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冰天水蓝文集 下章
柠檬汁
 黄昏的时候,在斜的余晖里,我看到了他的照片,微微有些泛黄的照片,勾勒出夕的青涩的少年样子,角还有些淡淡的胡须,在阳光下闪耀着一点别样的光彩。不由的伸出手,触摸着照片上他的脸庞,抖抖的手,颤颤的触着被岁月经的痕迹侵蚀过的照片,一点一点的轻触着他的脸,眉、眼、鼻、微笑的嘴…我闭上眼,似是在梦中,看见过这样的他,向我走来,还有那最初的嘴角边漾的一圈涟漪似的微笑。

 他的照片是从以前的一堆杂物里突兀的滑落出来的,夹杂在我的一本习作本里,纸张已是昏黄,映衬着照片,让我恍然梦境,有一片叫做回忆的东西,轻轻的,象水样动起来。

 是在我开始成长的时候,他介入我的生活的吧,穿着干净的白色T恤,蓝黑色的运动休闲,嘴角边浓郁的笑意,边青青的刚剃过软软的胡须的痕迹,明亮的眼,常常在放学途中打着呼哨从我身边掠过,又从前面回过头笑看着我嗔怒的样子;常常在递本子时装做不经意的碰着我的手,然后含笑着按我绯红的脸颊;常常在体育课后在课桌右侧总有一听蓝色的百事可乐,冰凉的润干燥的喉和。已经记不起是从哪天开始,我喜欢和他在一起,我喜欢听他说的那些属于我们这个年龄的“豪言壮语”我喜欢侧着看他骑车时比画着说的样子,我喜欢他的那些高谈阔论,我喜欢亲近他的感觉,熟悉得好象早已认识一般。

 我们似是叫做“恋爱”吧?!又许是并非如此,只是一点点属于年轻的悸动。只记得那时每天清晨的阳光很明媚,然后晚自习后的风很凉爽,在他身边总是可以嗅到衣服上的清香,一股清晨的皂香,浅浅的掠过鼻息,让人忍不住想要去触摸。年轻,总是可以有幻想的权利,我并不对以后将要经历的事有丝毫的遇见,我总以为,有他在身边,太阳每天都会是新的,一天的日子,都是美好的。

 我们终究都还是孩子。我们会在周末或者晚自习的空隙去看电影,去KFC喝水,去顶楼的阳台,或无人的街心花园,我们沾果汁的手粘在一起,我们年轻的脸庞在电影院的灯光里贴在一起,我们微笑着触碰着,我赖在他怀里,他说我象一只小熊,呵,还是一只会咬人的小熊,校服的衣襟充着他的味道,充盈着风,灌爱的甜蜜与青涩…

 已不记得什么时候他说要离开的,只记得那一刻手中握着的玻璃杯脆响的声音,叮叮,当当,一地的玻璃,眉头的慌乱,眼角的迅速润,却悲哀的觉得,是不是所有属于这样年纪的感情终究逃不过这样一个结局,我俯‮身下‬,木木的捡着碎裂的落了一地的玻璃渣,甚至没有感觉到划破手指的疼痛,直到他拾起我的手,拿纸诶我擦拭,冰凉的,竟觉不出他手心的温度,我下意识的缩了下手,他看着我,用他黑亮的眼,他揽过我的肩,让我埋在他的前,还是木木的我,握住他抚我头发的手。

 没有哭,也没有伤感,有的,只是麻木,许是痛到极致的感觉,只是自己,都不明白,会对他有如此厚重的感情,不说爱,是怕自己,负担不起。把那个精致的记录了一年半的记本送给了他,他说,等我回来的嗣后,我请你喝柠檬汁

 就是那样的一句话,我的泪,突然的决堤,我背转过去,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默默的,点点头,不敢再留念他。“等我回来的时候”等我回来的时候“,等他回来的时候,等你回来的时候,那,又是什么时候?

 一恍,是五年,再过去,又是五年,五年的五年,是十年,时间是一剂药,也是针剂,我都不太记得他,还有那段荒唐却快乐的日子,虽然那是成长中最为率真的时期。我在自己的生活轨道里,行走,奔跑,摔倒,站起,一次,又一次。只是他离去后我学会了沉默,我学会了独自回家,我还学会了喝柠檬汁,酸酸的,又带着几分甜味的柠檬汁,因为,课桌里,再也不会有蓝色的,百事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不在的那短日子里,我是有些封闭自己的,然后,有了患得患失这个毛病。

 他许是回来过,尔后又离去,离去,尔后又回来,关于他的消息,很多都是从旁人口中得知的,传来传去的,他每次回来基本都没有告诉过我,也没有找我去喝柠檬汁,我没有再见他。或许我们都不知道,那放手的一刹那,我们之间隔着的,竟是永恒。

 我一直在多年以后,还在想,当时,我们,究竟懂不懂得,”所谓爱情”无解,象倒无解的方程式,无解。

 有一段,我很习惯他在清晨突兀的电话,平平淡淡的几句话,透出的无奈与成长,并存。我很奇怪自己竟能放平心中的感情,象个普通朋友一样与他说话,甚至,谈起他新的女朋友,他是这样跟我说的总之。他说,我有新女朋友了。后来,便没了他的消息,断了联系,尔后,我将关于他的那段记忆,在风起时风干,存起。

 只是在今天,突然见到了这张照片,是在他走后我从一个朋友手里拿去的,照片上的他还是那个青涩的样子,勾起的,也是关于那时自己的记忆,回头,看见手边的那杯柠檬汁,已是冰凉。

 都不知他是否还记得,又许是他只在不经意间说的一句话,安慰安慰当时的我,而他都未放在心上,更无从去谈记得与否,似是在几次电话中有提过,可是却一直未践约。

 母亲有段很奇怪我为何突然爱喝柠檬汁,那酸酸甜甜的东西原本我是不爱的,直至今天。我突的醒来似的觉察,是为了他吧,为了他那句许是不经心的话,不管是怎样,我都放在了心里,学会去喝,学会去尝试,我或许会忘掉他,可是,却沾染了这样一种他留下的习惯啊。是他教会我成长,在我懵懂未知的时候,是他常给我年轻时的记忆,在我尔后的日子,尘封中学会回忆,珍藏。

 倒突然觉得,重要的不再是那杯柠檬汁本身了,重要的只是那一刻的真诚,即使忘记,我想,起码,那一刻,我们彼此的真诚,是尽显于心的。

 太阳,落了,握着他的照片我仍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窗前,我突然很想见见他,一刹那的感觉,他已不再似相片中青涩的样子,把又是如何呢?是否还记得我,还记得临走时他说过的那些话,不是承诺,不是约定,单纯的,只是一些话而已,他可曾知道就这样改变一个人的习惯。

 我翻箱倒柜的找出了旧时的电话簿,找到了他的电话号码,心抖抖的拨号,号拨过去,漫长,漫长的等待,响铃,有人接了,男的,沉厚的声音,我颓然的放下电话…

 有些东西,已过去,有些感觉,也过去,不要去打碎它,见与不见,他都已在我心里,我的生命里,也留下了关于他的印记,可是,我说过了,在放手的一瞬间,我们之间隔着的,已是永恒。

 我一扬头,喝下了手边夜刚降临后,已是冷却的,冰凉的,柠檬汁…  M.SsVVxS.com
上章 冰天水蓝文集 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