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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
 她静默地站在窗口,如墨的天空下着滂沱的大雨。她睡不着,在等待一个男人的归来。一个抚养她长大的男人。

 他穿着雨衣从黑色的世界里回来,脚和鞋子掉了。他把雨衣掉,上半身都漉漉的。头发一簌簌地垂下来,雨水沿着轮廓的弧度滚进衣领里。他把水果放在桌子上,说,为你买的。

 他进了洗手间洗澡,她在屋子里洗水果。她削了几只稍大的苹果,放在碗里,等他出来。她很少叫他,两个人生活在这里,彼此没有交流。

 她对着裹着破旧的浴衣的他说,给你。

 他像往常拒绝她的好意,挥了下手,寂静的背影进了卧室。时间分秒流逝,他没有出来。

 灯开着,白色的光芒向四面扩散。雨啪嗒地下着汹涌。窗外投影着黑白连接的地平线。世界是白茫茫的一片。屋檐下坠落的雨水,淹没了所有的语音。这一刻,只有雨声。

 她安静的咬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水果,闭上眼睛,一片黑暗。想不出他的脸。唯一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声音。苍老带有落魄。

 她跑到院子里,空的几棵树。深秋的到来,没有枝叶。光秃地刺向如同幕布的苍穹。地都是泥泞的黑土和腐烂的落叶搅和在一起。她站在树下,雨水无停止地砸在脸上,眼神是落寞的,喉咙是无声的。有出来的冲动。黑暗中注着温情的眼泪。雨水侵了眼泪。分不清哭泣的脸。她想起小时候她要是这样冲到雨中,他会紧张地抱起她,把她放在椅子上,锁起门,不让她出去。年龄逐渐增大,他变得冷漠,不会管她,任凭她在雨中还是在雪中,他无动于衷。他背过脸,眼神充着杀气,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他说过,要是你不想死,就不要让我看到你自生自灭的颓废样子。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他种的花被风被雨打得东倒西歪。雨水浑浊地从花盆里溢出。她发觉他站在窗口注意着她的行为。他的表情愤怒地像是一只野兽,她听到他的拳头击倒在墙面上的声音。她和他对视着,表情冷漠地像是覆盖了冰霜。她的心唐突地跳动。她有些害怕。雨水下得大了点,眼睛睁不开。再次睁开,他已经离开了窗口。

 她回到房子里,头发和脸上都是雨水。她走过去,地板上遗留着水分。她进了洗手间,对着一面大镜子,把红色的裙子红色的子红色的鞋子下来。她欣赏着镜子里的体,没有任何的表情。雪白柔软的‮体身‬像花朵一样绽放。丝绸光滑的皮肤像绸缎一样铺展。眼睛间没有焦点。空惘。像是古老森林里的一种诡异的树,开着离的花。

 她躺在浴缸里,放着刺骨的水。没有混合一点的热水。她像是一条鱼。整个‮体身‬被水淹没。她没有皱眉,表情始终的冷漠。像外面无情的风。她抚摩着光滑的‮体身‬,散发着颓废的清香。没人注意她的美。只有她一个人慢慢的体会。

 她的头渐渐地潜入水里,憋了一分钟冒出来。她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寒冷冻僵了她的骨骼,将近麻木。她用手起垂的发丝,黑色的像绫罗的美。她想制止水滑到眼睛里,她用玉手擦着脸,阻止不了继续

 她从水里重新站立在镜子的面前,再次审视自己的‮体身‬。世界静止地听不到寂寞的声音。她把自己关在里面,想象着外面的风景,想象那个男人睡着了。

 她的手突然蜷在一起,骨节突出分明,骨骼嘎吱的破碎的声音。镜子里的人身上没有一处伤疤,她想在自己纯白的‮体身‬上留下一点标记。她把拳头对准了镜子,力气聚拢。她在想玻璃碎了,手就会出炽热的鲜血粘稠在地板上凝结成冰冷的体。像断了翅膀的蝴蝶。像枯萎的花草。看着看着,她害怕了动摇了。她不敢在打上去。她怕他会生气,会杀了她。她觉得自己有时候很可怜。她想起了被她埋葬的不计其数的蝴蝶和花朵。它们在地底下腐烂成细小的微生物。现在挖开泥土剩下的只有沉渣。

 她换上干净的红色内衣,像一朵出水芙蓉,勾勒出她完美的身线。前突后翘。她的头发,她的眼睛,她的部,她的手心,她的皮肤,靠近完美。可惜没人欣赏。她曾经对着镜子把自己的‮体身‬画下来给他看。他捏在手心,没看一眼,被撕成一片片,扔在半空中,像雪花飞扬洒落。心口如同很薄很薄的刀片在皮肤上划开很深很深的伤口,纸片滑过皮层,像是盐灼烧着伤口,尖锐的疼痛排山倒海的涌来。腔被填感的伤痕。寂寞与血融合。绝望与‮体身‬合并。

 她继续照着镜子,红色像是一团火烧在田野里。眼睛被刺了一下,心口痛了一下。她之所以喜欢红色,是因为它像淌的血的颜色。代表生命象征死亡。她恋着红色,同时对红色内心深处无比的恐慌。

 她和他在一起生活后,她就开始一天天一年年地穿红色的衣服。她一开始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红色?小时候的她单纯地认为红色的太阳升起的颜色,是花朵争妍的调,代表着生命。可是当她有天看到他回来,手上染了血斑。他告诉她这是人的血。‮体身‬里的颜色。死了这些血会僵硬会凝固成冰霜。象征着死亡。她害怕她的血也会滴落在他的手心。他是个无情的人。当着她的面,曾经捏掉一只的脖颈,血迸裂地散开,像是一朵开放的花。当着她的面,曾经一刀刺破羊的头骨,羊的撕叫变成孤独扭曲的声音。他的脸安静地不起波折。死亡在他的眼里算不上什么。

 后来他告诉她是个杀手。一个杀手把生命看得很淡,死亡是最好的下场。如果不这样,那么他会死的很惨。他每天都要花很长时间清洗他的手,修长且糙的手。他要洗掉指甲里沾鲜血的腥味。所以他是个优秀的杀手。没有一个杀手的手有他的干净和致命。

 回到房间里,她躺在上,没有关门。她翻着她画的画。都是她对着镜子画着自己。有些穿衣的画在衣服上填涂了红色。大部分画都是素描。线条清晰轮廓鲜明。她着全身,画着干净的体。没有瑕疵,没有伤痕。像是一块珍贵的玉。这些画没有人看,收藏的只有她自己。

 她从上起来,将画锁在木盒里,放回抽屉。她爬上钻进被窝里,对着天花板木讷地发呆。灰尘落入眼睛。想了很久,她的手摸到了脖子上的那块白玉。少了一个角。用红线连接小孔。整整带了十七年。红线发。记忆中这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除此之外,还有‮体身‬。

 她听着窗外破碎的风声镶嵌在雨水中,心口像是土壤塌方。寂寞是种病。思念是种病。她猛抓着柔顺的发丝,覆盖恐慌的眼睛。一个人的夜像一场一个人的旅游。黑暗的路上看不到一个人。风和雨错地组合,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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