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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在马不停蹄地诉说忧伤
   《秦淮三叠》

 某在网上偶遇旧友,言身在金陵,游览十里秦淮风情种种,附图若干。中有一图,夫子庙前有女托腮浅坐,凝神婉约,姣姣如雪。初看,心惊;再睹,神往。心跃跃然,知是故人。友即以此相求,兄可否以图赋文,聊作慰藉?心乐之,欣然捉刀。

 是谁,在我的宋词里轻舞飞扬?

 是谁,在凝眸处醉舞胭脂泪裳?

 是谁,在马不停蹄地诉说忧伤

 权称秦淮三叠,付之一笑。是以为记。

 ——姚青

 《秦淮三叠》之三叹:

 是谁,在马不停蹄地诉说忧伤

 文/姚青

 三月踏,何处不断肠。

 这个春天注定有太多忧伤。当你的影子在红墙照壁上模糊,文德桥上晚来的风吹过我的眉头,阳光的华丽在秦淮河的衫上斑驳成憔悴的记忆,点点斑斑蔓延在绿水的罅隙,黯然魂伤。酒如愁肠,日子的容颜老成一张底片,已看不清当初究竟,是黑白是彩是心动还是神伤。我在渡口用力调制一把茸茸的冷清。萧横在前,指尖还歇着伤感,掌心已迫不及待地递来愁绪。忽然想起,夫子庙前的青石板上,薄暮里你托腮凝神的模样。

 人间滚滚十丈红尘,清风拂我一身白衣。

 夫子庙旁与你相遇,不是偶然,是我在三生石上求得的宿愿。只四目相遇的一瞬间,我便知道,我千里追寻的脚步要在这里停驻。于是花儿绽放,灿烂宛如绝世芳华。青衣如麻间拾级而下的窈窕女子,淡淡蛾眉淡淡妆。她眼里动的波澜,教人心醉。那是一泓碧水,一潭柔波,一辈子让人沉溺。一辈子,就记得那一双眼,那张素淡的面孔。记得了,哪怕是缺少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一分一秒,都不叫一辈子。那秦淮河上漂浮的朵朵心絮,漫漫悠悠的在红尘回转。仿佛一个延音,一个回视,几度绵,几度恍惚…

 柳里,冲杯碧螺给自己。淡淡的绿萦在心口,就埋掉了这个季节的思念。

 可惜,你住的楼台没有杨柳。无尽的思念便要悬在春风的枝头。被雨雪的冷眼,嘲讽,怒视。被穿梭的愁绪,践踏,‮躏蹂‬。没有思念。这个城市无边无际的杨柳弥漫。

 客散酒醒深夜后,更持红烛赏残花。这是李商隐在一次饮宴《花下醉》的结果,那些飘零的烟花,以一个诺言的温度,自千年的唐宋蜂拥而至,簌簌是无尽的寒。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注定的吧,自柳暗魏王堤,此时心转,到十里秦淮,一城半城柳。当花随东风去,剩下我们在一片春光明媚里痴痴追忆,笑自己放不下,偏恋上,那暂借芳华。谁忍把浮名换作浅低唱,笑饮不敌疾风的浊酒一杯?渐行渐远渐无穷,水阔鱼沉知处问。

 天的星火,照亮我前进的方向。我要马不停蹄地赶上你今夜的绮梦。天的烟花飞旋,一支一支的芰荷冒出水面。一寸一寸的开出温柔。语,还羞,荷的声音,洁白,亦矜持。相思在秋波倒影中横成眉峰,爱恋在琴弦的清音中凝成含苞。零零碎碎的心事,汇聚成长长短短的(情思)青丝,散入眼里化做泪水,落入尘埃化成花朵。当芰荷花开的时候,我让掌心绽开一朵,眼睛便听见了天籁之音。一些荷醒着,眉飞,舞。

 荷是不肯嫁与春风的,永远,在濯清涟的日子里来,暖暖地堵住心口…

 花开有声,一朵绽放幸福。

 因为爱情,我们的心灵更加清澈。一枝青荷,独自临风,透过尘埃,在心里掀起波澜,在时光里雕刻芳香。宛如几点飞鸟,灵秀的身子只是那么一擦而过,却在感情的湖面上划开越漾越远的涟漪。东风暗换流年,有些事情似乎已经忘淡,却又能在刹那泛上心头,紧紧抓住柔弱的心,一次次回味,久久难以放弃。

 我们的爱,如此汹涌,让这一回眸的温柔,有了如此迅猛的成长。此刻,它就像一位白衣翩翩的少年,风而立,注视着眼前那片无边的绿色,唱着只属于锦瑟年华的歌。风在往爱情的方向吹,雨在爱情的池塘泛着波澜。秦淮河在明明灭灭的灯火里,漾出层层的涟漪。红尘有你,该如何表达我的欣慰?雨有宁静的温情,覆盖着生命中最柔软的部分。泪有晶亮的光泽,幻化着生命中最奇妙的梦境,轻烟小楼,飞红万点,纤云巧,自在飞花,绚丽、璀璨,恍若天堂。破碎的是花开的美丽,而飘零的正是那些溢出浅浅的芳香,耐人回味的记忆。

 柏拉图说:这是一个残缺不全的世界,每个人都是从天堂被扔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人他的美好能够让你唤起天堂的回忆,这就是爱。

 站在夫子庙旁的青石板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看他们行匆匆,眼神仓促;看他们行踪不定,去向不明。忽然有种沧桑的味道。说不清楚的感觉,象梦吧?在远处,在遥不可及的远处。低头思量,我们实际的相遇却只有一次,夫子庙前那神情的一眸,尽管这一眸还是在照片上完成。但此一足也。昨夜微蹙的眉头,雨中坠落的泪水,边浅涩的红酒,未寄出的红笺,龙泉浅滞的箫咽,还有那些我梦中的秦淮烟火,纤毫毕现又若无其事地以我不可知的速度驻足。在秦淮漫天的柳里,我们都是低浅唱的天使。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爱不知所依,而至死不渝。《影梅庵忆语》里冒襄的那一句“今忽死,不知姬死而余死也”岂不是最明白的注释?痴情、执著,汹涌,而义无反顾。

 燕子声声里,相思又一年。这是诗人的口吻。我不是诗人,我的窗口也没有燕巢,洛浦江岸边的烟花散落一片。这些日子,我箫为桨,琼花作舟,自洛都涉水千里,泛波于你烟波浩淼的碧波。当细雨霏霏、秦淮两岸香拥翠绕,是谁挑灯醉看吴钩,黯然伤怀于碧水青天间的舴艋小舟?当渭城的轻尘沾上衣襟、外的羌笛奏起关三叠,又是谁身披蓑笠狂歌大江东去?又有哪个女子轻捻灯花,柔倾香茗?素笺成灰,相思成灾,还有哪个羽扇纶巾间穿行的书生“当年拼却醉颜红”还有哪家的女子“和羞走,却把青梅嗅?”这些日子,我已习惯独坐西窗闲听一帘幽梦,把腹心事与宿命放逐在月白风清的庭轩,任风卷帘动,灯火楼阁,刹那烟波万里。

 晚来有寒沾衣,何时会有你把江南的梅萼寄我?生已谙于长歌剑出鞘的萧郎,只有在寥落无人之处摇曳低。郎唱起的只有金戈铁马、横刀扬鞭。千帆过尽,高楼望极,雨来,风起,夫子庙前凝眸神的你,可会在远山的那方,为我修竹凝妆,红袖添香?或是玉肌憔悴,独守着一纸灯楣,浅奏着一曲东风破,思绪飘飞?

 洛城里的牡丹,一片一片开天涯。雨一点一点的落下来,起轻浅的尘埃,仿佛谁在沧桑的红尘之外,娓娓说着悠远的往事。当你转身消失在人海,思念的箫吹瘦秦淮无边的长风。而今,我在这头,你在那头。洛和金陵,不过三千八百里的距离。我们的中间是一条河,河的两岸是无尽的柳,我们在柳里两两相望。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我怀揣着那些盛极而衰的欢乐,遥想朱楼,水隔天遮,而一襟幽怀早已无言独上兰舟。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岸上踏歌声。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踪。记忆随着这场盛开的柳花事,不着痕迹的席卷过来,像是一把镂香的折扇,只须展开来轻掠过心头,一颗本已脆弱的灵魂就轻易地消散在如烟如风的残照里。罗衣留不住,唯有香魂入梦去。

 谁是前世的眷恋?谁是今生的劫数?谁是下一个轮回里,最舍不得遗忘的那人?在泪衫袖的黄昏,对着暗香涌动的琼花月影,把酒言。我依在你写心绪的记里,品读所有的绚丽。烛光下,是你细细点点的温柔。温柔如水,思念胜酒,所有关于风花雪月的往事都微醺地醉着。放眼,天空如此辽远,世界从此不同。时间开始凋零。

 洛城的牡丹开了一地,姚家的公子一夜白头。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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