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红
1
红是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姓耳东,跟我是同姓。
那天,我下班路过街市,
面过来一位女子,细高的身材,长长的直发,漂亮的脸蛋,我因没戴眼镜,没看清她是谁?
直到她走到身边,拍了我一下:“老同学,你在这干什么呢?”
“是你?我的妈呀,六年没见啦,你不是在深圳吗?何时回的家,也不通知我?”
“走,我们找个地方坐坐,聊聊天。”
跟红一起来到“快可立”冰饮店,坐在秋千木条上聊天。
这种感觉好象那时我们在学校吃过晚饭后,跑步去附近的小山(因学校座落在乡村),然后用柳条编成绳子挂在桃树上,坐在柳绳上,
悠悠的那种感觉。
“你有了?”她指着我微微拱起的肚型。
“嗯,快四个月了,你呢?有没有跟他结婚?”
“他,能跟我一个乡下人结婚吗?我现在的老公是我在深圳认识的,我的同乡,我们在深圳一起四年,回家二年了,我已婚,有一个一岁的儿子啦。”
我一听她的话,感到真的不可思议。
也许时光还得重回学校时的那段光
吧。
2
第一次认识红,是在学校的宿舍里,我跟红是同窗,又分在同一个宿舍,又是上下铺,她睡在我的上铺。
她长得高高大大的,有一米七高,而我在她的面前是个小不点,一米六还不到。她长我一岁,我俩又是同姓,于是,理所当然的成了姐姐。
红很会干活,洗衣,去食堂打水,这些活,有时她会帮我做,还会从家里拿很大的一杯霉干菜煮
或者是黄豆煮
骨头,每一次都会同我分享。
那时的条件没现在好,有这些菜吃,是很不错的,我的那些穷苦的同学,有的吃的是干的霉干菜,早中晚全是一样的菜。
因红的父亲是他们村中唯一一个自己开厂的老板,开了一间纱布厂,所以在我们的眼里,红的经济环境是同学们中的佼佼者。
红一直默默地帮助着一位男同学,因为这位男同学,没有母亲,上有四个哥哥,家庭环境很差,上学的钱还是借来的。
每一次见红在给他洗衣服,我们都会偷偷地说那个男同学真的好福气。
有一天,我劝红不要这样啦,他跟你又没关系的,干嘛老给他洗衣,他自己没有手吗?
可红说,自从初中起,她就一直给他洗衣了,都洗三年了,也没什么啊。
在我的眼里,红成了一个大傻瓜。
3
高中最后一年。有一天,红约我来到学校背面的河塘边,我和她坐在芦苇丛中,她
下了泪,突然之间,就大哭起来。我吓了一跳,忙问她为什么?
她无意间翻看了那个给他洗衣的叫强的男同学的
记本,没想到,强根本不当她一回事,还说坏话中伤她,所以她很伤心,想离开他。
我知道强学习成绩好,有不少女同学还把他当成白马王子,据我所知,我的好朋友中就有二个喜欢强。
红哭得很伤心,那时的我没有为这些感情的事烦恼,毕竟感觉自己在这群同学中,年龄也好,
情也好,是小不点,所以不懂他们的。
就对她说:“你对他这么好,而他对你这么不好,这种人不配做你的男朋友,离开他吧。”
过了几天,红不再为强洗衣服,也不再跟强一起步行回家了。她买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骑车管自己回家了。
强见了我,有时在眼中有一股怨气,总以为是我,让红远离了他。
我不懂这些,只知道男和女没感觉了就不要呆在一起,就象我小时候一样,跟哪个小伙伴吵架了,就从不跟她来往一样。
4
历又翻到了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这一年,红喜欢上了利,一个父亲在上海工作的居民子弟。
说起利,几乎全班的女生,都会为他一振,他长得很帅,是学校蓝球队员,又是城镇户口,对于那些从农村过来的女孩子们来说,能有这样的男朋友是引以自豪的。
利喜欢红,我知道是因为红爱哭,而利最软的是心,每当红哭的时候,利总是在旁耐心的劝解。
因利居住的地方,从镇上搬迁到离我家不远的村庄上,所以有一天,红找到我家,一定让我陪他去一趟利的家。
那是高考结束后的一个月,红要去深圳前几天。
我看见红跟利慢慢的地踱着,我就坐在桥头的那张木椅上等他俩。
远远地见二个人,一会儿在争吵,一会儿
又见红在哭。
我搞不懂,他们俩是为了什么?从利的家里出来,红告诉我她要去深圳。
红要利等她二年,二年后她再跟他相约。
我知道利不同意红去深圳,因为他知道,二年的时间意味着什么?
5
第一次跟红并肩骑着自行车飞弛在通往兰亭的公路上,心情好的不得了。
红的家坐落在兰亭“王羲之故居”不远的村庄上,三层的楼房。
我跟妈说了,让我去同学家过一个晚上,因为是红,妈答应啦。
远远地红的妈就在村口等我们。
一跳下车,她就说我长得跟她们村里谁家的女儿一个样,小巧玲珑的,清清秀秀的。
十八岁的我,一说,脸就红。
红的妈长得跟红一点儿也不象,好象是她的父亲似的,人高马大,脸又是马脸,反正在我的眼里,还没见过长得这
的女子,还以为是北方人。
见到红的父亲我又一个惊叹号!红的父亲长得很帅,就象我们的土话叫“
亮”就象
动着的亮丽的风景。
这一男一女是夫
,如果不是事实,我说啥也不相信。
红的妈能喝酒,半斤加饭酒下肚,一点事儿也没有。
她给我们做了四只小菜,一个劲地用筷子夹菜放我的碗里,而红的父亲似乎不爱说话,又不爱喝酒,很快的吃完饭,就去了工厂。
晚上,我睡在红的那张雕花小
上,软软的,真舒服。
说起利的事,红觉得很无奈。
6
我参加工作了,进了工厂。
不知不觉中,恋爱了,结婚了,怀孕了。
面对红的发问,我说了自己的事。
自从把矿山的户口迁进市区,我们单位也在市区买了商品房,作为职工的福利分房,因公公是单位的领导,所以在一个小区,我们也分到了一套二居室的房子,做为我和老公的新房。
红也跟他在深圳认识的同乡男子,结婚了,然后在市区买了房,也成了城市居民。
说起利,是因为当初利的父母考虑到红是农村户口,不同意这门婚事,所以红自动退出了。
可我知道,利的生活不是过得很好,他的老婆一直没能怀上孩子。
说到利的近况,红一定让我去打听利的电话,想约他出来,而我却拒绝啦。
因为我是个现实主义者,别人结婚啦,最好不要再去打扰他平静的生活。
7
又见红,却时隔了八年。
那天,她约我出来,两个人坐在“拉芳舍”咖啡厅里。
说着说着,红又落泪啦。
这一说,把她家的全部事情倒了出来。
就在她从深圳回家这年,他的父亲失踪了。
是跟邻居的一个阿姨私奔的。
整整十年,父亲没回过家,也没给家里汇过一分钱,反正找遍了角落就是没有音信。
家,是她的母亲来支撑的,没有了工厂,还倒欠了职工的工钱…
说起她漂亮的姐姐,她也落泪了。
我看见过她的姐姐,长得不错,声音好甜的一个姐姐。
因家庭变故,无奈姐姐嫁给了一位大她十几岁的老师,那个老师结过婚,还带着前
留下的一个男孩子。
8
去年,她的母亲得了癌症,他们好不容易把父亲找了回来。
然而就在父亲回家的没几天,小弟又进了派出所,原因是加入了黑帮,打伤了人,要叛刑。
为了给小弟减刑,她化了不少钱,求了不少情,可小弟的面还是没见上。
接二连三的事发生,使她伤透了心。
在她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中,我感觉生活的重担
在了她的心头。
她的丈夫一直在外地打工,虽说工资不低,但是出门在外的人开销也不低的,年底回家,也带回不了多少钱的。
08年11月,她又失业啦,
我问原因是什么?可她说的原因我真的很莫名其妙的。
她一直在公
公司工作,可这次减员却减了她。
她说的唯一一个原因是:她姐姐的那个情人不要姐姐啦,所以她的工作也就给了别人。
就这么简单,但看似简单的事,对我来说,心口还是堵得慌。
这个世道,我也说不上好与坏,也许她们遇上的是坏人,而我遇上的是好人吧。
但愿这个世上少些坏人,多些好人吧。
我不能帮她什么忙,对于一个近四十岁的女人来说,一没技术,二没文化,三没阅历,四没资历,五已不再年轻,能做什么呢?
看人才市场找工作的全是年轻人,而为数不多的岗位,能轮到那些四零五零的老头老太吗?
金融风暴面前,你不下岗,谁下岗?
唉,无奈在继续…
9
今年六月二十七
,接到红的电话,我真的不敢相信她成了一名公
车司机。
半年来,我都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因为我无力帮她的忙。
也许,是我低估了她的能力,今年,她不仅报名参加了公
公司的大巴驾驶,而且还从一百个人中突颖而出,成了十六个选手中的一名,以后乘坐2路和4路车倒是可以见她的面了,她又拿出三十一万元,为儿子买了学区房,对于一个已近四十的女人来说,真的不容易。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我成了一名忠实的听众。
也许最让她不能省心的就是她的那个父亲,父亲这些年背负了太多的感情债,把钱全花在了女人的身上,有时自己的生活费还得向二个女儿要。
她的母亲一直在姐姐家生活,没有了家庭的牵挂,倒也无事。
弟弟出狱后,娶了一个老婆,现在生活得还可以。
说起7月11
的同学会,她最想见的同学还是利。
我也想见见二十年没见过面的同学,虽说在一个城市生活,但彼此之间很少有机会去聊天,就象我最好的女同学一样,她家就隔着我家几幢房子,但她一次也没来过我家,我也很少上她家,除非有事才会去。倒不如小时在矿山,动不动就去她家做作业,或上我家来打球。
红一脸的高兴劲,终于通过自己的努力解决了工作,这是最令人信服的。女人一定要靠自己才能过得有滋味。
我默默的祝福她,越来越好!
2009年7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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