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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诗主义的诞生与归来
 我因歌唱而博得的羞辱全属于我

 我因梦想而失去的黄金全归你们

 ——埃德温。罗宾逊

 1,作为朝圣者的“诗在”

 时间是惟一的存在。“我在”包含其间,却决定了作为前提与先领的存在。没有“我在”存在就真正抵达佛境。消除“我在”是终极的引领。而这个领航者,就是“诗在”

 “诗在”就是诗歌精神的存在。无论耶稣、佛祖、真主还是道家,也无论西方大哲苏格拉底乃至海德格尔,教义法门不同,力道不等,追究的却都是诗意的居住,即让心境超越外在的寒富窘达,超越体对适宜的非想,入定到无我无在的化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诗歌精神是文学甚至万法的核心精神。当我们按下云头,收住马,凝神回望,看见历史源头从来没有退让半分的诗歌精神“诗在”就是一种度量而不是问题。

 2“诗在”就是非诗主义的存在

 非诗主义是哲学意义上诗歌精神的惟一命名。

 诗歌精神是生命极致下迸发的闪电、发的火山。危及诗人性命的魏晋时代“诗在”显示了桀骜不驯的风骨,这是“诗在”在艰险尘世凌越的再现。从“大风起兮云飞扬”的唏嘘,到身临“夜半时代”的慨叹;从就义前“杀头不要紧”的豪迈,到“生命诚可贵”的唱…‮大巨‬的情凝缩成铀,成为诗歌精神统驻心灵最好的注释。

 中国诗史乃至历史中,赝品太多,欺世盗名者太多,徒有虚名者太多。权利下被成全的名者太多,事件造就的名不副实者太多…既然陶渊明的诗歌在《诗品》里没有被列为上品,他杰出意义在几百年后才被苏轼慧眼看见;既然荷尔德林生前贫困潦倒,死后百年才被海德格尔再现他的伟大品质;既然生前没有卖出一幅画、依靠弟弟微薄救济度的凡高,死后的遗画却飙升为天价…那么我们为什么要信任时代局限和世人短视所成立的尺度?

 我更理解卡夫卡那份销毁自己所有作品的遗嘱,他比中国儒学更彻底的是:儒学除了积极入世外,还有成就身后名的思维定式。而卡夫卡放弃了对尘世最后的期待。我们不能不说,这是一种对现实绝望和控诉的决绝姿态。

 诗歌无时无刻不在变易。他的本身不存在异议,所谓异议,只是人的非议曲解。从古诗源到唐朝的鼎盛,再从唐诗到宋词和元曲的巨裂,直到新文化运动的白话诗歌,彻底打碎了过去旧诗词曲的平仄、对仗,押韵等律条,解除桎梏,让新诗得到空前的开放。这些都是中国诗史上几次成功的颠覆和建设事件。

 新文化运动得益于1910年前后在英国出现的以意象主义运动为标志的英语新诗或现代诗,意象主义运动也是世界诗史上成功革命的范例之一。

 然而,这些还远远不够。这些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觉悟的非诗主义。

 3,什么是非诗主义?

 当后工业时代的尘嚣汐一样漫过人类良知的堤坝,当苍白心灵下僵化的诗体不再有能力承载诗歌精神,惟有非诗主义理所当然地肩负起诗歌精神的道义。

 尼采说:“世界没有心灵,为此埋怨他实在愚蠢。”世界是有心脏的,这就是“诗在”他从来没有在这个大地上中断过跳动。无论在盛夏的正午还是寒冬的夜半,他的存在不是以可见的方式,他甚至愿意以隐秘的方式,以虚杳的避免被更大附和和盲从的空灵状态,他甚至让世人怀疑、诋毁、遗弃,选择了一种比诗人更韧忍的存在形式。他宁缺毋滥。值得欣慰的是,无论多么黑暗的年代,从没有缺失伟大的殉道者,那些相对等的光辉诗篇一直与诗歌精神共持共存。

 历史的诟病是新生之后漫长的衰落,其间的守旧衍生了腐朽的由。非诗主义看见了理想在历史上无数次遭遇的悲剧:自身向荣誉的妥协。荣誉一再地敲响“创造”的丧钟。对荣誉的无法拒绝来源于人深蒂固的虚荣和归宿感。非诗的贡献在于让创作态永远处于荣誉到来之前,永远注定“在路上”的命运。他蔑视荣誉,阅世越深,对政治集团制造的所谓“荣誉”标准就越保持警醒。

 前一首诗就是旧诗。每一首诗就是一个历史的开始和终结。在艺术中,没有二的雷同。非诗主义将诗歌精神安置在一种“在非”的状态,请注意这句话里面的两点:一是并非“非在”;二是诗歌精神而非“诗歌”非诗主义生活在持续的原生状态而不会结束。我们可以用另一种表达方式代替:非诗即非此诗。

 非诗主义区别于诗史上的任何一次革命,因为他要求的不再是单纯的形式革新,关键在于他要求诗歌从低中还原为神圣的歌唱,让诗人成长为真正的修行者而不是语言的傀儡和语法的设障。非诗主义解放的是心灵,那些蝇营狗苟,心怀叵测,企图以诗歌换取虚名和权势的人,将永远被摒弃在非诗主义的国土之外,也终将无法理解非诗主义所追求的终极目标。

 非诗主义无视并打破诗的默守规则,让诗还原为真正的心灵牧歌而不是重新沦落为游戏竞技、伪善和易。他集结所有理想主义朝圣者,充了对纯粹的渴望和对圣洁的虔诚。这些人是世界的夜行者,怀着信徒一样永无竭尽的情,不知妥协,忠于良知。非诗主义归还了诗歌原本的洁净,而这最简单的洁净,却用了最艰难的跋涉和最漫长的期待,直到今天才得以实现。

 4,什么是非诗主义者?

 非诗主义者是“诗在”、诗人、现实三位一体的杰出典范。诗人是“诗在”在大地的代行者,现实就是路途。

 非诗主义者首先是理想主义者。他的理想倾向不仅没有随世事有所减免,不是这样。相反,非诗者在世事中磨砺了理想的剑刃,让它锋利无比。非诗者还是一个坚定的批判现实主义者,他对世态若观火。非诗者同样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他掌握着生存的秘密,知道万法的和谐共生与俱灭,因非在而心生敬畏。他像热爱真理一样热爱这片土地、阳光和身边善良的人们。

 在当时看来,惠特曼的诗歌是非诗的,他无视当时美国默认的诗歌语境,因为离人群太远,所以在很长的一段人生历程中,得不到承认。他颠覆了当时美国守旧的诗歌堡垒,带领诗歌抵达了精神的辽阔疆域。

 惠特曼以他近乎野蛮的力量,坚定地踏破一切阻碍。而同时代的狄金森面对集结着所有尘世媚俗的诗歌界的冷遇,采取的是向内。她一生修女一样的纯静,缔造了又一个非诗主义者的神话。

 是默守陈规,还是寻求自由的精神;是一味追究诗歌的形式,还是探索人的歌;是成为诗歌的教条匠人,还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敢于突围铜墙铁壁似的诗歌暗障,来到开阔的空间,让诗歌焕发它应有的力量和光芒?

 当我沉浸于里尔克曼妙的诗歌时,却无法忘记他青年时代面对黑暗的诗坛势力,为了追求成名而做出的妥协和献媚,我知道,他不是本质意义上的非诗主义者,他成年后的忏悔依然无法改变这种结构。

 非诗主义者是天生的精神洁癖者,他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对媚俗的拒绝、反讽与批判。“诗在”是人尊严的体现,是诗人走向神的惟一法门而非尘俗理解的工具,是人类内心最温柔透明的部分,是体被赋予意义的惟一理由。

 在历史上,非诗主义者的杰出代表有:释迦牟尼、庄子、陶渊明、嵇康、苏轼、曹雪芹、李叔同、泽东、海子,耶稣、苏格拉底、但丁、惠特曼、狄金森、埃德温。罗宾逊、康德、叶芝、荷尔德林、海德格尔、博尔赫斯、凡高、卡夫卡…

 5,非诗主义不是“写作”

 谢林在《论造型艺术与自然的关系》中论述道:感个体(此在)可以在瞬间遭遇永恒,而这只能通过艺术瞬间的表达来接通平时对我们关闭着的本质,把本质从时间里取出来。这就是艺术的起源、不朽的魅力及存在的价值。

 海子说:“一切源于爱情”在《诗经》里,我们得到更多的是朴素的文字与技巧之外的真挚情感。可以推论,世界第一首诗歌生成的过程,蕴涵了诗歌的全部要素。技巧只是随情感而附加的,由它完成对情感的最后表述。在《诗经》里,编著者也对诗歌创作手法做了相应的总结和概括,即赋、比、兴。“赋、比、兴是《诗》之所用,风、雅、颂是《诗》之成形。”(唐孔颖达《诗正义》)。这是讲求技巧的开始。随着诗歌体裁的大兴其道,人们不断以对技巧的讲究、推崇和炫耀为能事,逐渐疏离了诗歌精神的宗旨,成为一种文字游戏。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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