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大爷我有钱
　江照上楼的时候遇到了占乃钞，两人极富男孩子气地打了一个招呼，一起上楼。江照怀揣着钱，不免有些做长辈当大爷的心理，斜着眼看占乃钞问："你是下去打电话推销你的-犯罪报告-吗？结果怎么样？"占乃钞表情复杂，既略带喜悦又懊恼，他用手抹了把脸，说："上去再说吧。"两人沉默着走到楼上，一开门，才出正确的应有的表情，‮奋兴‬地对房间里坐着的两个女孩说："我得了一千块钱！""我生意谈成了！"两个女孩儿同时起身向他们，但是又不能向一个特定的对象，只好在他们身前五米处停下来，招呼他们自己走过来。

　夏锦落仿佛没有从刚刚和鱼婉的对话中清醒过来，人还恍恍惚惚的，所以鱼婉就负责起了整个外工作。她向大家布置道："江照你去买几罐啤酒，再买一点吃的，夏锦落和我收拾一下，我们庆祝一下吧。"江照还没有讲自己在电视上的英姿就要被支开，有些踟躇。鱼婉看到他言又止的样子，一跺脚说："你要是不舍得把你的整钱拆开用的话，就用我的钱嘛。"江照一听，就灰溜溜地出了门。鱼婉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说："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江照很开心，真的很开心。从前，花钱对他来说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他从没有一次花钱像今天这样爽快。而花钱爽快的表示就是拖泥带水，买完这个买那个。从超市出来是一条类似于夜市的小街，卖各种各样的小吃和卤味：夫肺片、鸡蛋煎饼和各种被酱了的动物。他以前是绝对不会搭理这种小吃的，但是这回他每样都买了一点，走出小吃街，他看看手的塑料袋，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养小白脸的贵妇人，掏金挖银地想足小白脸滔滔不绝的**贪海。

　而这一带虽然偏僻但也热闹，街上人少竟也熙熙攘攘的，大概是因为这一带的灯很多…多得不符合常理，一个人有好几个人影子，所以显得人多，但也恐怖，尤其是人人脸上都出这样狂一样的神色。鱼婉久没有出门，看到这样有些害怕，跟在江照后面亦步亦趋。

　面却走来了一个人，那是她以前工作过一段时间的PUB的老板。她到他跟前立住了，他却像没看见一样继续往前走，鱼婉拍了一下他的肩他才停住。

　那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脸松垮得已经有一点吓人了，只有在（，，）逗女孩子玩的时候，脸才会活泛起来…不过还是像顶着一张假脸。鱼婉向江照介绍他，说："这是我以前的老板，以前对我超级好。"江照当下就显出鄙薄的神色。

　他是误会了，那个老板虽然喜欢招惹女孩子，但从来没有逗过鱼婉。那个老板看着鱼婉和江照，觉得有些好笑。两个人都穿着破旧的睡衣，穿着拖鞋，就像是一对老夫老，然而身形又是这样的小，他便难得地和鱼婉开起玩笑："你从良啦？"鱼婉没答，问道："你生意怎么样？""还是老样子吧。""那要不要我回去呢？""得了吧。"两人一问一答地很顺畅，老板却不自觉地出痛苦的神色，仿佛不知怎样才能把鱼婉劝好似的，从前，鱼婉坐在他的PUB里和男人们聊天时，总能不小心瞥到他出这样的神色。

　她好几次想说："我其实没有你们想得那样糊涂。"于他，于江照，她都想说过，但最后总是罢了，别人又怎么会相信呢？就像她拉着一个大婶的手泪眼地一遍遍说："我是干净的！我是干净的！"那个大婶还不知在背地里怎样地笑话她。

　她不是没犯过糊涂，赔了夫人又折兵，但这样又能找谁去说呢？鱼婉只好学着保护自己。和她一道的女孩子身边总会跟着一些男孩子，"经纪人"之类的，那些人说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而暗地里害着她们，只有鱼婉是自己经营着自己，她学着在男人身上"套钱"，并不明目张胆地要，而是一点一点地把钱从他们身上套出来。固然，男人平白无故地是不愿意在一个女生身上大把大把地撒钱的，但手机、房租、买衣服的钱却是肯掏的。这就像以前"花魁"的那些故事。唯一不同的是，她背后没有个高招的婆娘调教着，或进或退，全靠自己的悟性。不是没有难的人，这时候鱼婉就是一副凛然拒绝的强硬模样…为了保个全身而退。

　这些，都是没有人知道的。

　老板往江照提的塑料袋里望了望，又笑了："小日子过得怪和和美美的嘛。"老板又说了许多话，无外乎是说看到她的生活回复正常了很高兴，又说现在灯红酒绿的事业都不好过了，鱼婉身的正是时候。

　鱼婉恍惚也觉得自己好像身在一个大时代的接口处，又迈出了正确的一步，带点怀疑地窃喜着。

　跟他告别以后，鱼婉和江照继续走着，江照忽然递给她一袋子海鱼，说："你也提点东西行不行？"她顺理成章地接过来，小心地不要让鱼沾着衣服，又忽然发现自己穿着抹布一样的睡，才打了个冷战：外人看见的我是这样子的。她不由得尖叫一声："我要先回了，你慢走！"留下江照莫名惊诧以为她不好意思内急了。

　江照开心又沉重地回到房间里，发现其他三人已经坐好了，他们围坐在一块地毯上，中间放了一个圆形厚木板当桌子，看到他回来了，都扭头看他。江照更开心了，只要世界上有三个人会同时专注地望着他，那他掏金挖银也足了。

　江照把他买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了：三瓶冰得手指头都发疼的啤酒、羊串、伪装成热狗的面包和一斤葡萄。

　占乃钞用牙把啤酒瓶盖咬开，给每个人都斟上一杯啤酒。大家立刻一把抄起啤酒喝，并且久久不把啤酒杯从脸上移开。江照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从外衣口袋里出一沓钞票，一把摔在圆桌上，是新钱，都是粉红色的，它们被摔下后立刻向四周迸裂开。江照觉得这一群钱看起来很凶，立刻出声解释："你看我得了这么多钱！全部都是我得的。"其他三人都分别拾起钱来像鉴定古董一样仔细端详，连连发出赞叹："哇！哇！好美啊！"鱼婉忽然惊叫道："你的节目不会播完了吧？我们都没有看啊！"江照说："没有没有，那是录播节目，过两天才播。其实，我还要去一次，去参加月冠军的比赛，如果我赢的话，我可以得五千块钱。"鱼婉说："你知道吗？我跳舞赚的钱全部都存了十年的定期。二十五岁结婚的时候就可以用，是我的-结婚-基金，你也可以效仿我，把你参加节目赢的钱存成定期。"江照却僵了脸："你不要老是结婚结婚地叫。"鱼婉听完后拣了一粒葡萄吃，嘴间一直着一块葡萄皮而不答话。

　占乃钞拾起一张100元的钞票，把它贴在脸颊旁‮擦摩‬，忽然说："明天我也会得到一模一样的。" 　M.SｓvVｘ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