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
静静是个可爱的女孩,她是我小时候的邻居。因她要小我二三岁,所以也并不常在一起玩的。
那是我上小学一年级或是二年级的事吧,在临开学的一天,邻居的张老师,突然叫住了我。
“小辰”她郑重的说:“你以后就每天带
静静上学吧…”
张老师是和蔼而又严谨的,她是在离家较远的一个学校上课。她女儿静静与我要上的学校,却是距离家近的。
静静像她妈妈一样,长的一幅圆圆的脸儿,圆圆的眼睛。她安静,整天呆在家。不爱说话,除了我找她,于是才发现她知识面很广…她很乖的,但我原先对她总是有些距离的,也许是因为嫌了她小,幼稚。
当外面下了雨,没有地方玩了,只好去了她家,她就高兴起来了…她吃力地搬出一个抽屉,里面充
了各类的图书、卡片之类的。那图画,多是画了水果、动物、或者夸张了的头像的卡通人物,而且不全是黑白的,有时还在图上套了红色…所以我会答应做了她的好朋友。也是她唯一的朋友了。但我心里,总是很羡慕她的。
…而且,她吃早饭时,能吃上“花巷
松”了。我趴在她家地板上看书时,看着她妈妈哄她吃这人间美味,她头还摆来摆去…看着她很不情愿的样子,我心里真不是滋味。
开学了,步行去学校。我和她都背了书包,当然,她书包要比我的漂亮多了。但我不习惯的是,她会紧拉了我的手,与我一块儿走。尤其是要过一个小石桥时,尽管有栏杆,但她看了了镂空的栏杆,很是紧张,让我也无法故意去吓唬她了。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也许渐渐的习惯了。但终于发生了一件事。
那一天,是通过了小石桥后,要拐过一个墙角,被一帮人拦住了。也许只有三四人吧。我认得的,无非是经常被老师抓到办公室门口悉心教育的几个活宝。
“说,她是你老婆!”打头的一个,比我高的,开了口。
其它几个跟起哄着,发出“老婆――快叫!”之类的怪叫声。
静静紧张地随在我的身后。我涨红了脸,嘴角紧闭着。
“还
横的!”呼的一声,我的头感觉被摸了一把。我愤怒之极,拉开静静,与那人推搡起来,我们终于打将起来了…
“老师来了――老师来了…”静静的尖叫声,终于引来了路过的老师…我擦着鼻血,随了他们一块儿被带到老师办公室…
从这以后,我虽然也是与往常一样,带着静静一块儿上学。但我不让她拉了我的手,除了是过那小石桥时。有时,我会有意走大步些,免得让人看见我与她并排,于是她就紧紧的快步随了我走了。
但我周末还是忍不住,会到她家玩去。不是因为了她的高兴,而是看在…她家又多又美的图书份上。而且,有好听的收音机了。
“小喇叭开始广播了…”看时间一到,我就旋开了收音机,调到中央台,听那熟悉的声音…她喜欢跟我在一起,趴在木地板上,一块儿认真的听了…有的故事是极生动的,也引发了她的大笑,圆圆的眼睛弯了起来,
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白白的…
记得我以前,很奇怪地爱看一个叫《福建广播电视》的报纸,很简单、也有些活泼的一张报纸,好像是四分钱一份。也许因为我喜欢听收音机吧。于是,她也喜欢看。每次上邮局时,她也要跟我出去,尽管我不喜欢。但有时还是央不过她的眼神的…
有一次,我想成心吓唬一下这“尾巴”去邮局,是要路过一个庙宇的。她跟我走时,突然发现我隐了身去。
她一直呼着我的名字,在庙宇外转了一圈后,鼓足勇气,战战兢兢地跨进庙宇高高的门槛,睁着紧张的眼睛,在烟雾缭绕中四处寻找来…
“小辰哥――”她声音明显的颤抖了…
我终于耐不住了,不忍吓唬她。先叫了一声“我在这里呢”在暗处闪了出来…我明显感觉她眼圈里有了泪花…
…
后来,她转到她妈妈的学校去上学了。我不久也念上了初中,就少有她的消息了。
在她转学不久,她家也就搬走了。
那一年,我参加了高考。第二天是考英语。进来的两个监考老师。其中一个竟然是久违的张老师。她当然认得我了。毕竟是小学老师,所以,她除了不断地为我递了过水的
巾外,就只好用关心的眼神看着我…结束铃声响起时,我平静的走了出去,她在门口叫住我。
“静静今年报了师范…也许会考进了的…你来我家玩罢…”
她给了我她家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她还打听你的消息呢。”
但我终于没去她家。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因为我懒,也许是因为我不久也要去上学了…
终于有一次,见了静静一面了。
那是前一年吧。也是在一个夏天。在一家大型的超市的门口,我在买单之后,突然听到服务台那边的声音大了起来。原来是因为一件商品的销售赠品已完,但没及时标明…这明显是商家的失误了,尽管服务员一再解释,那顾客还是不依不饶…最终似乎是商家失败了,我记不大清了。
那顾客回了头,定睛看了围观着的我一眼…我吃惊了,那是曾经熟悉的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
“--小辰哥!”
“静静--”我还未出口。她先叫了我一声。
她接着热心的介绍一直木然的站在她身边的、比她高出一头的瘦挑的男友…
我一直微笑着点着头。不记得她讲了些什么,只感觉她明显胖了,因此感觉矮了,圆圆的眼睛,因为太圆了的脸儿,显得没有先前大了。只感觉她嘴
一直动着,不断的蹦出声音来,说话似乎也先前厉害了许多。
“…你,还是那么不爱讲话!--我给你介绍个女友吧…”
我回过神,紧张的摆了手。微微一笑。
…我不知我们三个怎么告了别的…也许,我一直在努力避免了这大门口耀眼的灯,在努力回忆着小时候的静静罢…
…我拉出了旧盒子。翻看了老相片。有大张的,有小张的,有黑白的、有彩
的,也有在黑白相片上涂了颜色的,那色彩还未褪尽。
我一张张入神的读过,有幼儿时、有戴红领巾、有佩团徽的、也有许多与好友、亲人的合影…但我找呀找,找不到任何有关静静的相片,除了那毗连的老屋。
原来。她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她的爱笑、爱哭,均是存于我记忆深处的印象了…但我努力避免时常会闯入我印象的、她的胖而矮、她的能说会道的红嘴
…
听妈妈说,她生了个女儿,会下地走路了,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很可爱的…
…我,突然感到一阵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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