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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工作中真有了分歧,你和那边关上门怎么吵都没关系,但是绝不能当着下属的面争执。”

 谭斌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你觉得无所谓?”程睿语重心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是在着他们当场表态。他们选择任何一方,都会担心站错队祸及将来,刻意保持中立,又把你们两个都得罪。一次两次看不出恶果,时间长了就会人心涣散。”

 谭斌睁大眼睛,她还真没有想过这么深。

 她的处世哲学,向来是就事论事,工作中从不掺杂个人恩怨。

 程睿的长篇大论还没说完呢“作为一个Teamleader,你应该尽力保护帮助为你工作的人。做错事并不可怕,最可怕的错误是失去团队的凝聚力。”

 谭斌琢磨半天,摊开手说:“我明白了,不就六个字吗?不出头,不出错。”

 “Exactly。”程睿看上去很欣慰“藏其心,但不掩其才。你还年轻,再过几年,也许能更明白这句话。”

 谭斌摇头“可也忒委屈了!不照这个规则玩会有什么后果?”

 “我问你,一个成的公司,最重要的资源是什么?”

 “人。”

 “对,人。可它不是指Superstar(明星员工),而是高效的团队。任何个体,步伐一,都是随时可以抛弃的卒子。”

 谭斌悚然心惊,她想问程睿:你呢?你是不是那个了步伐的弃子?

 不过即使有酒壮胆,此刻也不便发问。

 因为程睿忽然笑了,笑得充讥诮自嘲。他说:“我跟你说什么呢?我自己就一塌糊涂。用尽心机,蹉跎半生,也不过如此。”

 饶是铁石心肠,谭斌也不动容,却不知道怎么接话。沉默片刻她说:“您这么年轻,哪里就说得上半生?”

 “人生七十古来稀,三十五,难道不是半辈子?”

 谭斌认真地点头,以证明程睿的算术做得没错,七十的一半,可不就是三十五?

 程睿则向吧台后的调酒师做了个手势“GinMartini,谢谢。”他转头问谭斌“你要不要来点儿?”

 谭斌慌忙摇头。平时陪客户是迫不得已,闲暇时间她可不愿再待自己可怜的肝脏。

 酒的重要作用之一,就是令人其他肌放松,舌后肌的功能却空前强大,程睿的闲话果然多起来。

 “回想这些年,其他记忆一片空白,就是自一个会议室走进另一个会议室,一个城市飞往另一个城市…”

 谭斌暗暗叹气,对自己说:看见没有?人不能太闲,闲了就开始思考人生,眼前是个现成的例子。

 不过他尚能侃侃而谈,应该还处在低级阶段,未到纠结我是谁谁是我的最高境界。

 她提醒程睿:“一会儿你还要开车。”

 程睿侧头看她,扬起一条眉毛:“我当然记得,不过你会送我回家,对吧?”

 他属于那种感体质,几杯酒下去就上眉梢,眼眶四周隐隐泛出粉

 谭斌偏过头,没有任何理由,脸轰一下就红了。

 程睿的话,亦真亦假,调戏的成份太浓。

 其实更过份的风言风语,她尚且应对自如,今晚不知为何频频发挥失常。

 程睿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拿起酒杯在她的杯沿上碰了碰,仰头干掉。

 过了九点半,酒吧的乐队开始演出,贝斯吉他响成一片,说话要扯开嗓门。

 余永麟打电话过来,说夫人‮体身‬不爽快,实在出不来了。

 谭斌挂了电话有点黯然,愈加在心里检讨自己的过份,余永麟到底过不了这一坎,换作是她,恐怕也难以平心静气地面对曾经的下属。

 程睿征求谭斌的意见:“我们也走吧,明天你还要上班。”

 “好。”谭斌叫过服务生结帐。

 “三百八十二。”服务生按照惯例,把帐单递给程睿

 谭斌起身去抢:“我来付,今儿是我拉壮丁,怎么能让你出钱?”

 程睿攥住她的手,眼神暧昧“我说过,是我的荣幸。”

 晦暗的环境和灯光,更借着酒意,愈发显得他眼珠乌黑,波光转。

 谭斌觉得掌心滑腻腻的,顷刻冒了汗。

 她想回手,程睿却握紧不放,颇用了点力气,她放弃努力,近乎哀求地看向他。

 程睿忽然一笑,若无其事地放手,接过找回的零钱,然后说:“走吧。”

 谭斌的车停得很远,两人走过去花了七八分钟。

 程睿问:“心情好点儿没有?”

 谭斌据实回答:“一身冷汗。”

 程睿仰起头笑,盛夏的晚风带着的暧昧,将他的恤衫长吹得紧紧贴在身上,现出美好的身段。

 办公室里中规中矩的西服衬衫,曾把这一切掩盖得完美无缺。

 谭斌沉默地发动车子,等着程睿上车。

 他却关上车门,向她挥挥手。

 谭斌摇下车窗:“为什么不上车?”

 程睿俯低‮体身‬,臂肘支在车顶,看着谭斌并不说话。

 谭斌只觉得空气里有化不开的粘稠扑面而来。

 过一会儿他幽幽地开口:“我不会给自己犯错误的机会。”

 这近乎**的表白了,谭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他却站直了,退后两步,再加一句:“你放心,我不开车,我打车回去。”

 谭斌发觉被戏,顿时七情上面,出一个恶狠狠的表情,在他面前一寸寸升起车窗。

 程睿双手袋里,只是望着她笑一笑。

 谭斌踩下油门,从他身边疾驶而过。

 他站在那里不动,静静看着她离去。

 后视镜里他的影子越来越小,直到车转过街角,再也看不见。

 谭斌一路把车开得飞快,静寂的街道两侧,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似水面上漂移的游轮,从身旁一一掠过。

 她犹自感觉到背后两道目光,似把她的背部融出两个大,烧灼似的炙痛。

 完全失去控制,整个晚上她都处于下风,任人调戏,一直没有机会翻身。

 谭斌恨得咬牙切齿。

 半道手机响个不停,谭斌整整心情,取出蓝牙耳机扣在耳朵上。

 “您好,我是Cherie谭,请问您哪位?”

 “Cherie吗?你好,我是KennyLau。”

 谭斌真正出了一身冷汗。Lau是广东拼音里刘的发音,来电的是大中国区执行董事刘树凡。

 刘树凡的声音显得平易近人“这么晚打扰你,没什么不方便吧?”

 谭斌心里说:靠,就算有不方便的事,也已经让你搅黄了。但她嘴头上依旧诚惶诚恐地回答:“没有,我们都是24小时开机,随时待命嘛。”

 刘树凡“唔”了一声表示满意,然后说:“明天一上班,你到我办公室来,我们谈谈,好吧?”

 他的客气令谭斌浑身不自在,她爽快地答:“好,九点我准时到您办公室。”

 “那好,明天见。”不容多说,刘树凡很快挂了电话。

 “Damnit!”确认电话确实已经挂断,谭斌这才用力砸一下方向盘。

 什么题目也不待,让她今晚准备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鹬蚌相争的场面处理,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注意事项,但程睿没有待。原因是我想了半天,觉得他一个做久了领导的人,思维会固定在某个模式上,不会在曾经的下属面前说出这种话。

 这一条就是:就算遭人陷害,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要闹至上司跟前,梦想上司会替你打抱不平。他只关心业务运转是否顺利,自己的位置是否牢靠,他不会在乎你们谁是谁非。如果两人矛盾持续上升,给人造成势不两立的印象,让上头觉得会影响到他的业务,那只有一个结果,其中一个人离开,或者两个人都离开。

 我准备让谭斌自己去领悟这件事,相对比较正确的应对方式后文会提到。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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