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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你一程
 李伟结婚的那天,仪阑尾手术。

 李伟的婚礼我去了,我好奇最终李伟选了个怎样的新娘。

 婚宴很俗套,乏善可陈,只有新郎新娘还可堪一提。李伟倒实在是一表人才,只是——结婚太早了。一张娃娃脸,分明还算是个大孩子。

 今时今,女子亦不崇尚早婚,早婚的男子,只得一声:哎。

 新娘是那种大众化的美丽,初看,比仪漂亮,但不起细细审视,没有仪精彩。

 李伟来敬酒。我端起杯:李伟,我敬你。

 李伟笑得有点尴尬,刚要饮,新娘子却抢过杯:我代他。一饮而尽,再看时,目光中竟有怨恨,我笑,静静地看她,她认错了人。

 隔天去医院看仪。仪脸色苍白,平时的活泼精神没有了,居然疲惫之态现了出来。

 仪穿了病号服,长发披散着,平素的好强,干练隐去,俨然一柔弱女子。

 我笑,仪,你用这种借口不参加李伟的婚礼,太夸张了吧?仪,新娘子不如你。

 仪也笑,是吗?不过,必定比我年轻。

 注意地看她的脸,仪笑得好像真的不在乎,但语气中,还是有酸楚。

 仪与我,都算是超龄女人了,毕业七八年,仪换了五份工,一份比一份做得辛苦,做得兴头。到现在,也已在自己那一行做出些名气来了。

 我没有仪那样的刻苦,一份工不紧不慢地做着,再多牢也怕麻烦去换工,整跟伟贤发牢,结果每次脸色一沉,刚要开口,他就捂住耳光惨叫:你饶了我,别再提你们那个猪头小队长了。

 恨恨地踢他一脚,你到底爱不爱我?

 伟贤就苦着脸,爱,怎么不爱?从大学到现在,抗战都胜利了,就别提那个猪头小队长了。这么受气,不如换份工。

 结果,我自然还是叹口气,懒得换,到那里还不都是要看人脸色?

 仪便不象常人般,安于一份平淡的生活。甚至恋爱,也是如此。

 上学的时候追她的人多,仪只与人家周旋,若即若离,结果那些心难搔的男生气急败坏,便渐渐有不好听的话出来,仪仍旧无所谓,笑得比谁都开心。于是有人说仪“滥”连我,也直到李伟出现,才知道仪是情中人。

 仪是个妙人。冬天大考之前,兴冲冲地把我从温暖的宿舍中捉出去,在操场上着北风喝啤酒。风声中,仪的大笑被风吹得支离。

 仪做每份工,几乎都会有绯闻,多半是说她与上司有染。也就是仪,听听无所谓,问她,她便笑,人家还真看得起我才这么说,可见我确有勾引上司的资本。

 我代她不平,你们同事真三八!

 仪不在乎,上班时端庄高雅,下班后新不羁,是典型的都市单身贵族。

 直到李伟出现。

 李伟大学毕业甫一年,进了仪在的公司。本来只是淡然相识,一次跑业务,两人了起来,此后,就常玩笑般一起午餐。

 多半是仪去李伟的部门叫他,有时,李伟还在忙,仪就不作声,靠在门边,笑笑地看他,直到李伟抬起头来。

 看到这个清秀的大男孩低头认真做事,仪觉得心中柔情牵系。

 仪笑自己是母姐情怀,李伟也叫她:仪姐。

 刚听说仪与小她许多的男生走得近,我不以为然。关于仪的绯闻听得多了,知道仪只是外表开放,多半这回又是空来风,且精明干练一如仪,会喜欢这种初入社会的头小子?我不信。

 约了仪咖啡,仪闲闲地说:是真的。

 哦?!

 仪淡淡笑。一个人住太寂寞,就叫李伟退了租,过来作伴,两个人的饭也好做些?

 只是作伴?

 仪斜睨我一眼:你真傻假傻?

 神情中有我从不曾见过的妩媚。以前也见仪用甜腻的声音、妖冶的身段驰骋商场,让男人心马意猿,耳软体酥之际,搞定订单的手段,但这般溢出的风情万种,却还是头一次见。

 这回不是传闻,是真的了。

 李伟打电话,语气低低:仪姐,陪我喝杯啤酒。

 仪披上外套出来了,李伟站在她公寓楼下的电话亭边。高大的男孩子,竟然看起来无助,像迷路的孩童。仪不忍心斥他已是深夜一点。李伟已喝过酒了,一身酒气。

 李伟一杯杯的往肚里灌酒,仪转着杯,也不劝他,只是笑。

 李伟喝着便伏在台上,头侧着,似要睡去。仪疼爱地拨着李伟的头发,那么细,那么柔,完全象个孩子。

 李伟不动,睡着了般的侧脸清秀。

 仪哄李伟起来,李伟只是吱唔,一八零的个头,实在让仪拖抱不动。仪叹口气,半拖半揽地把李伟拖到自己的住处。

 仪累得一身汗,李伟似不清醒,由着仪给他擦脸、鞋。

 坐在李伟身边,仪专注地看着李伟,李伟真的不折不扣是个大孩子,与仪平素打惯交道的老辣城府的男人非常不同。

 仪低头轻吻李伟的额头,李伟忽然睁开眼,眸子清亮人,仪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李伟抱住。

 “李伟…”李伟已经吻住了她。

 “仪…”仪心软了,李伟竟然并没叫错。

 李伟留下没走。

 仪睁开眼,上的是李伟专注、困扰的目光。仪红了脸。

 李伟语气平涩:我没想到…

 仪脸色白了,转过头去,不看李伟,过了一会儿,淡淡地说:你快回去吧。换身衣服,别误了上班。

 李伟嗫嚅:我…

 仪笑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仪失手找错了一个价目,盯着屏幕发了一会儿呆,仪惨淡地笑笑,抓起皮包,请了假,走出公司。

 仪漫无目的地闲逛。

 一家店面叫“女人情怀”仪低低自语:女人,女人…

 初为女人。仪自嘲,李伟必是听多了风言风语,不曾料到会是这般情形。

 仪轻轻一笑,与他何干,怎会让他承担后果?

 售货小姐热心地走上来:小姐,喜欢这套装?最新款。

 仪还是那个笑转身,好,包起来。

 仪很晚才回家,站在门边找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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