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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道人影在树影中来回几个跳跃,来到了一扇小门前。虽是丽的容貌,在这月⾊之下却显现煞气和诡异。

 清冷而霸道的声音匆起子⾝后。“你想做什么?”

 慕容鄢骤然回头,轩辕非就站在不远的台阶之下,双目炯炯,锐利地盯着她。

 “我没做什么?轩辕总是过于多心。”她后退一步。

 他冷冷一笑,然后缓步走到她面前,突地出手一把捏住她的手掌。

 由于她掌心握有飞针,如此的剧烈动作使飞针反刺⼊她的掌心,她却一点也不叫疼,反而露出‮媚妩‬的笑容。

 “你想杀了她?”他低头凝视她微微渗⾎的拳头。

 慕容鄢却是笑着‮头摇‬。“轩辕的大事我怎么会来破坏。只是我非常好奇这位⽩绫‮姐小‬而已,想来看看她到底什么模样,让轩辕变了许多。”

 “慕容姐姐,你胡说什么?”

 “是呀,姐姐最近也多心得很。不过人多一点心思总不是什么坏事,轩辕也要多多记着姐姐的话。”她右手往前一送,轩辕非为了痹篇她的掌力,就松开了她的手。

 “你到底要说什么?”隐约知道,她是为了山中之事而来。

 “既然轩辕要听,那我就说了,⽩绫是否已经知道轩辕你还活在这个世上?”

 “不错,我在山中见过她。”

 “那我可就不明⽩了,轩辕怎么能够容忍这样一个危险的存在呢?以往可不是这样的哦,难不成是与她⽇久生情,舍不得杀了她?”

 “你不用胡猜,我不杀她自然有我的道理,这与荒谬的感情毫无关系。”

 “难道轩辕又要说什么棋子之类的话来敷衍我、来掩饰自己了?”慕容鄢自然不信。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破坏整个局面的棋子,恐怕不是该留下的吧?”

 “这里的事情不用你来心,你只管做你的事情就好了。”轩辕非却因为她的挑衅而动怒,语气更加冰冷。

 慕容鄢弯一揖。“弟弟的命令我何时不从过?只是来告诉轩辕一声,⽩正已经知道女儿的去向,相信不久就要来了。”

 “什么时候?”

 “如今已在路上,没有意外的话,七⽇之內必到临安。”她再一揖,然后起⾝远去,走出一丈外,突然回头“轩辕,⽩绫对你到底意味着什么?此刻姐姐想,她恐怕已经不单单是一颗棋子那样简单了吧。”

 “你到底要说什么?!”

 “轩辕那样聪明岂会不懂,只不过是故意装傻罢了。轩辕,姐姐奉劝你一句,你所选择的这条路上是绝对没有她的位置的。你要成为天下霸主,就不能和她在一起。”人终于消失在黑夜之中,话音却是久久不绝。

 真是荒唐!他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将来能够获得更多而已。虽然在发生了山中之事以后,他的心中夹杂着望和不安的感情,想要她一直留在他的⾝边,想要知道她何来如此的笃定,却害怕将来不定的变数。

 不过,他可不认为那是什么感情,不过是因为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遇到这样看待他⽗亲的人,所以觉得希奇,觉得与众不同,觉得自己和她是一国的。

 绝对不会是感情,因为那是人心的负累,当年的姐姐还不是差点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了他!

 绝对不是那样的,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他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给毁了。

 可他的脚却在不知不觉地踏上台阶,一直走到何素的门前,直到手指摸到了那扇漆红的门,直到听见门內的女人似乎又在嘟囔着一些有趣的事情,他的脸上倏地浮现出笑容。

 不曾走远的慕容鄢也看到了这一幕,她红紧抿,目光幽冷,如同暗黑夜中徐徐开放的罂粟,美丽但危险。

 *********

 ⽇暮时分,在临安最大的院里,有三个⾐着华丽却面目猥琐的男子,正一边喝着酒,一边抱怨。

 “那个丑女人神气什么?居然敢这样对待我们!”

 “就是,就是,这临安城里哪个人在我们面前不必恭必敬?这个丑八怪居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们难堪!不行,这口恶气要是不出,我们以后还怎么出门呀…”

 这三人正是在何素面前吃瘪的书铺少东,他们三人聚在这里,就是为了能够找出可以打击何素和韩少风的好法子。

 “不如找人打她一顿吧!”

 “或者⼲脆去破坏他们的铺子。”

 突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传来一道声音“小女子有好的主意,可说给各位爷参详。”

 三人闻言,皆是抬起蒙眬的醉眼去看,只见那是一个妖媚姿的红⾐女子,而且堪称绝⾊,他们常常来此,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货⾊,不噤见猎心喜地凑上前。

 “来了这里那么多次,居然没有发现还蔵着这么个宝贝呢!”

 女子对他们的动手动脚丝毫没回避,既大胆又风情万种的一欠⾝“各位爷,小女子叫慕容,以后还请各位爷多多捧场了。”

 “一定,一定!”

 慕容鄢抿子邙笑,似乎很开心,不过要是忽略她惑人心志的容颜,细看她眼神的话,便会发觉更多不属于风尘女子的东西,比如说冷冽,比如说毒。可惜,世人常常只能沉于她的妖娆,而看不见其它。

 “各位爷这样看得起慕容,真是慕容的福分呢。对了,刚才听各位爷说起,似乎有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冒犯了众位大爷,可有这事?”

 “不错,不错,是有这样的事情。你说你有好的主意,说来听听,说的不错,爷回头重重有赏。”

 她俯⾝过去,那三人边听边点头,听到最后,皆是拍手叫好。“果然是个妙计,不但可以出口气,还可以赶走那个女人,坏了他们韩家的生意。”

 其中一人却突然问道;“可是,万一他们家不嫌弃那个丑八怪怎么办呢?”

 慕容鄢异常冷静地回答“敢问各位爷,这世上可有如此大方的男人吗?就算真有,她一个女人这个样子,又有什么面目留在他们家里呢?”

 在那三人都在为这个绝妙想法而洋洋得意之际,她只是冷眼旁观他们的丑态,心中却别有他想。

 棋子,还是自欺欺人?很快的,就会有答案了。

 *********

 慕容鄢说的果然没错,⽩正果然在第七天的正午来到。

 轩辕非正在房內练功,心里还庆幸着这难得的逍遥与安静,然后气吁吁的小孔和跟随韩家‮二老‬的侍女小元就跑了进来,紧张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居然连门都忘记敲了。

 “什么事呀?是不是何素又发现我跷头了,所以大发雌威?”

 “不是!不是!不是!”小孔连着说了三个“不是”“是何素‮姐小‬的爹爹来了。”

 小元却连忙改正“什么何素呀,那明明就是⽩‮姐小‬,是⽩绫‮姐小‬。三少爷,⽩绫‮姐小‬的爹爹来了。天呐!她居然就是武林盟主的女儿呀!”

 “来了就来了,去找何素不就好了吗?”

 “何素‮姐小‬不在呀,好像晌午开始就一直没有看见她了。”小孔虽然觉得三少爷今天的语气有些奇怪,不过还是面前这件事情比较要紧。

 “她会去哪里?不就是在店铺里面吗?”她是个标准的钱精,每天就晓得与金银打道,老实说,他确实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

 “不在,不在,她平时会去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人。三少爷。今儿个何素‮姐小‬没有来找过您吗?”

 说到这个倒是有些奇怪了,以往的时候,常常才鸣一会儿,她就会来他这里报到了,今天确实有些反常。“或许,她去哪里玩了。”

 小孔不満地⽩了他一眼“三少爷,何素姑娘又不是您。”言下之意,只有他才会做出那样不务正业的事情来。

 轩辕非心底虽然也有些焦虑,不过并没有打算当着外人表现出来。“她是个大人了,外出一下又有什么不得了呢?”

 “可是⽩‮姐小‬的爹爹…”

 “来就来吧,等等就好,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客人。”他的口气狂妄,与往常截然不同。

 倒是两个丫头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小孔说:“三少爷,我们要找何素‮姐小‬也不全是为了她爹爹。老管家说,最近门前总有一些鬼鬼祟祟的家伙在‮窥偷‬,看起来很像是吴家还有何家的人,何素‮姐小‬前些⽇子才得罪了他们,这些人最可恶了,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我是害怕他们对‮姐小‬不利。”

 还没有说完,就被一边的小元用力地撞了下,她不解地抬头,却看见从不喜发火的三少爷一脸铁青。

 “怎么不早说?”

 “早说?”

 “是呀,知道危险,怎么不早回报?”

 “可是、可是…”三少爷对何素姑娘的事情不关心的,要是早说,说不定还会被埋怨或大惊小敝啊。

 “有什么好可是的,真是蠢材!”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披上一件⾐服就往外面街去。

 两个丫头只是看得一愣一愣。

 好半天,小元才讪讪地对小孔说;“小孔,那位是我们的三少爷吗?”

 “看样子是,不过行为确实有些奇怪,没有想到我们的三少爷居然那样看重何素姑娘。”

 小元却说;“看重有什么用呢,老爷不是也一直想着要留着何素姑娘吗?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看这件事情,就一个字,难!”

 “这怎么说?”

 “何素姑娘人聪明,而且又来自于名门,我们那位没出息的三少爷怎么配得上人家。”一知道何素的‮实真‬⾝分,她霎时换了一副嘴脸。

 “怎么不行?只要何素‮姐小‬喜我们家三少爷就行了。”小孔忍不住替主子说话。

 “小孔,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没有看见⽩‮姐小‬的堂哥吗?那才是人中之龙呀,看他一直把⽩‮姐小‬挂在嘴边,分明就和她是一对的。”

 耳力极佳的轩辕非隐隐也听到了什么堂哥的话,不免皱起眉。

 他一边想着,人却已经绕到了客厅前,往里面微微侧眼看去,坐在首位的人正是⽩正。他和三年前并没有多少差别,还是青⾐文士的打扮,可他⾝边站着的男人却让他起了戒心。那人有一双温柔如⽔的眼睛,轮廓很柔和,眉目极为细致秀气,肤⾊透明。青⾊的⾐衫,一如他给人的感觉,清慡而温和,看起来就是个极容易亲近的男人。不过,这异常柔和的表相看在他眼里却有如针扎,极为不顺眼。

 他很想进去探一下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不过何素的事情却还是让他暂时放弃了心中的想法,笔直出了韩府。

 他找了韩家的好几个店面,却始终没有看见何素,店里的伙计也都说一早上不曾见过她露面。

 他不噤握紧拳头,小心地不让自己的火气爆发出来。如果让他知道她确实被那堆杂碎给掳走,他绝对会让那些家伙后悔曾经来过这个世界的!

 两个时辰已经不知不觉地悄然过去,他不噤在心里怀疑,是不是另外有人在暗中做了什么手脚,也只有这样,他才会一点线索也没有。

 下一秒,脑海中突然跳出一个人名,心一下子落到了⾕底。

 他早该知道事情不会这样简单就结束约。

 *********

 虽然才傍晚,灭神教临安分舵却是静悄悄的。

 分舵的门半掩,有位穿着红⾐的少女在门前守候,看见轩辕非时她吃了一惊,然后才上前行礼。

 “教主,属下是临安分舵的诀⽟。”

 他瞪着她。“为什么里面一个人都没有?”静得过于诡异。

 “舵里的姐妹都被慕容姐姐‮出派‬去做事,教主有何吩咐,属下也能效劳。”她低头躬⾝立在一边,小心谨慎地回答。

 “何时的事情?”

 “就在早晨。”

 他心里一沉“慕容鄢人呢?”

 “慕容姐姐正在后院。”

 未说完,轩辕非已经不见踪影。

 *********

 慕容鄢正坐在院‮央中‬,看见他时,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也不惊讶,反倒客气地招呼他坐下。

 “轩辕弟弟,坐下吧,走了那么久的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他冷冷地坐在她的对面,一双眼睛寒如极地之冰。“果然是你搞的鬼,何素人呢?”

 “果然还是这样子的弟弟最好看,模样俊秀极了。姐姐真想把这样子的弟弟蔵在家中,一辈子都不给人看,特别是那些女人。”看着他已卸下面具的俊美脸庞,她殷勤地替他斟酒,又服务到家地推了过去。

 “我只问你何素人呢?”

 “轩辕,你何必这样急,是你的终归是你的,包括女人,包括财富地位。”

 “你敢这样对我,就不怕我杀了你?”他端起酒杯也不喝,只是看着酒中她丽的倒影。

 “轩辕弟弟的狠心与本事,我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不信的。”她自行斟了一杯,缓缓放在边。

 轩辕非冷冷笑着。“慕容鄢还有什么事不敢做呢?”

 “唷,瞧弟弟说的,姐姐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

 “慕容姐姐,不要惹我生气,你我相处十多年了,你最该知道我的脾气有多糟糕,趁着我的耐心还在,快些把何素出来吧!”

 慕容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别企图瞒我,既然我找到了这里,就有完全的把握证明是你带走了她。”

 “不错,人确实是我带走的,不过我却是为了轩辕好,为了你的大业着想。”

 他皱着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正来了,不是吗?”

 “这个我自然知道。”

 “是呀。”她点头称是“那么我们就说一个弟弟不知道的吧,比如说那个出⾊的⽩岂舒。”

 “什么意思?!”

 慕容鄢晃着酒杯,眼角细细地看着轩辕非。“弟弟你果然是不知情。”

 “你到底要说什么?!”他额上筋脉微微跳动。

 “其实也不算什么,只是⽩正一心想让他大哥的儿子娶他的女儿。”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地马上否定。

 她装出惊讶的模样。“弟弟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还是认为⽩家‮姐小‬配不上那位出⾊的公子?”

 心里的想法?轩辕非暗暗琢磨,却意外发现自己之所以否定,不是觉得何素不能与那人相配,而是打从心底抗拒这件事情。

 慕容鄢也不等他说话,就接着说了下去。“有件事情轩辕大概还不知道吧,这位⽩姑娘当初离家出走,也是为了这门婚事。”

 “怎么说?”

 “听说,她因为容貌和体型的关系,所以年过二十还未出阁,有一位看中他们家势力的官家‮弟子‬想要娶她为妾,⽩正看那人品行不端,又不是真心真意,自然拒绝了。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是个无赖,因为求婚不成就恼羞成怒,四处造谣说⽩绫的坏话。

 “⽩正怜惜女儿,就与从小失去⽗亲,寄住在他家中的侄子商量。这位⽩公子为人厚道,又与⽩绫兄妹情深,再加上报恩的因素,就是叔⽗没有要求,也会主动提议,所以两人商量之下,就自行订了婚期。”

 轩辕非只觉得心口发闷,嘴角微酸。“那样的如意夫婿,她为何要走?”

 “这就要说另外一个传闻了,这位⽩姑娘本来以为⽩岂舒娶她是因为爱她,可是一次进香遗愿的时候又遇到那个无赖,他言词侮辱至极,只说⽩岂舒这样的男人会要她只是迫于⽩正的庒力,心疑之下,她就走了。”慕容鄢又说;“这姑娘虽然有些傻气,不过倒还真是有骨气,一个一直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的千金,居然就这样闯了出来。”

 他眉头始终不曾‮开解‬。虽然他对这些非常关心,不过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和我说这些和今⽇的事情有关吗?我只要你放人,你啰唆半天做什么?”

 慕容鄢只是‮头摇‬“我知道以前是我看错了,轩辕确实只把⽩正的丫头当作棋子,可是照目前情势来看,轩辕的如意算盘是要落空了。”看他一脸不信的模样,她继续说“韩少风一不能文,二不能武,⾝无所长,你用什么来和人家青梅竹马又样样都好的⽩岂舒比呢?”

 “我是轩辕非,不是无能的韩少风!”他突然冲口而出。

 “轩辕非?!你要告诉众人你是轩辕非?弟弟不是在开玩笑吧?!”她瞪大了眼睛问“这样做岂不是毁了自己三年的努力?好吧,就算你要说出来,而轩辕弟弟也确实比那⽩岂舒要好上三分,可是你真以为这样就够了吗?⽩正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魔道中人吗?还真是一个叫人惊讶的想法呢!”

 “可是何素拒绝了这个安排。”这恐怕也是唯一可以抓住的理由了。他也不懂自己心中计较什么,在意什么,只知道他已经不能再把这个女人屏除在自己的生命之外,他想要留着她。这种感觉是他不曾有过的。

 “百般温情下,女人总会屈服,更何况,那⽩岂舒未必就真的对她无意。”

 确实有这样的可能,何素虽然总说要“培养”韩少风,一心一意把他当成未来的夫婿,可是她始终对他有诸多挑剔,而且那次赶跑那三个杂碎之后,他就没再听她说过爱他之类的话了。她是个精明的女人,会懂得选择最好的前途,这样的她,会放弃他选择⽩岂舒吗?他竟然不能确定。

 “我说的有道理吧。”她绕到他⾝后,把洁净的食指轻轻搭在他的肩上。

 “那你心里有什么计划?”

 慕容鄢笑意盈盈。“自然是好的主意,一出英雄救美的戏,一定可以让轩辕梦想成真的。”

 “所以,你就捉走了何素?”这已经是再清楚不过的事情了。

 “不,并不是我,我从来不会对女人下手的,而且还是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女人。”她说起话来似乎很友善,不过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并非如此。“我只不过是稍稍地推了一下而已。何素得罪了那三个蠢材,我就替那三个蠢材出了一个主意。”

 “她是为了替我出头!”他內心怒火翻腾。

 “是吗?不过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慕容,她只是一个弱小的女人,那些男人很可能会…”心头得出无数种结局,而每一个都让他心惊。

 “这样不是很好吗?我告诉他们,对于女人而言,贞洁最重要,我想这句话一定会深深留在他们心底的。”

 轩辕非突然伸出左手,如闪电一般紧紧锁住她的喉管。“快说!她在哪里?!”

 虽然震慑于他人的杀气,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退缩“轩辕,如果她失去了贞洁,那么最后的那点价值就然无存了,恐怕那时⽩正也不好意思把她嫁给⽩岂舒了吧。而你,一个什么都不好的懦弱男人,却可以因为救她,因为‘爱’她而获得⽩正的认同,顺理成章地走进⽩家,获得最后的成功,这样不好吗?”喉咙又是一紧,恐怕已经见红了。这丫头对于轩辕而言果然是不同的。

 “说!她在哪里?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二遍!”

 这恐怕就是最后通牒了吧!“轩辕,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她问他。目光淡淡,添了一丝了然。

 “自然知道,魔亦有道,我轩辕非不屑用这种手段去获得成功。”

 魔亦有道?好一句响亮的话,这十多年来,她似乎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奇怪的话呢。

 “是不屑还是在意,你在意她失⾝吗?或者说,该是关心才对。既然不是爱,怎么还会在意?还会怕伤害?”她说得轻,几乎是自言自语,再加上轩辕非心不在她,所以并未听见。

 慕容鄢叹口气,终于轻启红,说出一个地方,因为她想要寻找一个更加确定的答案。

 轩辕非一得到答案,几乎没有停留就飞⾝出门。

 看着他的背影,她情不自噤就想到了很多年前的往事,那些始终都如尖刺般扎在心底的往事。

 靶情一旦失去了真诚,势必失去一切,失去一切呀,她和瞿飞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当年,灭神教初创,⾝为副教主的她为了得到青松门的独门秘籍,不惜偷偷潜⼊其中,结果被青松门门主的首席弟子瞿飞发现,她假装自己是路误闯了进来,瞿飞涉世未深,未及细想,也就信了这个面容美丽又有些楚楚可怜的姑娘。

 她虽有目的,可是她却爱上了瞿飞,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然后,她前去偷书时被发现,秘密终于被知道。

 青松门门主要瞿飞杀她,他不肯,反而求他的师⽗开恩。

 这一纠,倒是给了她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所以她杀了他的师⽗。这一杀,不但断了瞿飞的活路,更是一手毁去了他和她的希望。

 瞿飞万念俱灰,拉着她就要跳崖共死。而她为了轩辕、为了心中渐起的野心,已然成了罪人一个,如今更加害了自己心爱的人,所以也愿意成全他最后的心愿。只是最俊,瞿飞到底是不忍心,在最后一刻用內力送她上崖,从此天人相隔,再无相见之⽇。

 自那⽇起,她就彻底放弃所有希望了。

 *********

 同一时刻,何素也面临着进退两难的困境。

 醒来后一看见⾝旁一票人的眼神,她就知道这次⿇烦大了。

 “终于醒了?”

 她盯着他们,居然也不觉得恐慌,只是非常冷静地开始数着手指头。

 他们觉得不可思议,大声问;“丑女人,你⼲什么?”

 “数一数这回你们犯了几条罪,够不够把你们抓起来关上一辈子呀。第一条,当街掳人,第二条,胡伤人,说吧,你们还想添些什么罪证?”

 吴起突然一把抓过她的⾐领。他怎么也想不明⽩,这个女人怎么会这么大胆。到了这种时候,这样的情形,居然还是镇定自若,丝毫没有慌

 “是想杀了我?杀人可要偿命的!”

 他恶狠狠地说;“不过是一个女人,杀了你,你又能怎么办?”

 “衙门原来还是你们三家开的呀?”

 他一气就要挥掌而下,旁边两人却侧恻地说;“我说吴兄,你和她生气⼲什么呢?她现在在我们手里,随我们怎么处置都好。何姑娘,你心里面就真的一点也不害怕吗?不怕我们对你做些什么吗?说出来吧,把恐惧庒抑着是会得病的。”

 拜托,她怎么说都来自未来,什么样的场面没有在电视上见过?“好吧,我很害怕,就是不知道三位大爷打算怎么对付我这个弱女子?”

 他们却听不出她话里的不屑,只当她终于开始识时务了。

 “哈哈,你们女人就喜装腔作势!告诉你,我们会和你好好玩玩,保证会让你死的。”说话时,还轻佻地摸了摸她的脸颊。

 果然,没有什么新鲜的。虽然她对于那片处女膜并不在乎,不过要和这样的男人发生关系,确实会让她恶心好一阵子。而且,这⾝子还不是她的,原来的主人以后要是知道自己被人‮蹋糟‬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为了这个可能,她最好还是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们敢?!”

 “为什么不敢呢?瞧,我们现在就要开始做了哦。”其中一个果真伸出脏手拉开她的⾐服。“何兄,这丫头虽然长得不怎么样,⽪肤却好得很呢,这么⽩。”目光真是猥琐至极。

 后面的随从都发出嗤笑。

 她咬紧牙关,也确实知道今天要过这一关真的很难。“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后悔了吧?我们早说过了,当⽇的羞辱会讨回的。我们要什么?你们女人最最在乎的不就是这个吗?我们就要你失去,而且还是当着许多人的面,然后你就会生不如死,我们要你在韩家待不下去!”他们竟然迫不及待地开始脫起⾐服,面容上満是秽之意。

 何素闻着他们⾝上的气味只觉得恶心想吐,心里纵然早有准备要坦然地接受一切,可是事情临头时,竟然还是会想抗拒。

 是害怕吗?说不上。

 是讨厌吗?也有些。

 是为了替什么人守住什么吗?那又是为了谁呢?为了韩少风吗?她觉得茫然,竟然怎么都不能慡快地回答出来,她为这样的结果觉得悲哀。

 就在这个时候,楼下却突然传来了喧闹声。

 何威子脫到一半,自然是満心下悦。“下面在搞什么,不知道我们在办正事吗?”

 于是有一个打手模样的人推开门出去看,还没有等到他回报,何素却意外地听到了此刻最希望听到的声音。

 “你们把何素出来!我知道她在这里,你们当街掳人,我要报官,我一定要报宮!”

 韩少风?!本来只不过是在心里面想想而已,没有奢望过他真的会来,可是他竟然出现了,就像所有的英雄一样,在最危险的时候去营救自己的爱人。

 可是,这可能吗?在这样的戏码中没有一个人的⾝分符合呀!他不是英雄,不过是一个胆小怕事的男人,她也不是美女,甚至连一点点的边都沾不上。

 那三个人认识韩少风也有多年,一直知道他的个,所以他的出现也是大出他们的意料。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胆起来!”吴起怎么也难以相信,直到这韩少风真的跑上来站在他们的面前。

 “何素!”又成了韩少风模样的轩辕非,以为自己只是把她当成棋子的他,此时此刻却拥有着与计划和设想完全不同的行为和心情,远非一般的喜悦,而是狂喜她的平安。“你…”他正要上前,何威却大吼一声“你们愣着⼲什么,都是吃⽩饭的吗?还不给我拉住他!”

 五、六个大汉顿时一拥而上,把轩辕非团团围住。

 由于他不能够对外人施展功力,只好受制于那些不⼊流的小角⾊,好比龙在浅滩遭虾戏,只能在人群中大声叫着何素的名字。“何素,何素?”

 “我在这里。”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不过是跳梁小丑,不能把我如何的。”

 “这个该死的女人,我看你怎么嚣张!”站在何素面前的刘青火大地一把撕裂她的⾐服,锦缎破裂的声音顿时让所有人停止了动作。

 轩辕非看着那破碎的⾐服飞上半空,整个人都疯掉了。

 他就像只‮狂疯‬的老虎,张开嘴就咬,一边往前冲,一边还在嘴里喊着“我要你们偿命!我要你们偿命!”

 周围的人被他这样的举动给吓住,一时之间准备不及,便放开对他的钳制。

 三个人一看他的架式,也不免心虚紧张。“还愣着⼲什么,给我打!傍我狠狠的打!”

 那些打手不过碍于韩少风是韩记的人而有所忌惮,此刻听到主人都下令了,自然也就不再客气,拳头倏地如同雨点一样落下。

 轩辕非虽然生得⾼大,却也噤不起这么多人对他的围攻,加上又不能做出任何反击,所以没多久,他已是鼻青脸肿。

 何素看着他⾝上的⾎,又是心疼又是难过。“少风,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何素,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不值得相信的,也有人说了就会一辈子遵守的。你是我的女人,我要保护你,拚了命也要保护你!”

 她一时如遭雷击。说不相信男人本是赌气的话,他居然放在心上。当初,那个男人为了也许真也许假的理由放弃了⺟亲,而这个男人却让她放心,他说他要保护她。

 多⽇之前,她在山上曾经犹豫不绝,不知道自己心中期待着什么,又对韩少风抱着怎样的期望。如今总算明⽩,她何素求的不是钱财,不是权利,不是一个人的外表,甚至不是他的能力,她最在意的只是一句话,一句简单却又难得的话…平等相对,承诺一生。这是⽗亲无法给⺟亲的,而她奢望得到。

 寻觅多年,竟然在此获得,难道也算是一种缘分吗?

 “笨蛋,你以为你是英雄吗?你这样又能改变什么?不过⽩⽩试凄罢了。”眼睛很酸,恐怕是哭了吧。她从小最不愿流泪,总觉得眼泪是让心爱的人来心痛怜惜的,如果没有一个知心的人,她哭又有什么意义?可是此时哭了,是因为终于寻到了自己想要的人,想要的情感。

 “就是试凄了,我也觉得开心。”看着她眼睛里的泪光,轩辕非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陷落。他终于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解答,何素已经不再是棋子那样简单了。这就是爱吗?是和慕容当年一样的感情吗?过去的经历让他不噤恐慌起来。

 “你这个笨蛋!蠢蛋!⽩痴!”她嘴里虽然骂着,却再也没有平⽇里的凶悍。

 “我是没有本事,所以才正好配你这个无盐女呀!”他虽然还是与她习惯地斗嘴,却也不是平⽇计划好的言词。“我要你相信我,虽然是⾚手空拳,可是我有勇气和你同生共死。”

 “你说的没错!”何素哭着,却又笑了。就在这时,她突然看见吴起拿着一把刀朝他冲了过去,她心急,⾼声喊道;“少风,小心刀子!”

 轩辕非早就把房內所有人的行动收在眼底,吴起的动作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受到⾝分所累,只能够由着他们任意妄为。

 而此刻,在窗外关注已久的慕容鄢也终于弄明⽩了他的心思。她有心要他自动放弃,不料却看到他为了这女人,居然⽩⽩被那些不⼊流的货⾊欺负,看他如此,她是生气无比,可是见他受伤,却也是不舍至极。

 眼见那刀子就要刺到他⾝上,她以红巾蒙面,终于出手。

 飞⾝⼊房,云袖翻舞,刀光闪现,如同疾风,所到之处皆有红⾊飞溅。

 ⾝子曼妙,行走之姿如同舞蹈,却偏偏森⾎腥,和她的‮媚柔‬全然不协调。

 何素从她出现那刻就只是愣在那里,不再说话。这女人的救助来得奇怪,凶狠也更叫人害怕,让人不寒而傈。

 终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慕容鄢缓缓垂下了手中短剑,背着⾝子,并不回头。

 “你…”轩辕非想要说话,却听到了她冰冷无情的声音。

 “好自为之吧!”

 一阵暖暖的香风之后,她已经消失在房间之中。

 何素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人究竟是谁呢?”

 “或许是路见不平的剑客吧!”他敷衍地说,脑海中依然回着慕容鄢的话。

 “什么剑客?剑客哪有这个样子的。”

 轩辕非跪爬到她的⾝边,替她‮开解‬绳子。“剑客的心思,我们这些老百姓又怎么知道,只要彼此平安不就成了?”

 一得自由,何素就赶紧摸上他的额头,那上头还在滴着⾎。

 他怕脸上的人⽪面具被她发觉,只是轻轻推开。

 她以为他疼,心里又是难过又是着急“怎么,还痛?”

 “不,不痛。”

 何素皱眉,似乎已经习惯他的畏首畏尾兼懒惰成“要是痛就叫出来。”

 “你平⽇不是总说男人不该为一点点小事大声嚷嚷,那样很没有骨气吗?”

 “平时也没看你这么听我的话过呀!”她越说越轻“少风,其实你不该来这儿的。”

 “我要是不来,他们就会害了你。”

 “不过是名节罢了,我不在乎的。”比起这个,这世上远有更加重要千倍万倍的东西。

 轩辕非一愣。早知道她不同于常人,却是如此不同。“你不在乎,可我在乎呀;”

 “在意我失去名节?”

 他‮头摇‬。“在意他们伤了你,在意我是你的男人,却不能保护你。”

 何素突然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说;“真是傻男人,真是傻男人!只要大家活着,心里有着彼此,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呢?少风,没有人能够伤得了我,除了那个我所爱着的人。”

 轩辕非闻言一震,慢慢地推开她站了起来,退到窗边。

 他心里竟然莫名觉得酸楚,眼前恍恍惚惚地看到了许多许多的场景。何素、⽩正,还有江湖中的各门各派,他站在其中,拿着剑与他们对峙。

 他闭上眼,再难想下去。

 正要开口问何素她的话是什么意思,耳边却听到一声凄厉的喊叫,回过头时,只来得及接住何素缓缓倒下的⾝子。

 她満脸的青黑,却始终对着他笑着,那么甜藌。

 “何素!”他抱着她,噬⾎的眼神狂暴地盯着那个漏网之鱼吴起。

 “少风?”她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仿佛幼年时在梦中被⽗亲抛弃的场景“别走,别走!”

 “我不走,绝对不走!”轩辕非抱着她,如同抱着当年死去的娘亲。“何素,为什么,为什么?为何要挡在我面前?”

 “傻瓜,我喜你,所以对你好,不想要别人伤害你,这样的心情和你是相同的,如果在两个人中注定要死一个,我也希望是自己。”

 他仿佛重回了过去。当年的娘亲也是这样挡在⽗亲的面前,义无反顾地死去。她说过,若是爱上一个好人,便幸福安宁地过一生,可惜她爱上了一个坏人,所以注定要同死,但是即使这样,她也不会后悔。

 “我不值得,不值得!”他如同当年的⽗亲,不停重复着自己的过错,不该让一个女人这样爱他。

 “傻子,值得与否都是我何素的事情呀。少风,不要离开我,无论怎样都不要离开。”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心也有变得那样柔软多情的一天。“不求地久天长,不求富贵名利,只要活着的那一刻,你爱我,不欺我,这样就好了。”

 她未说完,人已经昏厥过去。

 轩辕非抱着她,一步步近吴起。

 吴起站了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不住颤抖。这个韩少风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眼神?“你…我警告你不要过来!没有那个女人,你本不是我的对手。”

 “她中了什么毒?”

 “想救她,门都没有,我要你们都死!”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次,她中了什么毒?”

 一把冰冷的软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了出来,此刻正危险地贴着吴起的咽喉。

 吴起看着他,不噤咽了咽口⽔。“是一个叫慕容的女人给我的,她说那叫踪花。你…不是韩少风?”他终于大胆假设。

 轩辕非一把扯下面具。“不错,我是轩辕非。”

 “那韩少风呢?”

 “也许,也许你会在地狱找到他,前提是他还没有投胎。”他挥刀,如闪电而过,人头瞬间落地。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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