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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寻梅
   从来都知道,每朵花都只能怀抱自己的季节。

 但,唯独梅,选择了冬,选择了一个属于寂寞的季节。

 冬天从来就不热闹,他根本吝啬声音。

 他是太过孤傲了吗?

 用寒冷把若大的一个天空冻成了块寒冰,整个大地也被冻住了:

 收割过的田野垒着泛白的稻草。

 山间的岩石坚韧地立,尽管它的青丝已是干枯的篷篙。

 曲水动无声,河岸的青竹也失了颜色:绿还是绿,却已淡了许多,不似夏天的张扬。

 沿路的树尽数落了叶,在靠近树的部位用白石灰涂了半米多长的“围脖”其余的部分则闪着幽亮的煤一样的泽,枝干纵横错,因失去了叶子显得有些绝望:无数的小枝如须般地张着,触向他的天空,像结在玻璃上的冷霜,又像结网想探寻却不敢接近他的纷繁星辰。

 于是,他所有的心情冻成了冰刃,所有的语言也冻成了冰针。

 万物都如此脆弱,他想。

 他只要一个微的不小心就会有所伤害。

 于是在自觉不自觉间,它尘封了所有的故事。

 他缄默,因为爱。

 没有什么花会觉得冬天可爱,他太过孤绝也太过冷漠,她们对他敬而远之。

 春天——有阳光一样明媚面容的春天才是她们理想的情人,尽管春天更像个花花公子,总在不同的花之间连。

 但他有最多的爱,这些爱才酿就了她们‮心花‬的甜蜜。

 冬天是多么寒冷啊!她们深知自己的脆弱,经不起冬天哪怕最为温柔的一次轻抚,最为温柔的一次也要教它们冻成坚冰了吧。

 再说冬天——这么个对万物都无情的冬天,怎么可能有爱情?

 也许就是那场雪的缘故。

 他实在是沉默了太久,已不惯多话。更不像春天——有许多善的歌者,能为他唱出一个缤纷动人的世界。

 但,空旷而自由的风鼓动着他。风知道,他的世界有最辽阔的怀,最纯粹的热情。

 他爱他的世界,只有他明白死亡的尊贵。落叶孕育着种子,枯枝沉睡着绿芽。死不也是生吗?用死亡包含衍生正是生命的定律。

 他爱他的世界,在空空里,可以飞奔,可以腾空,可以挥剑,可以放纵,可以从容,可以百无忌。

 他的边泛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淡至如冰:透明、洁净。

 轻挥那白色的衣袖——

 舞。

 雪像个优美的精灵,轻盈地跳着无忧的舞步,在天地间快地飞舞。倾刻间,履住了万物:山林,河川,人烟…

 大地更加空灵地寂寞,只有那无声的落雪是唯一的天籁。

 尽管,他不善言语,不善歌唱。

 但,他是最好的舞者。

 天地间若无知己,又何苦为难自己去寻?何苦为难自己将就?

 宁可就这样了吧,在天地无物时:起舞——给自己一个澄明的世界,自己感动自己,又有何防?纵使是旷古的寂寞,也美到极至啊…

 也许,是那场雪的缘故。

 梅,在沉睡之前触摸到了他寂寞的快乐,他的孤绝,他冷漠的热情。

 她从‮心花‬里一下子涌出了热血,点染上了枝头。

 她伸出柔的纤手,试着去探他的眉头,指尖冰冷寒透,但她一下子读懂了他的寂寞。

 美丽的寂寞…

 她被感动了,羞赧地嫣红了小脸,从此她要叫他****人了。

 他疑心他看错了。

 但他知道不会有错,这简单到单一的世界里有他不熟悉的颜色,一抹如烟霞般浮动着暗香的绯红,醉酒一般地在什么时候莽撞地跌入他的世界?

 他感觉到了她的体温,陌生的温度,眉间、心上。

 一丛花!

 他诧异极了,他从来不敢期待他的世界除了枯篙还会有些什么,更不敢期待出现花的踪迹。

 他俯‮身下‬子看她的笑颜,她似乎正为打扰了他而有些腼腆。可是,面对他的视,她怎么没有怯怯退去?她该在枝下静待——静待春天的足音响起,然后等待花儿的爱情。

 她并不,她只是颤了颤如冰绡般晶莹的花衣。用她的热情与他的寒冷、孤绝,还有寂寞,深深对峙…

 雪簌簌地落着。

 他看懂了她身上的傲骨,尽管她看上去那么柔弱。

 他莞尔,突地在她明的颊上轻轻一吻,留下了他爱情的信物:几点晶亮地雪痕——

 感谢这一场注定的邂逅。

 在这一刻——

 世界可以完美了——

 因为爱。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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