了，我听爸爸说，爷爷和生了他们姐弟三个，二姐由于得阑尾炎耽误了治疗死在的怀中，死时只有十一岁，当时伤心
绝，不久更大的打击接踵而来，参加革命的爷爷也离开了她，找了一位有文化志同道合的女人做老婆，我忽然明白了小时候常和我说的有文化别人才看得上你是什么意思，其实一直爱着爷爷，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这就叫爱，只是反复叨念着生是包家的人，死是包家的鬼，爷爷和离婚后把老家的房产和分的地都给了，可他的妹妹却和太一起狠心把赶出了家门，就是这样也不恨爷爷，我清楚的记得爷爷去世的时候她很沉默，很长时间不说话，那段时间我们家静得可怕，气氛非常的压抑，我一直认为老天爷对谁都是公平的，前半生受了那么多的苦，晚年四世同堂，生活安逸舒适，这是辛苦一世应该得到的补偿。当年将她赶出家门的小姑子，最后死的时候很惨有个儿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还是爸爸帮忙料理的后事，爷爷也是很早就去世了，去世之前的话语中充了对的愧疚。在我们家
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和我女儿玩了，女儿也很愿意和她玩，她管叫太太，没事就和她捉
藏，打扑克，下棋，反正两个人都不会在一起玩得很热闹，每次女儿都已游戏的胜利者自居，也不和她争，看到她重孙女开心，她就开心，去世后女儿还是长吵着要和太太玩，我们只好骗他太太去很远的地方旅游去了，女儿后来也接受了不在的事实，经常自圆自说，太太去很远的地方旅游去了，她们的感情真的很好，去世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照顾好小孩。不知道是
取了和妈妈吵架的教训，还是老了完全开通了，对她的孙媳妇非常的好，并且和妈妈的关系也好多了，特别是看到重孙女后家里的笑声就更多了。人世间的事就是这样有合就有分，新的生命到来就意味着老的生命逝去，这是自然法则谁都挡不住，
可能也预感到了这些，坚持去大姑那里住些日子，大姑给她做了体检，她肚子痛的毛病找到了，肠癌晚期，大夫说手术的价值不大病人年岁太大，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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