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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倒数结束,信义商圈的各处烟火也已燃尽,再怎么依依不舍,再怎么频频回首,新的一年已经来临,旧历的最后一页,终要撕去。

 席宝琳离开苗子齐温暖的膛,足又怅然若失地叹息道:“该回去了。”

 “还没呢。”他将她拉回臂弯里,护着她挨到最近的一棵树下。

 这时,原本拚命往前挤的人群开始撤退,席宝琳再次震惊于这可怕的人,真有如海般,一波接着一波,挤得人几乎就要被架着悬空往前移。

 苗子齐让她靠着树干,双臂环着她。“这时候让人涌着走,很容易发生意外。”

 “嗯…”她想也是。

 “开心吗?”他低着身子,眼睛一亮一亮地盯着她瞧。

 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刚才的那个吻。

 “嗯,很美…”她不自在地痹篇他的注视,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回应他的吻,但,也不愿就此承认什么。

 “想嘘嘘吗?”他笑问。

 “喂…”她气得搥他一记。这个人怎么就只知道关心她要不要上厕所?

 他仰头大笑。“因为要等前面那一大票人走得差不多,大概要一个钟头,我这是体贴,知道女孩子总是不好意思说,好心被雷亲。”

 “不用,谢谢。”她轻哼一声,很不领情。

 “你看…旁边这些人像不像逃难?全都是憋了几个小时,急着上厕所去的。”

 “哎唷…”她笑得肚子疼,忍不住又搥他几下。

 反正他肌结实,皮又厚,不怕痛的。

 “你有没有看过『倾城之恋』这部电影?很久了,周润发和缪骞人演的。”等待人褪去的时间,苗子齐问。

 “没有,但是,看过这篇小说。”她感到讶异,因她之前也同样想到“倾城之恋”

 可怕的默契。

 “电影里,香港的陷落,成全了他们的爱情,将范柳原留在白苏身边,因为世,一瞬间,他们明白了需要彼此的温暖,即使是出于自私,也愿意边为对方付出一点真心。”

 “嗯…”刚刚,她也正是回想到这一段。

 “那么…这些急着想离开的人将你留在我身边,你是不是也愿意在这个时候,承认对我有一点点心动?”

 她怔怔地看着他,咬着,思绪却是混乱的,只感觉心跳愈来愈快、愈来愈快…

 当他将她的安静当作默许,当他低‮体身‬,感的缓缓地向她靠近,当两人瓣即将贴上的剎那…

 她偏过头去,那个吻,落在她的颊上…

 一切便在此静止了下来,他的手仍撑着树干,脸就靠在她的颈边,一颗心沈入无边黑,而她紧捏着手,无端地涌上悲伤。

 她终究还是胆怯了。

 意的气氛,情、爱情分辨不清的片刻已过,他们终究要回到真实的生活,他仍旧是玩世不恭、不想安定的潇洒男子,而她却无法让自己走向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傍晚,在医院病房里,那位老先生静静凝视子的身影给她太深的感动,她愿意相信这个世间仍存在至死不渝的真情,只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这个角色,并不适合苗子齐。

 她必须对自己的感情视而不见,必须先将他设定为不可能的对象,如此,她才能不在乎他的风,才能不去试探他,最后才不会因失望而不得不选择分开。

 就如他所说…女人一旦认真爱上一个男人,很可怕…

 她,就是那种很可怕的女人,爱上他,便是两人痛苦的开始。

 苗子齐维持不动的姿势,凄凄地勾起角,懂了。

 倒数计时的那个吻只是一时情,不代表什么,这种事和在庆功宴上,几杯黄汤下肚,抓到人就狂亲的状况是一样的。

 她没有心动,也不想动心,狂过后,她可以马上冷静下来,退回两人原本的关系。

 朋友是不适合亲吻的。

 她是如此地特别,如此地捉摸不定,是他自信得过了头,一头栽了进去,陷得太深而不自知。

 “男女之间不是非得谈情说爱不可。”这是他松懈女人防备或是有了新用来开导旧爱的说词,自然不能自打嘴巴。

 只是…他没尝过动心忍。只做朋友不谈情说爱的边界,原来布了荆棘,一不小心,越界的渴望便会伤了自己。

 对她,已经不是见猎心喜如此单纯的动机,追不追求也已经不是他有把握的事了,这次的主控权在她手上,不想失去她,就得遵守她的游戏规则。

 他起身,转个身靠到她身旁的位置,像好哥儿们般揽着她的肩,调整好心态,打起精神,准备又来一套冠冕堂皇、似是而非的大道理。

 “你知道两个人之所以能成为朋友,先决条件是什么吗?”

 “不知道。”见他没有因她的拒绝而生气,她才松下紧绷的情绪。还以为这下,可能就一拍两散了,搞不好他会扔下她,自己回去。

 “先决条件就是一定是很欣赏对方、喜欢对方,你觉得这样说对不对?”

 “嗯。”“若是这朋友不巧是一男一女,这个喜欢的界线就很难拿捏。”

 “嗯…”“所以,难免有时不小心越过了界,可能太开心了,忍不住想抱一抱对方,或者激动得不得了,不亲个一、两下无法表达那种情绪…这种感觉,你懂吗?”

 “呵…”她笑出来了,原来,他是想化解刚才的尴尬。

 “笑什么?”他轻敲她的头。“我很认真在告诉你一些人生智慧,专心听。”

 “喔…好…”她咬着,避免又忍不住笑出声。

 “男人见到美女没有不心动的,不过,我不只喜欢你,也很珍惜你,就如你希望的,我们只做朋友,要谈恋爱,我找别人去。万一我有什么越界的行为,你可以骂我,但是不要偷偷给我搞失踪,知不知道?”

 “嗯…”她点头,说不上来安心还是失落,但是,至少他还在,没有因为做不成情人,连朋友的关系也因此决裂。

 他的珍惜,令她动容。

 “好啦!”他弹离树干。“人群比较散了,我们慢慢往回走,我的车在停车场,送你回去。”

 他朝她伸出大掌,她微微一笑,将手交给他。

 如果,做朋友真能比情人更长久,她希望握着她的这只手,永远都不要放开。

 ************

 做苗子齐的朋友确实比做他的情人要幸福太多,至少,对席宝琳而言。

 他的幽默风趣逗得她笑声连连,他的毒舌无赖出她性格中潜藏许久,巾帼不让须眉的霸气,他的体贴入微让她放下防备,做个享受备受呵护的小女人,就算偶有出现不规矩的恶念头,也总是点到为止,不让她为难。

 他可以在她睡到正香甜的时候打电话闹她,她也可以任地要求他挤出时间陪她上街买东西;他可以冲到“余暇”拉她去暂充女朋友,好收拾自己招桃花的后果;她也可以勾着他的手臂,拒绝无聊男子的示爱。

 因为,他们是朋友。

 朋友可以为对方两肋刀、赴汤蹈火,朋友不必为被回绝没空而挂怀,朋友可以漫天胡诌、互相吐槽,这样的关系,温暖且安心,就算旁人看来十分暧昧不清,但是,男女之间的友情,本来就存在这种很难界定的喜欢…这是苗子齐说的。

 席宝琳身边的人都明显察觉到她的转变,脸色红润,神清气,笑容面,自她父亲过世后,一直蒙在她身上那层挥不去的忧伤已经淡去了。

 每次踏入“余暇”之前,她都会不自觉地扬起笑容。

 想起第一次,听见他坐在邻桌一副不可一世,想跟他约会还得先挂号的跩样,气得她忍不住走过去唤醒那个笨女人,看清楚眼前男人根本不想负责任。

 没想到现在,她却莫名其妙地被他那些似是而非的人生哲学给说服了,甚至还佩服起他的我行我素,要就来,不要就走,别跟我讨价还价的鸟个性。

 人是不是就是这么偏心?讨厌的,连人家喝个水都要嫌姿势太丑,一旦喜欢了,就怎么看怎么顺眼,所有的原则、坚持都变得可以商量了。

 午后,席宝琳依然经常来到“余暇”看看书,随手涂鸦,苗子齐也还是会来,不过他来的招式可就多了,多到她觉得他不去演戏,算浪费人才了。

 才刚想起他,席宝琳眼角便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外进来。

 那个身影自她座位身边走过,她正奇怪应该是苗子齐没错,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才抬起头,那个身影又倒退几步。

 “欸…这位小姐…”苗子齐抚抚刚毅的下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觉得很面。”

 她忍住笑,面无表情地回说:“抱歉,你认错人了。”

 “应该不会错…”他说着说着就坐了下来。“你是不是有演天下第一味?就是那个女主角啊…叫什么来着…”

 “噗…”她及时摀住口里的水,下去后,瞪他一眼。“什么天下第一味,没看过。”

 “还是…你是我高中老师?”

 “这位欧里桑,如果真的是,那你未免也留级留太多年了?”

 “因为老师太美,舍不得毕业。你不知道教室里的那些桌椅,都是靠我留级的学费买的。”

 “呵呵…”她笑到捧腹,边擦眼角闪出的泪水,摆摆手。“我投降,别再讲了,你很爱演咧…”

 “我每天这样挖空心思只为博君一笑,你居然说我很爱演?这次你真的伤到我幼小的心灵了。”他转过身侧坐,食指在椅背上画圈圈,一副受尽委屈的小媳妇样。

 “好啦!好啦!我想说你人这么高大,心眼不可能那么狭小,我道歉,别生气了,喔!”她拉拉他的袖子。

 他向小伟叫了杯咖啡,然后喝了一口水。“别以为我没听到你话中带刺,坏人。”

 她吐吐舌头,顽皮的眼眸灵动地转着。

 “说正事,”他坐正回来。“除夕要不要到我家围炉?”

 “欸?这样很奇怪吧!”

 “怎么会?上次带你回我小时候的老家,杂货店的大婶早就把消息通报给我妈知道了,她一直叫我带女朋友回家,我忙了好一阵子,一直没回去,就除夕吧!”他知道她双亲都已不在,现在和叔叔一家人一起生活,老早就想着除夕邀她到家里吃饭。

 “你妈是叫你带女朋友回家,关我什么事?”她感地提醒两人关系。

 “厚,他们老人家的观念,只要出现在我身边十公尺以内的女人,通通叫做我的女朋友,一个代名词而已啦!”

 “那你怎么不带你真正的女朋友去?”

 “啧…那么多叫我带哪一个啊?要不要去?一句话。”他半威胁地说,一副她不答应就掐死她的狠样。

 他哪里来的真正的女朋友?没拒绝那些自动贴上来的女人,不过是为了让她安心,实践自己说过的,要谈恋爱他找别人去,跟她,会谨守朋友的界线。

 想到自己为了她不知“独守空闺”多久了,这小妮子居然敢跟他讨价还价,是不知道的男人很容易火气太大吗?

 “好啦…”她小声地答应。

 往年,她都是利用农历过年这段时间出国洽谈商务,想痹篇见到别人能够阖家团聚的感伤,这次,他都这么说了,就…就去吧。

 “OK,那没事了。”他跷起二郎腿,喝他的咖啡。

 “今天这么悠闲,不赶着回去工作了?”

 “下午没事,不如,我陪你去买红色内衣好了。”

 “红色…”她紧急煞住差点口而出的话,连忙低音量。“你神经病,我买内衣为什么要你陪?”

 “我猜,你一定没有红色内衣,搞不好衣橱里全是白色的,对不对?”他往前倾,恶地问。

 “不告诉你。”她一偏头,暗自盗汗,这个人连什么女人会买什么颜色的内衣也研究过?

 “我们家除夕一定会玩牌,赌很大的,我告诉你,穿红色内衣真的有效,是自己人才告诉你,而且大过年的,愈红愈吉利。”

 “真的假的?”她是听说过,但是,从没想过真的去买件来穿。

 “真的啦!走啦!我现在陪你去,这种事我就内行了,我看过的绝对比你穿过的还多,你32B对不对?”他随意瞄了她前一眼。

 席宝琳马上弯下来,再怎么麻吉的朋友,什么都可以分享,可总还是男女有别吧?!

 他也不给她考虑的时间,一口饮尽咖啡,拉了她,付完钱就走。

 席宝琳当然觉得很尴尬,可是,这个世界上,能堂而皇之地跟她讨论起内衣这么‮密私‬的事,大概也就他苗子齐一人了。

 她跟他,到底是怎么演变成这种关系的?

 *********

 百货公司内衣专柜。

 席宝琳一直红着脸站在角落,眼睛不知该往哪里飘。

 苗子齐反倒大方,不仅跟专柜阿姨聊开来了,还挑了两件Bra在手上比较,彷佛正在想象哪一件她穿起来比较好看。

 “决定了,宝琳,你来试试这件。”他转身唤她,她直想拔腿就跑。

 “你缩在那里干么?”他笑着朝她招招手。

 她逃不了,只好速移向他。

 “小姐,你男朋友真的很有眼光。你看这件内衣,感中带着清纯,是我们刚推出的新品,深V、无痕设计,穿再紧身、低的衣服都不用担心外,而且这个绑绳肩带就算跑出来也不会尴尬,还可以调整成背后叉的样式…”

 两位专柜阿姨十分赞赏苗子齐的眼光,见她如此害羞,拚命游说她试穿。“像你男朋友这么体贴的男人,很少喽!你真幸福。”

 席宝琳瞄了苗子齐一眼,有人吹捧他,他可得意的。

 “你看,人家都说我这种男人快绝种了,你还不答应我的追求?”他乘机陷害她。

 “什么?你们还没交往喔?”两位专柜阿姨齐声惊呼。“哎唷,小姐,真的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了,就答应他吧!”

 这就是所谓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他们不交往,关内衣专柜阿姨什么事?

 席宝琳当然不甘示弱,不能让他得意太久,脸色一黯,拿走他手上的内衣,丢下一句…

 “可是他有老婆了。”

 说完,便钻进更衣间里,耳朵贴在门板上,等着听好戏。

 专柜阿姨果然被席宝琳扔下的炸弹炸晕了,猛地倒一口气,接着是一片寂静,不过,安静不到一分钟,便听见那两个人低音量,纷纷对着苗子齐进行道德劝说。

 “男人啊,一旦结了婚,就是一种责任,虽然那位小姐真是长得很漂亮,但是做人不能不念旧情,你没看电视上演的…”

 席宝琳在更衣间里噗哧一笑,听到这里,够本了。

 她下外衣,换上苗子齐为她挑选的内衣,这感觉很奇怪,很别扭,刚刚他才盯着这件内衣瞧…现在穿在自己身上,害得她老是有一种在他面前褪去衣物的不自在。

 不过,是很美…穿在长期练瑜伽,身段姣好的席宝琳身上,优雅,却不失感。

 她不好意思盯着镜子太久,彷佛这双眼睛变成了他的,正在盯着自己赤的身子,那突来的羞怯让她很快换穿上原来的衣服,整理妥当后,便急忙离开更衣间。

 “可以吗?”见她一出来,苗子齐如获大赦,一经她点头,他马上要专柜小姐帮她包起来。

 “快走…”他付了钱,连找零都省了,拿着购物袋拉着她跑。再听这两位欧巴桑念下去,他可能真的要吃斋念佛,出家去了。

 “为什么走得这么急?”她明知故问。

 “你哟!”他轻捏她的鼻头,万般宠溺。“好的不学,坏的倒是尽得我真传,被你整死了。”

 “人家也想学好的,可是找不到嘛!”她还很无辜咧。

 “我有这么差劲吗?英俊潇洒、风倜傥,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优点?”

 “改天我记得带放大镜找看看。”她就是不肯夸他一句。

 “你…”他边摇头边倒退。“宝琳…你变了…”

 “怎么变了?”她挑起眉角,等着看他接下来要损她什么。

 “我记得你以前是走气质美女路线的…”他退避三舍,一副可惜了的表情。

 “还不是近墨者黑,不然,我还是离你远一点好了。”她说着说着就径自大步往前走,将他抛得远远的。

 他当然很快追上,搂上她的肩。“闹你的啦,不管你变成怎样,我都一样喜欢你,不只,是愈来愈喜欢你。”

 “变老变丑也一样喜欢?”她瞅着他的眼看。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你没听说过?”

 “鬼扯。”她往他间掐了一把,就是那张嘴,讲得天花坠,害她也跟着学坏了。

 不过,有他陪伴的日子,真的很快乐。

 或许,她跟白苏一样自私,故作轻松,好像很放得开,因为只是朋友,不在乎他身边有多少女人,其实,她一点一滴的转变,何尝不是抓着他不想定下来的心态,知道他就喜欢她的多变、多面,说穿了,还是希望自己永远占据着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希望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

 她的骄傲、她的这点心机,全是因为懦弱。

 她不敢爱他,因为爱了就不再从容,不再可人。

 一朵长在花园里的花,一旦被摘下了,属于了某个人,那娇也仅能换来几分钟的凝视。得不到爱情养分的花朵,尽管花瓶里的水再多,美丽的花瓣终究会一片片枯萎、凋零,最后被扔进垃圾桶,再换上另一朵鲜花朵。

 她了解他,他也从不掩饰自己的多情,见他换过一个又一个女朋友,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女人爱他,他来者不拒,但他又不想安定,受不了专属某个人的束缚,最后总是草草结束,逃之夭夭。

 或许,他们都在寻找,她寻找的是一个她爱,也爱她的专情男子;而他寻找的是一个他爱,可以包容他的玩,却不要那么爱他的女人。

 “想什么,表情这么凝重?”他她的发,关心地问。

 她摇头。“想着还要不要买些什么。”

 “我陪你继续逛啊,七点前都有空。”他缩缩手臂,将她更揽近身旁。

 这是他和她之间亲密的极界线,尽管他无时不渴望牵牵她的手、抱抱她、亲亲她,但是,他得时时提醒自己,要能合理地包装在“朋友”的关系里,他没有把握在越过这条界线后,他们之间的感情会有什么转变。

 挤出时间见面难,分离更难。

 相处时的甜蜜气氛使得他经常无法面对道别后内心猛烈袭来的‮大巨‬空虚,就连过去一向热衷的时尚party,面对一个一个精心装扮、身材妖娆的女人,也变得兴趣缺缺了。

 他不知道这份压抑还能撑多久,因为望已经渐渐地将他至一触即发的危险边缘…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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