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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迷藏万里横烟浪
 息阵阵,辽阔的西高原在某个暖里陷进前所未见的争中。

 主力锁定在“白家寨”据混入寨中的探子所得的消息,盟主惠炎与部分随众仍留驻在寨子里,表面上说是协力防御、共商铲妖除魔的大计,私下则着眼在西八处矿脉,以及将来中原与外货运通畅后,利益分配之事。

 除要一举攻取“白家寨”外,天枭门下又分八路,同时突袭位在南北山麓的八处矿区。那八处所在因“白家寨”的改朝换代,独掌大权的罗醒狮私自允诺了惠炎,双方共谋获利,同享采矿权,因此,矿区中除与罗醒狮亲近的手下外,亦安排不少惠炎的势力进驻,对内相互监管,对外则连成一气。

 自加入夺回“白家寨”的谋划中,白霜月只能说惊愕连连。

 暗长霄确实遵照诺言,除将一切布局坦然示之外,连着几外出,他皆携她同行。

 然,每回出去都在不同地点与不同人士会面相谈,地点常常选得十分奇特,不是某个幽黑,要不就在悬崖峭壁之上,有一回竟就选在赶集的寺中正厅,被一大群朝拜的牧民们团团围住,这样也能谈事。

 造成她惊愕连连的尚不止如此,更因为前来与他相会的那些人,全是江湖上嫌冢当的人物,尽管声名大多不太好听,被所谓的正道人士归类在魔歪道之群,可一旦叫出名号,江湖上肯定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心中疑惑万分,猜想着他的魂大法当真厉害如斯,把一干奇人异士全给走了心魂吗?

 她终究忍不住问了。

 男人眉清目俊,沉地瞧着她片刻,似觉她的话颇为好笑。

 直到她自觉羞恼,暗暗起誓不再自讨没趣地去理睬他,那略沉的男声嗓才道:

 “我何须对那些人动用魂术?他们既是被称作魔歪道,自然与那些名门正派的人大大不合,只要当中来回串连,稍稍推波助澜,聚众之力为我用,不也可行?”

 她又是愕然。

 忽而明白了,原来关于天枭的江湖传言,也不全然是真。

 不是教他那对琉璃眼随意一扫,众人便为他所用,永世作他最忠诚的奴仆,而是被他从中串连,拉拢这个又说服那个,这一方刚点着火、又到另一端猛煽风,他引群魔之力为己所用,当真是“魔头”啊!

 杂乱思绪被她狠狠甩抛到脑后了,此际千惊万险,她忙凝神以对。

 手持一双短剑,扎、刺、、回,两道霜白银辉轻灵飞划,她身若雪地银貂,灵敏地游窜在几名罗醒狮的手下之间,与他们斗不休。

 “白家寨”陷入一片混战,刀剑相之声不绝于耳,既要夺回这一切,许多事原也无可避免。

 幸得,傅长霄对她的保证并未食言,不胡乱烧杀,约束前来援手、一律穿着黑衣黑袍黑衫的“群魔们”不伤妇孺老者,以及手无寸铁的寻常寨民,只与那些听从武林盟主号召、私下共享好处的“中原正道”痛快厮杀。

 这次策动中,白霜月的首要任务在子救出被囚在地牢里的众人,而早在半个时辰前,她与几位黑衣客已攻进地牢,将众人一路领出混乱战区。好些人因被囚多,又弱又病,她着实花了一番气力,边打边护着大伙儿,才将一群人送至安全所在。

 她该随众人暂避的,毕竟她的任务已然完成。按原先计划,就该乖乖和寨中老小窝在一块儿,直到那场混战落幕。

 然而,她白霜月从来就不是个能乖乖听话的姑娘。

 一等白起雄之前在寨外的旧部赶至,确定寨中老小有足够人手护卫后,她便旋身而去,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寨子里,重新投入战局。

 为什么?耳边有声音模模糊糊地问着。

 这已不是你的“白家寨”你要的不就是众人平安,现下地牢已空,妇孺老人皆已安顿,逃回来干什么?那声音不放过她,在心中騒

 别想了!

 答不出,干脆置之不理。

 她再次凝神聚意,双剑左刺右挥,脚下施展轻身功夫在对手问周旋,眨眼间连伤了好几个人,手段却不像黑衣客们狠绝利落,刀起刀落便是一条性命。

 这场混战,是与非、正与之间似乎已无绝对,她仅能守护她所在乎的。

 摆平围攻的对手后,她一路疾奔,白衣劲装上溅染着敌手的斑斑血迹。

 她鬓发微,颊面染尘,根本也无暇顾及,只加快步伐循着刀剑击鸣和响亮的斥喝声飞奔前去。

 一跃进寨中议事楼的前厅,她脚步顿了顿,惊见罗醒狮横倒在厅前大堂,口开着一个血窟窿,面色惨白,两眼瞪大如铜铃,早已气绝身亡,死状与独子罗力相同,又是让天枭一鞭致命。

 内心百感集,感念过往种种,她仍是蹲‮身下‬来,伸手为罗醒狮合起双目。

 她指尖尚且覆在罗醒狮的眼皮上,里头正厅却猛地传出一声暴喝…

 “惠炎!”

 听见傅长霄的怒喊,白霜月倏然扬首,就见一抹颇为高大的湖绿身影从里边窜飞而出,几个起伏已要掠过她身旁。

 短剑破风厉响,她反应甚迅,起身唰唰唰三快招,分上中下三路进攻,将那一身湖绿衣袍的中年汉子挡在前厅大门之前。

 “臭丫头别挡路!”惠炎大骂,闪避得好生狼狈。他功力不知高过白霜月几倍,却因适才与天枭的一场战,右上臂中了一记乌鞭,深可见骨,左手腕骨已裂,疼痛不堪,只剩双腿尚能展开腿法反击。

 他逃不能逃,面对白霜月的纠,不心浮气躁,只求尽速摆

 他估量,再过须臾,天枭就要摆平里边三名好手了。虽说他迳自逃跑、弃同道于不顾有些不讲道义,但眼下保命要紧。更何况,那些人和他的情是有福同享、有祸不同当,一旦三人皆死在天枭手中,往后他逃出生天,自然不会有谁来指责他今之举。

 只是,哪里跑出个死丫头,硬要跟他过不去!

 “惠炎!我爹白起雄,你识不识得他?”白霜月扬声问,手中剑招连绵不绝,心思如电疾闪。若要查明当年爹与沧海傅家之间的纠葛,就非得从眼前半身血污的中年汉子下手。她得问个清楚明白,即便爹自觉对不住暗家,但其中仍有诸多疑点。

 惠炎并不答话,趁她剑招稍顿,忽一记凌踢,白霜月闪避不及,腹被扫中跌倒在地,他趁势要补上一腿,一记厉鞭倏地从里边正厅直窜而出…

 “不要!”白霜月手捂肚腹张声大喊,顾不得疼痛,咬牙提气跃起,短剑挥向那条贯穿劲力的乌鞭。

 一碰,她虎口剧颤,被震得裂出血痕,一双兵器自然是被弹飞了。

 随在乌鞭后头疾奔而出的傅长霄见状,五官陡绷,蓝瞳里的银芒窜。

 “你不该在这里!”他暴吼,身形如魅地飞近,大袖翻扬席卷,在她倒落前将她搂住。

 挨那一踢,腹内劲力尚未退散,白霜月犹难受得想弯抱紧自个儿,再加上双手被震得泛麻,她颠了颠地落进傅长霄的臂弯里,脑中仅剩一个念想。白着脸,她冲着他急急嚷道…

 “不能杀他!要问明白当年的事,我爹和你们傅家的事,一定得问清楚,不能杀!”她真怕他一鞭击去,又要干净利落地穿透敌人的口。

 暗长霄左绷紧,喉头发涩,冒火又冰冷的矛盾双目狠瞪着倚在前的那张固执小脸。

 他抿无语,持鞭的长臂恻恻挥舞,无须分神去瞧,已啪地精准出击,把奔出大门外的惠炎住喉颈,倒扯回来。

 靠在男人口,避无可避地听着他强悍的心音,似也汲取到他悍然强势的力量。白霜月努力调匀气息,终将腹中那股不适徐缓释尽,至于虎口的裂伤算是小小的皮之伤,那双短剑总宿命似地要被他震飞。她内心不苦笑。

 “…你可以放开我了。”自觉能站稳身子后,她试图要拉开间的大袖。

 暗长霄深瞅了她一眼,神色仍难看得可以,仿佛大仇人正是她,而非此际被乌鞭锁颈、狠狠倒扯回来的惠炎

 没办法,他快要被她气晕过去了。

 这姑娘…这姑娘…他脑子里只不断重复这三个字,这姑娘底下该接什么,他还当真寻不到合乎的字眼,总归是被恼得差些呕血。

 今这场对战,不仅要夺回“白家寨”更是与惠炎彻底的、最后一次的手,成败尽看其中。父仇不可不报,但一刀了结对头又太过仁慈,总得想出一个绝妙计谋来“回赠”才行。

 “我没打算杀他。”终于,他薄略掀,说得很不情愿,一副原先根本没想把这秘密说与她知似的,闷声又道:“我往后做之事,还得有他相助才成。”

 那只宽袖如她所愿地从间撤开了,白霜月站妥双脚,心倒无端端被扰动,一面模糊地想着他话中之意,一面也模模糊糊似地希望他继续来搂着她,别放。

 胡思想些什么啊!

 方寸暗汹涌,她暗自低斥,咬咬,把心绪重新理过,此时才惊见他肩后亦染红一块,不由得低呼:“你受伤了?!”

 “死不了!”傅长霄语气冲,瞥了眼她震伤的虎口,额际青筋跳动。

 怒意兀自翻搅,他手劲不加重,这一扯,惠炎更是被勒得脸通红,喉中荷荷地发出怪音,双腿不住地在地上胡蹭。

 白霜月瞧瞧怪气的他,原要询问他伤势的话全都倒咽回肚子里去了。她赌气地撇开脸,改而将注意力移回地上那名几已奄奄一息之人身上。

 不顾双手血丝蜿蜒的裂伤,她矮身蹲下,要扯松惠炎颈子上的乌鞭。

 只可惜她指尖连碰都没碰着,持鞭的巨掌陡,把半厥过去的庞大身躯扯至自个儿脚边。

 “你说不打算杀他的!”一惊,她扬眉瞪人。

 暗长霄铁青着峻颜,回瞪。“他也还死不了!”说着,劲力一弛,终是撤开鞭梢。

 白霜月见状,赶紧又要挨近,臂膀却教男人出手提住。她脸容微侧,发现他眼底的火正迅速变,烧腾得好旺。

 尽管她胆量不小,那模样仍教她心口颤了颤。

 “别靠近他,更别拿你的手碰他。”峻忽而冷冷丢出话来。

 白霜月一愣,定定看着他从袖口利落地撕下两条布,略嫌鲁地进她怀里,冷声再道;“把手裹好。”

 这会儿,白霜月当真是愣上九重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眉宇间好古怪,以往弹飞她双剑,震裂她虎口,他不都是一副泰然自若、笑非笑的神态,哪里见过他这模样?似是…十分不悦她受了伤、了血?

 脑门沉了沉,害她被自个儿最后推敲出来的荒唐想法吓得发晕。

 他哪是不悦她受伤血?他教她吃过的苦头可多了,除几回虎口裂伤,她‮腿大‬留着自刺的剑疤外,布颈子的青紫掐痕虽已消褪,脚踝却有一圈他恶意留下的鲜红鞭痕。

 天枭也懂得怜惜人吗?

 “裹好。”他阴沉命令。

 “啊?喔…”神智猛然被震醒,八成是他举止过异,她竟听话得不得了,动作迅捷地把两条长布分别住两手的虎口处。

 见她乖乖照做了,傅长霄这才垂下利目去瞧地上的惠炎。后者的湖绿锦袍早失去原有的光鲜亮丽,是尘土血污,那张长年保养得宜的脸皮此时擦痕累累,细心修剪的山羊胡亦紊乱无型了。

 “她之前的问话,你尚未回答。”傅长霄静道,双眉略沉,三指成爪按在对方右上臂的口子。

 “嘶…什、什什么…什么问话?”那鞭伤打得他皮开绽,再让人以三指暗劲一捺,痛得惠炎半昏的脑子瞬忽醒觉过来。

 暗长霄问:“白起雄。你识得他的,是不?”

 白霜月静伫不动,凤眸一瞬也不瞬。

 她口怦怦剧跳,部分是因心绪紧绷,另一部分则是讶异傅长霄竟愿意替她问清她内心的疑惑。

 他这人冷僻又专断,既是认定的事,任旁人有再多说法也进不了他的耳。

 打一开始他就将她瞧作仇人之女,不容她为父亲多作辩解,有仇报仇、以怨偿怨,他该是不屑再同惠炎多说什么才对啊!悄悄握拳,磨蹭着裹伤的布条,有意无意地瞥向他破裂的袖子,她喉中堵堵的,气息忽而浓了。

 暗长霄哪里知她思绪转折,沉声再问一次,惠炎终于撇着惨灰的挤出话来。

 “是…我、我识得他。”

 “那傅敬东呢?你更不可能忘记吧?”

 “傅、傅敬东…”额际冒冷汗,眉峰纠结。“沧海傅家…傅敬东…”

 “是,沧海之地的傅敬东。当年你与傅敬东比试武艺,说好是相互切磋、点到即止,未了却对他下重手,致使他伤重身亡。”傅长霄稍松指力,让他得以息,继而问:“那场比试确实是白起雄所安排的,是不?”他很懂得如何折腾人,刚放松的指劲猛又施力,陡弛陡紧间教人痛楚难当。

 白霜月咬住下,强迫自己看着。

 惠炎面色惨白似鬼,断断续续地哼着气。“是、是…是他安排的…他说,傅敬东是他拜把兄弟,我也是他拜把兄弟…彼此竟、竟然无缘得见,常是失之臂,所以…所以就特意安排了那场比试…”

 闻言,白霜月扬眉瞠眸。

 “我爹与你曾是拜把兄弟?!”

 她不能置信,把傅长霄适才的告诫抛到九霄云外,矮身下来蹲在惠炎身侧,没暇理会那双眯紧的琉璃深瞳,紧声疾问:“我从未听我爹提过,他和身为武林盟主的你有过情!‘白家寨’虽与中原互有相通,但大都是与几个武林世家或江湖豪侠私下交往,如湘的‘刀家五虎门’、开封的‘年家太极’、衡的‘南岳天龙堂’等等,可我从来不知,我爹他…他与你曾是知?”

 惠炎气、呼气,晕也难晕,因深入臂的爪手不允他失去知觉,似乎他若不答话,那痛就得厉害双倍。磨磨牙,他瞪住白霜月,费力说道:“白起雄他、他…大好的利益横在前头,还不知把握…沧海傅家啊,西八条金银宝石矿脉,那可全是白花花的银子哪…得先除掉傅敬东,必得先除掉他。你爹一开始还以为…以为我当真是失手才将傅敬东打成重伤,直到后来,我需得有他领路,才知沧海之地傅家堡的位置所在…”

 “我爹不会答应的!倘若他知你意图不轨,依他情,断然不会允你!”白霜月坚决道。见惠炎五官皱拧,似一口气快提不上来,想也未想已倾身替他拍抚,怕他一旦晕了,厘清真相的事又得搁下。

 她的手腕猛地被拙住。

 呼息陡紧,她抬起墨睫,傅长霄正沉着脸,额角太阳隐约跳动着,目中告诫意味浓厚。

 费了劲儿也没能甩开他的钳握,内心焦急不在话下,她傲然瞪回去,清声嚷道:“我爹不会允的,你们傅家人不要看轻他!你放手!”

 暗长霄抿无语,瞅着她因心绪起伏而泛红的容颜,那清脆却执拗的嗓音擂鼓一般,重重敲击他的房,竟教他生出莫名的…罪恶感?!

 荒谬!

 他眉间成峦,拢得老高,心里翻滚着成串诅咒。

 没遵照姑娘的意思放开那只秀腕,另一边倒是撤开了爪指,指上犹带鲜血,忽地往惠炎前连点几下、陡然一拍。

 “唔!咳咳咳…”堵在中的闷气终于吐出,惠炎息着,也不知神智究竟还清不清楚,只听他气虚低喃:“白起雄不答允,山、山不转…路转…就让他急巴巴地赶往沧海傅家…报、报信,呃…呵呵呵…他去报信,咱派人盯紧他,夜夜地盯紧他,他也不知啊!呵呵呵…那一晚,傅家堡好大的火…好、好大的火…白起雄懊丧不已,又能奈我何?他不愿为我所用,能帮我的人多得是…江湖上随意号召,以义为名,私底下以利相,呵呵…要人低头又有何难?是白起雄不识时务,他…不识时务…”

 白霜月心跳飞急,与傅长霄的幽深双目对望了眼,倏地又问:“所以,是你使了伎俩?你故意把对傅家不利之事让我爹知晓,后又派人跟踪?你利用我阿爹!你、你你!”

 十指紧握,愤怒且激动,她深深呼吸吐纳,强令自个儿镇静,再启时,已幽然若叹。

 “难怪爹总腹心事、郁郁寡,你陷他于不义,而沧海傅家之灾,他一直耿耿于怀…”

 像是终于解开沉沉在心口许久的谜,有些感到虚,她轻吁出口气,淡垂的面容略显苍白。

 暗长霄一掌仍钳着她的腕,却不敢多用力,仅是沉着眼紧盯她的神情变化。她蹲踞的身子忽而倒地一坐,害他左蓦然扯紧。

 终于,那张沉好一会儿的小脸缓缓抬起,直勾勾地凝望他,似言语,却未语先笑,微翘的嘴角泌出淡淡无奈。

 “傅长霄…我爹虽对不住你沧海傅家,可他并非枉顾道义、见利心喜之人,他亦是受人所欺、遭人利用,你怪罪他,他心比你更苦。欠债还债,天公地道,我们白家欠你的,你尽管取去,可就是不许你再辱骂我爹。”

 男人奇诡的目瞳烁了烁,深意潜藏,感觉掌中柔腕似要挣脱,他握得略紧。

 “你放开。”白霜月嗓音持静,不清他直抓住她不放,究竟要做什么?

 暗长霄确实不太清楚自己意为何。

 如今事情真相摊在眼前,他或者过分怪罪她父亲了。

 案债女偿,他把怒气一股脑儿地往她身上倾,现下…倒尝到反噬的劲道了。

 她幽幽瞅着他的模样、淡静似叹的语调,甚至瓣一抹无意的浅弧,都宛若一颗颗小石般投入他冷然多时的心湖,引起阵阵騒,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得他神魂难安。

 “你…”该说些话的,但说什么才好?他竟是词穷。

 抿抿略涩的瓣,他呼息,沉声一吐。“该归傅家的,我自会尽取。”该死!只会说些言不及义的话吗?他双眉下地纠起。

 瞅着她清傲的五官,他试着要再说些什么,耳中已闻动静。他神色陡凛,一把将她拉起,单臂扬鞭。

 白霜月一开始尚不知发生何事,待乌鞭挥扬,她听见急雨般连密脆响,才惊觉身后飞来一批长针暗器。

 暗器由适才在正厅内围攻傅长霄那三人所发,机括一扣,绵针疾,防不胜防。惠炎弃同道而逃,傅长霄目标在他,重创那三名武林好手后便急追出来,岂料会受此突袭。

 乌鞭挥舞成幕,挡得密下透风,傅长霄峻脸如霜,忽地鞭梢几转,巧劲暗运,将十数细针倒弹回去,正厅中即刻响起哀号,迅捷地收拾掉三人。

 蓦然闪了!。

 “小心后头!”被他推至身后的姑娘陡地厉喊。

 后头亦是暗器飞至,他身躯未及调转,耳已先闻,且此次距离更近。

 白霜月出声提点,语音未尽,乌鞭已回扬过来,他感觉到她身子紧贴着他身背。

 回身,他顺势搂住她的,鞭风退数把绵针,不及眨眼,凌厉鞭梢窜至惠炎门面,啪地扫中他的脑门,烙下一道血痕,他双眼翻白,连痛都叫不出口,当真晕厥过去。

 危境一解,傅长霄放开搂在臂弯的柔软身子,步至惠炎身侧,以鞋尖挑开那湖绿袖口,见他前臂内侧亦安装暗器机关,尽管他两臂已伤得无法出招,但抬起一指轻扣机括,仍是易如反掌。

 这便是中原正道人士吗?薄,他淡哼了声。

 旋身,他目光炯炯地看向那姑娘,后者淡静神态犹原未变、眉眸幽敛,他记起刚才似乎有许多话要对她说,但这么一搅,他又得重新理过思绪。

 “你…”没事吧?启问,他面皮竟感到怪异的燥热,后头的话自然便堵在喉间,吐不出。

 白霜月眨了眨眼,再徐缓地眨了眨,有些困惑似的。

 她菱像是要勾开一朵笑花,可惜花没能尽绽,凤瞳中一向的傲气忽地淡了,而力气仿佛在瞬间被光殆尽,便如断线傀儡,她整个人瘫软下来。

 白霜月!

 一切来得好突然,傅长霄脸色大变,心提至喉咙。

 他出手亦不及抱住她,身形如风窜回时,那清瘦身子已倒在他脚边,蜷伏着,脆弱得有如不小心跌出巢外的小雏鸟…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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