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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疯狂之夜
 地毯上推开巨幅都市地图,髅大用红笔圈出丢失女婴的人家船点,费隆用蓝笔点出群殴时间的地点。那些圈点几乎涵盖了全城,很难找出关联。费隆沉思了几秒,用笔将其中一些丢失女婴的地点在地图用直线相连,正是一个近乎完整的魔法阵图!

 “这样就看清了,因为街道使得情况显得复杂。严格来说,每个丢失女婴的地点,斗殴频率相对密集,这不是偶然的!”髅大用大圈将每一块分割开“它们覆盖了全城。”

 费隆沉思着,那魔法阵看似和案件地点吻合,却又不是很容易破解。似乎一个套着一个,之间或许会有连锁关系,不是不精通魔法的他们能够分析透彻。他招招手:“立刻禀报教皇和圣堂,这不是我们单方面可以分析清楚。”

 他的副官达雷却没有立即行动:“阁下,我个人认为应该将这件事禀报圣女米蕾尼娅小姐,关于这么大型的魔法阵,米蕾尼娅小姐才具有最直接的化解能力。我们不能指望某个神官或者是效率低下的魔法研习委员会。”

 费隆道:“那是不太可能了,米蕾尼娅小姐到天空神殿觐见月光女神,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就是教皇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阁下,关于这件事有很不好的流言。”副官说“有人怀疑米蕾尼娅小姐和罗斯门德大人私通,也许怀了孕。在这样的时候,终极武器圣女之光不能使用的话,必然会造成民众的恐慌,我们最好进行澄清,现在正是机会。”

 “狗机会!”费隆一把将副官推到墙壁上“我们的任务不是扰那些为我们带来今辉煌的人,而是为他们分忧解难!所以就是真的,我们也得替他们顶住!”

 副官达雷点头道:“我明白了。我去见教皇。但是关于对圣骑士罗斯门德大人的不信任案有份文件在您的办公桌,您最好过问一下。”

 费隆懊恼地一挥手,达雷副官带着兵士离开了。髅大指着地上地魔法阵图道:“这个就是高隆印。”

 费隆愕然抬头:“你懂黑魔法?”

 髅大点头道:“因为蔻玛莲的关系,多少懂一点儿。高隆印是恶魔之王额头上的胎记,是增强诅咒的魔法阵,没有什么直接的效果。几乎每个黑暗牧师懂得高隆印,但是很少有人懂得这样使用。按照这种排列,大概可以将诅咒增幅数百倍。”

 “刚才你为什么不说?”

 “一方面我想见教皇。另一方面,我信不过刚才那个人。”

 “达雷?达雷是个顽固派,别理他。那么,那么就是…”费隆来回踱步,猛然醒悟,咬牙切齿道“有人利用被盗婴儿的父母的怨恨,在城内传播不安的情绪,然后用魔法阵强烈增幅!王八蛋!若魔法阵完成了,那便是史无前例地大暴!圣骑士和国王的威信都将不能安抚民心。唯恐天下不的家伙们可能干出任何事情!”

 髅大沉声道:“但是这个魔法阵迟迟没有完成。就差最后一个点而已。”

 “最后一个点在哪里?”

 “在这里。只要连上这个点。魔法阵的这半边就会开始连锁反应,这地图上大片的覆盖空缺区域就消失了。”髅大在地图上唯一稍嫌空旷的地方圈了一下“中央广场?”

 “哈哈。”费隆捧腹大笑“愚蠢的恶魔,那周围整个街区没有固定居民,只有石雕像。让他们去偷圣母像的小孩吧!”

 “谁说没可能!”列农大叫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

 列农道:“在神像的下面有庞大地地下水道,广场周围乞讨地乞丐们都住在那里!有两百多人哪!”

 顿时每个人额头上都是汗水,费隆霍然站起:“我去见国王。你,带两千人包围广场水道附近所有的出入口;你负责立刻找一个安置所,远离那里一些,好收容乞丐;你。还有列农,你们两个带两百人进入水道将乞丐都带到收容所去,然后派人轮守在那里。记住,广场周围的下水道都安上铁栅栏,绝对不许人再住在那里。从现在开始全城戒严,各位,难眠地日子来了!”

 众骑士答应着,都紧张地行动起来了。

 髅大问道:“我不能和你一起么?我想见国王和教皇。”

 “除了这个你还关心什么!现在不方便!”费隆朝他吼了两句“先去把这件事办好吧!”

 他带上头盔。早已经有黑骏马等在门外,骑士们鱼贯而出,一时间兵营里钟鼓齐鸣,火把喧天,到处是士兵在跑动。髅大走出门外,黑暗中好像有什么在盯着他,但是当他看过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快点儿!”列农催促着,他总是关心那些卑的阶层,髅大并不关心,但是列农是个好人,他是为这个来的。

 马蹄和脚步声搅破了安宁的夜晚,动的市民驻足观看,不时会有一个鸡蛋或者西红柿飞过来,有人骂骂咧咧。只是两天的差别,髅大看见街角已经不再清洁,那些咒骂的话像是蚊虫钻进了耳孔,让人辛酸。

 人们不爱这座城市了么?不知为何,髅大还是觉得凄凉。

 带有缺口的铁栅栏门被打开了,空气在瞬间变得凝滞,几秒钟里,城市的喧嚣就已经被甩在背后。

 列农带着他们来到了一条漆黑的下水道,那散发着臭气地水路里到处是发粘的苔藓。污秽仿佛扩散到空气当中,刺着人类最感的嗅觉神经。

 “为什么会这么臭!”甚至连列农也受不了,咒骂起来“清洁工人罢工了?整个城市的臭味儿好像都在这里了,以前不是这样的。”

 领队的国王骑士皱着眉头:“这种地方你也来过?不可能有人能住在这里的!”

 “我也开始这么想了。不过,以前应该不是这样的。”列农忍不住吐了起来,四周到处都是呕吐声,大多数人刚吃完晚饭,很有些积蓄。列农着气:“我肯定到昨天为止都还有人住在这里!”

 髅大猛然停住脚步,一股熟悉的尸臭味和血腥夹杂在水道里。

 让他想起了达克尼斯地腐尸陈列场。

 “怎么了?快走啊,很臭!”列农一面催促一面大口呼吸,似乎脑袋已经有些发昏。

 “不要再往前了。”髅大沉声道“没有活人在这里,就算昨天有,今天也没有了。前面是死人地领地。”他很清楚自己感受到的是什么,死亡,怨恨。那气味儿比淘换者的陈尸场猛烈十倍。

 “说些废话,不去看看怎么能差。不走就不要挡道!”领队的骑士已经超级没有耐心,一把将髅大推开。髅大跌进污水,仍朝着列农大喊:“不要去,危险!”

 列农回头望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嚷着“对不起!”更加快速的向前跑。

 髅大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污水中,那水并不深,深的是黑暗的腐蚀力。让髅大的心不停地向下沉。什么东西漂过来了。是一颗腐烂的头颅,翻白地眼睛在水面或载或浮看着他。一股黑暗的气淡淡地从污浊的水域中升起来,髅大诧异地看到自己的手掌中所起的变化。

 那是力量。

 就像无数次黑龙死焰从他的骨髓中蓬而出。现在,那力量再次开始澎湃,从他的孔中一丝一缕地渗出来。被血封印良久的黑暗之力终于开始觉醒,被人间的污秽和黑暗唤醒。

 一声惨叫好像推开地狱之门的手,无数地惨叫声涌出来。怒斥、砍杀、哭嚎,那是地狱地声音,髅大千百次听到过的。他霍然跳起来,趟着水朝前跑去。

 “列农!“他大声地喊叫着,随即看到了熟悉的景

 尸体。

 数不清地尸体,断手断脚。泡在污水中,有些已经开始腐烂,有些刚刚倒进去,淌着温热的血。到处是闪动的人影,剑身在钢甲上磕出火星,趁着舞动的火光,髅大赫然看到是骑士们在相互砍。穿钢甲的劈死了穿皮甲的,穿皮甲的用火打爆了铁皮头盔下的头颅,脑浆和血一塌糊涂。匕首刺进了护喉甲的隙,铁锤不问理由地落在‮体身‬任何地方。

 “你们在干什么?”髅大惊呆了,他大声地叫喊,没有人理会,只是气吁吁地厮杀。穿皮甲的死光了,尸体一个个倒进水里,火把亦不能幸免,发出“噗噗”地声音逐个熄灭,剩下一个个盔缨和斗篷燃着火星的人疯狂地向对方继续攻击。

 突然有人扯他的腿,是列农,脸都是鲜血,哭嚎着说道:“我们来晚了,这里只有尸体,大家突然都发狂了!”

 “快跑!”一个奄奄一息的骑士躺在地上说“他们没有经过弥撒,意志薄弱,受到魔法阵影响,一下子就疯了。你们快走吧,呆久了你们也会发狂的。”

 突然一只脚狠狠踏在他脸上,将那还在说话的面孔踏得稀烂。领队的国王骑士面孔都扭曲了,拎着一把沾鲜血的大斧,一字一字骂道:“你竟敢说老子意志薄弱?”

 他在尸体上踹了又踹,就像乐于‮磨折‬一个世仇。整个铠都被‮大巨‬的力量踏得凹了进去,骨头断裂声清晰可闻。他突然回过头来瞪着髅大和列农,裂开嘴恶狠狠骂道:“哭什么?胆小鬼,你们也配做骑士?”

 那狰狞地面孔和平时判若两人,他狞笑着近过来,沉重的脚步声在水道里发出可怖的回响。列农“啊”的一声转身想跑,突然被一具尸体绊倒,摔得水花四溅。髅大还没有想清楚该不该一起逃走,大斧已经落了下来。髅大侧身一躲,斧子呼啸着劈进地里,溅起惊天动地的水。那领队一声怒吼,向前跟了一步,只把左手里的火把向髅大身上捅去。

 髅大旋风般一转,地上的水被他踢起来“噗”的一声将火把冲灭了。髅大随即在墙壁上一按,整个人凭空跃了起来,贴着顶子壁虎般游过了追击者的头顶。那发狂的骑士刚找到他的身影。他突然又直落下来,踢飞了另一个搏斗中的骑士手中地火把。怒吼声中,脚步响,水花四溅,髅大将一具**的尸体论起来,砸灭了另一个火把。转眼间光线暗了一半,惨叫声中,有人因为分神而倒地身亡。还举着火把的人成了新的攻击目标。

 趁着混乱,髅大闪进了漆黑的甬道拐角。追赶他的骑士遇到阻挡,又有了新的对手。髅大屏住呼吸,眼瞧着最后一缕火把的光猛烈摇曳,将疯狂地杀人者们的影子拖长了照在墙壁上。然后,那缕光也熄灭了,随着喉咙血的声音不甘愿地熄灭,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金属相互撞击,偶尔崩出几个火星。

 髅大缓缓移动脚步。黑暗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他可以清楚地看见水里横七竖八的尸体,泛红的污水,烈地打斗着的每一个人。他们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变得恐惧。恐惧,但是更加疯狂。

 列农还活着,正抓着墙壁站起来。髅大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轻轻说道:“不要出声。”列农挣了一下,会意地点点头,两个人一起靠着墙壁不动,只有心脏不可抑止地狂跳。

 打斗声逐渐少了,渐渐地只有零星的金铁击。髅大看到还有两个人,最强的两个人,一个已经受了伤。蹲在地上蜷缩着等待机会,眼睛像狼一样散发着冰冷地光。然后,他轻轻地了一口气。几步外地对手耳一动,恶狠狠地猛转过身来,一斧砍飞了他的头,正是那领队的国王骑士。

 “出来!”他一脚踹倒无头地尸身,就好像亲眼所见一般准确“我知道还有两个人!来啊,鬼鬼祟祟躲在那里。出来和我分个胜负,我是最强的!我会抓住你们,将你们撕成碎片,哇哈哈!”

 髅大猛地离开墙壁大踏步朝他走了过去。那骑士一惊,髅大从水里拎起一把锤子,一脚将一具尸体踢得飞起来,撞向对方。那领队一声怒吼,大斧直劈,尸体瞬间分成了两半。髅大紧走几步,一锤砸在他没有头盔的头顶,将整个头都砸得稀烂。脑浆和颈子里的血直到身上,髅大突然觉得异常畅快。

 列农不知道是什么也看不见还是完全吓傻了,半天都没有声响。髅大站在那里,尸体倒在他身上,他也不管。他只是看着自己的手,那确实是力量,黑暗的力量就像朝雾丝丝袅袅从他的孔里沁出来,他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渴。或许是闻惯了?他又开始习惯血的味道,他轻轻地了一下嘴,真鲜美,充活力的骑士的血,不是黑暗牧师或是达克尼斯能喝到地任何血可以相比。

 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真的,不腥了。他抱住尸体大口地喝,虚弱了很久的‮体身‬好像瞬间便暖起来,骨骼好像在膨,撑得血乃至皮囊都有些酸痛。

 “髅大?”列农带着颤音轻轻喊道“是你么?你活着么?”

 “扑通”一声,尸体倒进水里,髅大惊觉了,在那瞬间,他比那些失去了神志的骑士们更疯狂。不行,这个秘密不能被发现!

 他忙着擦干嘴上的鲜血,来不及回答。列农已经哭了起来:“你们这些混蛋,我在这里,你们来啊,来杀我啊,杀害同胞的骑士?国王不会饶了你们,罗斯门德大人也不会,因为我也不会饶了你们,我不会逃走,来啊,我在这里!你们这些猪猡!”

 “是我!“髅大看到他像吓哭了的孩子一样胡乱挥舞着手臂,列农猛地停住,颤颤巍巍找到了墙壁,扶着,缓缓地蹲了下来,大口地气。

 髅大望了一下周围,一股强大的怨念正在这里逐渐凝聚,比刚刚更加明显,在死去的乞丐们地基础上又平添了骑士们的怨恨。而这种怨念正在某种力量的趋势下逐渐扩散,孳生,不断地侵蚀着灵魂。

 “我们快离开这里。”髅大拉起列农“魔法阵已经在起作用了,这里是阵眼,影响力太强。”

 列农似乎受了伤,咬着牙扶着墙壁往前走。“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们没有事?”

 “也不。”髅大淡淡地说“只有我不会有事。你再呆一会儿也是一样。现在不是已经开始有些不平衡了?”

 “为什么?”列农失神地问“他们平时都是很好的人!”(文'心'手'打'组'手'打'整'理)

 “但是他们太强壮了。”髅大解释道“他们不是神职人员,平常又习惯于用武力解决问题,见到死了这么多人,就急得眼红了,正中魔法阵的影响。那些没有发疯或者比较晚发作的人,大都不是因为意志坚强。而是因为不够强壮,出了事总有刚才那些人顶在前面,轮不到他们发狂。”

 列农面孔一红:“没错,我是最差的一个,本来就是个带路的干事,所以没有发狂。不过,还真是让人伤心的解释啊。那你呢?你为什么不会发狂?我觉得,你很强。”

 “我对诅咒免疫。”

 “想不到。”列农口而出,又觉得有些冒犯,窘迫起来。“不。我是说,看不出来。”

 “怯!”髅大扯着他加快奔跑,回到了原先的入口。本来应该有人在这里站岗。这会儿却不知道哪里去了,只是换了一个铁栅栏,还上了锁。

 “喂!人哪?”髅大一脚将栅栏踹开,锁带着钉子一起掉了,工作做得甚为马虎。髅大和列农走了几步,找到了那些不务正业的士兵,为首地正是费隆的副官达雷,正在大作演讲,听众是一百多个老百姓。

 “不是我们存心对教廷和王上不,”达雷站在高处大声说道。“是时候让米蕾尼娅小姐出来为我们祈福,我们也已经半年没有向我们的圣女请安了。但是教皇并不允许我们这样做,米蕾尼娅小姐失踪了,其中一定有什么缘故,我们有权利知道!特别是那些妖言惑众的人,我们需要驳斥他们可笑的留言,米蕾尼娅小姐一出现,那些谣言自然就会平息,而我们应该毫无怜悯地将他们送上绞架。不,活生生烧死!像每一个异教徒!”

 髅大讶然道:“他在胡说八道什么?他也疯了?费隆不是这么待他的!”

 列农拉住了髅大:“别管他了,我们直接去王宫报告,只有教皇才能解决魔法阵造成的局面,我们必须在这么强的诅咒力延伸到地面上之前破坏魔法阵!”

 “你们两个!”达雷已经看到了他们“其他人呢?叫你们抓地人呢?”

 “还在下面。”髅大冷冷地说“你不会自己去看?”

 “不!他们都死了,你们不能下去!”

 列农一喊,髅大便觉得要糟。果然,那些士兵“呼啦”一下将他们围了起来,连同老百姓都一起议论纷纷。

 髅大沉声道:“让开,我们要去王宫!”

 “你们怎么可能去王宫?”达雷冷笑道“就是去了,连门都进不去。你们根本就不是正规骑士,怎么可能有资格见教皇和我王陛下?”

 “那就不用你们管。”列农刚嚷了一句,就被人抓着手臂架了起来。一个士兵匆匆忙忙跑过来:“大人,里面的人都死光了,没有见到敌人,是自己人干的。”

 髅大和列农一惊,他们刚刚才从里面出来,这里已经有人在报告战况。正在猜疑,那副官已经喊了起来:“细,把他们抓起来!”

 “你干什么?”髅大和列农猛烈挣扎“凭什么说我们是细?”

 “死了那么多人,你们却安然无恙。”那副官冷笑道“你们的体格并不是很强壮,因此只有一个可能,你们就是细,将他们抓起来,送到监狱仔细拷问!”

 “逃走么?”髅大和列农换了一个眼色,可惜沟通有些问题。列农“哇”地号啕大哭:“不是我们的错,我们不是细!”

 “见鬼。”髅大只好自作打算,一把推翻伸手来抓他的人,回身就跑。耳中听到从背后传来火的轰鸣声,髅大一惊,却打中了面而来的人。髅大回头一看,是列农撞翻了持的副官。

 “快跑!去找大人们!”列农挣扎着大喊,被人按在地上一顿打。髅大大吼一声,飞起一脚将挡路的骑士踢得倒飞出去,狼一样疾驰,一跃便上了屋顶,眨眼间将追兵甩得不见踪影。虽然列农被人毒打。但是总不至于丢了性命,他就不一样了。附近街区地巡逻队听到响蜂拥而至,髅大装作若无其事,闪进了小巷。

 一辆空马车从背后缓缓驶过来,髅大猛地跳出来,对昏昏睡地车夫说道:“喂!去皇宫,到了再给钱没问题吧?”

 车夫答应了,带着他一路疾驰。“有点儿急事。我绕个小道您不介意吧?”

 髅大点头,反正自己也不认识路。马车路过哨卡的时候有些动,但是没有人盘查。髅大缩在车窗下面,谁知再探出头来,马车已经出了城。髅大嚷道:“嘿,绕得太远了!”

 “不远。”车夫诡秘地笑着,出两颗锋利的尖牙“还超了近路呢。”

 “血鬼!”髅大一惊,想要撞破车门夺路而逃,谁知一碰门把便烫得大叫起来。再看时,门把手红得发亮,整个车厢内壁都变成了一种灰绿色,布了奇怪地尖刺。

 车夫狞笑道:“你最好不要费力气呢。”

 突然一把剑透过车厢直刺中车夫的股。那血鬼一声惨叫从车上跌下去。

 “去死,白痴!”髅大几剑将车顶劈得稀烂,猛地跃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滚,突然撞到一个人的腿。一只手猛捏住他的喉咙将他拎了起来,髅大吃惊地看到,拎住了他的人正是刚才还在城里的副官达雷。

 一瞬间,一股可怕的力量从达雷的腕上传来,达雷一把打掉了髅大手里地剑,将他像小一样甩来甩去。

 “没可能!”髅大被勒得不过气。那‮大巨‬的力量绝对可以和罗斯门德相比,如今却出现在一个普通地人类副官身上。达雷一声爆吼,将髅大整个抡起来狠狠地拍在地上,髅大从地上弹起来又横飞出去,直撞到一棵树上,猛地出一口鲜血。达雷浑身上下都冒出一股黑色的气焰,瞳孔变成深蓝色。

 “你?”髅大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有些明白了“你不是达雷。是血鬼!”

 “血鬼?”达雷却哈哈大笑。

 马蹄声传来,那马车又折了回来,血鬼车夫恭恭敬敬地飞起来落到面前,跪下向那副官行礼,竟然浑身都在发抖。

 “这么点儿小事都差点儿办砸了。”达雷骂道“快滚!”

 那血鬼如蒙大赦,带着马车绝尘而去。是什么人说句话也让血鬼吓得浑身发抖?月光洋洋洒洒地照下来,却始终落不到眼前的人身上,就好像他是一个影子,而不是一个人。

 髅大一惊:“西迪!你就是蓝魔神使者西迪!”

 达雷的脸色一变,随即身躯暴涨,一双‮大巨‬的翅膀从背后伸开来,整个外形都在瞬间变了。他的脸色有些靛蓝,容貌不同于红魔鬼,仍保持人类模样。可怕的迫感随着巨翼鼓起的风扑面而来,他扬起尖尖地爪子,森然笑道:“不错,算你有见识。我是你地梦,噩梦。”

 “在你最疲惫的时候‮磨折‬你!”髅大突然接口说了一句,问道“对不对?”

 西迪一怔:“你认识我的女儿?”

 “爸爸!”西兰琪丝突然连滚带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浑身上下伤痕累累,挡在髅大地面前哭道“不要杀他!他也是我们魔族的成员!”

 “让开,你这货,谁让你跑出来的?家族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西迪咬牙切齿骂着,反手一记耳光将西蓝琪丝打得嘴角血,倒在一边。西迪喝道:“他在帮人类做事。要不是他,我完全可以从容不迫地将计划行使得天衣无,甚至不需要自己出面。现在魔法阵被发现了,我只有提前行动!”

 “呸!”髅大吐了一口唾沫,里面全都是血。“你那计划早就被骑士工会察觉了,可笑,堂堂的魔神使者,不过是偷小孩的贼。”

 西迪听得发狂,一脚踢过去。髅大突然一把抱住了他的腿,黑色的气焰从他的孔中不断冲出来,髅大一声怒吼,在狂野中开来。变成悠长的龙西迪没有想到他有这样地力量,险些被掀倒,大怒之下,巨翅一振,飞起另一只腿瞬间在髅大口踹了七八脚。髅大整个飞出去,脸朝下倒在地上,眼睛、耳朵、鼻子,全都出血来。抬起头了口血便昏了过去。

 “不!”西兰琪丝扑过去挡在他身上,苦苦哀求道“爸爸,他随口说说,饶过他吧!我们把他关起来,我们可以把他关起来,他不会再碍事了!”

 “住口,没有什么比死了更可靠,我会让他连灵魂也剩不下!”西迪高高地扬起爪子,一团乌光开始从他的掌心凝聚。西蓝琪丝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摇头。西迪狞笑道:“你陪他一起死好了,省得给我丢人。”

 “爸爸!”西兰琪丝凄凉地叫喊着,却没有离开。

 “住手。”一个甜美地声音突然从漆黑的树影中传了出来。西迪浑身一振,扭过头去。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杀死的恶魔使者,听到那清凉柔美的嗓音却停下手来。

 “你不能杀他,他是我们易内容的关键。杀了他会将我们的易搅,到最后你什么也得不到。”那声音带着一种冷漠感,却斩钉截铁“他成不了气候,你地战略不是已经成功了么?他要做什么,就让他去做。你地胜利已经不可扭转,还是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吼!”西迪一挥爪子。那魔法球悄无声息地飞进了漆黑的夜空。西迪冷冷说道:“就听你的。但是他的责任,从此就由你来承担。

 “我奉命前来,就自然可以代表慕尼黑。你只需要做你该做的。至于他做了什么请你不要过问,只要最后达成我们的易,就没有问题吧?”

 “不错。“西迪哈哈大笑,面孔疯狂而狠毒“很干脆的易,我喜欢。”

 一声呻,髅大醒来了。

 他望望四周。天已经亮了,自己躺在郊外的路旁,躺得很平整。路边已经有人在走动,但是没有人理会他,多半以为他是在草坪上休息。

 “怎么回事?”髅大记得自己被打得很惨,对方是蓝魔神使西迪,和蔻玛莲齐名的可怕魔神使,自己完全不是对手。好像西兰琪丝拼命趴在他身上?是西兰琪丝救了他么?髅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头发也和出门前一样是梳过地。髅大发了一会儿呆,或许自己在做梦?在干什么来着?蓝魔神使西迪好像说过要有什么行动?不要惹怒他为好吧。髅大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人们看上去都很正常,路人哼着愉快地歌谣,赞美伟大的光芒之神,赞美心爱的邻家小姑娘。髅大盯着马路看了半个小时,没有人发疯砍人。要么是这里离城太远,要么是魔法阵没有起作用。

 “难道,是在做梦?”髅大真地糊涂了,拍拍手从地上站起来,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回到利萨的店子里去吧,一定会被狠狠地骂。”

 身后突然远远传来一阵糟糟的叫,有女人大喊:“站住,你这王八蛋!”

 “又有人打架?”髅大一惊,回身看时,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带着一个大沿帽子,遮住了面孔抱着一只狂奔,一个农妇在后面挥舞着笤帚追赶。髅大松了口气:“原来是有人偷。”

 那农妇甚胖,追赶不上,骂着“便宜你啦”把笤帚丢出去,气哼哼地打道回府。这架没有打起来,农妇的姿态甚高,偷的挨了一扫帚也没有还口,始终闷头不语,看来魔法阵在此并没有任何影响。“那么昨天确实是一场梦么?”髅大仔细想来,那么强的诅咒波动,足以调动全城人的阴暗面,但是就目前看来,并没有暴动发生。难道西迪取消计划了?

 正想着,那偷贼却径直来到他的面前,两条腿甚为细长。“你醒了?”那人抱着一只母,将大沿帽子一掀,赫然是乌鸦的人形姿态。

 “啊,啊!”髅大着实吃了一惊,指着他“啊”了一会儿,迟疑地望着他怀里地母问道“你找到心上人了?”

 血乌鸦低头望着怀里的母。冒汗无语。

 几分钟后,三石灶上有一只锅子在炖,髅大和血乌鸦都着口水。

 髅大奇道:“你早就恢复力量了?”

 “不错,我好歹也是修炼几千年的乌鸦。”血乌鸦解释说“我不信任那些骑士,所以自己跑了,但是实际上我一直跟着你。”

 “早说嘛。”

 髅大努力理清思路,突然觉得股有些。想起被西蓝琪丝猛踹的时候,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西兰琪丝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但是直觉告诉他不是的,因为没有必要。西迪的计划很周详,他要发动魔法阵地话是没有人来得及阻挡,城里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

 “糟糕!“髅大猛叫起来“钱又拿不到了。”

 “什么钱?我们需要的不是钱。”血乌鸦说道“你是黑暗的魔族,从头到脚都是。难道你不明白?血只是束缚你地皮囊,一旦接触到黑暗的媒介物,那本质就会觉醒。终有一天。这个光明的世界会容不下你。别忘了,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去见光神。”

 “我知道。”髅大淡淡地说“我的力量已经开始复苏了。但是正因为要去见光神。我才不能被他们发现。一个黑暗地魔族不会被允许觐见光神,乃至国王,教皇,但是一个骑士可以。我不能被看穿。”

 “所以你要喝汤?”血乌鸦叫了起来“我喜欢鲜血,为什么我们要喝的洗澡水!”

 髅大白了它一眼:“活着的时候你又不喝。”

 血乌鸦沮丧地说:“吃完了你就可以去见国王吧?还有教皇,你认识罗斯门德,他们总会安排你去见光神。”

 “不一定。”髅大道“他们现在自身难保,而我杀死了国王骑士。扣着罪名。最重要的是,我需要钱。蓝魔族偷走的女婴,我需要找到那些女婴,然后到工会领取一万金币的赏金,这件事情必须先做。”

 “你真是固执。”血乌鸦道“一万块钱?我知道哪里有。”

 “你说什么!”髅大跳了起来。

 血乌鸦道:“何止一万块钱,怕不是有几千万,只怕你搬不动。”

 髅大喜道:“还等什么?走啊,去拿!”

 “有了钱你就尽快去见光神吧?”

 “罗嗦。我会想办法。让莲复活是我活着的唯一理由,我不会放弃。”

 乌鸦带着髅大走向树林,十分钟后来到了看林人的小屋。血乌鸦一挥翅膀:“就在里面,去拿吧,随便拿。”

 “不可能。”髅大奇道“这样的屋子怎么会有那么多钱?而且这么近?”髅大一回身,乌鸦已经不见了。髅大“咦”了一声,左右没有踪迹,只好把眼光放回到那看林人的小屋上来。乌鸦地出现和消失都像是一个淡淡地谜团,髅大有些惊奇,但是突如其来的婴儿的哭嚎声引起了他地注意。

 “屋里有人啊,就算有钱也不能拿。”髅大骂着“死乌鸦,搞什么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一只眼睛的费隆突然出现在身后,随即他频频四顾,也陷入丢失了领路人的烦恼“克拉尔?喂?奇怪,怎么突然不见了?”

 婴儿的哭嚎和领路人的消失让费隆陷入一种感,他迅速拔出长剑,对髅大道:“好小子,有你的,幸好你在这里,我去后门,你从这里冲进去。听到我破门的声音你就一起动手,一个也不要让他们跑掉!”

 “喂!”髅大眼瞅着费隆跑到后门去,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难道,这里,就是被偷走的婴儿的藏匿所?”

 屋里后面传来费隆的大吼和门板被踢倒地声音,髅大连忙冲向正门。谁知刚要撞上去,那门自己开了。髅大手忙脚地拔出长剑,大喝一声:“站住!”

 一个带着蒙面巾的人全身笼罩在黑袍子当中,正扛着一只‮大巨‬的箱子想要夺路而逃。见到髅大挡路,他连忙将箱子放下:“这个交给你,我走了。”

 “啊?”

 那人道:“珠宝金币,总共价值五千万。”说着他将箱子盖子打开,果然金光灿烂,晃得人头昏。那人把箱子一盖,到髅大怀里:“拿好,交给你了,再见!”

 “等等!”髅大被沉重的箱子得向后退了一步,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那人擦身而过,回头道:“这是原本就属于你的钱,一直替你保管着,现在还给你了。”

 “我的钱?“髅大低头一看,箱子上原本有封条,虽然被撕开,但不影响字迹。上面写着“玛斯财产”依稀还有金漆封口,期是几年前,好像是圣城保卫战的时候。

 “没错吧?那么,再见了!”

 那人一溜烟消失在树林深处,髅大晕头转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向屋里望去,地板上到处都是婴儿的布之类,女婴像是衣帽一样随着襁褓被挂在墙壁的钩子上,排得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倒像个蜂窝。见到髅大进来,所有地女婴一起哭声大作。

 髅大站在哭嚎中心,无数只小手伸向他,几秒钟里仿佛见识到了有史以来最可怕的事情,一颗充爱的心被磨砺得粉碎,不顾一切咆哮:“不,不许哭啦!”

 所有的女婴好像见了鬼般一起住口,髅大松了口气,突然想起爸阿米亥和淘换者。

 后门传来费隆的大吼,费隆和一个相当强壮的人相互掐着,从屋子后面撞过来,扭打在一起。那人戴着一个铁皮面具,嘴用阵线了起来,的手臂上肌抖动,发出疯狂的吼叫声用手肘撞击费隆的肚子,费隆则强忍着从背后勒住了他的喉咙。费隆已经是非常罕见的大个头,那人竟然比费隆还高了几分,力气也不相上下,费隆一时竟无法取胜。

 髅大放下箱子刚冲过去,一个矮小的蒙面人从头顶尖叫着跃了下来,用狼牙狠狠砸了他的肩膀,一钉子深深钉了进去。髅大一声大叫,向前倒去。那人在他背心又是猛击,将一只手臂砸得鲜血淋漓。髅大忍痛向前一滚,起身的时候掀起一张桌子砸向那人,又用剑跟着猛刺过去,直将那人和桌子一起钉在墙上。那人临死用手里的狼牙一抡,擦到髅大的脸,在上面留下几道血痕。髅大用剑不停地刺,直将那人刺成了蜂窝一般。

 身后传来费隆的一声惨叫,髅大看时,他的肚子上铠甲隙间被捅了一刀,但是两只眼睛都冒出凶光来,用手指进对方的眼睛猛力一掀,又是一扭,将脖子扭断了。

 “呼,呼。”两个人都着气倒在地上。髅大肩膀剧痛,用手捂着,血便涔涔地从指之间冒出来。费隆吐了一口血,捂着腹部,额头上都是冷汗,强笑道:“沟里翻船了,想不到会遇到异教徒。不过没关系,很快就有人来,问题是我们这么伟大的人不能在地上趴着。来,扶我一把,我站不起来。”

 “有人会来?”髅大却挣扎着爬起来“对不起,我要先走。原谅我,我需要这些钱。”

 他将箱子扛起来,伤口的剧痛让他泪水都了出来。他摇摇晃晃在墙上碰了几下,伤口已经快速愈合,转眼间便没有什么大碍。他丢下受伤的费隆和屋哭泣的女婴,扛起珠宝箱子,不理会诧异和责难的眼神,一个人跑了出去。

 黑暗中,有个女人在窥视着髅大的一切,血乌鸦赫然也在一起。那女人笑道:“你看,他拼了命在犯罪。”

 “不。“血乌鸦道“他是在犯罪,所谓犯罪,是要有理由。若没有理由,便是疯了。”血乌鸦突然扭头对黑暗中说“所以他是犯罪,你是疯了。”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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