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做饭时，才发现储存的蜂窝煤仅剩一块。趁午休的空闲时间，我准备去镇上买点回来。还没有出门，同楼的的邻居好心地告诉我，这几天买煤可得请注意一些，镇上几个卖煤的，心真比煤还要黑呢！煤球不厚，短斤少两不说，土还掺得
多，一点也不熬火。刚走出校门，就碰上一个乡下的汉子背着
一木箱煤球在路边的树荫下歇息。乡下汉子从脸上到脚下跟他木箱里的煤球一样黑乎乎的，汗水从他的额头淌下，沾有煤灰的脸上像是爬了一条条弯曲的蚯蚓，他的一只手伸在背后扶着他的木箱，一只手抬起来，用本来已经汗透的衣袖在是蚯蚓的脸上擦了一把，顿时脸上又成一道道纵横
错的沟壑。见我走过来，他连忙憨憨地一笑，
出一嘴白牙在黑脸的印衬下格外的扎眼。“老师，要不要蜂窝煤？我的煤不孬的。”我凑过去踮起脚看他木箱里的煤，漫不经心地问他：“怎么卖？”
他依然是憨憨地一笑，仿佛自己的价格不好意思说出来一样，声音里明显有一丝怯怯：“一
八一块”“什么？这么贵，你这是金子啊？”我故作惊讶又是十分不屑地回敬他。
他脸上似乎有些愧
，连忙不停地解释：“我的煤球的确比别人的贵些，可我的煤全是手工做的，份量也比别人的足，大老远从家里背过来，再少了的确卖不起的。”说着他要我看他的煤球。我很挑剔地看了看他的煤，很想再挑些剌，杀杀价。我对这些小商贩从来都是敌意的。他们在我的心里不是
诈也是滑头。但我的确看中了他的煤球，比别人的厚一些，土也掺得适中。我问他的木箱中还有多少煤，他说还有54个。我没再听他的哆嗦，很豪气很大度地一摆手，算了算了，几块钱的事和你磨嘴皮不划算。我要他给我把煤送上楼去，然后掏出十元钱扔给他。
他闭着眼算了半天，随后就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黑乎乎的
票要给我找零。我像躲避瘟疫一样，急忙摆手表示不要了。就在他给我找钱的当儿，我才注意到他的手，他的右手，五
手指头只剩一大拇指。整个手掌缩成一个木杵似的。见我不要，他慌了一样，连声地说，这怎么成呢？这怎么成呢？接着他又把钱收好，极认真的装进了贴身的衣袋里。做成了单生意，他的脸上明显地舒展了许多，他很迅速地蹲下去重新背起他的木箱。这时我又惊奇地发现，他的腿也与众不同，他的右腿明显比左腿要短一些，一走就一拐，每走一步他背上的木箱就随着一歪，就好像随时就会跌倒一样。
我的鼻子突然就一酸，我为我自己刚才的傲慢与无礼感到羞愧。我连忙跑过去要扶他一把。他高低不让，仍然是一脸灿烂的笑还反过来安慰我：“莫担心，惯了，没关系的。”接着他故显轻松地往前小跑了几步，又对我说：“要是这点小事也应付不了，还怎么活啊。”我说我可是住在四楼，他挥动他的那只木杵一样的手说：“老师，你忙去吧！放心我会给你放好的。一定不会给你
砸的。”下午从镇上回来，我的门口夹角里，煤球码放得整整齐齐。我钻进屋里躺下准备休息一会儿。还没闭眼，就听见有人敲门，轻轻地敲了两下，又停住了。我问是谁，没有人吭声。我又准备重新躺下，可敲门声又响起来，固执地。我极不情愿起
拉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个约摸八九岁的一个小姑娘，见我开了门，怯生生地说：“爸爸说刚才给您卖煤，还差您一块煤。我给您送过来了。”我这才注意到小姑娘手中捧着一块煤球。小姑娘走后，我再也没有丝毫的倦意，坐到我的电脑前，敲打下上面的文字时，那个黑乎乎的乡下汉子的面容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挥之不去… Ｍ.ＳsｖＶxＳ.ｃＯ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