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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千叶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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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染显然已经避之不急。眼看即将被那无数剑气撕得粉碎。突然,他周身爆出一股气,犹如蛟龙出海朝音直冲而上,将音截断,支离破碎。

 琴声戛然而止。

 “咦?你这小子…”

 琴者显然也受到不小的损伤,言语间气息已有些不稳。

 只见泥土间,草丛中,树林里声响阵阵,正有无数毒虫蛇蚁飞速奔来,向墨染聚拢,如此情景竟壮观,又恐怖。

 涵眉头紧锁。

 万魂崖上墨染驱动毒虫将袁乐萱噬咬得体无完肤时,她不曾看见,如今一见,心里不由得叫一声“糟”!

 此时,琴者声音沙哑,杀意更浓。

 “究竟何人炼出此等妖怪物,简直逆天而行!今不除了你,他朝必因你这妖怪致使世间生灵涂炭!”

 陈起调,按、滑、、颤,托、劈、挑、抹。琴音似雪纷纷凌落,千万剑气一改悠游滑动,破空绽放锐利剑芒如天雷轰顶。

 地上毒虫一遇剑气,大多被穿膛裂腹,死状惨烈。但胜在数量奇多,竟源源不绝往琴者所在之处蜂拥而上。更有甚者,能吐剧毒体和烟雾,但凡经过的地方,草木骤然衰败,凋落而亡。

 墨染周遭更是戾气惊人,万千剑气随琴音宫、商、角、徵、羽瞬间百变之多,仍奈何他不得。

 涵心知必不能放墨染如此下去,否则,师兄便当真成魔了!

 然,她此刻内力尽失,根本kao近不得,否则必会被那剑气与戾气绞成碎片。

 地上毒虫本横扫一切,偏偏绕过涵,不曾伤她半分。

 涵心中生计,抚着右腕上的饮血玲珑环,决议一试。

 “这位前辈,若在下不曾认错,可是数十年前以一套千叶剑法叱咤江湖的甘雁容,甘老前辈?”

 声音既清且亮,在漫天杀气血味中响透山谷。

 琴者不答话,万千剑气依旧,但涵仍敏锐地察觉其中藏有一丝迟疑。

 “前辈。您与在下的师祖也算相识一场,恳请高抬贵手,放我师兄妹一条生路吧。”

 “你,你师祖是谁?”

 “天柱峰,寒池山庄,暝涯子。”

 涵一狠心,摘下右边手腕上的引血玲珑环。

 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甘雁容对暝涯子余情未了,更赌墨染对她的看重。

 一招错,步步皆伤。

 甘雁容若不肯罢休,墨染又因引血玲珑环离开涵而心神不定,他与她,便是死路一条。

 甘雁容就算罢休,若墨染入魔已深,就算血引提醒涵有“危险”也唤不回他的心神,那么…

 “暝涯子…你是司徒翼的徒孙,那司徒冷是你的…”

 “是在下的师傅,也是师兄的师傅。”

 琴音缭,万千剑气渐渐收缓,不再攻击。显然琴者心神大动!

 引血玲珑环离体一刻,墨染本已陷入半癫狂中,双眸血红,嗜血之涌而起。突然心中一丝剧痛,眷恋不舍,理智回拢大半,眼睛也恢复清明。

 绝美容颜上是惶恐焦急,再顾不得前方敌人,转身搜索。

 “师兄。”涵走上去,微仰起头,kao在墨染前,一手贴着那热得发烫的饰品,助他彻底平缓血中还在躁动的魔

 “怎么了,怎么把玲珑环给摘了下来?”

 墨染双臂一环,紧紧拥着那纤细的身躯,下颚轻轻kao在秀发上,深口气。放任自己去感受,去汲取,平和,温暖,再舒服也不过。

 “师兄,我不想你成魔。”

 忽然一道单音袭来,墨染背对琴者,正是空当大lou!

 不过涵早听出这单音不带攻击之意,只是点了墨染道,让他好好休息。

 “女娃娃,带着你师兄进来,老身有话问你!”

 竹舍清雅,隐于秀木。

 籽茶香烟袅袅。房中三人,一者卧,两者对立。

 亲眼见到甘雁容,涵不敢置信。

 只见那人: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风吹仙袂,翩若轻云以出岫。

 这肤滑脂腻,素齿朱的绝,至多不过二十出头,哪里有半分七十岁老妪的龙钟之态?

 除却头白发。

 “小女娃儿,老身千叶剑已四十年不出江湖,你如何认得?”

 声音嘶哑,却是年老之人才有。

 涵敛眉,头微低,对前辈表示敬意。

 将掉落万魂崖后,发现石的经过略提一二,当然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半点不曾透lou。

 听到石中有暝涯子骸骨时,甘雁容抚琴的手一颤,弦断木裂,一把好琴已被彻底毁掉。

 面容怔怔,一滴清泪寂寞,延颊边滑落。

 “死了…居然,就这么死了…那我在这耆老谷一等四十年。又算什么…”

 往昔岁月,相遇时的吵闹,相携时的甜mi,相离时的苦痛,爱、怒、嗔、妄,到头来,也只是一场空。

 闲等白头,一世寂寞无人懂。

 那一夜,雨下得很大,涵守着墨染宿在木屋中,彻夜未眠。

 旁舍。琴声幽幽,哀伤入骨。

 清晨,雨停了。

 水润过后的山壁草木更是清,墨染转醒,就见一人趴在睡。

 抬起手,刚想那乌黑柔软的秀发,涵警觉地坐直‮体身‬。

 收回手,没能成功有些遗憾。

 “师兄,你醒了。”

 收拾一二,取来厚叶做成的杯子,里面盛干净甜美的溪水。另一张叶子上托着几粒拳头大小的朱果,质滑多汁,又很腹。

 两人取溪水洗漱干净,食用朱果,对昨墨染魔发作一事默契地闭口不言。

 再见甘雁容时,芳华不再,只剩老妪暮年。

 涵大惊:“前辈,您怎么…”

 甘雁容笑了笑,脸皱纹竟舒展开来,多了几分淡薄,几分洒拖,几分释然。

 “我四十年一如从前,只为了等他见到我时,还能认出我来。如今人已不在,我留着这面皮,又还有什么用呢。”

 “我设下耆老谷,不过是想霸占这华妙地,兑现当初一个诺言罢了。不想几十年来,差点入了魔障,害得许多无辜百姓枉死…”

 总有一天,我要找到一个仙境般美妙的地方,和你共度一生一世!

 当年之誓,言犹在耳。

 墨染与涵不谙安抚之道,面对一个悲伤的老人,只觉得不知如何是好。

 甘雁容突然问道:“冷儿…现在怎么样了?”

 “冷儿?”

 一时反应不及。

 “就是,司徒冷,你们的师傅呀!”

 甘雁容急切地说道。

 “师傅…”师兄妹面面相觑。其实自从万魂崖上一战后,两人都未曾再见过司徒冷,只知他已重新回到东陵,仍然国师之尊。

 “他出事了!?”

 甘雁容急了。

 “前辈您别着急,师傅现在很好,是东陵的国师。”涵连忙安抚。

 都说老人像小孩,任霸道,眼前这位实力不得了,真任起来可就难办了。

 “那就好,那就好…”甘雁容喃喃自语,忽然又呜呜哭了起来。

 墨染懒得理会,涵只得手忙脚地尽说好话。甘雁容一边哭一边说,虽然断断续续地,但涵还是大致拼凑出了当年事情的经过。

 暝涯子司徒翼与千叶魔女甘雁容,本是一对神仙眷侣。因甘雁容早年行事跋扈,结仇甚多。其中一个仇家,趁她怀有身孕,司徒翼又恰好不在时下毒。毒奇特,平时难以察觉,直到甘雁容准备生产的时候才被发现,却为时晚矣。

 甘雁容执意替司徒家留下血脉,拼着真气漏身亡的危险产下司徒冷。

 而司徒翼怎么可能甘心眼睁睁地看着爱身亡,在不断损耗自身修为来填补甘雁容外漏真气的同时,还要驱除毒素。出一分,补两分,纵然是司徒翼内力在深厚,也熬不住没有尽头的减损。

 “最后关头,毒素尚且残余些许,但已经继力不足,哪怕再输入多一分真气,都会因为力竭身亡。所以,昊天才服下了梵天瑶草…”

 “梵天瑶草!”

 墨染、涵两人一同惊叫。

 “没错。后来我虽被救活,但翼哥却只剩下七年寿命。”

 后面的故事,有些悲伤。

 甘雁容是个至情至的姑娘,因为爱得太深,所以才更加的恨,更加的怕。

 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执意要生那孩子,最后执念成魔,所有的爱她给了司徒翼,所有的恨却留给了自己的孩子。

 当时的司徒冷,才不过三个月。

 甘雁容无法忍受亲眼目睹挚爱死去,又怕心魔已生的自己有一天会忍不住对孩子下毒手。

 懦弱的她,逃离了寒池山庄。

 一去三十年,世间变幻,多少人,多少事,生死由命,逝者无追矣。

 涵沉默着,以她的立场,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纵然是司徒翼这般惊世奇才,居然对梵天瑶草亦无可奈何,墨染心一寒,不由地伸手一握,似乎只有将那抹温暖掬在身边,才不会消失。

 左手一紧,被捏得生痛,涵疑惑地望去。见墨染眼眸生沉,以为他魔未尽,便不管疼痛,反倒往旁边移动,贴得更近。

 “前辈,梵天瑶草当真如此逆天?一点办法都没有?”

 墨染出言问道。

 甘雁容情绪有些回缓,闻言一怔,下意识回答:“有,是有,但…”

 忽而停住,示意涵伸出手。

 浮于脉上,大惊:“小女娃儿,你怎么也中了梵天瑶草!”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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