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晚上七点,随着现场乐队的演奏,宴会正式展开。方晴岚忙到五点才能
空回家,火速换装打扮,挑了一件浅蓝色旗袍,高领但也高衩,
出她修长的腿,优雅中带有
感。
殷存义开车接送她,但婉拒了进屋的邀请,毕竟她在房内换衣,他若在客厅等,绝对坐立不安到极点。
一小时后,方晴岚打开屋门,不太确定地问:“你看我穿这样可以吗?”
“好…好美…”他想破头也挤不出适当形容词,只会傻傻地说好美。
从他赞叹的眼中,她确定自己相当成功,推推他的手,唤回他的神智。“我们出发吧!时间快来不及了。”
两人上了车,他的视线依然锁定在她身上。“你真的…很美…”
“好,好,我相信你。”方晴岚故意皱起眉看他一眼,其实嘴角带着笑意。任何女人都喜欢被称赞,即使是结结巴巴的也很好听。
以往她常觉得他遥远而难捉摸,这两天的相处下来,却让她看到他“人
化”的一面,甚至可说相当有男
魅力呢!那个被他暗恋许久的女人,不知是哪个幸运儿?
从她的住处到饭店只要十分钟,两人及时赶上宴会,乐队才奏起第一首曲子。
当殷存义伸出手臂,方晴岚想了一下,才挽住他的手臂,这是身为女伴该做的,只是种社
礼仪,没什么,但很奇妙地,存在于两人间的似乎又不只是社
礼仪。
一走进大厅,许多目光向他们投来,殷存义身为集团未来主掌人,年轻有为又不曾传出绋闻,自然有热心人士想促成好事,今天看他带着一位优雅女伴现身,免不了要多关心几眼。
幸好在场没有媒体,殷存义之前就婉谢了,否则这下镁光灯一定拍个不停。
今晚两人不约而同选择了蓝色调,他是深蓝色西装搭上白色领带,她是浅蓝色旗袍搭配白色珍珠,仿佛
花就在他们身上
过,是种表面宁静却翻腾的力量。
确实,他们有许多共同之处,外表看来冷冷的,内在却可能热烈如火山,只是在等待爆发的时机。
在他心中,这份感情就快
溢,却怕
出来吓着了她,都怪他不善表达、不懂追求,谈恋爱这种事似乎需要点天分呀!
宴会厅中,刘明仪清楚看到这一幕,捏捏丈夫的手心。“我们家老大好像开始有动作了。”
“喔?”殷铁笙抬起双眉,对眼前的画面相当满意。“真是的,早该这么做了。”
夫
俩等了三十三年,长子始终就是像木头人似的,今晚终于开窍,约了心上人参加盛会,而且是在母亲的生日派对上,这不等于带来见双亲吗?
“妈,生日快乐。”殷存义送上礼物,是方晴岚替他决定的,跟钻石毫无关系,是一套原住民手工打造的首饰,独一无二。
刘明仪接过一看,目
惊喜。“这么别致,应该不是你选的吧?是谁帮你出主意的?”
“是晴岚。”殷存义老实回答。
“算你有眼光。”刘明仪话中有话,深深看了儿子一眼。
“伯母,祝你生日快乐!”方晴岚也送上贺礼。“这是我自己做的,一份小小心意。”
“你自己做的?”刘明仪
怀期待打开来,竟是一本手工笔记本,缀有干燥花、贝壳和剪纸,全世界就这么一本,千金难买。
其实刘明仪活到这年纪,该享受的都享受过了,最珍惜的不过就是心意了。
殷铁笙在旁看了,立即提出要求:“我生日的时候也要一本,行不行啊?”
“我明天就开始准备。”方晴岚微笑答应。
“你们…”殷存义闷闷地
嘴。“你们别让她太累。”
“哼,其实你自己也想要一本,对吧?”刘明仪代儿子问;“晴岚,你知道存义生日是哪天吗?”
“十一月十一
。”方晴岚想都不用想就能说出,她对客户的服务总是周到。
殷存义心头一跳,虽然他明白这可能只是她的敬业态度,却还是让他不得不感动,至少在她脑海中,有他小小的存在。
当三层的蛋糕被送出来,全场齐声
唱“生日快乐”在这完美一刻,刘明仪真是满意极了,只求儿孙都平安快乐,再也没有别的愿望。
殷存义被很多人围绕着,身为“擎宇行银集团”总经理,不管亲友客户或员工,都有很多话想对他说。
方晴岚不想挤进那小圈子,悄悄走到一旁,她并没闲着,仔细检查有无疏失,叮嘱员工各项细节。
糟糕,今晚她不是已经请假了?明明是客人的身分,却忍不住“职业病”发作,真是没救了。
“阿姨…”嘴边还沾着蛋糕的殷兆隆,找到他心目中的美人鱼,奋兴冲上前来。
“小隆!”方晴岚顺手拿张纸巾,替他擦净。
“阿姨,你上次说的故事,最后结果是什么?”
“喔,美人鱼就回到太平洋啦!”海洋是可以容纳一切的,包括爱的残酷和丑恶。
他嘟起嘴,不太满意地说:“她可以找第二个王子呀,故事不应该这样的。”
“嗯,你说得对。”她点点头,心想这是个好主意,不过若她是美人鱼,还提得起勇气去爱人吗?那伤痛有如匕首
入
口,从此化作海面泡沫,找不到完整的自己。
如果真要找,也要找个让她有安全感的吧,就像是…殷存义那样的,左看右看都是可靠的人,但他曾经差点成为她的大伯,要是再做她的丈夫不是很怪吗?
不对,她会这样想才更怪,她为何第一个就想到他?难道全天下只剩下殷家的男人不成?她得有骨气点,整片森林中不知多少良木呢!
这时殷弘平走上前,对儿子说:“小隆,你去找妈妈,阿姨借给我好不好?”
“为什么要借给你?”殷兆隆对老爸可不会痔利客气。
“爸爸很久没跟方阿姨跳舞了,想温习一下,拜托你啦!”殷弘平双手合掌恳求,不像个父亲,反而像平辈朋友。
看在老爸颇有诚意的分上,殷兆隆同意了,不过还特别声明:“只能跳一次喔!”
终于得到儿子的首肯,殷弘平转向方晴岚,伸出手风度翩翩说;“我们跳支舞好吗?”
“好呀。”她大方接受邀请,当他是个老朋友,有何不可?
了这么久,两人跳舞的默契仍在,殷弘平的舞技一如往常
湛,他对于有兴趣的事情,总是领悟得很快,一学就上手,只可惜他的兴趣太多,反而无法钻研到
深。
以前方晴岚担心他不够认真,希望他奋发上进,却在两人间造成紧绷压力,如今她忽然想开了,并非每个人都必须是模范生,这样的话谁来当第二名、第三名?即使吊车尾也有吊车尾的存在必要呀。
像殷弘平这样随心所
、悠游自在,谁能说不是一种美好的人生?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她不该用她的标准来评断他,或许过去她爱上的并非真正的他,而是自己心底某个理想吧!
在此同时,殷弘平想的是另一件事,一件他刚发现的天大好事!
“刚才看你跟我哥一起走进来,我不得不说,其实你们非常相配,从以前我就这么觉得,你们有很多相似之处,像同一个模子打造出来的。”
她当然不赞同这种论点。“你别
点鸳鸯谱,你哥是找不到女伴才拜托我的!”
“就算如此,我还是认为你该考虑看看,我哥可是踏破铁鞋都找不到的好男人,你放过他的话就太不识货了。”在他眼中,他们不管外貌和气质都相得益彰,让他兴起做媒的冲动,若能撮合自己的哥哥和前任未婚
,不就一次解决了两个问题?
他哥哥年纪三十有三,早就该成家生子,他对方晴岚亏欠许多,希望她早
觅得良人,这两人真是天生绝配,他不帮点忙说不过去。
“我跟他不可能的啦!”跟前任未婚夫的哥哥交往?多诡异!
“你别自我设限,感情这种事很难说的。”殷弘平啧啧两声。“你说说看,我哥有哪点不好?他工作努力,对家人照顾,个性谦虚又稳重,长得又几乎跟我一样帅,除了你还有谁配得上他?”
“你真是的!别闹了好不好?”方晴岚被逗笑了,却仍不为所动。
此时殷存义正站在舞池一角,表情有些落寞。他又错失良机了,刚才不该放开晴岚的手,管他那些人有什么生意要谈,都不及他谈恋爱重要呀!
现在看弟弟和晴岚共舞,聊得似乎相当愉快,虽然他确定晴岚不可能回头,但他万分羡慕弟弟的境况,如果晴岚也对他这样笑,那该多好。
一首曲子即将告终,殷弘平看准了时机,就在音乐暂停时,他把方晴岚带到舞池边,将她的手交给殷存义,仿佛一种象征、一种仪式,从此她不再是他的前任未婚
,那段回忆只能是回忆了。
“哥,交给你喽!”
殷存义和方晴岚都吓了一跳,但随即恢复过来,基于礼貌他们应该共舞,音乐开始了,别犹豫,跳吧!情人就在眼前,别害怕,爱吧!
完成任务后,殷弘平走向他的宝贝儿子,不知怎么,殷兆隆非常专心地盯着舞池内。
“小隆,你在看什么?”殷弘平蹲身下,随着儿子的角度望去。
“阿姨和伯伯。”殷兆隆的双眼眨也不眨,脑子却转来转去的。
“你刚才不是吵着要方阿姨?怎么不去跟伯伯抢回来?”
“爸爸你不懂啦!”殷兆隆非常认真地说:“美人鱼碰到第一个王子,可是他娶了别国的公主,美人鱼只好回到大海,现在她要找第二个王子,我要帮她检查是不是真正的王子!”
殷弘平听懂了,也笑了。“你说得对,你这么做真的很俸。”
谁说公主只能忠于她所遇到的第一个王子?如果那不是她生命中真正的王子,就寻找下一个吧!
“小隆来吃东西喽…”郭香筠端着一盘食物走来,发现丈夫又回到她身边。
殷弘平对
子眨了眨眼,以调皮的语气说:“刚才我和晴岚跳了支舞,你不介意吧?”
“这种小事,有什么好介意?”郭香筠脸上挂着笑,不管是坚强或倔强,她不想让自己一脸哀怨,要知道哀怨会变成习惯的。
殷弘平愣着了,不知多久没看到她的笑容了?记得当初刚认识她的时候,她站在方晴岚身旁并不显眼,只有笑起来的时候特别耀眼,而他最欣赏的不也正是她这点吗?
“小隆,你一边吃东西,一边帮美人鱼检查。”他站起身,向
子伸出手。“我和你妈也要来跳支舞。”
冰香筠接受了这邀请,她和丈夫从未跳过舞,或许现在开始也不迟。
殷兆隆这不可忙了,不只要帮美人鱼的忙,还要分神看他爸妈有没有吵架?不过他很开心,他发现一切都很好,幸福快乐的结局就快来喽!
当殷存义接过心上人的手,带点慌张带点期待,却没有任何犹豫。方晴岚却是糗得想钻进地板,也许是殷弘平刚才那番话,让她觉得怪怪的,也不太敢
视殷存义得眼。
“呃…弘平真爱胡闹,不好意思,你吓了一跳吧?”
“我本来就想请你跳舞的。”都怪他行动太慢,还要弟弟撮合,不过话说回来,弟弟是否看出他的情感,才特别给他这个机会?说不定全场的人都察觉他的心意,只有她还没发现。
“喔…”她低下头,想不出别的话题,两人陷入沉默。
“你在想什么?”他开了口,声音幽幽低低的。
“我…呃…”她没办法回答,她是在想,自己真有可能把他当成对象吗?
“跟我跳舞是不是很无聊?抱歉,我不像弘平那样能言善道。”他误解了她沉默的意思。
“请别这么说。”她摇摇头,有点脸红。“因为我刚在想别的事情。”
“能让我知道是什么事吗?”
“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她打死也说不出口,拜托,那多尴尬、多暧昧!
他不再追问,表情却显得有些落寞,因为她不愿与他分享或分担,她仍把他放在千里之外的距离。
多无奈的情境,她就在他眼前,两人如此贴近,他可以呼吸到她的香水味,甚至有几丝秀发拂过他脸庞,可惜他仍走进不了她的内心。
她也察觉这股暗
,转个话题说:“今天的宴会,你觉得还算成功吗?”
“由你企划和执行,当然成功。”他向来信赖她的专业能力,她的魅力不只是五官或身材的美,还有一种难得的自信和气度。
“希望伯母能度过一个快乐又难忘的生日。”
“我妈很快乐,我看得出来。”其实他也该
足了,能有方晴岚作女伴,还能一起跳舞,这是当初他想都不敢想的情节。
两人客气对谈,直到这首曲子结束,他却还不想放开,这时她抬起头问:“呃…你想吃点东西吗?还是要继续跳舞?”
他的饥饿不是食物能
足的,当她如此靠近他怀中,他只盼多呼吸她的馨香、掬饮她的眼波,即使她从来不懂他的心,至少此刻他们的心是贴近的。
“继续跳舞好吗?”他的嗓音有点哑。
“好呀。”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一整个晚上,殷存义霸占了方晴岚的每支舞,旁人也很识相地不来打搅,任谁都看得出来“擎宇行银集团”的总经理深陷爱河,那渴望的表情近乎痴
。
方晴岚越跳越觉奇怪,怎么今晚他特别有男
魅力?虽然他不言不语,眼中却像有千言万语,深深凝视着她,默默地向她倾诉。
随着舞步绕呀绕的,她
口也怦呀怦的,如梦似幻,有种恋爱的预感,却又立即被她自己推翻。
她承认殷存义在各方面都是个好对象,但是她曾和他弟弟订过婚,还让他看过她为爱落泪的模样,所以怎么说都不可能的啦!
她和他始终是两条平行线,不可能
会在一起,虽说世事无绝对,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呀…
第二天中午,殷家人在饭店用过餐,随即准备出发前往机场,方晴岚亲自送机,对这几位“特别”的客户说;“祝你们一路顺风,
有空再来花莲。”
刘明仪握住她的乎。“这次度假真的很愉快,幸好有你。”
殷铁笙也说:“改天你回台北的时候,大家约出来吃个饭,让我们做东。”
“多谢两位的好意。”方晴岚很喜欢两位老人家,虽然无缘做他们的媳妇,他们仍是不改热情态度。
“阿姨,你跟我们回去啦!”殷兆隆硬是不肯放开方晴岚的手,此行他最大收获不是海洋公园,不是一大堆土产和纪念品,而是一个会说故事给他听的阿姨。
方晴岚
出歉意的笑,蹲下来摸摸他的小脸。“对不起,我只有放假才回台北耶。”
“那叫我伯伯给你放假!放假!”在殷兆隆心目中,伯伯殷存义就是最大的人,大家都归他管。
“伯伯自己都没假放了,怎么让阿姨放假?”殷弘平抱起儿子劝哄。“不过如果伯伯把阿姨娶回家,你就可以常看到阿姨喽!”
“拜托别开这种玩笑。”方晴岚觉得困窘极了,却见其它人嘴角都带着笑,似乎并不觉得奇怪?
冰香筠也发觉到这股情势,大家都有意把殷存义和方晴岚凑在一起,她对此虽觉诧异却不反对,她也希望方晴岚有个好归宿,殷存义当然是个好对象,如此一来,她内心愧疚应能稍减。
“晴岚,你考虑考虑,我大伯很不错,我也希望有缘跟你做妯娌。”
“你、你怎么也跟着起哄?”这几句话让方晴岚窘透了,殷存义站在一旁却不发一言,更让她觉得头皮发麻,他该不会以为她也有此意吧?真糗,她可从来没倒追过男人呀!
“我说真的。”郭香筠的声音带些哽咽。“我…我比谁都想看到你…得到幸福。”
当年她抢走好友的幸福,虽是以爱之名,那份自责和罪恶感却挥之不去。
方晴岚自然懂得她的心情,安慰道;“我现在单身过得也很好,缘分该来就会来,你不用替我太担心。希望你跟弘平越来越恩爱,小隆其实很在乎你们的相处,还想要有弟弟和妹妹呢。”
气氛转为温馨和依依不舍,旁人不用明说也能明了,殷弘平揽住
子的肩膀,笑问:“老婆,要是晴岚变成我大嫂,你的辈分就矮她一截,你不在乎吗?”
“我才不在乎呢!就算她做我婆婆,我也愿意孝顺她。”
冰香筠话说得太快,刘明仪
嘴道:“咳!这点我倒是
在乎的。”
“妈,对不起,我不是这意思啦…”郭香筠急得脸都红了。
众人大笑,眼看登机时间将至,于是挥手道别,相约下次台北见。
方晴岚目送他们走进候机室,那背影不会让她视线模糊,只觉得有些事情就这么结束,仿佛告别了一段青春、一个梦。
再见,我曾以为是王子的人,再见,我曾以为会成真的童话。从今后,她可以放下了。
一转身,却见殷存义还站在眼前,她掩不住惊讶问:“咦?你怎么没上飞机?”
他咳嗽一下,口气不太自然。“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要办。”
“是公事吗?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她很自然的想提供服务,不管何时何地,客户就是客户。
“不用…呃,不是…如果方便,请帮我一个忙。”他不敢看她的眼,怕自己
漏太多情感。
“请说。”是她的错觉吗?怎么感觉他有点害羞?
“听说你明天休假,可不可以陪我逛逛花莲?”
她更惊讶了,他怎会连这个都知道?莫非事先有打听过?但是为什么呢?她不敢联想太多,冷静问:“你想参观花莲的哪些部分?是关于怎样的产业发展?”
“嗯…都好…不,我希望看看农特产资源,我有计划要多方投资。”他不得不撒个小谎,怕吓着她,若她知道他是为她而留下,可能会退避三舍吧。
总之他不能就此离去,昨晚共舞的时候,他有许多话想告诉她,却始终开不了口,再不找机会表达的话,他可能会闷到爆炸。
“我了解了,我会尽力的。”她二话不说就点了头,不仅因为他是贵宾,也因为他帮助她很多,过去的伤痛不正因为这次接待而解
了吗?
反正他有个暗恋已久的对象,她也不用想太多,于公于私她都该答应,不过是一
游而已嘛!
“希望不会太麻烦你。”
“请别这么说,你不只是我的好客户,也是我的好朋友。”她想起刚才殷弘平和郭香筠的玩笑话,心底有所警惕,不能让殷存义产生误会,因此特别强调“朋友”关系。
“嗯。”他点点头,微笑得不太成功。
好朋友,这关系算是有进步了,至少不只是公事上的相处,他应该感到振奋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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