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把家说成是一叶小舟
与水
的起伏相依为命我想，我不会有异议
也不觉有什么高明之处
我只是想从其中的一块甲板说起
耐着五年或者八年的
子我和最小的弟弟为着书本
父母为着我们
妹妹，家中的老二，唯一的女孩
或许两方面都为着
我们把家背负在肩上游走
各自保留一份
在天地之间分界侍立
我们把老屋寄宿在故乡
封存一种念想
为着若干时候不约而同的归来
她或许是仅存的
刻录时光的年轮
印证我们随身携带的双环佩
为我们一一相认
那时，就像
五
土归鼎中原三分一统
光
回很富足所以，我们平静且平和
依然乘载柳絮随风舞
并不在乎现在
分散何地相隔几许
恼怒出嫁的消息是
夜袭时汛千里之音
父亲借
拔烟卷的空隙抓起电话的听筒
惊愕刺过来
连同沉重的焦油气息
从此，我理解
吸烟的另一种滋味
相信，酒
可以麻痹睡意本该是寻常故事
女大当嫁红字传喜
可我却有千百种不愿意
千百次自责与惋惜
妹妹出嫁，
于我是破碎的又一次捶打
似乎我们在没有相见之前
就要离别，
让相识遁入三界空门成灰烬；
确乎环佩空归夜无门
信誓旦旦永绝期
老屋的破败与空虚
以及破败空虚后的焕然崛起
终究需要一场切肤之变来祭慰
而我却只能旁观，
与挽救或挽留无益
妹妹出嫁，像不像
病树逢
未发绿飘摇风雨斫一枝
太突然了
我还没有准备好送行的眼神
母亲甚至没有准备好嫁衣
我们完全没有准备好举杯的场地
妹妹出嫁，我丢失了亲人
妹妹在远方出嫁，我痛失一个亲人
这个人生中屈指可数的间歇里
我们甚至不能恬然驻足
完整地聚到一起小叙
父母看着喧闹，我看着父母
弟弟看着我，喧闹围观着我们
我们依然保持着五年或者八年
异地分界天地比肩的侍立
省略话语
看热情远来寂寥参差
在老屋缺漏的房檐下
一
支撑她圆
的椽子悄悄远去衰朽的屋脊嘎吱地叹息一声
微风鞭起一粒扬尘
追赶不及
汽笛渐远
关山依稀
母亲伸手想抢夺点什么
僵持着累了
收回来的，不过是
一面红绸泪迹
妹妹远嫁，父亲说是到了应有的节气
就像蒲公英的种籽
总在霜寒凄紧时
远离潦倒的
底不是自弃，是生机
家园别处起
飞吧，飞吧
天地之大，何处不栖身，沧海移石平
却不知何时
杜鹃声晓
再见一丛新绿
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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