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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道左相逢
 自从处理了镇江府的案件之后,沈子成明显加快了速度,并且将原本属于马如龙的案件全部接手过来。自己带着人马从镇江一路南下,直奔杭州而去。好在小地方的小贪官,当初的蝶衣也看不上他们,倒是省了不少功夫。而让沈子成感到莫名其妙的是,自己在镇江自作主张处理了马如龙之后。道衍大师就向自己辞行了。

 虽然沈子成百般挽留,可是道衍大师只是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便飘然远去。但是卓云和纪纲看着沈子成的眼神可就不大一样了。这些琐碎的事情,沈子成也懒得去管。只顾着朝杭州而去。

 正月渐渐过去了,二月的意就已经盎然而生,绿油油的小草从地里钻出了芽,头顶上的大雁开始北飞。沈子成等人加快了脚步,带着数十名锦衣卫一路过了嘉兴。这儿离杭州已经不算远了。一群人走得又渴又饿,可是从苏州到嘉兴,一路又没有停留,干粮吃得几个缇骑的嘴巴都长了疮。

 看着今天色正好,沈子成远远看到前方有个酒铺,这个酒铺。便是专门做南来北往的客人生意。在这必经之路,一间小小的酒铺,每的生意倒也不少。

 虽然这是一家很平常的小酒店。它的生意很兴旺,从早到晚,酒客络绎不绝,除了价格公道,菜美味,酒香醇之外,这里还能看到瀑布!

 一道瀑布石崩云般冲下山崖,汇聚成一个清澈的小潭。

 小酒店就坐落在潭边,老板手忙脚的在厨房里忙着做小菜,老板娘带着她刚成年的儿子在酒店里外进进出出,现在是正午时分,正是酒客最多的时候。飞瀑涧的水雾,也笼罩沾了这片小店。

 若是在炎热的夏日,坐在清凉的小店外,喝上几口美酒,吃几口小菜,偷得浮生半闲,这样的日子多么惬意!

 现在只不过是春天而已,但是一群缇骑们看到瀑布就实在不想走了,索说要喝几杯。沈子成也不是个坏脾气的人,看到部下一个个累成这样,再看看常森、蝶衣、卓云和纪纲看着自己那种眼巴巴的样子,便随口答应了。

 几十名缇骑将摆在外边的桌子几乎全部坐了,店老板一看是一群官兵来了,他也不知道官兵和缇骑的区别,上来就作揖道:“艾,军爷,要吃点喝点什么?”

 沈子成听那人说话的口音颇重,说了半天也不得要领,便对老板娘叫道:“你这儿有什么好酒好菜么?”

 “路边小店能有什么好菜!”那老板娘倒是一口京都的口音,看起来三十来岁的模样,却已经有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儿子。老板娘的体态略微有些胖,但是礼仪一点也不少,说话也是斯斯文文,并不像是个乡野里出来的女子。

 老板娘说道:“这儿准备的菜是不多,客官要吃的话,只有这些…素菜还能临时准备点。酒水却是自己家酿的好酒,包管客官喝了就叫好。”

 沈子成眉毛一扬:“真的有这么好?那我倒要试试。每桌来一坛酒,切五斤牛,两只…”

 这一下,五六张桌子就成了这对小夫的大买卖了。两口子高兴的嘴都合不上。小孩子也跟着笑了起来。老板乐呵呵的去店里搬酒去了。那些锦衣卫的缇骑们一听是镇抚大人要请客,一缕缕轻飘飘的马送到,沈子成也照单全收。

 老板娘看出来做官的都在沈子成这一桌,便过来又招揽生意:“军爷,您这儿若是有不喝酒的人。可以尝尝本店的汤水。好喝的很。”

 “什么汤啊?”沈子成忽然有种食指大动的感觉,离开沈府之后,还真的没有喝汤了。

 老板娘笑道:“这汤的名字也好听,叫做‘珍珠翡翠白玉汤’,军爷,你怎么了?”她见沈子成的脸色忽然巨变,死死的盯着自己,哪知道出了什么事,顿时慌乱了手脚。

 沈子成暗叹道,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朱元璋叫自己查一查蝶衣是不是他当年的恩人。居然在这里碰到有人知道珍珠翡翠白玉汤。这一下,沈子成可是喜出望外,急忙站起身来,对老板娘说道:“这位大嫂,可否借一步说话?”

 老板娘不明就里,傻呆呆的就跟了过去。

 可是一旁老板却着急了,隔着窗户看着那个年轻英俊的小白脸军官将自己的老婆带到一边去说话,两人说的什么自然是一句也听不到。可是看自己的老婆脸上挂着笑意,却比平素看着自己的时候笑的都多。老板忍不住心中暗骂,看到小白脸就这份模样么。

 但是他转念一想,人家年轻英俊又是官老爷,自己只不过是在十字路口开个小餐馆的,一时间心事重重,正切着牛的菜刀险些将手指头给割了。顿时让这老板吓了一跳。

 这男人患得患失之间,却是难以言表。平素老板看着自己的老婆,也不过是平平无奇而已。但是一看那军官对自己的老婆说笑,忽然觉得自己的老婆年轻的时候,肌肤的就像是能掐出水来。五官也是颇为秀丽,要是年轻个十来岁,也是标致的。不由得又感怀这些年老婆跟着自己吃了不少苦头,实在是没有过了多少好日子…

 暂且按下这店老板胡思想不说。沈子成将那老板娘拉到一边来,轻声问道:“敢问大嫂,这汤名叫做珍珠翡翠白玉汤。可是你自己起的名字?”

 老板娘吃吃笑道:“军爷真是说笑了,奴家哪里能起得了这么好听的名字。那是当年奴家在京都给人做工的时候。夫人经常教我们熬汤。便是这一道珍珠翡翠白玉汤了。可惜,那时候我只是个侍奉丫头,只学了个皮,也做不出夫人亲手做出来的好味道。不过军爷,你大可以试试。奴家做汤的水准虽然不如夫人。可也不难喝。许多人喝了都口称赞呢!”

 沈子成哪里有功夫去跟她啰嗦这些,急忙问道:“你当年在京都谁家做工?姓甚名谁?”

 老板娘看着沈子成这么着急的模样,心中隐约有些发慌,不知道这位军爷到底要干什么。便仔细想了想,这才说道:“军爷,那时候已经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夫人和老爷都在京都。他们家产殷实,夫人年轻貌美,老爷又是文才出众。当真称得上是郎才女貌。”

 “夫人是哪里人?”沈子成追问道。

 老板娘笑道:“军爷,二十年前的事了,你也容奴家好好想想是么?”

 沈子成连连点头:“是,是,可要想仔细了!”

 那老板娘这才接着说道:“夫人对我们下人都好,那时候还教我们写字认字。其实我就不明白了,女孩子家会女红就行了。认字就有用吗?可是夫人也不管,就教我们。还教我们做菜做汤,这一道珍珠翡翠白玉汤就是那时候学的。后来,夫人怀了孕,可是却难产,去世了。”说到这儿,老板娘的眼圈都有些红了,哽咽着说道:“夫人对我们真的很不错。可是走的这么早。她只留下一个女儿…”

 “女儿?”沈子成眼角的余光看了看蝶衣,莫非真的就是这个小丫头?又追问道:“还有什么,接着说!”

 老板娘擦了把眼泪:“后来,我哥哥赚了点钱,就去将我赎了回去,帮我许配了本乡的夫君。就是现在开店的…”老半天,这位老板娘才算想到了沈子成的问话,缓缓的说道:“当年的那位老爷姓楚,是京都人士。夫人本家姓文,却是凤一带的人家。”

 沈子成本来以为已经找到了线索,忽然一听姓楚,顿时茫茫然又没了头绪。抓着老板娘问了半天,可是已经过去了二十年,老板娘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位老爷到底叫什么名字。只是说当年的卖身契上面有老爷的画押,可是已经过了二十年,那张卖身契只怕早就丢掉了。倒是可以回家去找一找。

 沈子成还要追问下去,就看那店老板怒气冲冲的端着一盘牛大步走了出来,将盘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放,对老婆喝道:“你这婆娘倒是会偷懒,还不过来帮忙,想累死我么?”

 老板娘急忙对沈子成说道:“奴家且进去帮忙,军爷慢用啊!”沈子成也不好意思拦着不让人家回去,只得缓缓的朝座位走去。卓云和纪纲等人看到沈子成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他和那老板娘说了些什么。却也不方便去问,只见沈子成朝蝶衣问道:“咱们这一路去杭州,还有几个人要抓,几个案子要查?”

 蝶衣从怀里取出公文仔细看了看:“也就三人了!”

 “好!”沈子成转过脸对常森说道:“你带人去杭州把剩下的事办了,然后直接回京都去。咱们锦衣卫再见。卓云和纪纲两位大哥,麻烦你们和常森一同前去。”

 “沈大人要去哪里?”纪纲急忙问道。

 沈子成尴尬的笑了笑:“我忽然想起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办。暂时我是不方便去杭州了,麻烦你们走一趟吧!至于人手,蝶衣跟着我就行了。我只是去做一些私事,倒用不着锦衣卫的人。”

 这句话已经明显是敷衍了。可是纪纲等人也不好追问。虽然是腹狐疑,但是他们毕竟是跟随朱棣多年的人,颇能沉得住气,便也不追问,只是互相代了一下去杭州的事情。却是看到沈子成的眼光不住的瞄向那老板娘。纪纲暗暗起了疑心?明明沈子成的老婆,苏坦妹还有那什么王璨都是容貌不俗的少女。难道沈子成好这一口?居然对这把年纪的女人有兴趣?岂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酒饭足之后,沈子成将许多公文检查清楚,将需要用到的都给了常森,吩咐他带人前去杭州办事。自己却带着蝶衣,又找到那个老板娘,悄然问道:“这位大嫂。若是你如今去京都寻访的话,可能记得当初的地方,或者找到什么关于你家老爷小姐的线索?”

 老板娘愁眉苦脸的想了想:“二十年前的京都,跟现在可不同。皇上和那个有钱的财主叫什么沈…什么沈老三吧,不是把京都给重修了一遍么?又打过仗。我都二十年没有回去京都了,就算是回去也找不到地方啊。再说老爷要是还在世的话,只怕也搬走了吧。至于小姐,更是没法找了啊。”

 沈子成想了半天,老板娘只是舍不得孩子和丈夫,也舍不得这家小店,说什么也不愿意去京都一趟。急的沈子成无可奈何。有心用银钱来贿赂与她,可是身上带的钱已经不是很多,需要去银铺换钱去。对于这样的妇人,又不能用官威来

 正一筹莫展之时,那老板看到小白脸军官又来着自己老婆,心头火起,冷冷的说道:“军爷可是还要什么吃食?要是不用了,莫要挡着小人做生意!”

 此话一出口,老板娘就像不认识似的看着老板,多少年了,从来他就是一个被人踹两脚,自己站起来就走的那种人,今居然这么豪气。再看那脸色,分明是有些吃醋和不。不由得心头暗喜。再转过脸来看着沈子成的时候,忽然觉得这小军官过来纠的也正是时候…

 沈子成哪知道她心中那些龌龊事,只是犯难。蝶衣见沈子成为难,便悄声说道:“没钱么?那还不简单?待本姑娘施展空空妙手…”

 “你还想着这些事?”沈子成斥道:“你现在是锦衣卫的番役,还想偷东西…不对,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没有多少钱了?”一摸口袋,原来钱袋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蝶衣的手中。只见那姑娘笑眯眯的捏了捏钱包:“凭本姑娘的经验,这钱袋里钱是不多了,需要去钱庄换钱!”

 沈子成看了看那对夫,心道这反正是个店铺,又不会长脚跑了,先去前方的小市镇里投个客栈,换些铜钱在身上,也好花钱。想着,便夺回钱包,在上系好。又深深的看了看那夫一眼,记下了这店铺的位置,和蝶衣一同朝市镇里走去了。

 “恩,咱们现在穿着官服不大方便,不如去买些衣服吧?”

 沈子成一句话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一个成的男人怎么能当着女人的面提议去逛街买衣服呢?这不是把自己的往虎口里送么?于是改口道:“其实我身上的钱没几个了,你先去前边那个客栈等我。我去买两套男女服饰,回来寻你!”

 蝶衣嗔道:“果真没钱了么?”

 沈子成庄重的点了点头,忽然觉得不对,低头一看,居然是钱包又被蝶衣不知道怎地就取了去。只见那小丫头就像穿花蝴蝶一般,举着钱袋一溜烟的朝前方的银铺跑去,回头还笑眯眯的朝沈子成叫道:“这种事,可是瞒不过我的!”

 沈子成只得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随在蝶衣的身后快步走了过去,这一下,荷包瘪了倒是小事,就怕到时候成山的东西能把自己垮!但是面对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又怎么能说出不呢?

 …

 这儿只有一个小市镇而已,客栈的条件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只是将就一晚上罢了,无论是沈子成或者是蝶衣都还能忍。一直睡到上三竿才起的沈子成琢磨着那家小店也应该开门了,便去隔壁叫起了蝶衣,两人一同回到十字路口去,却发现那家小小的店铺到了正午还没有开门,也有一些过路的行人对着店铺伸头探脑,东张西望。

 “怎么了?”沈子成拉着蝶衣挤了进去。

 隔着窗户能看得清清楚楚,店铺里明显有搏斗过的痕迹,地上散碎着桌椅和案板,有些挂在墙上的东西都跌落下来,门只是虚掩着,并没有上锁。沈子成看到行人越来越多,便从中取出牌,比划了一下:“我是朝廷的公差,这儿有案子,你们速速离开。不要妨碍公差做事,要是破坏了证物,少不得要请你们去衙门一趟!”

 那些看热闹的多半是行人,一听说要去衙门,一个个都怕了。当时就有不少人离开。倒不是沈子成有意用权力来他们,而是推理小说看得多,案发第一现场非常重要。要是任凭那些闲人走动,破坏证物的话,只怕会损失不少有力的证据。

 沈子成深一口气,缓缓的推开了店铺的大门。蝶衣紧跟在沈子成的身后,神色有些紧张,昨儿个还好端端的地方,今天忽然充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别跟着我,你在外边守着,看看要是有人过来,你就取出牌,要他们走开。暂时不要报官。”沈子成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蝶衣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房间里的东西已经颇为凌乱,沈子成耐着子仔细搜寻线索,小小的店铺中,天知道还能剩下些什么。沈子成运用从电视剧里看来的方法,将房间分成几个区域,一块又一块的排查,一转眼的功夫就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倒是在外边的蝶衣都等得不耐烦了。

 “找到了!”沈子成眼前一亮。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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