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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别!谁是最初的离弃者
  世事的无常和命运的多舛任谁也无法预测,把握。因此,人生总是充残缺。他与她俩——三个曾经执着追索的灵魂如错轨的列车般飞越而过,以不同的途径进入府,留给人一片沉凝的思索…

 新婚的庆贺宴上,新郎皓天突然站起来,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朝他身边这个被过度的幸福晕的女人,他的新婚子甩过一个巴掌,吼道:无——

 新娘子杨洋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还没来得及瞪那个胡说八道的醉鬼一眼,便踉跄着朝墙角倒去,举起的手扫落了放在博古架上的一只古古香的花瓶…

 皓天因故意杀人罪坐上了囚车。他看到囚车在监狱门前停下。押解民警与守卫武警涉,电动门徐徐打开,囚车缓缓驶入,在大门和监区的隔离地带稍做停留。接受电子眼摄像头从四面八方,包括对囚车底盘进行的监视搜索。搜索结束后,第二道电动的铁网大门隆隆打开。他到监狱最先看到的是电动的铁网大门。最难忘的是电动的铁网大门隆隆打开的声音。那铁网大门真是地狱之门,那隆隆声像万魔咆哮,足以震碎任何人的五脏六腑。

 人们都说皓天既傻又狠,太可怕了!

 皓天的身子被固着,思想却如翅膀般飞翔不止,时时去到那个清水莹莹的湖里凭吊他感情沦陷的故址。那里的湖面平静清澈如镜,镜里反着他和那个叫紫苏的女子的倩影。人生中无悔的境界,被翅膀搅,浸透,熔化。

 晴的下午,酣美的斜照得院里那丛新拔节的竹子泛着金绿色的光;映得那株开成白色雪球的海棠清辉炫目。

 吱呀一声,紧闭的院门被皓天推开。那只正在海棠花下恬息的波斯猫似乎是受了很重的惊吓,它发出“喵——”的一声尖叫,摇着那失去苗条的、又白又胖的身躯,一阵风般向屋里逃去。

 皓天顺着波斯猫消失的方向望去,看到燕子般轻捷地从屋帘下飞出的紫苏。

 紫苏脸上的苹果比往常红着很多,溢着滋润的胭脂泉。她冲着皓天笑,神情欢喜得若同独处已久,倏然找到同类的猫。如画的眉目清新得若同未被尘俗污染的晨曦。她招呼皓天坐下后又殷勤地递上茶,之后就陷入长久的沉默。尽管她极力掩饰情绪,但那闪烁的眼睛告诉皓天,她的欣喜已是达到万分。风拂竹叶,发出的苏苏响声清晰可闻。皓天扫视空落的院子,见海棠花在向他频频颔首。

 紫苏。皓天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沉默,叫她。他的眼睛从她不停摆发梢的手移到她那两片苹果上,发现她的耳也泛着红

 噢。她应声抬头,黑亮的眸子里燃烧着两团火,白玉般的项径微动着,似乎想说什么话,却又无从谈起。

 紫苏,我真的很喜欢你。皓天着她的灼灼目光,在心里把这句话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直到发现紫苏羞怯地低下头去。

 不知从哪里吹过来一阵风,海棠的影在紫苏丰润的脸上浮动,花影被她的过度欢喜浸润得染着嫣红。

 如果没事,你走吧。紫苏突然看看门外说,她好像非常不安。

 皓天注意到了她的不安,不知她这种情绪源自何处。他看着她一张一翕的红,感觉她的话说得极费力。但他还是站起来了,尽管动作很慢。当他走出门去的时刻,回过头来向紫苏说了声再见。

 再见。她说这话的时候站在花影里,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秀眼里升腾着泪雾…

 那年他们十七岁,是高中同学。他们心照不宣地相互鼓励;心有灵犀地决定把这份纯真的情谊化为前进的动力。大概他们也懂,尚未立身的自己,没有能力使这份感情成为心灵的永久驻地。

 在人生的不同阶段,每个人都将不可避免地沦为感情的漂泊者,甚至无数次。也许这感情在漫长的岁月里只是一个令人怀恋的洒满月光的阳台,或是瑞雪飘舞的梅林。而他们的人生之舟,正负载着一片片生命的重荷,向着那理想的彼岸破乘风,寻寻觅觅…

 两年后,皓天考上了一所较有名气的大学,紫苏落榜。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他们相约来到校外的湖边。紫苏踏着娟娟月姗姗而来,把一套红豆西服递给皓:

 到大城市里,衣着要体面,免得被人瞧不起。

 紫苏,我…皓天握着她冰冷的手,看着她眼里盛的浓情,心里一阵颤栗。

 等着我,我要复读!紫苏言语铿锵,像一块生硬的铁块落在光秃秃的地面上。她说完转身疾走,很快地溶入月里。悲冽的秋风翻飞着她的裙裾,玲珑剔透,缥缈如仙。

 紫苏,我等着你——皓天冲着紫苏远去的背影喊,明月烧灼着他的眼睛,心里涌起变幻莫测的战国风云。

 皓天考了名牌大学,他的家里却因此乌云密布。

 皓天的父亲于四十岁上已丧失了劳动能力,一家三口的生计靠母亲苦苦维持,支撑。母亲四十出头,早弯得像龙虾。为凑足皓天的学费,母亲抹着泪去求村长。村长说要带她去见镇长,求镇委的帮助。皓天也一起去了。

 就这娃子,不错嘛!镇长看看村长又看看皓天,赞不绝口,唯独没有看皓天那被艰难生活冶炼成一张苦瓜脸的母亲。

 爸爸,你就帮帮他们吧,这是正经事。不是实在没办法,人家也不会来求你。镇长的女儿,那个叫杨洋的女子摇着她爸的手臂撒娇似的说,说完把女孩子特有的繁杂目光倾注在皓天那俊朗的脸上和拔的形体上。

 如练的月光淅淅地在湖水里淌。有一个变了形的皓天的影子隐隐绰绰地在水面漾。月亮照得静立湖旁的杨柳一半暗绿一半发亮。柳树把它的影子迤逦在水里,在月光下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暧昧味道。

 从近处的村里传来断断续续的狗吠,他举目四下,仍然没有紫苏的影子。皓天把他的目光凝聚在婆娑起舞的柳枝上,发现柳树的影子在月里散发些沉重。他的意志消沉,就如从峰巅毫无羁绊地向渊底下跌。

 湖面平静清澈如镜,月光一如既往地在水里淌。那俯瞰般,嘹望般的月亮穿透了所有目及之处:如雾的枫树林,如黛的远山,如梦如幻的村庄。此时此刻,皓天的感觉是在云雾中漂浮。

 这是临行前的夜晚,紫苏缘何失约?明月,柳树,湖水,它们都没有告诉他。

 皓天从学校寄出过一封封信给紫苏,尽如石沉大海。他向高中时的同学们打听,个个说不知她在那个学校上学。在学习之余,一想起紫苏,皓天的心里就升起莫名的恐惧、烦,走在校园里的林荫道上就好似行走在悬崖绝壁上。他打电话回家,母亲告诉他:人家紫苏长得那么标致,早攀上什么高门大户,不上学就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忘了咱了!母亲的话把他从绝壁击入深渊。

 暑假归来的皓天,第一件事是去找紫苏。那只又白又胖的波斯猫摇着尾巴接他,当它明白了皓天不是来找它时,就不再殷勤,无趣地耷拉着头躲在一边儿。她的妈妈用不友善的眼光打量皓天很久后,板着脸告诉他,紫苏出远门打工了。

 为什么?她说过她要复读的。皓天听到这句话时吃惊得张大了嘴。心里涌上无尽的怨恨,怨世事无常。

 为什么?她妈妈有些温怒了。她说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她的死鬼爸爸去世了,死在那女人的上。她弟弟要读书!我们要吃饭。实在没办法!她妈妈说完就哭起来,肩头一耸一耸的。

 从紫苏家走出来,皓天觉得头顶的太阳光发出无数支利箭,向他的四肢百骸无情得他鲜血淋漓体无完肤…

 风清。月明。酒吧里飘扬着绵的歌声。杨洋和皓天相对而坐,他们醉得一塌胡涂,皓天抱头痛哭。杨洋一直笑下去,笑得短发飞扬梨花颤。

 紫苏从酒吧的另一个房间里出来,挽着一男子的手臂。她看到皓天和杨洋,愣了一下就义无反顾地走出去。

 这是镇上唯一的酒吧,谁遇上谁都不足为怪。

 呜——呜——天,你为什么这样!皓天面前的酒杯里辉映着紫苏袅娜的身影,回味着母亲的话语,他哭得无法止遏。

 我知道你为她难过。杨洋说话间鼻子上纵着,出些轻蔑。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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