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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二十二岁生日这天,我和周舟还有我们的同学在校外的一家饭馆庆祝。席间,不断有人与我碰杯,祝贺我生日快乐。在“生日快乐”的歌声中,杨
端上来一个生日蛋糕,22
鲜
的蜡烛
在雪白的
油上,闪动出灿烂的光芒,不知它们能否照亮我22岁以后的路程。
我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哀,属于我的22个
秋一会儿就要随着蜡烛的熄灭而悄然流逝,回首这二十二载,我依然和**
地来到人间时并无两样,我在这二十二年里究竟做了些什么,收获了什么?我好像还在一事无成地生活着。
二十二年是如此短暂。
那天我的确喝多了,吐了不止一回,吐过后我不顾众人的阻拦,又若无其事地端起酒杯。虽然我喝了许多酒,但却保持着神智的清醒,从吹灭生日蜡烛的那一刻起,我便开始反复告诫自己,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地生活下去。
回到宿舍,我躺在
上想,二十二岁意味着我不再是一个朦胧少年,应该结束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二十二岁,对我来讲是一个残酷的概念。以后每当父母向别人说起我时,他们都要说:“我儿子已经二十多岁了。”面对如此场景,我总是愧不敢当。二十多岁的人总应该有所成就,而我却两手空空。
顾城,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写出“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注定用它寻找光明”这样的诗句;朱朝辉,二十多岁的农村小混混,已经骑着摩托车从黄河上空飞过;我的一个外地远房表兄,二十多岁已经儿女成双。这些人和他们的故事如同一座座里程碑,摆在我二十多岁的道路前方,拽着我拼命奔跑。
在我少年的时候,曾有过很多偶像,我总会拿自己的年龄与他们比较,当他们的年龄减去我当时的年龄,差是一个很大数字的时候,我会心安理得地认为,毕竟他们比我年长许多,所以他们的功名成就与我的默默无闻均在情理之中;当年龄差这个数字愈来愈小,即将趋近于零甚至成为负数的时候,我便开始坐卧不安,心中涌动着悲哀。
就是在这一夜。我开始感觉到生活的并不轻松。
我的厌学情绪在此时达到巅峰,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对书本产生厌恶。并非我不热爱学习,导致我郁闷的是所学的专业,它竟是如此无聊,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大学里学习这些知识。我把大学设想得过于美好,而现实与理想的大巨反差却如洪水猛兽一般向我袭来,我来不及防备,就被扑倒在地。
每天与枯燥无味的课程打交道,生活在齿轮、减速器、力偶、弯扭强度、自由度、科氏加速度等这些生硬又毫无感情的文字里面,我感觉不到生活的意义,站在大巨的机器前,我感到人类正在放弃许多权力,把自己渐渐推入一个冰冷的世界。
使我不解的是,许多同学正在麻木地把这些课程学得津津有味,登峰造极。
能够使我从空虚中解
出来的惟一办法就是运动。每
夜晚,我把周舟送回宿舍后便会去操场跑步。学校的操场在这学期铺设了塑胶跑道并种植了草皮,为了防止有人进行破坏活动,体育组的值班老师给进入操场的大门上了一把大铁锁,但这并不能阻止我因空虚苦闷而产生的异常强烈的跑步**,我会翻门而入。
此时正值五月中旬,天气并不热,但我会把自己跑得大汗淋漓,直至
疲力竭为止。只有这样我才会感觉畅快一些,才能将积聚在心中的苦闷发
出来;只有我把自己搞得疲倦,才能在深夜中睡去,但第二天早晨,空虚和郁闷又在我的体内卷土重来,使我再次陷入痛苦。
每天夜晚,我都要围绕跑道疯狂奔跑,用尽全身力气,毫不保留。不快乐的情绪会随着汗水在一圈圈的奔跑中顺
孔排出。奔跑了十几圈后,我会
掉衣服,**着上半身躺在草皮上仰望夜空。冰凉的草皮被我
在身下,隐隐刺痛我的皮肤,汗水顺着体身
淌,再沿着草茎渗透进泥土,与大地融为一体。幽黑的夜空寂静无声,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咚咚”地跳个不停,世界仿佛只我一人。此刻,我的心
澎湃。
我非常热爱跑步,尤其是长跑。上中学时,我曾经是学校八百米和一千五百米的冠军,全校包括体育老师在内的所有人,没有谁跑得过我。我为学校在区级和市级的运动会上取得了一块块奖牌,学校因为有了我,才被评为北京市中长跑传统运动学校。高考前,我以国家二级运动员的水平严格要求自己,更加玩命地在每个清晨绕着北京的大街小巷跑来跑去,如果达到此标准,我就会在高考中得到比他人多加二十分的优势。结果我做到了。这时,跑步被渴望上大学的我当作一种进入大学校园的捷径。
现在,我依然孜孜不倦地奔跑,然而现在的奔跑却是为了摆
上大学的苦闷。如果早知道大学竟然如此让人意志消沉,那么我绝不会在高考前拼命地练习,上大学前的奔跑导致了我上大学后依然需要奔跑(如果我没有刻苦练习,就不会达到国家二级运动员水平,也不会获得二十分的加分,很可能会因此而落榜,也将不会拥有上大学的苦闷,更不会为了摆
苦闷而去跑步)。
我中学跑步发生在清晨,是向着希望奔跑;大学跑步发生在夜晚,是希望破灭后的奔跑。
我每次跑步都是在黑暗中悄悄进行,值班老师并不知道每晚会有一个学生从不缺席地出现在跑道上。一次,我光着膀子绕跑道无助地跑着,并不时借仰天大吼几声发
压抑的情绪,值班老师闻讯而至,他拿着手电筒四处寻找是何人违反校规,深夜闯入操场。我急忙卧倒在地,心脏紧贴地面加速跳动,我轻轻拱起身子,惟恐心脏的跳动会以波的形式通过地面这种介质传播到值班老师的脚下,以防他顺藤摸瓜,找到波源。手电筒像探照灯一样,在他的手中晃来晃去,最后停留在我身旁,他发现了我。我伏在地面上一动不动,希望他把我当作堆放在地上的一堆杂物,然而他却慢慢向我走来。此刻,我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是否仍旧一动不动地趴在地面,继续充当一堆杂物,还是
身跃起,夺命而逃,但这里只有一条出路…从铁门翻出。可这样一来将会延长我的逃跑时间,老师很有可能会一步赶上,将我在翻跃铁门之时拿下,我还会因为畏罪潜逃而得到更严厉的惩罚。就在我趴在跑道上踌躇不决之际,老师的皮鞋已经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的犹豫导致了束手就擒。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老师怒气冲冲地问道,强烈的手电光
在我的脸上,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我用手挡住双眼,从地上爬起来说:“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你为什么待在这儿?”
“我在这躺会儿。”
“躺会儿?”老师疑惑地说。
“对!我困了,就在这睡会儿觉。”
“你是不是翻门进来的!知不知道这是违反校纪!”
“我不是跳进来的。”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
“走进来的?这怎么可能?大门已经锁了,你从什么地方走进来?”
“锁门前我已经进来了,锁门的时候我睡着了,结果就被锁在里面。”
“刚才我听见有人喊叫,是不是你?”
“可能是吧,我刚才做了一个恶梦,梦见自己被大毒蛇
住了脖子,勒得
不过气,所以放声大叫了几下。”
“你光着身子睡觉不冷吗?”老师见我**着上身问道。
“没事儿,我最近有点儿上火,内火攻心。”
“没事儿就早点回宿舍,别在这儿折腾。”
“嗯,老师再见。”
“别再见,我明天不想再见到你!”老师打开大门,放我出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越来越热,我的苦闷随之加深。
这是一个天气闷热,没有一丝风的傍晚。太阳已经落下山去,但我还是因为飘
在身边的炎热空气而心烦意
。明天将有一门考查课的考试,宿舍同学相继去了教室复习,而我却躺在
上,毫无看书的意念。
宿舍里静悄悄的,我环视四周,发现周围的一切在我眼里显得那么陌生、残酷,我被
锢在一个让我茫然的世界中,很多事情像枷锁一样牢牢束缚住我的手脚,任我怎样歇斯底里地挣扎也无济于事。
突然,我萌发了离开学校的念头。此刻,这个念头竟是如此强烈。
我打电话将这个决定告诉了爸爸,他听出我话语间
的痛苦和对目前生活的厌恶之情,他说让我先好好考虑一宿,明天他再来学校和我敞开心扉地谈谈。
夜晚,我独自来到楼顶,闷热的天空中掠过一丝风,使我稍感凉意,远处的天边乌云密布,笼罩着城市的另一端,一道闪电从空中划过,紧接着传来轰隆隆雷声,听起来有些发闷。
我点上一
烟,注视着远方,突然一个闪电,林立的高楼在被照亮的一刹那显得
森恐怖。又一个闪电划过,
大的雨点相继落下,打在我的头上、身上,轻微的疼痛使我感觉暴雨的来势凶猛,我紧走几步回了宿舍。
窗外雷雨
加,宿舍里的人为了明天的考试已经早早睡去。我平躺在
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上方。窗外的雨还在下,不知道明天是一个怎样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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