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记
小黑金鱼死了,我们全家都伤心了好几天,庄重地把它埋在种蕃茄的花盆里,让它的生命化作淡淡的小黄花,结出甜甜的蕃茄果。
鱼缸里还有五条金鱼,从大到小,我们依次叫它们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幺。老幺和黑金鱼是4月16
从德
买回来的,因为儿子很喜欢小动物,就给他买了一对,一红一黑,游在水中,仿佛蝴蝶翩飞,非常好看。老大和老二是一对红狮子头金鱼,老大颜色橘红,只有尾巴尾部是黑的,好像是一道镶黑的裙边;老二颜色鲜红,裙子下面是玉一般的自然的白色。老三和老四是一对花金鱼,白红黑三
,白的部位是半透明的,几乎看得见心跳。这四条金鱼是朋友送的,他是养殖金鱼的,见我的孩子喜欢,就送了几条,多一些好看些。
一段时间,和金鱼玩成了我们家最有趣的事。
我们知道,金鱼贪吃,容易
死,比较耐饿,少喂为佳。我们喂金鱼都在晚上,晚上一家人都在。以前红金鱼吃东西敏捷,黑家伙迟钝,我们就用纸板分隔来喂,让它们都能吃
。金鱼多了以后,我们就不管了,在水里放一颗饲料,看谁先抢到。抢吃,金鱼们都有绝招。老大仗着个子大,沉在水底,见上面有吃的,慢慢浮上来,大口一张,
进肚里,气得其它金鱼干瞪眼。不过,饲料较硬,太快了吃进胃里不舒服,有时它吃了之后又要吐出来。刚一出口,就近的猎食者就一冲而上,吃进去,摆着尾巴,得意而去。老幺是接“二传球”的高手,因为它个子小,反应快,通常容易得手。当然,金鱼都有玩食物的习惯,吃了吐,吐了又吃,在竞争中找乐。法律通常是用来保护弱者的,为了公平,我们的上帝之手会有意投向某某,让大家都吃得到。
我们在鱼缸里放了些石头和水绵,儿子还把他的玩具——玻璃球放了进去。有了玩的,金鱼们就像小娃娃一样捉起了
藏。有的钻进水绵里,顾头不顾尾;有的躲在石头后,一动也不动。金鱼静时,呆呆的沉在水底或浮在水中,像睡了一样。若不是眼睛在眨,我们还以为它们“意外”了呢。奋兴的时候,它们在水中狂
,不断地成S形动扭
肢,
得水面碧波
漾。最妙的是它们看外面的世界——头顶着玻璃壁,尾不停地摆动,仿佛要钻出来似的。金鱼肯定是看不见玻璃的,要不儿子把饲料贴在外面,它们还要来抢吃?幸好狮子头的
厚,要不一定会碰得头破血
。
儿子放下的玻璃球,很快就成了金鱼的玩具。它们用头拱着玩,这是它们在用自己的方式踢足球吧。平时,金鱼们三三两两在水中低语漫步。老大和老二就常在一起,有一段时间,老二很粘老大,像是中了丘比特的神箭。它常常轻摆纱裙,悄悄走向老大,靠着老大健壮的身子;或是头紧挨头,耳鬓斯磨。它们一起游,慢慢的,不想离开半步。不懂事的老幺,常爱
在人家中间。儿子说:“它们像是一家人。”
美好的时光就像是无限好的夕阳。美丽的老二越来越文静了,它经常独自躲在水绵里,偶尔动一下尾巴,眨一下眼睛;它对食物毫无兴趣,不管老大和老幺如何劝慰,它都以摇头答之。很少,它游出水绵,和同胞们玩一会儿。它睁着非常美丽的大眼睛,像是充
了对亲人、对孩子、对朋友的无限依恋,又像是充
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我敢说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动人的眼睛,以及如此凄美的眼神。
那天下午下班,我回到家中,
伤心地说,老二死了。我们一家人都非常喜欢老二,老二是所有金鱼之中最美的天使。一个晚上,我们全家都有很少说话。尤其是儿子,如果多说一句话,眼睛就要下大雨。
不幸的事接二连三地发生。不久,老幺去了,紧接着,老大走了。老大的离去,我就像死了自己一般。老大、老二、老幺,诚如儿子所言,它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分离,我们把它们葬在了紫萝兰的花盆里。五月的紫萝兰,正开着玛瑙般的小花,像祷告、像祝福、像紫
的梦和灵魂。
两个月后,大大的金鱼缸里,游动着一对孤单的花金鱼。它们相依为命,互诉衷情。我本以为从此它们可以地老天荒,不幸的是,老三老四相继走了,只留下孤零零的鱼缸在人间。
也许,生命本来就是孤独而短暂的,因为孤独而美丽,因为短暂而永恒。
是为记。
2006-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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