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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自那起,君立中发现他似乎在著手进行著什么事儿,偏偏问他时,他老一副神秘样,什么也不肯多说,只要她放心。

 因此,她始终都被蒙在鼓里,不知道他究竟在忙些什么。

 直到某一天的午后,他总算开口,要求她在君家所有管事面前,配合他演一出戏。

 他告诉她,就在这几天内,管事们会带著某个陌生的书生上门来,而这书生所扮演的角色,则是花魁芙蓉已正式拜堂成亲的相公,芙蓉之所以会在青楼卖艺,便是为了挣银子给这书生进京考试,正牌丈夫既已出面,芙蓉终于出马脚,承认根本没有恋君少爷,而是只看上君家的钱财。

 君立中听得是一脸啼笑皆非,直骂他这是什么烂戏码。

 伏龙一脸无辜,说那不是他想的,是君家那些管事们经过一番“思考后”所精心策画出来的戏码。

 抱敬不如从命,君立中也只好配合著演了。

 两人有了默契,演起戏来可谓是人木三分、效果惊人。

 不到一天光景,君家少爷与花魁芙蓉分开的事儿,已传遍了大街小巷。

 就如同当初两人出双入对时一般,数种不同版本的谣言又开始传,而花魁芙蓉的声誉更是一落千丈。

 很多人都说,定是芙蓉做了什么有损名节的事儿来,君少爷才会不要她的!

 大概是君立中平塑造的形象太好了,所以没有招来什么负面的话。

 而就在这时候,君家也放出了选媳妇的消息,造成了另一波的騒动,知道这消息的大家闺秀们,已开始蠢蠢动了。

 在谣言天飞的情况下,身为主角的伏龙却从此销声匿迹,连君立中都寻他不著!

 *********

 一见是晴晴推门走进来,君立中便迫不及待地朝她了过去,直问道:“怎么?信宏那儿有什么消息没有?”

 “没有啊,不过信宏已经差人再继续去打听了。”

 “可恶!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君立中手握成拳,来来回回踱步著“明明说好是演戏的,怎会演到后来人却不见了踪影!?三天了!已经三天了呢!去哪儿也不说一声,害我担心死了!”

 “会不会是被伯父他们给暗中…”晴晴比著刀划过脖子的手势“喀擦掉了?”

 “他命硬得很,要那么容易给喀擦掉的话,我早做了!”也不会被他到最后还真的喜欢上他了,得现在还得为他担心受怕,怎么说都是她吃亏呀!

 “可芙蓉是个纤弱姑娘家,突然失去踪影,怎么想都觉得很危险啊!”“放心,他没你想的那么软弱。”

 “可她人现在就是不见了,不是吗?”

 “唉…你说的对,我就是这样才担心的!若是他刻意安排的,那倒还好,可他什么讯息也没留下,万一是中了伯父他们的圈套,该怎么办?”

 “芙蓉都没告诉你接下来的事儿吗?”

 “没有。他自始至终都只是要我耐心等待而已。”

 “不过关蓉既然这么说了,我看你就先静下心来等等看再说,这么乾着急也不是办法哩!啊!对了,你不是说过她和那什么嬷嬷的很吗?你问过那胖妇人了吗?”

 “唉…昨儿个我已去找她问过了,翠嬷嬷也说不晓得。”

 “咦?君立中,我瞧得出来,你真的很关心芙蓉哩!记得从前你明明要我少和她来往的,没想到最后你竟然和她成为莫逆之了!可见人跟人的缘分,真的是很难说哩!”

 是啊!而且她还喜欢上他呢!只是瞒了这么久,她也不知该从何解释起了,只好半开玩笑地说道:“我这么做可全都是为了某人呀!我若不将芙蓉看紧些,万一让‘她’走了某人的心上人,到时某人可又要哭天抢地,吵得我不得安宁了!”

 “哎呀!讨厌啦!都过去的事儿了,你做什么取笑人家啦!你再这么笑人家,我可要叫信宏不帮你找人了!”

 “是是,姑,是我错了,行了吧?”

 唉,看到晴晴这么无忧无虑的快乐模样,她好羡慕,什么时候她也能像晴晴这般?

 平凡的日子、茶淡饭、一个疼爱她的男人,这样就很够了!但这么简单的事儿,却总是离她很远很远…讨厌!她怎么又胡思想起来了呢?他一不在身边,她总觉得自己的思绪似乎变得格外感脆弱呀!

 晴晴瞧着她有些落寞的眼神“君立中,你还是一直在想着芙蓉的事对不对?”

 “才没有!”

 “你就别口是心非了,我可是瞧得出来的。原来她对你这么重要呀?”

 “晴,你和他,都是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人。”这句话他要听到了,不知会有多么高兴呢!不过他现在如果在身边,自己定又会不好意思说了。

 “你就别担心了好吗?”晴晴拍拍她肩头“咱们就努力些,把芙蓉找回来吧。”

 “嗯。”怱地,一个念头闪过君立中脑海!哎呀!她早该想到的!

 北武林的“合影堂”以及南武林的“踪阁”是中原武林专门贩售消息的南北两大巨头。合影堂历史悠久,已成立数十载了;踪阁虽是近几年来才在南武林堀起的贩售情报组织,但办事效率一,已获得良好的口碑,因此,若是能直接委托踪阁,她就不必找得焦头烂额了!

 她忽地闪闪发亮的眼神引起了晴晴的好奇“怎么了?”

 “我已经想到更快的办法了。”

 “真的!?什么办法?”

 君立中将所想到的解释给晴晴听:“据说,北武林的合影堂与南武林的踪阁,是贩售消息的两大巨头,咱们乾脆委托踪阁,一定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咦?那什么堂跟什么阁的这么厉害呀?”

 “是呀。听说有时候就连官府得不到的消息,都还得委托他们去查哩!”

 “可你知道要怎么联系上那什么阁的人吗?”

 “翠嬷嬷应该对各路消息都很灵通,我先去问她!嗯,就这么办!等会儿我去巡视布庄时会路过,刚好可以顺道去找她!”

 “嗳嗳!君立中!你昏头啦!”

 “什么昏头?”

 “你今儿个没有要去布庄了呀!昨儿个你不是还在骂著吗?今儿个得在伯父们的安排下,与那什么王员外的千金见面哩!”

 君立中终于记起了还有这烦人的事儿,气得她一双眼几乎要出火来!“可恶!去他杀千刀的相亲!真是烦死人了!”

 *********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即使透过信宏,顺利与踪阁取得联系,而踪阁也愿意接下找寻芙蓉下落的任务,但这么多天过去了,却依然是没有芙蓉的消息!

 芙蓉失了踪影,已经够让她担心了,偏偏君家那些管事还唯恐天下不似的,就在芙蓉失去踪迹的翌,居然立即释出了君家选媳妇的消息!

 消息释出之后,对原本就已经无宁的君立中,更是雪上加霜,她不但要费心去留意芙蓉的消息,还得应付管事们频频的騒扰,没两天就得被安排与某家千金相亲,短短十来天,她竟然已经和七、八位大家闺秀相过亲了!

 芙蓉不见、应付相亲、加上商行原本就繁多的事务…君立中已经是焦头烂额、情绪濒临崩溃!

 “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一直不出现?”身边少了他的陪伴,少了他的温暖笑意与妙语如珠…这些天来她总是感到孤单,也终于发觉自己其实一点也不坚强,说不定她的内心,比晴晴还要脆弱上许多。

 “唉…我就快撑不下去了呢!”扶著额头,君立中眸落寞地黯然低语。

 晴晴捧著提神养身的参茶进来,瞧见君立中用双手捣住了脸,不由得大惊失地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身边嚷了起来“君立中!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拜托!”君立中拉了拉嗡嗡作响的耳朵“你小声些行不行!就算没病也给你嚷得吓出病来了。”

 “对不起啦!人家以为你不舒服,才这么紧张的呀!来,我端了参茶来,你赶紧趁热暍下,才脑旗些恢复体力喔!”

 “哼!再这么下去,我迟早会给折腾死,就算吃什么仙丹妙葯都没用。”

 “你别这么说啊!我很担心你呢!这君家只有你是真心待我好,你要真倒下去,可没人会关心我了!所以,你要坚强些啊!我相信你一定能撑过去的!”

 “怎么撑?他失了踪影,管事们又著我要尽早完成亲事,晴,你觉得我该如何去解决这事儿?难道我真要娶个女人过门吗?或者我乾脆换上女装,跟那些人说我是女的,君家少爷的身分我不要了!”

 “嗳唷!拜托!别激动好吗?这两项都是你的大忌嗳!你要真那么做,这么多年来辛苦的一切不都毁了?你别灰心呀!不是说芙蓉有办法替你解决吗?”

 “解决?人都不见了怎么解决!?想到我就有气!”平常是一天到晚黏著她,在她真正需要他的时候,却又跑得不见踪影,这人真是有够可恶的了!

 “好了好了,先把参茶暍了再说吧,我总觉得芙蓉既然说要替你解决,就一定会做到,不会食言的!”

 “是吗?怪了,你怎么会突然对他那么有信心?”

 “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直觉吧!我就是觉得芙蓉那个人呀,其实是蛮值得信任的一个人哩!”

 “最好是那样。”否则下回遇著他,她定会好好跟他算这一大笔帐的!在没有想出更好的方法来之前,她也只好继续咬牙撑下去了。

 趁著君立中在喝参茶,晴晴体贴地走到她身后,替她按摩肩膀“我看你就暂时先别胡思想了,现下最重要的,是要小心应付那些相亲的场面,我好担心你会给那些千金小姐们认出来是女的呢!”

 “放心,到目前为止都还没问题的,我会小心的。”

 “对了!你也该准备一下了,今儿个申时你不是还要和漕帮千金见面吗?我听漕帮千金是个练家子,而且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侠女哩!”

 “漕帮?”君立中冷哼一声“这些人可真够会安排了,凡是与君家有生意上往来的富商,他们一个也不会错过!竟然连水运笼头漕帮都想攀上线?说不定人家儿没将这小小的君家给放在眼里呢!”

 “其实也不见得啦,你平在外头的风评不错,所以那漕帮千金才会同意与你见面呀。”

 “哪里不错?经芙蓉这事儿给街头巷尾渲染过后,我这人还有风评可言吗?”

 “没那么严重啦!那事许多人都说是芙蓉的错哩!你要是风评不佳,那些千金们又怎会愿意与你相亲呢?”

 “算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愈想愈觉得奇怪,依漕帮千金的子,理当不会将我这种文弱书生列入成亲对象考虑才对,为何她会答应这事儿?”

 “哎呀,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喂喂!你当我去玩的呀?”

 “不去也不行,不是吗?伯父他们是长辈,你也不能违背他们的意思。虽然大伯父说话时严厉了些,不过我瞧他们好像是真的希望你这‘君少爷’能早成亲哩!”

 “我就是这样给烦死的!”

 “啊!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儿。”

 “什么事?”

 “方才我路过回廊时,听见一名赌坊的家丁和一名酒肆的家丁正偷偷谈论著,好像要是漕帮这门亲事能成的话,将会对管事们大有帮助哩。”

 君立中一听便警觉了起来“什么帮助?”

 “这我哪知道呀!”

 “难道这漕帮千金是管事那边的人?他们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

 “喂!君立中,你别吓人好不好!”可见脑筋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瞧瞧这君立中,每次作出来的假设都恐怖一把的!

 君立中抿,似是下了什么决心的模样“哼!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更该去会一会这位漕帮千金了!

 *********

 申时。

 与漕帮千金会面的地点,设在君家产业之一的“极品客栈”里。

 极品客栈的一楼是大众化的座位,二楼及三楼则是一间间独立的宴客厅,专门提供给设宴餐叙的客人。

 君立中与漕帮千金,就在门口牌区挂著“故人居”的小宴客厅里见了面。

 不同于以往的推波助澜,在两人进到故人居就座完毕后,一干人等竟都退得乾乾净净,只剩他们两人。

 这种情况让君立中更加确定了一件事,这漕帮千金果真是站在管事们那边的,因为连向来坚持留在一旁推波助澜的管事们,都肯自动痹篇,可见他们早协调好了。

 “初次见面,在下君立中。”君立中拱手作揖。

 “幸会,我是伏华。”伏华也拱手作揖。

 两人打过招呼后,君立中便发现这漕帮千金,正用一种兴味盎然的眼神打量她。

 被瞧得有些不自在,君立中只好开口道:“伏姑娘这么瞧着在下,是否在下有哪里不对劲?”

 “不,没有,你很好。果真是与众不同,连我都险些要认不出来了!”伏华隐隐有了笑意。

 君立中出疑惑的神色,显然不明白她意为何?

 “真是的,早说要来瞧你了,他却硬是不肯,若不是趁著这次的机会,恐怕真的得拖到成亲那天了。”

 “啊!?”她的话,君立中听了是既惊又喜!“莫非你…你与芙蓉是识的?”

 “是的,我们得不能再了。”

 “他呢?他现在人在哪里?是否安好?”

 “放心,他好得不能再好。他不是说过要你耐心等侯吗?事情会演变至此,都在计画中,就连我的出现,也是计画中的事,没想到你却还委托了踪阁找他。”

 一想到这个,君立中就有气“他什么也没说,人就不见了!他答应我的事都还没做到,我自然是要把他找出来负责到底了!”

 “呵…”伏华笑了起来“他说你嘴硬,果然没错。明明心里就很担心他,嘴上却说得一副要找他算帐似的。”

 “他现在在哪里?为何不是他来见我?反而是你来呢?”

 “他现在还在张罗别的事,暂时不能出现,而我想亲自瞧瞧你,所以便自告奋勇地来了。”

 “瞧…瞧我做什么?”

 “那家伙看似温文尔雅,却老谋深算,一肚子坏水,能让他使出浑身解数追求的姑娘家,你说值不值得一看呢?”

 “我…我没那么好的!你不也瞧见了,我这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样,而且我这假男人,还得跟女人相亲哩!”

 “放心,这种窘状很快就能解决了。烦人的相亲,今儿个是最后一遭了。”

 “此话怎说?”

 “反正你就答应与我成亲便是了。”

 “什么!?伏姑娘!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再清楚不过了。反正你放心答应便是了,事情一定会替你解决的。”

 君立中从刚才便开始怀疑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问出口“你和芙蓉是什么关系?”

 伏华也不明说,反而笑咪咪地卖著关子“你是他最重要的人,我也是他最重要的人,你说呢?”

 这句话儿听得君立中不是滋味极了,心里头开始克制不住地泛起大大小小的酸泡泡。

 君立中有些吃味地说道:“可我为何我从未听他提起过你?”

 知晓她的心思,伏华回答的也很妙:“重要的人放在心里即可,不见得要老挂在嘴上提,不是吗?你不也是这样?嘴上从来没说过喜欢他,可心里其实是喜欢他的。”

 君立中却在这时候举一反三了“那么,他嘴上一天到晚说喜欢我,是否心里儿就没有我的存在呢?”

 伏华听了之后是一脸憋笑“这个嘛!你就得自己问问他了。”二哥,别怪我,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戏你一下哩!

 “他什么时候会出现?”

 “成亲的时候,自然会出现在你面前。”

 “伏姑娘,我们真要成亲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君家的管事们不都希望你成亲?那你就快些成亲,给他们瞧瞧吧!成了亲之后,你便是君家真正的继承人,他们便拿你没辙了。”

 “可是女人又怎么能和女人成亲呢?”

 “你放心地照著我说的话去做便是,剩下的,就留待芙蓉出现时,让他亲自向你解释吧。”伏华握住君立中的手“好了,今儿个咱们话题就到此结束吧,甫见面聊太久,外头那些人可会起疑的,反正来方长,以后要说话,机会多的是。”

 “你…”伏华愈是这么说,君立中愈是难以理解“你也是他最重要的人,你这么帮我,难道你都不会吃味吗?”

 “吃味?不会不会!能替你做些事儿,我高兴都来不及呢!见到你为他吃味的模样,我就更高兴了!这证明你是真的喜欢他哩!他要知晓了,定会高兴得飞上天的。”

 君立中大感尴尬“你…不许你说这事儿给他知道!”

 “好吧,不说便不说,留待下回见了面,你们再好好甜言语一番吧!”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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