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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四章 湛州泽地中的莲花
 “你必须给我个待。”

 一名头已经一半花⽩的老人静静的坐在竹椅上。他的面前是一个池子而他的⾝后一名面相年轻⾝穿紫⾊长袍的男子正带着一丝遏制不住的怒气质问这名老人。

 这名⾝穿紫⾊长袍的男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头用一紫⾊的带子扎在脑后他的⾝材颀长看上去十分的拔而五官也是十分的英俊尤其是鼻子看上去比一般人更加的⾼可是他脸上的肤⾊却太过⽩皙没有丝毫的⾎⾊看上去如同⽩⽟一般即使在光下也是闪着微微的寒光。再加上他耳朵上两个⽩⾊的大圆耳环更是平添了几分妖异的气息。

 他的紫⾊长袍上流动着蝌蚪一般的符文散着一股股強烈的法力波动。但若是第一眼看到这人第一时间昅引你目光的却肯定是这人的脚下。

 这人脚下一丈左右的地面上闪耀着一阵阵幽蓝⾊的光华这幽蓝⾊的光华在他脚下如同一个六边形的幽蓝⾊⽟盘泛出丝丝奇异的花纹而这如同幽蓝⾊⽟盘一般的光华却只是他⾝上的法力波动自然散出来而形成的气象。

 这种森严的气象使得他在行动之间不像是在走路而像是随着一个幽蓝⾊的⽟盘在飘一般。

 他隐寒怒意的质问着他面前那名头花⽩的老者耳朵上两个⽩⾊的大圆耳环微微的晃动着而他⾝后的整个天地也似乎隐隐的震动了起来。

 似乎是整个天地都因为他的怒意而震颤。

 这样隐然流露出来的气势只有在况无心和祁连连城这样的強者的⾝上才有可能出现。

 “什么待?”

 头花⽩的老者微微的转过了⾝来。这名老者的背影看起来十分的祥和他的⾝上披着一件普通的⿇⻩⾊袍子⾝上似乎连一丝法力波动都没有除了头散的垂散下来之外似乎和普通的老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转过⾝来的老者的相貌却是却有种说不出的惊悚。

 这名老者左边的脸孔似乎被什么钝器打烂了一般全部碎裂了。虽然伤口全已经长好但是许多地方的⾎⾁却是彻底的没有了狰狞恐怖的伤口下露出了森森的⽩骨。他左边的手臂也断了袖管空空的垂在他⾝下的椅子上。

 这是一个残废的风烛残年的老者因为即使是他半边完好的脸孔上也布満着深如刀刻的皱纹和那种真正的老人才会有的黑⾊或者褐⾊的斑点。但是他唯一完好的眼睛却是十分的生动漾着生气如同有着一副灵动的画面在里面让人很容易一眼看去就被他的这眼睛所昅引。

 “什么待?”

 ⾝穿紫⾊长袍的年轻男子往前走了一步脚下六边形的幽蓝光华曜得他脸上似乎有一阵阵的⽩光和蓝光在不停的替“你调用了我座下全部的夜魔众难道不需要给我什么待?”

 “我需要什么待?”头花⽩的老者并没没有站起⾝他那只完好的眼睛似乎在有趣的看着年轻男子似乎本就没有感觉到紫袍男子⾝上散出来的強大威势“灵释天既然你和老三都败在了我手下这十年之中你们的部下依旧全部是我的部下我调用他们并不需要给你什么待更何况我也不是只调用了你的部下老三座下的⾎阎罗我也调用了。”

 “你!”

 紫⾊长袍的年轻男子⾝体骤然一紧他脚下自然散的六边形幽蓝⾊光华似乎略握紧了一些但是一股恐怖的气息却似乎出现在了他体內就好像什么异常恐怖的东西在下一刻会骤然出现在这个世上一般。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头花⽩的老者却笑了笑“我自然是不必给你什么代不过你若是有什么不明的想要问我的话便不要走过那条线我或许可以和你说说。”顿了顿之后看着蓦然停住的紫袍男子头花⽩的老者接着说道“看来你虽然已经完全炼化了魔心但心上面却还是或多或少的受了影响你要是不注意这些十年之后你可能连老三都打不过了。”

 头花⽩的老者⾝后有一条线这是一条浅浅的刻在石头上的线。歪歪扭扭就像是哪个顽童随便用石头在地上划出来的但是这条线却似乎对头花⽩的老者和紫袍男子都有着什么特别的意义。听到老者的话后紫袍男子便在距离这条线三尺不到的地方停住了。

 …

 “为什么?”

 略微的沉默过后紫袍男子眼中隐隐的怒意消失了但即使是这样他脚下的蓝⾊光华和他⽩⽟般的脸⾊还是自然而然的散着令人心凛的寒意。

 “你说的是我为什么答应和况无心合作?”头花⽩的老者唯一完好的眼睛生动的看着他“还是指的其它?”

 “就先说这个好了。”紫袍男子冷笑道:“你不会真觉得况无心执掌了昆仑之后便会分一杯羹给我们吧?”

 “我从未这么认为。”老者耸了耸肩膀有些嘲讽的说道“不过任何有可能削弱昆仑实力的事情我都不会拒绝去做。”

 “你的意思是…”紫袍男子怔了怔皱起了眉头。突然之间他眼中的神⾊就似乎从一个面对不共戴天的仇敌的神⾊变成了一个老师的神⾊。

 “况无心也好凰无神也好只要有昆仑这样的存在对于我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老者脸上浮现出一个古怪的笑意“而且我也不认为况无心就一定能胜得了凰无神。”

 紫袍男子继续思索着皱着眉头道:“原来你答应况无心派了我们座下那么多部下去助他只是想让昆仑自己多折损些实力只是你说不不觉得况无心能够胜得了凰无神那我们的实力也必定损失惨重。”

 “如果况无心真不是凰无神的对手那我们的人很少有人回来。”老者的⾝上隐然流露出一股惨烈的气息这股气息和修为无关…这是只有经历过那种真正的旷世大战从那种旷世大战中生存下来的人⾝上才会拥有的气息。即便是从招摇山一役中生存下来那⽇遥望着祁连连城离开的方向的北明王⾝上都没有这样的气息。

 ⾝上散出这种特有的惨烈气息的老者默然道:“但若是能用我们的五分实力也让昆仑折损四五分的实力这便是值得的。”

 紫袍男子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他很清楚如果大家都折损一半的话从字面上来看是平等的但是昆仑这样的庞然大物若是折损一半自己这方和昆仑之间的差距却是无形之中缩小了。最简单的道理…如果按最简单的算法就比如两支军队一支人数是两千而另外一支是两万。原本的差距是一万八千的差距。但若是都折损一半一方变成了一千而一方变成了一万其中的差距反而只剩下了九千。

 而之前他之所以前来质问老者并不是因为他不想有什么动作只想稳守在这里。他心中也很清楚在昆仑几乎掌控整个天下的情况下昆仑的实力是像滚雪球一般上涨着他们势必要主动做些什么否则在他的计算之中恐怕不到十年昆仑就有⾜够的地方灭掉这里…扫平整个湛洲泽地。

 而最后无论到底是况无心获胜还是凰无神获胜从这一点来看老者做出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因为光凭他们的实力就算那些‮出派‬去的人一个都回不来也本无法让昆仑折损四成以上的实力。‘

 “我知道你还去派了人相助洛北。”

 紫袍男子不再斥问头花花⽩的老者静下了心来“你这又是想要做什么?让昆仑折损更多的实力么?光以他们那几个人本不可能杀得了祁连连城吧。如果你真想杀他我和老三一起去便是了。”

 “我可没有这样的想法。祁连连城和洛北之间到底会卷起什么样的漩涡会引什么样的力量我自己都想象不出我可不想你们两个卷了进去。这是昆仑和罗浮之间的战斗以我们的实力也不是轻易能够揷手的而且我们已经放了那么多在况无心那里若是再在这边有多折损便是昆仑能够折损六成的实力恐怕接下来也会马上将我们轻易的灭了。”老者摇了‮头摇‬花⽩的头在他半边破碎的脸上扫过“我不想和明若一样把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样虽然分明但是太过冒险。我让他们去只是让他们在适当的时候给洛北传达一个意思…。在某些时候在某些必要的时候我们湛洲泽地会站在他这一边。无论是从罗浮一贯的行事准则还是洛北这个人来看我们传达的好意如果适当的话将来他是不会忘记我们的这份好意的。”

 顿了顿之后头灰⽩的老者突然看着紫袍男子道:“如果你真想出手的话你可以和老三去一次昆仑。”

 “去昆仑?”

 “是的。去昆仑。”头灰⽩的老者点了点头“你们两个不要揷手况无心和凰无神之间的事了。但是如果你们在保证自己能安然无恙的离开的情况下有伤得了凰无神的可能你们便出手一次。只要伤了他便可。”

 “等一个可以击伤凰无神的机会?”紫袍男子不解的摇了‮头摇‬“我想知道理由。因为我知道老三也未必想得明⽩理由。”

 “有片山林里有一只狮子。那只狮子想吃谁就吃谁从来没有谁敢反抗因为无论是哪种动物都不是它的对手。有一天它在想吃一头牛的时候那头牛忍不住反抗了一下它不小心被撞伤了一点点。但是几天过后这头狮子死了。不是因为那一头牛顶伤它的伤势因为那头牛只是让它破了点⽪让它流了一点⾎而已。它还是很轻松的咬死了牛吃了那头牛。”老者唯一完好的眼睛中闪耀着睿智而生动的光华“这头狮子死了只是因为其它的动物开始觉得…原来它也是会流⾎的会受伤的牛伤得了它它们自然也能伤得了它。于是有狼、虎…。许多的猛兽开始挑战它击伤它而这头曾经统御整个山林的狮子便这样死了。”

 “昆仑、凰无神便是这样的一头狮子…现在已经有人站出来与昆仑为敌但是这还不够。凰无神修为大成之后从来没有人能够胜得了他能够伤得了他。谁也不知道他的修为到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虽然他或许也只可能是比况无心⾼一点或者和现在的况无心差不多。但是只要昆仑依旧这样強大依旧有他这样的存在却没有多少人会站在昆仑和他的对立面上。如果你们能够伤得了他甚至只要让人觉得他处于被击杀的极大威胁之中便会有越来越多的力量敢去消磨昆仑的实力。”

 紫袍男子深昅了一口气慢慢的吐了出来。过了片刻他突然忍不住骂了一声“怪不得我修炼了这么多年还是打不过你这个老东西。你这样的道理我是肯定想不到的。”

 “若论修炼的时间我可比你长得多了。不过你肯定会有打败我的一天的。因为我已经活了这么多年你只要小心点我的寿元尽了的时候你肯定还好好的活着。”老者咧嘴笑了笑“不过你和老三一定要小心些要在百分百确定你们两个都绝对‮全安‬而且可以击伤凰无神的情况下才可以出手否则的话绝对不要出手。”

 “你这老东西难道是真的老了?这么关心我们的安危?”紫袍男子骂道。

 “灵释天你搞错了我是关心我自己的‮全安‬。”老者道:“我们对于昆仑和凰无神来说绝对比招摇山还要碍眼。因为他们第一个打的旗子就是要铲除我们而我始终觉得是因为我们三个都好好的所以昆仑才没有对我们动手。要是你们两个之中哪一个不小心丢了小命可能没过多少天我也要跟着你们去了。”

 “好吧我接受你这个说法。”老者虽然说得十分无情但是紫袍男子却并没有生气他转过了⾝似乎想走但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看着老者“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一朵破荷花有什么好看的值得你整天整天的看着还要在这地上划上一条线害怕我⾝上的法力波动弄死了你那朵破荷花?”

 …

 老者的⾝前是一个荷花池。

 一个十分简陋用青石堆砌而成栏杆也是简单的石条堆放在一起没有半分美感的荷花池。

 方圆不到十丈的荷花池里漂浮着几张瘦瘦的荷叶开着一道⽩⾊略带粉的荷花。

 在一泓青⽔之中这一朵十分普通…甚至已经有些开得残了的荷花和那紫袍男子所说的一样只是一朵破荷花也的确并没有多少好看的地方。

 但是听到紫袍男子的这最后一个问题老者的眼中却流出了一丝复杂的神⾊。“有些东西因为少因为没有所以才显得珍贵。”

 紫袍男子又想了想似乎有所悟但又似乎有些恼怒恼怒以自己的⾝份在老者面前却显得一无是处没有一丝比得过他的地方。所以顿了顿脚之后紫袍男子也不再说什么带着脚下的一团幽光消失在老者的视线之中。

 …

 老者的所在若是从⾼空中远远望下来就像是一个黑⾊的小岛。

 而若是近了看却可以看得清楚他所在的这个小岛周围并不是什么湖泊也并非是什么海域而是一大片萦绕着黑⽔和泥浆的湖泊。这个湖泊就像是北明王招摇山中的那个充満死气和尸骨的山⾕一般。

 所不同的是这片无穷广阔的泽地之中还稀稀拉拉的长着一株株如同芦苇一般的植物。

 只是…。放眼所及的泥沼之中包括无穷广阔一片死寂的泥沼之中包括泥沼之中一个个坟堆般的小岛之上像老者面前这样的池子却只有这一处也只有这一个池子里才开着这一朵荷花。

 这片无穷广阔的泥沼泽地便是世间传说修炼魔道诀法⾼手聚集最多的湛州泽地!世间任何玄门的修道者都不敢轻⼊的地方。

 “因为没有所以才显得珍贵。”

 老者知道紫袍男子未必能明⽩自己所说的话的真正的意思事实上有些东西他也没有完全告诉紫袍男子。譬如他悟通那样的道理也只是因为听说原天⾐袭昆仑才想得明⽩。之前他也很不明⽩为什么原天⾐为什么要那样做。因为原天⾐的术法虽然有缺陷在别人看来乘着自己的力量没有衰竭时轰轰烈烈而死也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老者知道以罗浮的行事方式原天⾐并不会做这么“傻”的事。按照他一贯的方式他不用直接找上昆仑而可以很轻易的在暗中下手击杀无数的昆仑⾼手折损昆仑的实力直到自己力量衰竭的那一天。

 但是当这朵荷花开起来的时候老者却突然想明⽩了。那些可以轻易灭杀的⾼手甚至十大金仙中的人物也不是昆仑的本。凰无神所代表的昆仑才是昆仑最不可动摇的东西。

 原天⾐到昆仑找凰无神一战便是想动摇昆仑的本原天⾐的行事便是要给昆仑带来最大的损伤。这也是罗浮一贯行事的准则。只可惜凰无神却似乎觉了这点选择了隐忍。所以原天⾐虽然击杀了那么多昆仑⾼手虽然他和洛北现在已经站出来与昆仑为敌…。已经有了敢和昆仑为敌的人物但是这却还不够…

 老者承认原天⾐是过了自己的人物而凰无神…能让原天⾐最终功亏一篑的人物虽然也是借了昆仑的大势但却也让老者在心中隐然觉得凰无神也远在他之上。

 但是看着眼前紫袍男子所说的那多破荷花这个面目可怖的老者却微微的笑了起来。

 极难生长其它植物的湛州泽地却毕竟生出了这样一朵荷花。像原天⾐和洛北这种人虽然少虽然珍贵却并不是没有。这个世上总有些人不愿意按照别人的意愿而活着。

 老者此时的笑容十分的和煦快乐。

 “据说昆仑有许多莲花有许多生长于石啂琼中的莲花…但是那么多可能凰无神看那些莲花时的心情还不如我看这一朵莲花时的心情吧?”老者微笑着在心中如是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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