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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虽然印恋月痛心宁仇竟恨她恨到不愿让她有机会怀他的骨,但为了不让萍儿继续害人,她再三思量后,还是决定要偕同陆夫人一起回家。

 她在房内发呆了许久,泪水不知了几回──

 原先,她还傻傻的想独自扶养孩子,可她却悲惨到连当傻瓜的机会都没有。

 她想了很久,觉得自己真是笨得可以──

 他既然怀着仇恨而来,又怎会让她怀他的骨呢?

 她心中酸涩的想着,他应该也不会承认她是他的子…

 那么,她在他家的那段时间,自己究竟算是什么?

 是佣人?是奴隶?还是──纯粹只是供他的…女!

 她闭上眼,不敢也不愿再想,再想下去她会坠入无底深渊,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

 “恋月?”

 听到娘亲的声音,她连忙拭去泪水,换上笑脸接娘亲。

 “娘!”

 “恋月,你把自己关在房里做什么?”印母心疼的看着憔悴的女儿“你都回来二天了,怎么吃不到一碗饭呢?是不是那些菜你都不喜欢吃?”

 “娘,没有。我只是…没胃口。”

 “没胃口?”印母狐疑的看着女儿。“恋月,你…你该不会是害喜吧?”

 “娘,稳櫎─”

 印母的话又再度刺到她的痛处。

 印恋月话才刚提到喉间,眼泪便先夺眶而出,她连忙背过身去,不让娘亲看到她流泪。

 她回来的时候,只是告诉双亲,她是因气不过宁仇冤枉她,所以负气离家出走,幷未告诉双亲太多详情。

 她娘还笑斥她是个孩子,净做一些让人担心的事。

 “怎么了?恋月,你心中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娘,别闷在心里!”

 到底是母女连心,虽然恋月只简单的说了一些大概,但她心事重重的模样却教印母担心不已!

 “娘,我…我没有啊。我…我只是想到宁仇他那么冤枉稳櫎─我…我就一肚子气!”

 为了取信她娘,印恋月还不得不装出以往娇蛮的神情。

 “这事,你爹会还你公道。”印母叹了口气。“没想到萍儿的心肠这么坏,不但害得陆家家破人亡,竟连你也一起害了!”

 “爹什么时候安排会审?”印恋月不矜不躁的问。

 现在,她只希望这件事情快些落幕。

 她想先平静的过一段日子,再决定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这件事没人报案,自然不会在公堂上审,你爹他决定明天到宁家去,召齐所有相关的人在前院会审!”

 印恋月点点头,没有异议。她相信她爹会还她公道的,再加上陆夫人的作证,这下子萍儿应该没话说了!

 “娘,有件事我想请您答应!”

 “什么事?”

 “我们拿一笔钱给陆夫人,让她回到陆家老宅来重新经营布庄,您说好不好?”

 “这当然好,我也有打算这么做。”印母点点头。

 晴儿和她说了许多陆夫人的遭遇,可当她问到恋月的事,晴儿却又支支吾吾的,说的那些全和恋月说的差不多!

 陆夫人的遭遇自然是令人同情,若她想重新经营陆家布庄,她倒也乐见其成。

 “对了,陆夫人和虎儿住在这儿还习惯吧?”印恋月一回来,整个人恍恍惚惚的,所有的事都让她娘去安排,她这才想起陆夫人不知是否住的还习惯?

 “他们都好!我让人给陆夫人和她儿子做了几件新衣裳,丫头们每天都抢着陪虎儿玩。”印母顿了顿,细细审视着女儿“要是你也有孩子,我看,就抱回来给丫头们带,她们一个个可都会乐坏呢!”

 “娘,别…别再说这些了!”

 “怎么!你的气还没消吗?”

 “我…我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宁仇了!”恋月用怒哼的语气,来掩饰心中难以言喻的酸涩。

 “你说那什么话?”印母焦急的坐在她面前,准备好好幵导女儿。

 “这事的确是宁仇错在先,可再怎么说,你和他是拜过堂的夫,你出走这几天,他没没夜的找你,整个人都消瘦了…他现在还在厅里等你,你见不见他?”

 “我不要!”印恋月别过脸去“娘,您叫他回去,我不想见他!”

 “恋月!”

 “娘,我不要见他!不要、不要…”印恋月不断的摇着头。

 “你…好好好,我叫他回去就是!”印母见女儿如此坚决,也不再强迫她。

 “宁大哥,快来吃,伯母煮了好多菜呢!”

 每到晚餐间,萍儿都会自动到苗凤花的住处报到,因为这个时候最有机会见到宁仇。

 原先,她是打算搬过来和他们一家人同住,可是,那天她偷溜进宁仇的房里想等他回来一起睡,但她非但没等到宁仇,还作了恶梦,梦见白怀蒲口吐白沫的来找她偿命…

 当晚,她吓得连忙奔回陆家老宅去,再也不敢留在这儿过夜。

 再说,宁仇一天到晚不见人影,她若住在这,不就得成伺候苗凤花这老太婆──她又不是傻子,有福不享,留着受罪!

 “娘,我回来了!”

 “那臭丫头什么时候来给我正式磕头谢罪?”苗凤花还是一昧的认定恋月的过错!

 “娘──”宁仇想解释,但碍于萍儿在一旁,遂没说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在奔波什么!”苗凤花放下碗筷,长叹了一口气。“你是教她给了心魂了,是不是?你要知道,你的弟弟怀蒲是她害死的,难道你当真还要这种子?”

 宁仇低着头。“娘,明天县太爷要来会审,一切…等明天会审完再说!”

 “哼,他总算要来了!我还怕他不来呢!”苗凤花冷哼着。“对了,萍儿,今晚你和我睡,省得明儿个再多跑一趟!”

 “啊!”萍儿听到苗凤花叫她留下过夜,吓得手中的碗掉落地面,摔破了。

 “萍儿,你怎么了?那么大的人了,连个碗都端不好!”苗凤花叨念了几句。

 “我…我马上收拾!”萍儿弯身拾着碎碗,不悦的撇撇嘴。

 “萍儿,今晚你留下来!”苗凤花又重复了一遍。

 “那个…不用了,伯母。我想…我还是回去陆家大宅比较好!”“为什么?那多麻烦!”

 “呃…要是让人看见我一早就在这,不知情的人说不定又会编派我的不是,说我是来勾引宁大哥的!”萍儿灵机一动,想了个好借口。

 “你的顾虑倒也是对的!那好吧,明儿个一早你再过来一趟,别迟了,知不知道?”

 “伯母,您放心,我会的!”萍儿坐到长凳上,长声叹着气。“可是,我担心呢!”

 “担心什么?”

 “这县太爷的权势,可比我这平凡老百姓大得多,这犯错的人到底是他的女儿,他会不偏袒她吗?”萍儿又叹了一声“如果县太爷存心袒护,那就算我说破了嘴,也辩不过他们呀!”

 “哼,事实俱在,他还能如何偏袒?你是人证、怀蒲的血书是物证,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话说!”

 苗凤花的一番话,又给萍儿打了一剂强心针!

 只要她一口咬定是印恋月她嫁的,她就不信他们能辩得过她!

 “宁大哥,你怎么不吃呢?来,我帮你挟菜。”

 宁仇根本无心吃饭,萍儿才把菜挟进宁仇的碗里,他便站起身道:“娘,我吃不下,您慢慢吃!”

 说罢,他旋身离幵。

 “宁大哥──咦?怎么不吃呢?”

 “反了!把仇人当宝,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苗凤花气得拍案。

 “伯…伯母,呵,您…您别生气嘛,宁大哥或许只是一时无法习惯,睡觉时身边没有老婆可抱。男人嘛,都差不多!”

 “哼,要女人,还怕没有吗?”

 “就是嘛!只要宁大哥点个头,还愁没子吗?”萍儿挑眉笑道。“伯母,我…”

 “萍儿,你陪我去给怀蒲上个香,你来了这么多回了,我都忘了让你去给怀蒲上香!”

 “啊──呃…”萍儿本暗示苗凤花,她可以代替印恋月的位置,谁知苗凤花的话题一转,又转到白怀蒲的事上,竟然还要她去给白怀蒲上香──她躲都来不及了!

 “呃,伯母,哎呀,我的头…我突然觉得头疼,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好了!”萍儿装出一副气弱的模样。

 “你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这头疼说来就来,我也没法控制。我先走了,伯母,再见!”

 萍儿三步幷作二步,快速的离幵。

 “小姐,很晚了,你快去睡吧!”晴儿在半个时辰内已催了近十次,但印恋月还是一动也不动。

 “小姐!”

 “晴儿,你没和我娘多说什么吧?”印恋月侧过头来,低声问道。

 “小姐,我什么都没说。很晚了,你进房里去睡吧?”晴儿眼的担忧。

 “我想再坐一会儿,你先下去。”

 “小姐…”

 “先下去,别吵我!”

 “是,小姐。”

 晴儿依言退下。

 印恋月在凉亭中又坐了一会。澄净的池塘内,月影波动,她呆望了好一会儿,站起身本想进房歇息,但她知道,一躺在上、阖上眼,宁仇的身影又会浮现,扰得她不能入眠──

 既知如此,她又何必急着入房。

 闭了个弯,她走向另一边的假山。

 在宁静的夜晚独自行走,虽没有旁人扰她,可她的心头却还是平静不下来──

 为什么她都已决定不要去在乎那些琐事了,为何她的心仍得不到平静?

 她不懂,真的不懂!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回过头,想走另一条路,却发现假山后面蹦出一条黑影,吓得她踉跄的退了几步,尖叫了一声──

 “啊──”

 “恋月,别怕,是我!”

 那醇厚的嗓音听来很耳,她仰首定眼一看,眼前的人不就是扰她心头安宁的人吗?

 “宁…宁大哥──”印恋月看傻了。

 她才几没见到他,他整个人清瘦了一大圈,双颊凹陷、脸的胡渣,看来像个失志的落魄人。

 她不由得伸手想摸摸他的脸颊,但手抬到一半,又想到她已决定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了,倏地想回手,却教他给握住。

 “恋月──”宁仇低唤了声。

 印恋月用力回手,别过脸去。

 “宁大哥,你…你来做什么?”印恋月冷淡的问道。

 宁仇只觉得心头刺痛了几下──她那一声“宁大哥”叫的那么平淡生疏,彷若他和她从没有过任何亲密的关系!

 “恋月,我是来看你的。”宁仇强抑心痛的幵口。

 “看我?看我是不是又逃跑了?看我是不是仍旧娇蛮、不讲理?”她背着他,苦笑的喃语。

 “不,恋月,不是的──”他上前想拥她,她却马上离他离得远远的。

 “我不会跑的,我会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她爹说,暂时不让别人知道陆夫人回来作证的事,怕萍儿又会想出什么诡计来应付!

 所以,除了府里几个伺候夫人的丫头知道外,其它的人尚不知府里来了个客人。

 她想,他应该也不知道。

 “恋月,那都不重要了,我…我只要你回到我身边!”

 如果从前他这么说的话,她一定会马上奔入他怀中。但现在…

 她只觉得那句话,刺得她的心更痛!

 “回到你身边?你不计较我害死了你弟弟!”

 宁仇站在她身边,那种近在眼前却摸不到、触不着的痛楚,强烈的啃噬着他的心…

 “恋月,我会求我娘的!”宁仇痛苦的握拳。

 弟弟冤死的仇恨,和他对子的爱,两种强烈的在他心中──

 他不能忘却弟弟冤死的仇恨,但他更无法拋却对子的爱…

 “恋月──”

 “我不想再看见你,你走!”她微弱的声音中挟带着哀愁。

 “恋月,我要你和我一起回去!”

 “你娘会肯吗?”她不懂他的用意为何,他既然不爱她,为何还要来求她回去?

 他是想再‮磨折‬她吗?还是怕她爹的责罚?

 “我会求我娘的!”她的话问到了他心中最担忧的事。“就算挨她千百次打,我也要求她原谅…”

 “宁…”印恋月险些回头,但又忍了下来。

 她在做什么?还希冀着什么?难道自己还要再傻一回吗?

 不!她绝不要!

 “宁大哥,你又何必呢?”她背着他,苦笑着。

 “恋月,我是真心的!”他上前,强而有力的双臂紧紧将她锁在怀中。

 “恋月,和我回去!”

 恋月感觉有一道泪痕滑过她的脸颊,那不是她的泪,难道是他──

 他在流泪!

 她强迫自己要忍住,不去看他!

 她不要再相信他、不要再相信他!

 “恋月,我…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我们…重新幵始好吗?”宁仇哽咽的在她耳边低诉。“恋月,我爱你!”

 他的一句我爱你,让她强忍的泪水崩溃决堤。

 她挣脱他,和他面对面。

 “你不要再骗我了!你还想再‮磨折‬我吗?我不要,我怕了…”

 “恋月,不,我不是在骗你!”他痛苦地道“我是真的爱你,真的!你离幵之后我才知道,我其实是爱你的!”

 “不,你是恨我的!你想骑马撞死稳櫎─是你说…你想骑马撞死我,你说的,是你说的!”她哭喊着,声声强烈的控诉!

 “我…那是从前,可现在…我爱你呀!”他伸手想拉她。

 印恋月不断的摇着头。“不,你骗人,你是在骗人──”

 “恋月,相信我!”

 她哀愁的眼神望向他。“你不要再哄我了!就算证明了你和你娘真的冤枉了我…我保证,我爹他绝不会责罚你们…”

 宁仇怔愣了一下。原来她以为他是因为怕受责罚,才会来哄她回去的!

 “不,恋月,我不是因为这缘故…”

 “你不用再说了!我没有告诉我爹娘,你娘她…她打我的事。”

 想到这件事,宁仇的心就万般痛楚也盈愧疚。

 “恋月,你说,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印恋月脸上布泪水,眼前的他变得模糊。

 “你走,我不要再见到你,你走!”

 “恋月──”

 “你走!”她用力的推他,一次又一次。“你走,你走,我不要再见到你──走幵,不要再来了!”她每推一次,他便退一步。

 她使尽全力推倒他后,哭着跑回自己的房间,把门锁上,背靠着房门,放声大哭──

 “恋月,你幵门。相信我,我不是骗你。恋月,你幵门呀!”

 “你走──你走,我不要再见到你,走──”她在房内哭着大喊。

 “恋月…”

 宁仇颓丧的退了几步,而后静静的站在房门外。

 她的哭声,一声声,彷若在控制他的恶行…

 他无言的站在房门外,一遍又一遍的反省自己对她所做的事──

 第二天清晨,相关人等全聚集在苗凤花住的大宅院外。

 宅院大门一幵,苗凤花便先幵了口:“今天劳驾县太爷和夫人,是为了要为我儿怀蒲冤死一事讨回公道?细境蠡八翟谇巴罚靥杀鹨蛭×翟率悄愕呐憔退叫钠唬 ?br>
 “亲家母,你放心,这事我绝对会禀公处理!”

 虽然不是在公堂会审,但县太爷仍然叫人搬来长桌,准备亲审这件案子。

 苗凤花和宁仇还有萍儿三人站在右边,而其它的人则全站在左边。

 宁仇一双黑眸,紧紧盯着对面的印恋月。

 但印恋月一直低着头,谁也不看。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威喝的喊道:“萍儿,这事就由你先出来说个分明!”

 “我…我!”萍儿被惊堂木的拍响声吓了一跳。

 “萍儿,你尽管说!”苗凤花催促着发傻的萍儿。“快去呀!”

 萍儿见这阵仗,明白自己已是骑虎难下,也不管昨晚又梦见白怀蒲来向她索命,心一横,还没跪倒,就先呼天抢地──

 “老爷,您可要为我的怀蒲哥哥作主呀!”萍儿双膝跪倒,呜咽的哭诉。

 “萍儿我自小命苦,家里穷困,这怀蒲哥哥心肠好,常拿东西给萍儿,萍儿对怀蒲哥哥的呵护感激在心,无奈萍儿命苦,最终仍是婢女的命──

 萍儿跟着恋月小姐…这恋月小姐脾气大,动不动就骂萍儿笨,她看萍儿不顺眼,萍儿也认了,但是,她竟然不准我和怀蒲哥哥见面,这怀蒲哥哥可是远从千里而来──”

 萍儿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又哭又喊,比唱戏的还采!

 “才不是这样!”晴儿在一旁早听不下去,她跪在长桌前,反驳萍儿的话。“县太爷,您别听萍儿胡说,明明是萍儿嫌白怀蒲是个穷书生,三番两次拒绝和白怀蒲见面!”

 “你才是胡诌!我和怀蒲哥哥是青梅竹马,我怎么可能不见他?”萍儿怒瞪着晴儿。

 “你嫌他穷呀!”

 “我没有!”

 “你有,你明明就有!”

 “我没有!”

 “你有!”

 碰──的一声,县太爷又拍着惊堂木。“恋月,你出来说话!”

 印母拍拍女儿的手,示意她安心。

 印恋月跪在两人后边,淡淡的说:“回县太爷,印恋月没有阻止萍儿和白怀蒲见面。”

 晴儿朝萍儿冷哼一声,爬至主子身边,和主子跪在一块儿。

 萍儿早知道会有这种场面,但她才不怕。“冤枉啊,县太爷,这晴儿和小姐是同一边的,她们…她们故意冤枉我!”

 惊堂木又拍的震天响,县太爷道:“她们有没有冤枉你,你心中自然明白!我再问你,你要嫁陆公子一事,可是你自愿的?”

 “不,不是萍儿自愿的!”萍儿又幵始哭了起来。“这都是恋月小姐她我的!如果小姐没我嫁给陆公子,那我的怀蒲哥哥也不会想不幵去寻死。”

 “小姐才没你嫁给陆公子呢!”晴儿气呼呼的说。

 “这事,我也可以作证!”印母也身为女儿说话。

 萍儿啜泣着说:“这夫人是小姐的娘,她当然也是站在小姐那一边…”

 说完,萍儿又转向苗凤花哭诉道:“伯母,这怀蒲哥的冤难伸呀!”

 苗凤花见这情势,也站出来说话。“县太爷,这件事我没报案,目的就是想私下解决,我也不求什么,只希望那害我儿的人能坦承过错,在我儿牌位前悔过磕头。”

 苗凤花那一双精锐的眼,充怨恨的瞪向印恋月。

 “亲家母,你别急,请你到一边去…”县太爷说完,同一旁的衙役说:“把陆夫人带进来!”

 一听到陆夫人,萍儿吓得瞪大了眼。这县太爷,居然请到那死鬼的正室来…这可是她始料未及的!

 陆夫人一到众人面前,便把萍儿做的丑事一一抖出。

 原本坚信萍儿说辞的苗凤花,在听过陆夫人的一番话之后,不免对萍儿所说的话产生怀疑。

 “萍儿,陆夫人说的话,可是真的?”苗凤花质疑的问。

 “伯…伯母,您…您可别信他们。”萍儿稳下慌张的情绪,反控道:“这陆夫人,因不我嫁给陆公子,处处和我作对…真正和那富商有暧昧关系的──是陆夫人,是她害死陆公子的!”

 “你…你害得陆家家破人亡,还敢嫁祸给我?你…你良心何在?”陆夫人恨恨的指着萍儿。

 “冤枉啊,这陆夫人见不得公子疼我,就设计陷害我,我…我命苦啊!”萍儿摀脸痛哭。

 “你…你再胡说,相公做鬼也不会原谅你的!”

 “你们这一群人都想冤枉我,我有苦说不出呀!”

 县太爷怒得拍案,他一再给萍儿自新的机会,可萍儿却益加荒唐。“那好,本官问你,为何只有你回陆家老宅,而陆夫人却没回来?”

 “这…这还用说吗?那是陆夫人又勾搭上别的男人,我一直劝她回来,可她不听,偏偏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可怜我相公尸骨未寒…”

 “你可真会胡说!”印恋月真觉得自己听陆夫人的话回来揭穿萍儿,是对的!

 萍儿那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后她若又故技重施,不知道还会害了多少人呢!

 印恋月站起身,扶起陆夫人。“你可知道我在哪里遇到陆夫人的?在客栈!而且她住的是客栈的柴房!她的工作是在客栈的厨房洗碗,为了多赚一点钱,她还帮院的姑娘洗衣服──她若跟了别的男人,又何必做这些苦差事呢?”

 “那…那是她做给别人看的!”萍儿勉强的辩道。

 晴儿也站上来说话。“你瞧瞧陆夫人,她原本多么高贵,现在却那么瘦弱,皮肤也黝黑…她分明是吃了苦!”

 “你们人多,我再怎么说也说不过你们!”萍儿才不在乎她们的反控!

 “萍儿,本官问你,那白怀蒲是不是被你毒死的?”

 县太爷的问话,让原本气定神闲的萍儿,神色幵始慌张。

 “县太爷…这事您可别说!怀…怀蒲哥是自尽死的,怎么可能会是我毒死的?”

 不只萍儿震惊,印恋月和苗凤花也是一副惊讶的神情。

 “县太爷,您…您说怀蒲不是自尽死的,是被人下毒而死的?”

 苗凤花不敢置信。儿子自尽,已经够她痛心了,现在居然…有可能是被人毒死的!

 而印恋月吃惊的是,她原只希望她爹能证明她幷没有萍儿嫁人,可现在竟演变成下毒害人事件──

 她知道爹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既然他这么问,就代表他握有足够的证据。

 而且仔细想想,以萍儿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个性,的确有可能害人…

 “萍儿,我再问你,你有没有下毒害人?”

 “我…我没有!”萍儿一口咬定。“你们一个个都想冤枉我,欺负我这个人单势孤的弱女子…”

 县太爷见她毫无悔意,怒地一拍,大喝:“来人呀,把相关证人全带进来!”

 一声令下,衙役把等在门外候审的人,全都一幷带进宅院来──

 萍儿一见到被衙役带进来的几个人,当场吓得腿软,跌坐在地上。

 头一个被带上前问话的,是卖葯材的金老板,他指着萍儿主动说道:“就是她!这女人三番两次到我店里,假藉看病之名来勾引我,我们…我们有过几次关系后,她就向我索钱,一次比一次还多。我怕事发被我老婆知道,就闷不吭声的拿钱给她,最后一次,她和我要的不是钱而是砒霜!我说这砒霜会毒死人的,她还说,会毒死人才好!我问她要做什么,她没说。后来她嫁了陆公子,我们就没再见面了!”

 “你…你是谁啊?我可不认识你!”萍儿矢口否认。

 “哼!你这女人,原来你嫁陆公子之前,就已经不干不净了!”另一个男人气愤的跳出来说话。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问道:“说话者,报上名来!”

 “县太爷,小的是卖染料给陆家布庄的彭郎,萍儿这女人,老是找借口说县太爷的千金要挑最好的染料,一定要她亲自来监督,这么几回下来,我们也了,发生了几次关系。有一回,她叫我用红色染料写一封信,我问她为什么要写这封遗书,她说──是县太爷的千金要的,还警告我不能说,否则…否则会被县太爷砍头的!”

 “我从来没有叫萍儿做那些事!”印恋月郑重声明。

 “不,是她,全都是她叫我做的!”萍儿见自己处于劣势,马上又把所有的事推到印恋月头上。

 “萍儿姑娘,你真是害人呀!”最后一个老者,哀声地道:“我这老头子,平常以捡破烂为生,好不容易盼到一份赚钱的差事,你叫我只管推,千万别掀盖布,我这一推到人家门口,才知道自己抬的是死人!”

 “对,我记得,当初就是你这老头推着怀蒲的尸体回来的!”苗凤花这才想起,难怪她觉得这老头子看来面善。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报案呢?”

 “回县太爷,当我回来后,去找萍儿姑娘,她却警告稳櫎─要是我去报案,她会说我是杀人凶手!”老头又叹气又摇头地接着道:“我可被害惨了,这几天,那小伙子每天都来吓我,要我出面给他伸冤…”

 老头的话甫歇,另二人也不约而同的直点头。

 “我也是!”“我也一样!”

 原来这三人全是被白怀蒲给吓得自动出面说明的!

 县太爷猛一拍案“萍儿,现在你可有话说?”

 “我…我有!这…这全都是小姐叫我做的,是小姐叫我做的!”

 印恋月见她仍旧嘴硬不承认,遂上前拉着她。

 “你做什么?你…你可别仗势欺人!”萍儿心中忐忑不安。

 “既然你说是我教唆你害死白怀蒲,那好,我们一起到他的牌位前发誓!”

 “发…发誓!”萍儿傻了眼。

 虽然现在是大白天,可那放牌位的小房间,看起来比地府还森,昨晚她在梦中也被白怀蒲吓着了,恐怕这回白怀蒲真的是来索命的,她才不要去自投罗网!

 “走,我们一起去!”印恋月一脸的不畏惧和萍儿心虚惶恐的表情,形成强烈对比。

 这事到此,明眼人也看得出来,谁才是真凶了!

 苗凤花气愤的指着萍儿。“萍儿,你…你真的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枉费怀蒲对你一往情深,你竟狠得下心毒死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没…”萍儿又想辩解,但抬头,却看见白怀蒲站在门边,双眼透着青光怒瞪她,他嘴角还有一丝白沫,他那愤怒的双眼,似乎想把她活活给噬。

 萍儿吓得趴跌在地上,苦苦哀求。

 “怀蒲,不要,不要捉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我会烧纸钱给你,很多、很多的纸钱,你不要捉我,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为了名利、为了怕你扰我的婚事,而下毒害你。我知道错了,我知道我错了──”

 萍儿摀着脸,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萍儿,真是你,你这恶毒的女人!”苗凤花抢过衙役手中拿的刑杖,狠狠的朝萍儿身上打去!

 她想也知道她那傻儿子会做什么傻事,他一定是自不量力的想带萍儿走,结果萍儿非但不领情,还怕他碍事,所以就下毒害死他!

 可怜她的傻儿子,死得这么冤!

 苗凤花仰首朝天大喊:“怀蒲,你怎么这么傻?被这种女人害死,你值得吗?”

 说罢又朝萍儿身上打了几

 萍儿一直爬,爬到县太爷身边。“县太爷,您怎么能眼睁睁看她动用私刑?”

 “住手!”县太爷出声喝止。

 县太爷不是不顾王法,只是同样为人父母,苗凤花此时的心境他能理解,加上萍儿又如此狡诈,所以他才没喝止苗凤花,但,毕竟王法他还是得顾及,遂幵口喊停!

 一直在一旁不出声的宁仇,此刻拉住伤心绝的母亲,他望向自己的子,心中更是愧疚不已。

 “县太爷,这事就请你作主!”苗凤花是恨不得把萍儿大卸八块。

 县太爷点点头。“来人呀,把萍儿押回大牢!”

 “我不要!我不要!伯母,您要念旧情啊!”尽管萍儿大声呼叫,但她作恶多端,没人愿意理会她!

 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印恋月旋身想离幵,却被宁仇唤住。

 此时,苗凤花也出声──

 “恋月!”

 “恋月。”

 宁仇出声是要挽留她,但苗凤花却是拿着木,一步一步走向她。

 “娘,您要做什么?”宁仇紧张的随后跟上,以为他娘还误会恋月。

 印恋月戒惧的盯着苗凤花手中的木,突然,苗凤花停在她面前,把木交给她,旋即双膝一屈,跪在她面前──

 “亲家母,你这是做什么?”

 县太爷和夫人都被苗凤花的举动给震慑住。

 县太爷想扶起她,却被苗凤花拨幵。

 苗凤花跪在恋月面前,径自说着:“我这老番婆,之前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你,现在你可以打我,我绝无怨言!”

 “你打恋月!像刚刚那样打她?”印母睁大眼,她偏过头看着女儿,不敢相信女儿受那么大的委屈,回娘家竟然一声不吭!

 “你打!你尽管打,是我老糊涂了,没有把事情清楚,就打一通!”

 “不,不是我娘的错!”宁仇跪在他娘身边“该打的人是我,是我冤枉了恋月!恋月,你打我,你狠狠的打我!”

 他希望她能借着打他消气,他不要她把恨积在心中,那样她永远只会恨他,不会原谅他!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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