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点水聚冰
蔡宗从来都没有如此真切地感觉到死亡,而华轮的拳劲的确犹如死神的魔爪,钳住了他的心,让他没有半丝反抗的余地。这么多年来,只有两个人击飞过他手中的刀,一个是在泰山之顶,区
只是以无可匹敌的虚劲击飞了他的刀,而眼前的华轮却是以拳头硬碰,却无法否认,拳劲击飞了他手中的刀。
华轮的拳头在他的眼中扩大,再扩大,然后如整个天、整个地、整条河
,向他飞扑而至,要
噬他所有的一切,更是一个很残酷的事实。
蔡宗闭上了眼睛,而在他闭上眼睛的同时,他的耳中捕捉到几缕细小而尖锐的啸音,便犹如自地底传出的鬼哭。
“轰…”一串密集的爆响,蔡宗只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大减,当他睁开眼睛的一刹那,赫然发现一道掠飞而至的黑影,以比目光更快的速度向华轮撞至。
刚才掠过的是指劲,无坚不摧的指劲,破空之下,竟抗阻了华轮的罡烈拳劲,也同时保住了蔡宗的命。
华轮吃了一惊,急速踏波而行,其实他脚下并无实地可踏,只得在水波上连连后移数步。
蔡宗在快要落到水面之时,一股温暖的热
淌过他的全身,只觉得身形一轻,再次腾飞而起,却是被这神秘踏波而至的人挟在怀中。
黄尊者和赤尊者此刻正在营救那些落水的苦行者,这神秘的蒙面人倏然而至,完全打
了他们的动作,不过已有几名苦行者爬上了浮冰,并没有生命危险。
黄尊者的紫金金刚杵如狂龙一般向神秘怪客扫来。
神秘人一声怪笑,身若踩水的白鹭,一手抱住蔡宗,一手的五指如一朵盛开的鲜花般绽开,向黄尊者当头罩去。
“咝咝…”那无形的指气在虚空之中,幻起一阵惊心动魄的尖啸。
“当当…砰砰…”自紫金金刚杵上传出一阵沉闷的脆响,而黄尊者拼命地以拳掌相抗,那股无形的气劲,竟如击在实处。
虽然这神秘人物隔空出招,可是那股劲道依然击得黄尊者手心发麻,可见神秘人物的功力是如何强霸。
华轮的确也感到有些意外,这神秘人的速度之快,功力之高竟似乎比他更胜一筹,但他怎肯放过杀死蔡宗的这个大好机会?虽然有神秘人物的参与,可是他的杀意并未消减。
“何方高人,竟要
手本座的事,请接本座一掌!”
神秘人以黑巾蒙面,一身漆黑,犹如江河之上的幽灵,不等华轮龙象般若正气击出之时,他的身形已如一缕青烟般带着蔡宗向那艘黑沉的大船掠去。
华**急,尾随而追,那人闪身自船头掠上,立刻消失不见。
当华轮赶上大船之时,船上依然一片漆黑,但他却并不敢太过粗心,神秘人物的武功绝对不容任何人有半点轻视之心,而且大船更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不必在船上寻找,他们已经自水上走了,向北。深夜我们并不想待客,诸位还请不要打扰我们的休息了。”一声低沉而浑重的声音自船舱中传出,在黑夜里,更似乎有着一种悠远而
森之感。
黄尊者和赤尊者吃了一惊,而华轮也吃了一惊,不过,他们怎会相信这人所说的话?不由道:“我们不信,你以为这种谎话可以骗得了我们吗?鬼才相信你!”
华轮并没有反对赤尊者开腔搭话,只是向北面望了一望,惟有河水“哗哗”地
动声清晰可闻,河面上漆黑一片,根本就看不到有半个人影,即使有人影也无法看清。
“你们不相信就算了,如果现在追赶的话,也许还来得及,待会儿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们!
你们请回吧,我不想你们吵了别人的休息。”那声音再度响起,依然是那么空
而低沉。
黄尊者心中大怒,他不相信神秘人物挟着蔡宗会离开大船,更不相信神秘人物不是这艘神秘船上的人,即使华轮也不相信这人所说的话是真的。
“要想证明我们所要的人不在这里,那就让我们搜,如果搜不到那两人,我们自然立刻便走!”
“哼,无礼之至!”那人冷冷地答了一句,显然是回绝了华轮的要求。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华轮并不想再作任何多余的解释,他这次前来中原的目的,也就是要带走慈魔蔡宗,抑或是杀死蔡宗,以永绝后患,而另一个目的是想助与他有着师徒之名的蔡念伤。而此刻,他并未先去葛家庄,那是因为他尚有这件事未曾办完,这就像是一
毒刺,如果不拔除的话,将会扰
全局,让他的中原之行以惨败而告终,他不可能负起这个责任,因为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愿所能够决定的。此次中原之行,所代表的不仅仅是喇嘛教,更有密宗及吐蕃国。
喇嘛教始终无法融入中土武林中,那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深入中土,而在中土,主掌两大教系的“道教”和“佛教”早已深入人心,使得人们对喇嘛教的排斥是不可避免的,而此际中原大
,如果有一股势力在中土支撑,那么再在中土发展喇嘛教就容易多了。
喇嘛教与中土的禅宗虽然同为佛门,但其教理各方面有着一些差异,而修持的方法和敬仰也有所不同。
喇嘛教中,喇嘛(大喇嘛,即祖师)高于所有的神,甚至包括那些最为著名的神,喇嘛教中许多的修持也是极其残酷的,与中土佛教的那种净土信仰和修持之法有着较大的差异,而在西域仍然处于一种奴隶制的阶段,他们的那种修持之法和入门考验之法很难让中原百姓接受,因此,在中土佛教盛行之时,他们根本就无法
足中原的发展,此次华**喇嘛之所以亲来中原,也就是想为喇嘛教在中土开辟一片新的天地。
在西域,虽然华轮是大喇嘛的身分,可是与蓝
法王相比仍然要低一辈,无论是在修持方面还是被人推崇的程度上,蓝
法王才是西域真正的神。
华轮不能不让慈魔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因为慈魔正是他在中士发展喇嘛教最大的障碍,因此,今
的华轮绝不会心慈手软。
船舱中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但又似乎在酝酿着一场风暴或是浓浓的杀戮。
夜
依然是那么暗淡,冷冷的风在河面上瑟瑟刮着,极为冷寒,也许是因为夜太冷吧,河面上的风比其它地方更狂更猛,那是显而易见的。
蔡宗的冰魄寒光刀也已经不见,不可能掉进了河中,如果掉到了河中肯定会在河面上结成一片浮冰,可河面上并无浮冰,那就说明冰魄寒光刀没有掉入河水中,那么只可能掉到了船上,而甲板上并没有刀的踪影,显然有人拾走了那柄刀,抑或是刀并未落入船中,而在水面之上就被人接住了。
“如果不将他
出来,别怪本尊者放火烧掉你这艘烂船了!”赤尊者终于忍不住怒道。
“如果几位执意要如此闹下去的话,我只好将几位扔出去了,现在我再说一遍,这艘船上并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请你们迅速离开我的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船舱之中的人似乎也微微有些发怒,语气极冷,更带着淡淡的杀机。
赤尊者大怒,飞身而起,如一只夜鸟般向大船上那
壮的桅杆撞去,他要给船上的对手来个下马威,首先击断桅杆。
华轮和黄尊者并不想阻止,他们已横下一条心,要自这船上揪出蔡宗。
“滋!”一缕锋锐无伦的剑气自船舱之内标
而出,直
掠起的赤尊者。
赤尊者一惊,身子一扭,侧身向
壮的桅杆撞击。
“哼,雕虫小技,也敢现丑!”船舱之中冷冷地传出声来。
“啪…”那缕剑气似乎可以转弯,赤尊者不闪还好,一闪刚刚
上转弯之后的那缕剑气。
赤尊者一声闷哼,被击得倒翻几个筋斗,向河中落去,他根本就无法抗拒那缕霸烈的剑气。
赤尊者在半空中强提一口真气,扭身沉
,右手勉强搭在船舷上,翻身再次跃上甲板,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火星一闪,却是桅杆上的风灯骤然被点燃,火光亮得有些
异和诡秘,就连华轮也
不住心头微震,黄尊者和赤尊者更是脸色大变。
没有人看见是谁点燃的风灯,因为那根本就不是由手点着的,应该是一缕无形的气团
持着一点火星,准确无误地点燃了桅杆之顶的风灯。
桅杆之顶距甲板高达三丈,可是那个点灯的神秘人物根本没有纵身,就已经将灯点着,而且,挂于桅杆顶端的风灯只有极小的一个
,如此暗夜,如此的准头,那力道运用之准简直有些骇人听闻。
华轮和黄尊者及赤尊者
不住全都怔了怔,而就在此时,船舱的门悠悠开启,如被一阵微风吹开一般。
舱门之中,一道幽暗的身影在摇曳的灯光下悠然地踱出船舱。
慈魔蔡宗
腹狐疑,眼下的人武功之高,竟并不比华轮逊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世上的事情似乎总是这么有趣,而这个神秘人物究竟是谁呢?他又想干什么呢?是敌还是友?
在他仍未能够细细想好之时,神秘人物已经停下脚步,而这里只是一个破败的城隍庙。
蔡宗的
道并未受制,只是感到一股怪异的劲气
入体内,一冷一热在体内转成一个圆
的太极,使他体内的真气充盈无比,所受的伤似乎在刹那间奇迹般地好了。
蔡宗大惊,忍不住呼道:“
博转,吴铭大哥!”
那神秘人似乎微微一怔,但却淡淡地笑了笑,沙哑着声音道:“你好些了没有?”
“没事,吴大哥,你怎么也入中土了?怎会这么巧呢?咦,你的声音怎么了?”蔡宗显然有些激动,似见到了久未曾相见的亲人,上前一把抓住神秘人的手,欢喜地问道。
“这段时间有些…”
“不,你不是吴大哥,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会
博转神功?”蔡宗惊问道,他很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人并不是他的恩人吴铭,而他却心中
腹疑惑,这人怎会施展他恩人的武学?而且如此神似?蔡宗对
博转神功太熟悉了,因为当初他体内的
寒之毒,就是依靠吴铭的
博转而转化,后来在雪峰极顶服食火莲之所以未被烈火之劲爆开筋脉,也是因为
博转神功,而他的“两极无情杀”更是在
博转神功的基础上演化而来,是以,他对
博转神功太熟悉了。
“吴铭是不是一个三十多岁,左边脖子上有块刀疤的人?”那神秘人突然温声问道。
蔡宗再次呆了一呆,有些讶异地问道:“你究竟是吴大哥什么人?”他隐隐猜到眼前的神秘人物可能与他的恩人有某种密切的关系,否则又如何可能对他的恩人知道得如此清楚,而且还会
博转神功?
“说来你也许会不信,他是我失散了十年的儿子,他的
子是不是叫关凤娥,美若天仙?”那神秘人物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悠悠地道。
蔡宗再惊,但却不以为然地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父母,吴大哥有父亲也并不意外,我有什么不相信的!”
“这十年来我派人找遍了整个中原武林,以及域外
北,没想到他却易名而居。唉,十年了,十年了,爹已经不再反对,可你却为何如此倔强呢?…”神秘人物自语地叹息道。
“前辈难道不知道吴大哥的居所?”蔡宗再次一惊,他对吴铭的来历和身分并不知道,那似乎也是一个秘密,不过那个美如天仙的大嫂的确姓关,至于名字蔡宗也不大清楚。
神秘人物涩然一笑,道:“当年他是赌气出走,都怪我反对他的婚事,才会带着关凤娥远走西域,一走就是十年,这之中涉及到很多外人无法知道的事情。小兄弟,你能告诉我他们现在住在哪里吗?”
蔡宗
不住有些犹豫,眼前这人虽然救了他的性命,自称是吴铭的父亲,但也有可能他所说的是假话,抑或是吴铭的大仇家也说不定了。
神秘人物似乎看出了蔡宗的心事,怆然一笑道:“不瞒你说,吴铭并不叫吴铭,吴铭亦即无名,没有名字之意,他的真实名字应该叫包杰,而他的
子关凤娥更是当年三大山庄之一无故庄关汉平之女,而我就是你曾要找的包向天!”
蔡宗大惊地倒退了两步,有些骇然地望了望眼前的人,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救他的神秘人物就是包家庄的庄主包向天,一个曾
杀他的人,这个变化的确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你不必心惊,我根本没有伤你之意,否则在包家庄之时,你绝对不可能逃走,只是因为你所使的
两极杀似乎与我儿的
博转有些联系,我才改变了杀你的念头。而我只想让你告诉我,他们身在何处?”神秘人物轻轻地撕开蒙面巾,淡淡地道。
蔡宗心头微感异样,眼前之人果然是包家庄庄主包向天,此刻的包向天依然隐隐现出那股自骨子里
出来的雍容的王者之气,犹如一个傲视群伦的帝王,这与吴铭的气势的确极像。蔡宗在第一眼见到包向天之时,他就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也曾想到了恩公吴铭,没想到包向天与恩公吴铭还真有着某种实在的关系,他几乎不再怀疑包向天的话,一切的偶然已组成了一种必然,包向天完全没有必要骗他,更没有必要费尽心思要去为难远在域外的两个陌生人,只不过事情突然得让蔡宗有些难以接受。
半晌,蔡宗才
了口气,淡淡地道:“如果你真要找他的话,就前去康地的曲麻莱找一个摆渡的哑巴,他会给你带路的。”(康地,西域的一处地名。)
“曲麻莱摆渡的哑巴?”包向天沉声问道。
“不错,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因为吴大哥的居所十分隐秘,没有
人带路,绝对找不到。”蔡宗淡淡地道。
包向天
不住叹了口气,心中一阵感慨,他终于知道了自己儿子的下落,可是他心中又多了一分沉重感,不知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儿子,还是因为其它原因,的确,他是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儿子和儿媳,不知该如何去化解那股仇恨,他在担心,自己再一次出现在他们的生活当中,是否会引起一场难以预料的变故。
“小兄弟,你是否还会再回西域?”包向天
了口气问道。
“也许,我会回去的。”蔡宗想了想道。
包向天深深地望了蔡宗一眼,
了口气道:“我请你帮我将这
血凤钗交给他们夫
俩,好吗?”说话间自怀中掏出一
深红透明、雕琢成凤凰的钗子。
蔡宗的眼前一亮,虽然他并不是个识别宝物的高手,可他却感觉到这
血凤钗的可爱,那种美丽的震撼并不下于见到一个绝世美人,就算他再怎么不识货,也知眼前之物价值连城。
连蔡宗这颗如死寂般的心也微微打动了,可见宝物的确非比寻常。
“你为什么不亲自去?”蔡宗有些讶异地问道。
包向天望了城隍庙中那破败的佛像一眼,悠悠地道:“我是他们的罪人,也不想去扰
他们的安定生活,这
钗子你就说是我送给儿媳的,也愿他们能幸福到水运,更转告他们,我会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的。”
蔡宗隐隐猜到其中可能有些难以向外人透
的内情,不过,见包向天如此诚心诚意,于是道:“你既救过我一命,只要蔡某能活着回到康地,一定会将这东西交给他们,并转告你的话!”
“谢谢!”包向天似乎对蔡宗极为信任,将血凤钗
到蔡宗的手中,又道:“你不是华轮的对手,最好不要与他正面
锋,否则下次便很难…”
“包向天,你好哇,居然将血凤钗交给一个与你毫不相关的人,你可真是对得起先皇对你包家的恩宠呀!”一个苍老而浑重的声音自城隍庙门口传了进来,倒真让他们吓了一跳。
包向天脸色一变,蔡宗迅速将血凤钗纳入怀中,目光一扫城隍庙门口。
却见一高大老者和一个年轻人连袂而入,二人身后尚紧跟着几名杀气
人的汉子。
城隍庙中突地灯火亮了起来,是人点燃的。
灯亮,城隍庙中的景物看得更为真切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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